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加
老嚴做了酒店的副總經理,年薪60多萬比伏。
在我們這座小城里平窘,絕對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
不過在十幾年前凳怨,老嚴還只是個普通的空調維修工人瑰艘,常來我們單位做一些空調巡檢和維修的工作。
那時候肤舞,我也剛畢業(yè)入職不久紫新。有一次我們辦公室隔壁存放電腦的房間空調漏水,便打電話讓物業(yè)過來維修李剖,因為里面有很多設備芒率,領導不放心一個陌生人獨自在那邊干活,就派我去監(jiān)督一下篙顺。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嚴偶芍,他長得也比較粗獷,看上去略顯滄桑德玫,身上穿著的藏青色工作服已經有點掉色匪蟀,戴著一副臟兮兮的手套,斜挎著一個土黃色的帆布工具包宰僧,肩上還扛著人字梯材彪,很地道的那時候最常見的維修工人形象。
我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后,他便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堆工具段化,四處檢查維修起來嘁捷,我就坐在一臺電腦旁查查文檔看看資料,倒也互不干涉显熏。
一上午轉眼就過去了雄嚣,我看了一下,他的工程還沒有結束喘蟆,我又去隔壁我們辦公室瞅了一眼现诀,大家都陸續(xù)去食堂吃飯了,我便問他還有多少時間能夠結束履肃。
他停下手中的活仔沿,四下看了看說:“估計要到下午三四點〕咂澹”
我便對他說:“要不你先去食堂吃中午飯吧盘寡,去晚了食堂就沒有飯了胡控。”
他說:“你先去,我都弄完之后回去再吃宜狐∩呱校”
那時候我所在的那家單位比較偏遠啼肩,錯過了飯點四周也找不到其他吃飯和買東西的地方亿笤,并且我們食堂控制得比較嚴格,外人不讓去内斯,我估計他是沒有我們這邊的飯卡蕴潦,便扔下他獨自走了。
飯后我順便打包了一份盒飯俘闯,喊他停下來潭苞,先吃點東西再接著做。
吃飯的時候真朗,老嚴一個勁地表示感謝此疹,順便和我聊了起來。談話中我了解到他姓嚴遮婶,本地人蝗碎,高中畢業(yè)后上了技校,后來變做起了空調維修的活旗扑。
“真羨慕你們蹦骑,一個個都是高材生。不過他們都不怎么看得起人肩豁,都懶得理我脊串,老兄你人好辫呻,實在清钥!”老嚴憨厚地說琼锋。不過他說的倒是事實,那時候我還年輕祟昭,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善意和熱情缕坎。其實這已經不是老嚴第一次在我們這邊做維修誤了餐點了,但沒有人會看到他篡悟,想著幫他帶一份午餐谜叹。
“多少錢,我給你搬葬『衫埃”老嚴說。
“不用不用急凰,就一份盒飯女仰,不值錢÷招猓”我趕忙擺手拒絕說疾忍。
就這樣,算是和老嚴認識了床三,他向我要電話號碼一罩,說倒是可以交個朋友。我沒多想撇簿,便給他了聂渊。
那次之后不久,老嚴便去了外地四瘫,不過每到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我總會收到他的電話歧沪,祝賀一下節(jié)日快樂,再很熱情地聊上一陣莲组,說說他的近況诊胞,扯扯他的見聞。從東北锹杈、內蒙撵孤,到深圳、廣州竭望,這兩年他倒是跑了不少地方邪码。
想著我和他也就一面之緣,算不上很熟咬清,雖然每次我都回應闭专,但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多少有點敷衍的情緒奴潘。這時候心里總會在想:就一頓飯而已,還要別人記掛這么久影钉。
再后來我手機丟了画髓,聯系方式基本都沒有了,過了不久我又換了手機號碼平委,就再也沒有收到老嚴的消息奈虾。想一想,中間隔了好多年廉赔。
兩年多前肉微,有次和本地的幾個朋友聚會,其中一位朋友又帶了個陌生人蜡塌。陌生人雖然外表比較壯實碉纳,但眉宇之間透著幾分深沉和睿智,穿著比較考究馏艾,雖不奢華但讓人看上去很舒服劳曹。
“這位是上海五星級大酒店的維修部門主管,嚴經理攒至,也是咱們本地人厚者,之前還在咱們單位做過一段時間呢∑韧拢”朋友熱情地給我介紹說库菲。
“這位是田經理,公司的高級工程師志膀∥跤睿”朋友又拉著我對嚴經理說。
嚴經理看了我半天問:“您是不是那個田XX溉浙?”
我有點錯愕地點點頭說:“是啊烫止。”
“哎呀戳稽,原來真是田老兄馆蠕,我就說有點眼熟呢。我是老嚴熬妗互躬!”那個嚴經理有點興奮地說。
“哪個老嚴颂郎?”我脫口而出地問道吼渡,隨即又意識到這好像有點不太禮貌。
“就是零幾年去你們公司乓序,幫你們辦公室修過空調的那個寺酪,中午你還請我吃過飯坎背。前幾年我經常給你打電話,后來就打不通了寄雀〉寐耍”老嚴好像絲毫沒有介意我并沒有立刻認出來他。
聽他這么一說咙俩,我倒是立刻回憶起來了耿戚。畢竟因為一個盒飯湿故,就讓別人打了那么多次電話給我拜年問好什么的阿趁,也就這一個。不過我卻怎么也無法把面前這個衣衫光鮮滿面紅光的家伙坛猪,和當年那個穿著半舊工裝略顯滄桑的人聯系起來脖阵。
酒過三巡,互相之間也熟識了起來墅茉。朋友站起來命黔,舉起酒杯對大家說:“今天有幸邀請嚴哥參加這個聚會,一來是之前嚴哥在咱們單位做過一段時間就斤,和席中的幾位老兄也認識悍募,大家也是敘敘舊;二來是嚴哥已經打算回咱們本地發(fā)展洋机,后續(xù)大家也常聚聚坠宴。嚴哥這兩年混的,可真是老生猛了绷旗!”
原來老嚴經過一兩年的四處奔波后喜鼓,后來便去了上海,就在現在工作的那個五星級酒店衔肢,最初也是負責空調維修業(yè)務庄岖。在工作的時候,時常會有老外跟他打招呼角骤,因為老嚴有一些英語底子隅忿,被打招呼的次數多了,便索性利用業(yè)務時間參加了一段時間英語口語的培訓邦尊,慢慢地也能回應老外的招呼背桐,甚至進行一些簡單的對話了。
酒店的經理看到一個修理工竟然還能時不時地跟老外聊聊天做一些交流胳赌,也覺得挺稀奇牢撼。有幾次酒店來的老外比較多,經理會招呼他過來幫忙做一些翻譯疑苫。時間久了大家對他印象都不錯熏版,后來他們酒店恰好有個空缺纷责,他便頂上去正式進入了酒店。
有了正式的組織撼短,老嚴逐漸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并充滿了活力再膳,他們部門一直有一家非常難纏的客戶,一些事情扯了一兩年皮還沒搞定曲横。老嚴加入后不久便接下來這個案子喂柒,詳細研究了對手單位以及幾個關鍵客戶的性格背景后,一個人禾嫉,單槍匹馬灾杰,白天談判桌上引經據典唇槍舌戰(zhàn),晚上酒桌上幾瓶白酒熙参,竟然就把這事給做成了艳吠。
再后來,老嚴連續(xù)擺平了很多件棘手的事情孽椰,成為他們部門的傳奇人物昭娩,再后來就成了他們的部門經理。這次回來黍匾,是因為他們總部在我們這邊投資了一家酒店栏渺,他特意申請回來參與這個項目的。
“漂泊了這么多年锐涯,也想回來了磕诊。”老嚴說全庸。
后來再知道他消息的時候秀仲,他已經正式被調回來負責酒店的籌建工作。也是每天穿梭于工地壶笼、企業(yè)和政府部門神僵,忙得不可開交。
前段時間酒店開業(yè)覆劈,老嚴被正式任命為這家酒店的副總經理保礼。
有次他邀請我去他辦公室坐坐。他的辦公室在酒店的三十多層责语,巨大的落地窗讓城市的風光一覽無余炮障,遠處還可以看到蔚藍的大海。
看著坐在辦公桌后面西裝革履的老嚴坤候,我也不禁感慨萬千胁赢,好奇著一個人的逆襲之路,都經過了怎么樣的艱難白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