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亞瑟·柯克蘭在稍晚一些的時候收到了阿爾弗雷德的短訊。對方發(fā)送了一張照片炬灭,并不令人意外醋粟,鏡頭里正是那束他早上留下的鮮花。但唯一讓亞瑟停住了視線的是——阿爾弗雷德居然將它們就這么插在了一個剪開的空可樂瓶里重归,放在一個大約是他的房間窗臺的地方米愿。
“謝謝你的花,達(dá)西先生鼻吮∮叮”阿爾弗雷德在留言里這樣道,“我猜你可能會想確認(rèn)一下它的狀況椎木,所以我拍了這張照片給你违柏。”
亞瑟盯著那張照片繼續(xù)看了一會兒香椎, 然后打字回道:“確實漱竖,但前提是你沒有在半小時前提前把這張照片發(fā)在推特賬號上的話。我已經(jīng)看過了畜伐♀扇牵”
“我會好好照顧它們的。這個花瓶合你心意嗎烤礁?”阿爾弗雷德在句尾加了一個符號組成的大笑表情讼积。
亞瑟覺得他是故意的,又是一些青少年博得注意力的小把戲脚仔。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勤众,快速鍵入單詞,用一種慣用的諷刺語氣回道:“我已經(jīng)盡力不去懷疑這個鲤脏∶茄眨”
阿爾弗雷德馬上又回了他一個可憐兮兮的emoji,“開個玩笑啦猎醇。它們馬上會被轉(zhuǎn)移到花瓶里去的窥突,”阿爾弗雷德說,“我拜托媽媽幫我修剪了硫嘶,她說這束花有個好品味阻问。”
英國人看著那行字沦疾,心下的感情一時間有些復(fù)雜称近。亞瑟喜歡阿爾弗雷德自然地與他提及自己的家人時的樣子第队,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他懷念這種健康的情緒和傳遞出來的寬闊的胸懷刨秆。這很難得凳谦。
“很高興她喜歡這個『馕矗”亞瑟不緊不慢地再次打字道尸执。
他把信息發(fā)送過去,而阿爾弗雷德卻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馬上回復(fù)缓醋。大概過了五分鐘如失,那邊的美國人突然問道:“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通個話?你現(xiàn)在沒有在工作吧改衩♂#”
亞瑟完全不理解他說話的條理性,他有些猶豫:“為了什么葫督?”
“因為我在洗澡竭鞍,”阿爾弗雷德不懷好意地說,“單手打字真的很艱難橄镜。我想聽你的聲音偎快,當(dāng)然!視訊也不是不可以洽胶。想看看我的腹肌嗎晒夹?畢竟你好像很喜歡這個℃⒚ィ”
英國人差點被茶水燙到舌頭丐怯,然后忍不住沖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最后的最后翔横,他們還是通了電話读跷。阿爾弗雷德被電子化后的聲音比面對面時更高昂一些。一開始他們只是普通地聊一些不痛不癢的邊緣話題禾唁,一直到通訊時間超過了半小時效览,亞瑟不得不把手機開啟公放放在客廳能收到聲音的地方,從而解放雙手去做別的事情荡短。他懷疑阿爾弗雷德也和他做了同樣的事情丐枉。
他們在各自的空間做著各自的事情,時不時開口和對方說上兩句掘托。他們的話題并沒有什么計劃性瘦锹,英國人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對方的健談,但他更驚訝于自己竟然對此毫無厭倦。年輕的大學(xué)生同他樂此不疲地分享著各種生活見聞沼本,而作為交換噩峦,亞瑟在整理沙發(fā)的時候向他透露了自己的出版社正在著手篩選新一季度的銷售書單。阿爾弗雷德對此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好奇抽兆,亞瑟·柯克蘭沉吟了一會兒,最終同他說道:“我沒想到你會是對此有興趣的類型族淮。畢竟這和競技體育有很大不同辫红。”
“這話聽起來挺有偏見的祝辣,腎上腺素的來源有很多種贴妻,亞瑟,”阿爾弗雷德怪聲說蝙斜,“沒準(zhǔn)我的意見會對你大有幫助名惩,好讓你不錯過任何一本擁有可能成為暢銷書潛質(zhì)的故事≡熊”
亞瑟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娩鹉,又繼續(xù)故作姿態(tài)地開口:“這份自薦理由倒是有點打動我了。那么稚伍,我會把書單發(fā)送到你的郵箱弯予。你有兩周時間閱讀他們,并從從挑出一本你最看好的个曙⌒饽郏”
對面的美國人聽起來十分高興:“聽起來不錯】寻幔”
“我什么時候來拿樣書呢呼寸?”阿爾弗雷德問,他不斷向亞瑟暗示著對方可以給予一個關(guān)于下一次見面的允諾猴贰,“或者我可以直接去你的公司找你嗎对雪?”
亞瑟當(dāng)然懂得他話中所指,“在合適的時候糟趾』胖玻”英國人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你會做好準(zhǔn)備义郑,對吧蝶柿?”
他聽到阿爾弗雷德的笑聲:“當(dāng)然。畢竟我每次都被照顧的很好非驮〗惶溃”
在那個特別的電話之夜后,他們的關(guān)系進(jìn)入了一段平穩(wěn)的過渡期。阿爾弗雷德知道亞瑟·柯克蘭不至于裝傻到無視他之前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姘总皆2痪芙^也不回應(yīng)聽起來是個足夠混蛋的成年人迂回招數(shù)星岗,但阿爾弗雷德覺得他并不討厭和對方來一局互有往來的貓捉老鼠式試探。他們正在嘗試著適應(yīng)一個新的相處模式戒洼,不管怎么說俏橘,這是個好的開頭。即便他們依然不夠了解對方圈浇,但無論如何寥掐,急于求成并不算是好品德。
除開那些與亞瑟相關(guān)的事情磷蜀,阿爾弗雷德將大多數(shù)精力都投入在了兼顧考試和球隊訓(xùn)練上召耘。阿爾弗雷德對此表現(xiàn)地很有決心,他們的棒球隊在上學(xué)期賽季內(nèi)的表現(xiàn)不錯褐隆,剛剛完成了新鮮血液補充的隊伍需要更多的磨合才能趕在明年春季之前整合完畢污它,從而在賽場上發(fā)揮出最佳水平。作為球隊的核心建設(shè)者庶弃,這是他目前最關(guān)心的事情衫贬,而阿爾弗雷德對勝利充滿信心。
當(dāng)他站在球筐前擦拭著自己棒球棍時虫埂,戴維突然從他的身后躥出來拍了拍他的胳膊祥山。阿爾弗雷德回過頭去,就看到身上穿著和他一樣隊服的戴維正把他沾滿汗水的球帽摘下來握在手里掉伏。
“你做了什么缝呕?”戴維一邊拍下自己發(fā)絲里夾雜的土礫一邊沖他說。
阿爾弗雷德把布扔回筐里:“什么斧散?”
棕發(fā)的男孩側(cè)頭左右看了看供常,然后壓低了聲線:“有人看到你上了那輛超酷的跑車,就在前幾天〖瑁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討論你栈暇。”
金發(fā)的美國人眨了眨眼睛:“關(guān)于什么的討論箍镜?”
“這個嘛源祈,”戴維聳了聳肩,“好的壞的都有……你笑什么色迂?”
阿爾弗雷德臉上的笑意不減香缺,他拍了拍戴維的肩膀:“你編得理由真是爛死了⌒”
戴維憤憤地將他的手拍開图张,用拿著球帽的手指著他:“好吧!確實只有我一個人看見了。但是你猜這么著祸轮?總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兽埃,阿爾弗雷德,你不能認(rèn)為這件事能一直這樣瞞著全校幾千個學(xué)生和老師∈释啵現(xiàn)在告訴我你確實已經(jīng)和那個人說明了一切的真相柄错。”
阿爾弗雷德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痪蝇。
戴維瞪著他的臉鄙陡,有些語塞:“……你說了嗎?你上次說過你馬上就會說的躏啰。”
“嗯……”
“……”
“……”
“所以你沒說耙册。天啊给僵。”
阿爾弗雷德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详拙。而戴維簡直不明白自己的朋友兼隊友究竟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帝际。他看起來相當(dāng)抓狂以至于就連阿爾弗雷德也不得不出聲再次安慰他:“行啦。至少我們進(jìn)展很順利饶辙《拙鳎”
“我不想聽,”戴維說弃揽,“我已經(jīng)知道的夠多了脯爪。如果你們分手了,我一定會是第一個被滅口的矿微『勐”他停頓了一下∮渴福“那么你還要去俱樂部的洗車店打工嗎掖举?這周?”
“為什么問這個娜庇?”
戴維為難地?fù)狭藫萧W角:“麗茲和她的姐妹會托我來問你塔次。你知道,我是不懂姑娘們的心思啦名秀,但……”
美國人一把奪過他的帽子反扣在戴維的頭上励负,順便使勁兒拍了一下他的帽檐√┏ィ“那是工作熄守,不是一場社交聯(lián)誼活動,”阿爾弗雷德故意操著一口南方口音氣勢洶洶地打斷了他,“所以別再這樣干了裕照。五十個觸殺練習(xí)攒发,我陪你,快走晋南!”
雖然是這樣說惠猿,阿爾弗雷德依然在周三準(zhǔn)時來到了校友俱樂部的汽車維修店。他在這里有一份兼職负间,阿爾弗雷德喜歡這份工作偶妖,不僅是為了大學(xué)貸款,更是因為他喜歡和機械零部件相處的感覺政溃。這讓他覺得自己充滿創(chuàng)造力趾访。
美國人在員工更衣室拉開自己的柜子,換上了里面掛著的全套工作服董虱。他的衣服上沾著一點兒洗不褪的機油痕跡扼鞋,但阿爾弗雷德倒是不甚在意。他把一頭金發(fā)擼到腦后戴上工作帽愤诱,最后用腳帶上柜子門云头,便正式開始了工作。
這家維修店的地址在大學(xué)城附近淫半,許多在校的學(xué)生或是附近寫字樓的職員都會來這里進(jìn)行一些汽車的日常護理和維修溃槐。所以,在這里遇見同學(xué)并不是一件罕見的事情科吭。但當(dāng)阿爾弗雷德真的看見校園姐妹會那幾輛熟悉的座駕時昏滴,金發(fā)的美國人還是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他舉著開票的小本子走到停在車道上的豪華轎車邊砌溺,嘆了口氣影涉,抬手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然后在車窗緩緩搖下的同時沖駕駛座上的麗茲點頭示意:“下午好规伐,小姐蟹倾。普通清洗還是汽車打蠟?”
麗茲摘下了她的墨鏡猖闪,阿爾弗雷德看到她的甲片似乎又更換了一個顏色鲜棠。“我需要一個頂級豪華版的清洗套餐培慌,”麗茲揚了揚下巴豁陆,語氣高傲而尖銳,像是某種示威吵护,而坐在她的副駕駛和后排座位上的其他女生也紛紛向阿爾弗雷德投來戲謔的目光盒音,“你會幫我們做好這個的表鳍,對嗎,瓊斯祥诽?”
阿爾弗雷德似乎對她的話充耳不聞譬圣,他用筆在單據(jù)本上快速填入車牌號和服務(wù)項目,然后將那張薄薄的紙撕了下來遞給車窗內(nèi)的麗茲:“你的收據(jù)雄坪,拿好這個厘熟。從下一個入口把車開進(jìn)去,洗完后把收據(jù)帶到前臺维哈∩蹋”
阿爾弗雷德彎下腰來,用筆桿敲了敲她的車框阔挠,然后沖麗茲露出一個職業(yè)的微笑:“非常感謝飘庄。”他說完這些购撼,便馬上轉(zhuǎn)身走開了竭宰,絲毫沒有繼續(xù)與人周旋的意思。
而當(dāng)亞瑟·柯克蘭路過這里的時候份招,看到的便是這個場景。必須要解釋的是狞甚,他并沒有特意想要去記住阿爾弗雷德打工的地點锁摔。只是美國人在不久前的聊天中提到了一回。今天亞瑟結(jié)束會議哼审、正巧從附近路過的時候谐腰,不知怎么的,他忽然猛地想起了這件事涩盾。
亞瑟幾乎是還在路邊尚未褪靠的時候就一眼看到了站在店門口忙碌的阿爾弗雷德。年輕的美國人身材高大春霍,即使對方穿著一套帶著店名大LOGO的橄欖綠色襯衫式連體工作服砸西,戴著同款的鴨舌帽,但站在人群中阿爾弗雷德依然是最出挑的一個址儒。他不停地在排隊洗車的各類顧客車隊伍之中穿梭芹枷,時不時叩開車主的車窗熱情地與對方交談——或是問好,或是向?qū)Ψ酵其N店內(nèi)的服務(wù)項目莲趣。
阿爾弗雷德總是很擅長與人交談鸳慈,亞瑟對此深信不疑,而從雇主愉悅的表情上也完全可以看出這一點喧伞。亞瑟注意到今天阿爾弗雷德的左手腕上戴了一只淺色的護腕走芋,證明這個金發(fā)的男孩大抵是剛剛結(jié)束一場球隊訓(xùn)練绩郎。下午兩點多的太陽還是有些熱度,阿爾弗雷德將兩邊的袖子都擼到了手肘以上翁逞,于是便順理成章地露出了青筋明顯的健壯小臂肋杖。他全身暴露在陽光下的皮膚上都附著著一層薄汗,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迷人的光澤感熄攘。亞瑟的位置離店外還有一小段距離兽愤,阿爾弗雷德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于是英國人就這么懷著一種詭異的心情在原地盯著那個忙碌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挪圾,最終還是打了一把方向盤浅萧,將車子駛進(jìn)了等待隊列的末尾。
排在亞瑟前面的一輛車的車上坐著的是兩位年輕女孩哲思。由于等待時長過長洼畅,她們便索性下了車,站在駕駛座邊聊天棚赔,間隙中還時不時舉起手機帝簇,沖著另一邊站在一輛打開車前蓋的跑車前研究發(fā)動機線圈磨損情況的阿爾弗雷德偷拍。亞瑟發(fā)誓他聽到那幾個女孩反復(fù)不斷地用“可愛”“性感”形容阿爾弗雷德的外貌靠益,他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丧肴,一方面,介于阿爾弗雷德和他的特殊關(guān)系胧后,這些來自旁人的示愛總是格外刺耳芋浮;但另一方面,亞瑟又會覺得壳快,即使如此纸巷,他倒是也不得不在心底認(rèn)同她們的觀點。
英國人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開去眶痰,但事實上瘤旨,他的確很難同在這兒排隊的大多數(shù)人一樣將眼睛從阿爾弗雷德汗?jié)褚铝舷戮€條清晰的背肌以及……臀部上,移開竖伯。綠眼睛的男人焦躁地用手指規(guī)律的敲擊著自己的方向盤邊緣存哲,作為一個從未在這種地方保養(yǎng)愛車的人來說,亞瑟·柯克蘭絕對不會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會為了洗一次車而排上整整半小時的隊黔夭。
車流隊伍在緩緩向前挪動宏胯,亞瑟將車緩慢地駛進(jìn)規(guī)定的停車位,然后不輕不重地按了一聲喇叭本姥。當(dāng)阿爾弗雷德循著聲音轉(zhuǎn)身肩袍、終于看見那輛熟悉的賓利跑車時,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地震了一下婚惫。亞瑟看到美國人那雙玻璃珠似的藍(lán)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氛赐。
驚訝的神色在對方臉上也只是一閃而過魂爪,很快阿爾弗雷德便反應(yīng)了過來,然后便帶著抑制不住地笑容快步向他邁步跑來艰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