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穎王爺,我和朋友公子胡吃在一個古鎮(zhèn)上開了一家叫“食不語”的小店毅戈,專做美食苹丸,也講故事。我們想給每一道料理寫一個故事苇经,今天恰好是第四十個赘理。
食不語|豆汁兒
常言說春困夏乏秋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扇单。只是今天感憾,剛過了六點我就忍不住起床開張了。
不是為了采購令花,而是今天老六和我約了飯局阻桅,老六是我朋友,地道的北京人兼都,不知道咋想的嫂沉,非要從北京過來喝一碗豆汁兒,還說吃得開心扮碧,就給我講一個好故事趟章。
他這人一般不輕易開口說故事,不過若是他都說好故事慎王,那一定是頂好的故事蚓土。我只能安慰自己,這般出賣身體的早起赖淤,完全是為了故事蜀漆。
北京住天通苑的朋友都知道老六,他在天通苑開著家二手家具店咱旱,閑著沒事就跟那門口看姑娘的大白腿确丢,南來北往的人見得多,朋友也多吐限,天天晚上喝酒擼串鲜侥,一喝高就帶著京腔講故事。
講完還不算诸典,非要一桌子人都點頭哈腰承認故事牛X才放人回家描函,否則一言不合就端酒杯:咋滴?是六爺?shù)墓适虏缓寐牐窟€是回龍觀的姑娘不夠靚舀寓?走一個益缠?
不過這貨有一習慣,不管頭天晚上多醉基公、嘴里跑了多少火車,第二天起來打死都不承認宋欺。
坐在豆汁攤子上轰豆,開口就來:這哪能是我,丫肯定是你們喝多了齿诞。然后就著焦圈和辣咸菜酸休,直呼過癮,絕口不提昨夜事祷杈。
接到老六電話的時候斑司,我其實愣了半天,大老遠的從北京跑到這地方但汞,就為了喝一碗豆汁兒宿刮?這腦袋是看天通苑的姑娘看傻了吧!
“別扯有的沒的私蕾,后天一大早僵缺,我要是喝不著豆汁,咋倆十多年的交情就要翻船了踩叭!”老六說完直接掛了電話磕潮。
“嘿!真牛氣了啊容贝,真把自己當爺了啊自脯。”不過對于他耍脾氣我是真沒辦法斤富,誰叫當年我去北京膏潮,賴在他家一個月,吃住全包满力,差點不想回來了戏罢。
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該準備起來了脚囊。
豆汁不是速食食品龟糕,要準備兩天才行。所以我昨天一大早就篩選淘洗好了綠豆悔耘,加水泡到晚上讲岁,等到用手輕輕一捻就可以脫掉豆皮的時候,就放在豆?jié){機里加水磨成糊狀。
然后用紗布過濾豆?jié){糊缓艳,把豆渣濾出來校摩,過濾后的漿水倒在玻璃容器里發(fā)酵,放了一個晚上阶淘,現(xiàn)在剛剛沉淀好衙吩。
把上層的浮沫和漿水撇去,剩下的就是生豆汁了溪窒。
鍋中加清水坤塞,然后兌入大半生豆汁,大火煮到快開就調至小火澈蚌,然后把剩下的生豆汁依次加入摹芙,用小火煨著,隨喝隨舀宛瞄。
“老王浮禾,是你吧?隔著三條街份汗,我聞著豆汁味兒就過來了盈电!”豆汁剛好就聽到了老六不討喜的聲音。
“還能是誰啊杯活,大早上起來給你做這玩意挣轨,估計我這店里今天一天都要沒客人了⌒桑”
一碗豆汁端出去卷扮,老六看著我咧著嘴笑,也不知道是看到我還是看到了豆汁均践。
老六把碗接過去晤锹,也不用勺子,就端在嘴邊彤委,吹幾下喝一口鞭铆,小口啜飲著,感覺喝著什么瓊漿一般焦影!
講真车遂,不愛喝豆汁的人,聞到豆汁的味道斯辰,那就是一碗餿泔水安暗!!饒是我在北京混了多年彬呻,也是做不到老六那樣嗜豆汁如命衣陶。
“豆汁滿意么柄瑰?”
“不錯,頗有護國寺十分之一的水準剪况,要是再來個焦圈和辣咸菜就更好了教沾。”
“美得你吧译断,趕緊說授翻,大老遠跑我這來,不會就是為了一碗豆汁吧孙咪,故事呢堪唐?”
老六謹慎地看了下四周,把我拉到桌邊该贾,“你知道朝陽群眾嗎?”
“廢話捌臊,朝陽群眾現(xiàn)在的名頭誰不知道杨蛋,抓賭抓毒一把好手,堪稱中國FBI啊理澎〕蚜Γ”
“今天的故事,就和朝陽群眾有關糠爬!”老六喝完最后一口豆汁寇荧,愜意的像是整了兩瓶二鍋頭,話匣子再也收不住了执隧。
“我在天通苑的時候揩抡,隔壁總有幾個居委會大媽在樹下聊天,其中有一個被人稱為Mrs.張镀琉,中文名叫張大媽峦嗤。
如果單看外貌,她絕對沒有很高的回頭率屋摔。頭發(fā)已經花白烁设,身上常年穿著一套深色的衣物,像是退休的老教師钓试,但是卻又絲毫不惹人注意装黑。
別看她住在昌平,其實她是朝陽群眾組織的高級情報員弓熏,每天都要收集轄區(qū)內所有的情報匯總上去恋谭。
張大媽每天早上都會去天通苑的農貿市場買菜,挎著菜籃的她挽鞠,會搶在晨練人群前去第13號蔬果攤位箕别。那里有張大媽插在農貿市場的眼睛铜幽,一個酒糟鼻的菜販子老楊,他是朝陽群眾組織的普通情報員串稀,負責這個農貿市場及周邊的情報收集除抛。
‘老楊啊,今天有什么新鮮東西沒母截?’
看似一句普通的招呼到忽,實則暗藏無數(shù)訊息。(今天菜市場有什么陌生人嗎清寇?哪里的菜價出現(xiàn)異常波動喘漏?菜場有什么糾葛么?)
‘還是老樣子华烟,我一個糟老頭子翩迈,哪有那么花哨的東西,又不是隔壁理發(fā)店的那幾個小年輕盔夜,老咯负饲,夜里睡不安穩(wěn)哦!(請放心喂链,菜市場一切正常返十,不過隔壁理發(fā)店可能有意外情況發(fā)生,張大媽請注意M治ⅰ)’
朝陽群眾內部的溝通都和平常人一般洞坑,但是只有組織內部成員才能明白到底是什么含義。
甚至還有一些暗語蝇率,比如盆景迟杂、葉子都是毒品的代號,小姑娘本慕、上夜班就代表著失足少女逢慌,打游戲是賭博……
張大媽和所有的情報員都嚴守這一規(guī)定,用普通的對話傳達敏感的信息间狂,而且將這一技術修煉的爐火純青攻泼。
“像老楊這樣的普通情報員,在北京有無數(shù)個鉴象。張大媽在買菜忙菠、聊天、跳舞的時候都能遇到纺弊,無數(shù)的信息就這樣匯集在她的手中牛欢,然后等到張大媽吃豆汁的時候,所有的消息都會通過豆汁傳遞出去淆游“茫”
“可以案羰ⅰ!收舊貨都收成小說家了拾稳,你這個思路很不錯吮炕,要不要介紹個編劇給你啊访得?”
“說正經的呢龙亲!其實很巧,因為我每天都去那家豆汁店悍抑,然后經常在同一時間點碰到張大媽鳄炉。
有時候會聽到她和店主聊天,內容都是些張家長李家短的搜骡。一開始也沒太注意拂盯,可是后來,我經常會聽見同樣的詞語记靡,而且往往幾天后就能在新聞看到朝陽群眾立功的消息谈竿。
如此幾次,我就產生了懷疑簸呈,刻意去聽了張大媽和別人的談話榕订。發(fā)現(xiàn)她的世界和我們的不一樣店茶。
我們的世界太簡單蜕便,聽到什么就是什么,然而張大媽不一樣贩幻,她們的世界太過多元轿腺,她們聽到的每一個普通信息,都有可能被拆分成無數(shù)的信息丛楚,然后用來分析犯罪行為族壳。
比如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一輛裝著家具的拉板車從我店前經過趣些,張大媽和廣場舞團在門口坐著聊天仿荆,她只是隨便和那個司機聊了幾句,坏平。等到第二天我再看電視的時候拢操,一個長期流竄在北京周邊的盜竊團伙就被打掉了。
“我就聽見那個張大媽的和拉板車的說了句:‘最近生意好啊舶替,天天都往北街跑令境。’然后拉板車的回了句:‘不賺錢咋過日子顾瞪,拉完這趟晚上喊上哥幾個去隔壁敲個背舔庶,舒坦抛蚁。’”
“然后那個盜竊惕橙、銷贓的團伙就被從按摩房抓了出來瞧甩,從主犯到從犯,一起被押上車的時候吕漂,就和串珠子一樣的亲配。”老六咂著嘴撓著自己的腦袋惶凝『鸹ⅲ“你說人咋能這么套路呢?”
“對了苍鲜,繼續(xù)說豆汁的事思灰,就我常去的那家豆汁店,其實是朝陽群眾天通苑辦事處混滔,想不到吧洒疚?”
“我也是去了很多次才發(fā)現(xiàn)內幕的,按理說那么一家豆汁店坯屿,熟客可能不少油湖,但是也不能每次去都遇到吧,巧合的讓我害怕领跛,還有那個老板乏德,一臉的憨厚老實,但我看過他虎口和手心吠昭,老繭又厚又硬喊括,一看就是練家子……”
“而且每到周末,豆汁店都會固定歇業(yè)一天矢棚,我刻意觀察過郑什,發(fā)現(xiàn)每次歇業(yè)的時候,張大媽和那個店老板都會消失一天蒲肋∧⒄”
“那照你這么說,朝陽群眾這么厲害兜粘,你竟然沒有被他們發(fā)現(xiàn)申窘?”我突然打斷了老六的話。
“怎么可能妹沙!我這身手怎么會被幾個老頭老太太發(fā)現(xiàn)偶洋,就算是朝陽群眾……”
“真的么?”一個慈祥卻略帶戲謔的聲音從門口響起距糖。
“張……張大媽……你怎么會在這里”老六像是炸毛的貓一樣蹦了起來玄窝!
“我在哪并不重要牵寺,重要的是,你為什么不想我在這里恩脂?”張大媽微笑著逼近了老六帽氓,身后沖出兩個同樣帶著紅袖章的大媽,一左一右抓住老六的胳膊俩块,慢慢遠去黎休。
我站在門口,看著老六遠去的身影玉凯,想著張大媽神秘莫測的笑容势腮,聞著屋子里若有若無的豆汁氣味兒,摸了摸兜里攥到發(fā)熱的徽章漫仆,依稀感覺得出上面的文字:“朝-195878號……”
那么捎拯,今天的故事就這樣吧~
(圖片來源于網絡)
回顧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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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食不語,一般賣花盲厌,二般做菜署照。
我們想為每一個美食,寫一個故事吗浩,無論喜悲建芙!
如果哪一天,你恰巧路過懂扼,請一定要進來問一聲:“公子禁荸,桃花怎么賣?”
穎王爺一定會臭屁的告訴你:“不賣不賣微王,明年開春屡限,我就切了桃花換酒喝品嚣!”
我有故事炕倘,也有酒
你愿意切三兩桃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