安迪是一只可憐多病的小海豹耙替,他患了自閉癥、聯(lián)覺癥胶逢、侏儒癥等等厅瞎,幾乎所有稀奇古怪的病都喜歡上了這只青灰色的小海豹饰潜。他體積比正常海豹的都要小,像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和簸,他有舐犢情深的父母彭雾,有一個八面威風的哥哥,他那時候擁抱八面來風锁保。
安迪每天的生活平淡薯酝,每一秒都是確定的幸福。碧海藍天下爽柒,他們平時躺在冰面上曬太陽吴菠,接受每一寸陽光的洗禮;當陽光填不飽肚子的時候浩村,他們便躍進海里捕撈海魚做葵,他們是最勇猛的獵人,最自由的捕手心墅。月明星稀的夜晚酿矢,月光的銀輝均勻地分散在雪層,讓黑夜也亮如白晝嗓化。
“是只要藍色的東西棠涮,我們都可以游泳嗎?”安迪小時候曾天真地問刺覆。
“是的严肪,寶貝,藍色是我們永遠的歸宿谦屑〔蹬矗”他的媽媽回答。
安迪最喜歡浮冰和大海氢橙,可在安迪四歲的時候酝枢,它最喜歡的兩樣小東西忽然開始打架。安迪以前也見過他們打架悍手,我進一步帘睦、你退一步,我割據一塊地盤坦康、你搶回來一塊地盤竣付,像是小孩子間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維持著天地玄黃滞欠、宇宙洪荒的動態(tài)平衡古胆。
可現在,海浪忽然變成了千千萬萬只蟄伏在黑暗里兇神惡煞的雄鷹筛璧,鼓動肌肉蓄勢待發(fā)逸绎;銀白色的浮冰幻化成恒河沙數惹恃、威風凜凜的獨角獸,厲兵秣馬棺牧、枕戈待旦巫糙。它們以前是親密無間的兄弟,安迪經常羨慕它們如膠似漆的情誼陨帆∏可現在,它們卻忽然間反目成仇疲牵、毀冠裂裳,像是彼此恨之入骨的仇人榆鼠,鷹爪不擇手段地抓向獨角獸的眼睛纲爸,獨角獸橫眉立目迎擊。他們失去了昔日的色彩和氣味妆够,靛青被鮮血染成晦暗的絳紫色识啦,冷淡夕霧的氣息被血腥和汽油扼殺。
令人聞之欲嘔的味道折磨著安迪靈敏的鼻子神妹,他卻找不到暫時的港灣躲開颓哮。它們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棲息的家園鸵荠。
安迪決定等到他們重歸于好的那一天冕茅,讓他們好好聞一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么難聞。 可安迪沒有預料到的是蛹找,他再也沒有等到那一天姨伤。鈷藍色的雄鷹卷起驚濤駭浪,白馬狼狽不堪庸疾,獸窮則嚙乍楚,雄鷹用黑風孽海的煙霧和海浪徹底殺死了所有的白色騎士,冰川化為淡水漸漸流淌届慈,露出森白和斑斑的灰?guī)r骨架徒溪。
他親眼看見浮冰被一點一點扼殺,留下了鮮紅的血液金顿,染紅了大片大片的海洋臊泌,那一刻,他就知道串绩,海洋早就死了缺虐,現在的是以假亂真的劣質產品,是偷天換日的偽造者礁凡。 可是沒有人相信他說的高氮,沒有人信海洋是血紅色慧妄,他們一邊反駁,一邊吐出翻滾著污濁的血泡剪芍,把安迪嚇跑了塞淹。
海豹們的家被殺死了,海冰的消失罪裹,許多幼仔將會淹死在海水中饱普。他們計劃進行一場遷徙,他們相信向北邊游状共,會有一座失落的雪山套耕。海豹們成群結隊地出發(fā),隊伍浩浩蕩蕩峡继,卻都罕言寡語冯袍。他們在安靜地拯救自己的族群。
浮生半日轉眼已逝碾牌,一艘通體漆黑的巨輪像一座鋼鐵巨山康愤,擋住了前路。他們想向下淺去舶吗,卻被從天而降的繩索罩住征冷。那些鋪天蓋地的白色麻繩像是巨大水母的觸角,把隊伍攪和得七零八落誓琼、星落云散检激,慌亂間,安迪和哥哥走失了踊赠。安迪掙扎著躲過劈頭蓋臉的繩索呵扛,卻反倒弄巧成拙,他的父親一頭把他頂開筐带,被蜘蛛網一樣的網繩緊緊纏繞纏住今穿。安迪奮力掙脫開來,到達了安全的地方伦籍,回頭找爸爸媽媽蓝晒。
“孩子,快一點帖鸦,別回頭芝薇,我們喜歡藍色的風景,這太美了作儿,我們可能要留居在這里洛二。”他的媽媽說。
安迪難過地看著他們晾嘶,想告訴他們一起走吧妓雾,這里不是藍色的,這里只有遮天蔽日的血紅垒迂。
可是那些密密麻麻械姻、錯綜環(huán)繞的網繩像是沒有出口的迷宮,他被后面蜂擁而至的其他海豹沖走机断,隨波逐流向北進行楷拳。他回過頭,在一片排山倒海的血污中吏奸,他看到了一艘驚天巨輪欢揖,像茹毛飲血的野獸,發(fā)出猖狂刺耳的嘶喊苦丁。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爸爸媽媽浸颓。
他哭得撕心裂肺,晶瑩剔透的淚珠從海底搖搖晃晃地向上空浮起旺拉,碰到空氣破裂開來,在海面上綻出一朵淡藍色的小花棵磷,又轉眼間被血紅的海水吞沒蛾狗。
安迪隱隱約約聞見了微弱的的花香,似乎又回到了春天仪媒。他抬起頭沉桌,看見零零散散的淚花在海面上綻放。 也許算吩,他一直哭泣下去留凭,海洋和冰川就會復活,他就可以打敗這個窮兇極惡的魔鬼偎巢。
他幾乎可以預見成千上萬的淚花開遍北冰洋的海面蔼夜,空氣中彌漫著玉樹瓊枝的氣息,浮冰復活压昼,海水涌來求冷,河清海晏。 他撕心裂肺地哭泣窍霞,似乎在用盡生命匠题。可卻是杯水車薪但金、蚍蜉撼樹韭山,細碎的花瓣被起伏跌宕的海浪吞沒,吐出零星的光芒又眨眼間湮滅。
他試圖號召其他海豹一起哭泣钱磅,也許這樣才能凈化海洋梦裂。可是沒有人愿意停下來聽他講一講自己的計劃续搀。海豹們已經游了一百海里塞琼,他們還需要夜以繼日地趕路,才能找到遠方失落的大陸禁舷,才可以上岸呼吸空氣彪杉。安迪失落地游著,仍就在哭泣牵咙。好像希望以一棵樹掉下的落葉派近,去自不量力地埋葬這個秋天。
他們游了兩天洁桌,終于不在是只有一望無際的海洋渴丸。一馬當先的瞭望手告訴他們,他看到了一座雪山在遠處等著他們另凌。
海豹們備受鼓舞谱轨,搖晃著長長的尾巴,翻滾這圓潤的肚皮開始游吠谢,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躺在白茫茫的冰川上土童,皮膚貼著涼嗖嗖的冰面,舒舒服服地用尾巴拍打結實的冰面工坊,長長的乳白色牙齒在冰面上劃出輕攏慢拈的音樂献汗。那里是人間天堂。
在下午王污,他們到達了目的地罢吃。
老瞭望手看錯了,他看到的不是美好的雪山冰川昭齐,而是一座光禿禿的懸崖峭壁尿招,沒有冰層,沒有雪頂司浪,只是裸露堅硬的巖石泊业,黑棕色的礁石像一把把銳利的匕首,阻攔著想要入侵的海豹啊易。
海豹們失望透頂吁伺,可是他們沒有抱怨,他們是不會說話的啞巴租谈,他們心中信仰一個安靜的上帝篮奄。
海豹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上岸捆愁,翻涌的紅色海水拍打著暗礁,進行一場長達數千年的對峙窟却;堅硬凸起的巖石惡狠狠地摩擦著他們光滑脆弱的皮膚昼丑,他們依舊很安靜,他們在沉默中吞掉了所有的怨言夸赫。海豹們很容易滿足菩帝,他們不久之前失去了新的家園,現在有一個新的家了茬腿,即使不太好看呼奢,沒有松軟的雪層和光滑的冰面,只是一堆裸露在陽光下有棱有角的巖石切平,他們也不會嫌棄他握础,他們依舊愛它。
海豹永遠熱愛自己的家園悴品。
安迪沒有上岸禀综。他不喜歡這里,他的肚皮蹭了幾下巖石已經很難受了苔严,他不想爬那么遠定枷,反正只要能呼吸就可以了吧。
安迪的頭頂爬上去了一頭巨大肥胖的老海豹届氢,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依鸥。那個海豹爬的很吃力,一百六十海里的距離讓他這種年老體衰的海豹吃不消悼沈,只能慢悠悠地蠕動過去。安迪低下頭姐扮,臉硌在堅硬的石頭上絮供,方便老人下去〔杳簦可那個老人卻忽然爬到一半脫了力壤靶,順著安迪的頭就滑落了下去。
安迪用頭拱了拱老海豹惊搏,想要鼓勵他繼續(xù)贮乳,他的家就在前面,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放棄呢恬惯?
老海豹氣若游絲地喘著氣向拆,因為疼痛而輕輕地瀉出喘息,小心翼翼地呼吸著來之不易的冰冷空氣酪耳,老海豹熬過了漫無邊際的冬天里浓恳,躲過了捕食者的烈爪刹缝,躲過了鋪天蓋地的漁網,終于颈将,他看到了自己為來的家鄉(xiāng)梢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們以后有了棲息之地,那座一直支撐著自己長途跋涉一百六十海里的夢想島嶼晴圾,終于變成了真真切切的現實沉甸甸地砸到地上颂砸。
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被自己透支的體力開始蠶食自己的所剩無幾的生命死姚,他沒有抗爭人乓,只是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對自己身后這頭善良的海豹致以祝福知允。
“愿上帝借你一個天堂撒蟀。”
他倒下了温鸽。在安迪盯著他以后的三個小時內保屯,再也沒起來。
為什么要在這里放棄了啊涤垫,他只差一步就到家了啊姑尺,安迪又在哭泣,白色的眼淚打濕了自己的胡須蝠猬,順著乳白色的長牙滴落切蟋。
老海豹沒有死在凜冽的冬天,卻死在了前往春天的路上榆芦。
這個島嶼很小柄粹,和以前的家園完全不能相提并論,他們的族群只有一半上了岸匆绣,可整個海岸線已經被他們占滿了驻右。海水還在漲潮,也許夜里崎淳,海岸也會被海水淹沒堪夭,他們仰頭看了一眼高聳入云的山壁,覺得頭暈目眩拣凹。他們這輩子都沒有爬上去過這么高的山頂森爽。
這是一座新生的火成山,溝壑縱橫的噴出巖在原始巖上留下深深的傷痕嚣镜,壁立千仞的山坡上布滿荊棘般的巖石爬迟,每一塊銳利的巖石都帶有躊躇滿志的力量刺向天空,它們像是天真殘忍祈惶、稚氣未脫的捕食者雕旨,有著幼崽尖利的牙齒扮匠,倨傲、不知禮數地劃傷海豹的肚皮凡涩“羲眩看著海豹無可奈何的表情而洋洋得意。
海豹們像是最堅毅活箕、也是最愚蠢的朝圣者力麸,堅定不移地向上爬,似乎前面是他們的歸宿育韩,是他們的天堂克蚂。安迪克制住眩暈向上看,他想要看見天堂筋讨,可是云山霧繞的山頂被重巖疊嶂遮擋埃叭。巖壁陡峭,很難找到借力的地方悉罕;粗糙的石頭對海豹脆弱的皮膚態(tài)度惡劣赤屋;有一只突然體力不支的海豹脫了手,隨著幾塊碎掉的巖石壁袄,向后仰去类早,在錯綜復雜的峰峭上跌跌撞撞,每一次撞擊都直擊骨頭嗜逻、內臟涩僻。他砸落在怪石嶙峋的岸礁,一動不動栈顷。后面的海豹從他身上壓過去逆日,繼續(xù)前者尚未完成的偉業(yè)。
幸好安迪當時在回頭萄凤,他什么也沒看見屏富。
一頭海豹發(fā)出微弱的鳴叫,喚醒了迷茫的安迪蛙卤。他的哥哥用頭頂在后面供他,催促著他爬上去噩死,他看到身后成千上萬的海豹颤难,終于也隨波逐流地參與了這項浩大的事業(yè)。
安迪的身體很小已维,又不失成年海豹的力氣行嗤,他除了感到皮膚刺痛以外,倒沒有太多不適垛耳;他的哥哥和他剛好相反栅屏,他是年輕海豹中最雄壯的一個飘千,像一座移動的雪山,看起來高大巍峨栈雳,他的體型在狩獵和海洋中有優(yōu)勢护奈,卻拿窄小的巖縫和裂隙無可奈何,沉甸甸的體重也讓他對付石頭的攻擊更吃力費勁哥纫。
安迪想回頭看一眼他的哥哥霉旗,腳下的碎石滑落,落向深不見底的地面蛀骇。安迪瑟縮了一下厌秒,他從來沒有上過這么高的地面。他被哥哥的頂鰭向上拱擅憔,示意他繼續(xù)爬鸵闪。他的哥哥的喘息像是徘徊回蕩在峽谷的寒風雜亂無章,他對安迪說暑诸,往上走蚌讼,別回頭看,只需要往上爬屠列,到了天堂后就停下來啦逆,他會一直在他后面。
安迪聽話地點點頭笛洛,再也沒有回首夏志,他超過了眾多行動緩慢的海豹,逐漸變成了第一個苛让。他只剩下一個念頭沟蔑,向上爬。
過了很久狱杰,冰冷的夜晚侵蝕著安迪的體溫瘦材,他終于登頂了,他極力眺望仿畸,只是一座光禿禿的巖石頂食棕,連一片雪花都沒有。他回過頭错沽,想告訴他的哥哥說簿晓,這里不是天堂。安迪往下看千埃,看到了步履蹣跚憔儿、依舊盼望看到天堂的海豹們,他從這些陌生的面孔中努力尋找熟悉的身影放可,卻沒有結果谒臼。他向下看岸礁朝刊,山頂下臨無地的高度讓他有些顫抖。還星星星點點的海豹在海岸邊隨著海浪起起伏伏蜈缤,可是天太黑了拾氓,他什么也看不見。
他趴在山頂劫樟,看著頭頂的北斗七星痪枫,向它祈求祝福。他餓了叠艳,想念鮮美的魚肉奶陈,可是他剛剛上來,若想回到捕食的地方附较,需要下山吃粒,再游一百六十海里。 他沒有想好要不聽從自己饑餓的胃還是順遂疲憊的身體——以前這兩種情況都發(fā)生過拒课。他決定等天亮再繼續(xù)找他的哥哥徐勃,和他商量商量。
安迪做了個夢早像,夢里有爸爸媽媽在為他捕捉鱒魚僻肖,他的哥哥站在冰面上,張開雙鰭卢鹦,仿佛要為他攔下一切風雨雷電臀脏,他一半泡在水里,一半浸潤陽光冀自,招一招手揉稚,上帝便送一個天堂。
第二天熬粗,陰雨連綿的天氣終于停止搀玖,陽光透過綿薄的云層,變得清涼而清澈驻呐,巖石模糊的光影下被柔和了邊角灌诅,看起來像是被一場不期而至的新雪,以春風化雨的細軟撫慰了叛逆的尖角含末,像個溫柔的孩子延塑。
安迪醒來,他的身體像是被碾壓過一樣答渔,零零碎碎的疼痛在他硌破的皮膚上此起彼伏。他想起來了昨天他爬上了山頂侥涵,可哥哥還沒上來沼撕,他趴在山頂上宋雏,顫顫巍巍地探頭望去,三五成群的海豹棲息在山腰窄小的平地务豺,海豹們的身體一半的身體幾乎懸空磨总;三月的風呼嘯而過,卷走安迪的目光帶向岸邊笼沥。 岸邊仍舊有零零散散的海豹隨波逐流蚪燕,安迪安靜地看向他們,又收回目光奔浅,閉上眼睛馆纳,長途跋涉和一夜的放松讓他再也沒有力氣緊繃肌肉和凝聚精神,走下這座山峰了汹桦。
這里也許不是天堂鲁驶,但卻肯定是安迪的天堂。
安迪安靜地躺了一天舞骆,他像是虛弱的困獸钥弯,接受了自己走投無路、山窮水盡的命運督禽。
恍惚間脆霎,他看到了一只青藍色的海豹在山腰上爬行,他踩在腳下的一塊巖石忽然松動狈惫,他張開雙鰭睛蛛,想抓住點什么,卻只有堅硬的巖石無從下手虱岂,跌跌撞撞地從山崖滾落玖院,落到了岸邊,躺在一群海豹中第岖,抽搐了幾下难菌,便不再動,隨著海浪起伏蔑滓。
春日溫暖的陽光竭盡全力營造的郊酒、虛假的和平與寧靜突然煙消云散,暖洋洋的金色變得蒼白而徒有其表键袱。黑色的燎窘、粘稠的影子逃離世界萬物,搖搖晃晃地從四面八方涌來蹄咖,吞噬了他的眼睛褐健。
安迪忽然間哭了,他看見明晃晃的天空,像是大陸架附近清澈見底的淺海蚜迅,像是新雪融化在海洋里的白與藍柔和舵匾,他忽然想起來了,曾經谁不,在他們還在以前的家的時候坐梯,他的媽媽和他聊天。
“是只要藍色的東西,我們都可以游泳嗎?”
“是的烈涮,寶貝袒哥,藍色是我們永遠的歸宿。”
他看向血紅的海洋,又抬頭眺望遠處的天空,虛無的藍色好像隨時會消失晕翠;他看到岸邊成群的海豹,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哥哥躺在下面砍濒,一動不動淋肾。
安迪向前爬,他從來沒有這么輕盈過爸邢,好像還在水里樊卓,一切都在順遂推動他。
他游向湛藍的天空杠河,像是以前從冰面向下跳一樣碌尔,他縱身一躍。
他要游向岸邊券敌,去找他的哥哥唾戚。
然后游遠一點,去找他的爸爸媽媽待诅。
接著再遠一點叹坦,游向曾經的海洋和冰川。
最后卑雁,他要游回原來的家募书。
他要一直——一直——游下去。
仿佛要游到世界之初测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