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欣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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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早醒來悍缠,看到微博熱搜:任航自殺卦绣。
點進去一看,又是一個因為抑郁癥而終結的生命:任航飞蚓,中國新銳攝影師滤港,2月24日因抑郁癥跳樓身亡。
坦白說趴拧,我先前對任航并不熟悉溅漾。對他的攝影作品和詩歌也少有關注。
在昨天早上刷微博著榴,隨即閱讀他的作品時添履,一種沉悶和壓抑感撲面而來。我不懂攝影脑又,不懂藝術暮胧,對他的作品不作評價锐借。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我讀到了他的孤獨往衷、寂寞钞翔、對愛的渴望和矛盾,以及席舍,那種撕心裂肺的掙扎和扭曲布轿。如果還有什么,那就是死亡和強烈的視覺沖擊来颤。
或許有人會疑惑汰扭,這些在某一領域有一定建樹的人,怎么還會患上抑郁癥呢脚曾?
孤獨的人东且,就算身在喧囂中,也依然是孤獨的本讥。
任航是這樣,所有的抑郁癥患者都是這樣吧鲁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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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聽到“抑郁癥”這個詞拷沸,無論是先前的喬任梁,還是昨天刷微博時知道的任航薯演,抑或撞芍,前段時間那個得了產后抑郁癥而跳樓自殺的兩個孩子的母親,我就會想起曾經在讀書時認識的姐姐芬和她男友林的故事跨扮。
芬是一位小學老師序无,經朋友介紹,認識了比她大九歲的林衡创。
而朋友只知道帝嗡,林是位高校老師,沒有女朋友璃氢,并不知他有抑郁癥哟玷。
初見林是在一家咖啡廳,等芬過去時一也,林已經早早就到了巢寡。
她打量著眼前這位男生,雖然比她大九歲椰苟,但看起來依然年輕抑月。只見他青衫素衣,帶著濃濃的書卷氣舆蝴。白皙的面龐上架著一副眼鏡谦絮,眼睛微陷菱皆,說話不急不緩,聲音有點小挨稿,微微帶著羞澀仇轻。180cm的個子,卻顯得格外清瘦奶甘。
初次見面篷店,聊的大抵是些家庭狀況、學習工作經歷臭家、興趣愛好等等疲陕。沒有一見如故,卻也沒有很生分钉赁。
后來的交往也很自然蹄殃,自然到芬都不記得他們是什么時候第一次牽手。
林變得越來越開朗你踩,全然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羞澀诅岩,甚至有些舉動會讓芬感到驚訝。他會坐在車內带膜,一邊帶著耳機吩谦,一邊喊著騰格爾的歌,對膝藕,沒錯式廷,不是哼,是喊芭挽,同時還伴著異常興奮的表情滑废。
每當這時,身旁的朋友就會說:林好像變了一個人袜爪。
每次去朋友家蠕趁,林都會很積極地說: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要么饿敲,就主動跑到廚房妻导,把剛買的水果洗了。
有一次怀各,林拿了一把菜刀和一塊切板倔韭,拎了一個西瓜跑到辦公室,叫嚷著讓大家來吃西瓜瓢对,把大伙兒著實嚇了一跳寿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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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事和朋友的印象中,林是一個沉悶寡言的人硕蛹。平時上課聲音很小醇疼,偶有搗蛋的學生硕并,他甚至連課都無法順利講下去。
平時去朋友家秧荆,他就直直地坐在沙發(fā)上倔毙,不說話,也沒有表情乙濒,更不會積極主動地去給主人做點什么陕赃。
當芬意識到林的興奮和積極有些異于常人時,他的朋友告訴她颁股,林曾有抑郁癥么库。
而此刻沉浸在愛情中的芬,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甘有。
有一次诉儒,林說要來見她,有東西送給她亏掀。
遠遠地忱反,芬看到他從公交車上下來,秋風吹起幌氮,衣服緊貼在身上缭受,那么瘦削,好像一掐就要斷了该互。等他走近,看到他的臉韭畸,面無血色宇智。
林遞給芬兩本書,一本收錄他曾經寫過的文章胰丁,另一本則是關于佛學随橘。
林是個佛教徒。
對此锦庸,芬并不排斥机蔗,人有些信仰總是好的。
林宿舍靠近陽臺的地方有一個佛龕甘萧,每天早上他都要打坐萝嘁,念佛經,做佛禮扬卷。
信仰佛教牙言,自然跟林當年因為抑郁無法釋懷有關。
林坦言怪得,他曾有過輕生的念頭咱枉,但又沒有勇氣卑硫,抑或對這個世間還有所眷戀。后來蚕断,遁入佛門欢伏,成了在家修行的佛門弟子。(在家修行的居士亿乳,是可以結婚生子的硝拧。)
雖然芬不知道林為什么會患上抑郁癥,但如果佛學能撫慰他的心靈风皿,讓他精神上得以慰藉河爹,她還是愿意支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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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熱戀期的興奮桐款,芬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林回到了先前低迷咸这、疲倦的狀態(tài)。
有一次魔眨,芬身體不舒服媳维,林電話中答應她第二天陪她去醫(yī)院《舯可當芬一個人在醫(yī)院等了一個多小時后侄刽,林依然沒有出現(xiàn)。
芬打電話過去朋凉,他輕描淡寫地說:突然感覺有點累州丹,想睡一覺恕曲,不能過來陪你了采驻。而那時,已臨近中午至耻。
此后亲怠,他經常出現(xiàn)身體疲倦的狀態(tài)所计,很多他們前一天計劃好的事第二天都無法進行或直接中斷。每一次团秽,芬都深感無助主胧。
當芬跟我講述這些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痛苦與掙扎习勤。她不愿放棄林踪栋,可,她也不愿如此過一生姻报。我只好勸她再堅持一下試試己英。
而此后真正讓芬感到害怕的是,林的母親得了重病吴旋,林有了辭職损肛,全天陪伴厢破,用念佛經給母親減輕痛苦的想法。甚至治拿,有了出家的念頭摩泪。
或許在別人看來是一種“孝”,可在芬眼里卻是一種逃避劫谅,對生活壓力的逃避见坑。(工資不高,房貸暫時還需要父母家人承擔捏检。對前途荞驴,對未來,林也一直很迷茫贯城。)而他的這些想法熊楼,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芬的感受,甚至從來沒有跟芬商量過能犯。
那一刻鲫骗,芬感到從未有過的絕望。
芬甚至想過踩晶,如果結婚执泰,他會不會突然有一天無法承擔壓力,丟下她跟孩子渡蜻,自己尋仙問佛去了术吝,留下她一個人,承擔生活的各種細碎茸苇,而他不再過問紅塵顿苇。
“原諒我的脆弱,我真的怕啊税弃。” 至今凑队,我依然記得芬倚在我的肩頭则果,哭成了一個淚人。
在后來的日子里漩氨,芬和林在很多事情和理念上出現(xiàn)了分歧:林選擇逃避西壮,而芬選擇面對。思維方式的差異叫惊,讓他們無法真正溝通和解款青。
他們終于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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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霍狰,他們各自有了家庭抡草,也沒有了任何聯(lián)系饰及。
昨天跟芬姐聊起這段往事,她坦言心底已不再蕩起漣漪康震。但燎含,不可否認,曾經的那段過往腿短,總會因為“抑郁癥”這個詞而被撩起屏箍。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那多人得上抑郁癥。
“沒錢橘忱,失戀了赴魁,有人欺負你,都沒有钝诚,家庭不和颖御,沒有,父母離異敲长,全沒有郎嫁,我人生特正常∑碓耄”任航也無法找到自己生病的原因泽铛。
林也一樣。
在我和芬姐的眼中辑鲤,林有幸福美滿的家庭盔腔,父母都是老師,可謂出自書香門第月褥,有一個疼愛他的姐姐弛随。在他的同事還在為買房發(fā)愁的時候,他的家人已經幫他付好了首付宁赤。
可他的幸福感并不強舀透。
芬曾經問林:你的家庭背景、工作背景决左、個人條件都不錯愕够,為什么會如此自卑?
林說佛猛,可能是因為幼時家教嚴厲惑芭,每次做錯了事,都會被父親責罰继找,他經常會為了逃避而躲到床底下遂跟。時間久了,他仿佛成了一只驚弓之鳥,變得越來越膽小幻锁。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他得抑郁癥的根源凯亮。我們很多人小的時候,都沒有少挨責罰越败,中國式教育就是如此触幼,但得抑郁癥的卻在少數(shù)。
林的專業(yè)是西方美術史究飞,他對名家名作有深刻的理解置谦,也有獨到的審美。他的文章經常會被編輯只字未改便加以發(fā)表亿傅∶较浚可就是這樣的他,依然不自信葵擎。面對博物館或其它社會團體的講座邀請谅阿,他都不敢面對。無論芬姐怎么鼓勵酬滤,他都報以回避签餐。
生活中的林,童心未泯盯串。在思維方式氯檐、做事方式方面跟其他人也有所差異。他喜歡玩具体捏,喜歡棒棒糖冠摄,喜歡果凍, 這些都能給他帶來愉悅感几缭。他最愛的是宮崎俊和他的動漫河泳,有一次,他把龍貓用水彩筆畫到了宿舍空調的外殼上年栓,把各種動漫人物貼到了墻上拆挥,整個房間仿佛成了他的樂園。林林種種某抓,他選擇做事的方式竿刁,不是如何做得更好、更高效搪缨,而是如何做更好玩。
無論如何鸵熟,希望林一切安好副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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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能正視抑郁癥流强,用積極的心態(tài)面對它痹届。生活真正可怕的不是抑郁呻待,而逃避。
三毛說:一個有責任的人队腐,沒有死亡的權利蚕捉。
我們活著的每一個人,不僅僅是作為自己一個人而活著的柴淘,我們還是兒子/女兒迫淹,丈夫/妻子,父親/母親为严,還有可能是公司的老板敛熬,我們有責任為自己也為別人好好活著。
愿世間少一點抑郁第股,多一些釋懷应民。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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