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槿硯
它
我趴在地上閉目養(yǎng)神升筏,尾巴輕搖。她的腳步聲漸近瘸爽,將食物放在我面前您访,纖手摸了摸我的頭,便走開了剪决。
我一邊吃飯灵汪,一邊回味著她小手的觸感,柔嫩柑潦、細膩享言。就像以前,每當她用那雙手撫摸著我渗鬼,在我身上打著圈撩撥我的時候览露,我總會立刻血脈賁張,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譬胎,吃干抹凈差牛。
她星眸含水,面若桃花……
我搖了搖頭堰乔,趕緊搖晃掉這些令我眼紅心跳的畫面偏化。低頭看了看我的爪子和身體,只得沉沉的嘆口氣镐侯。
我住進這副狗的身體里侦讨,已經(jīng)有93天了。
三個多月前,我跟她提出分手韵卤。很意外骗污,她竟然平靜的不置一詞。我收拾好東西怜俐,她坐在木椅上看著窗外身堡。風把窗簾吹起,吹動她的發(fā)梢拍鲤,遮住了她的視線贴谎,她還是沒有回過頭來看我一眼。我搖搖頭季稳,拖著行李箱疲憊的下了樓擅这。
忍不住回頭看了最后一眼,在幾十個中規(guī)中矩的方格子小窗戶當中景鼠,那扇彩繪的窗戶分外顯眼仲翎。
她當時拿著畫筆說,每扇窗戶里都藏著一個世界铛漓,我要給你一個五彩斑斕的幸福世界溯香。我攬著她的纖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浓恶。她的眼睛好美啊玫坛,里面跳躍著閃亮的星星。
盯著窗戶看了一會包晰,眼睛澀疼湿镀。突然,窗戶打開了伐憾,她一襲白裙坐在了窗臺上勉痴。她對著我擺擺手,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树肃,一如當初答應(yīng)做我女朋友那樣溫柔明媚蒸矛。原來,她笑起來是這般的好看胸嘴。
她縱身一躍莉钙,像一只翩躚的蝶。我挪開步子奔過去筛谚,慌了神,萬念俱灰……
再次睜開眼停忿,是在一個軟玉溫香的懷抱里驾讲。她將臉靠在我的身上,輕輕摩擦著,口中不停的念著我的名字吮铭。我張口想告訴她“別怕时迫,我在……” 聽到的卻是“汪汪汪……”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棕色的毛谓晌,小巧的爪子…… 我不記得確切的發(fā)生了什么掠拳,只記得跟我一起奔過去的還有一只汪汪叫的小狗。
吃的差不多了纸肉,我抬頭從鏡子里找尋她的身影溺欧。她也正抬起頭看我,目光撞在一起柏肪。我開口告訴她“我愛你(汪汪汪)”姐刁,她笑了笑,也開口說著什么烦味。
看到她孤單的一個人聂使,我再也不能張開雙臂給她一個結(jié)實溫暖的擁抱,再也不能陪她斗嘴谬俄,看她氣急敗壞的用小拳頭捶在我胸前…… 我還是落下了淚柏靶。鏡子中的她,臉頰上也掛著兩行清淚溃论。
思緒被敲門聲打斷屎蜓,她走去開門。我知道蔬芥,又是他來了梆靖,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來看她笔诵,給她送吃的返吻,陪她說話。從他的眼神中乎婿,我看得出测僵,他真的愛她。因為谢翎,我也曾給過她那樣的眼神捍靠。
我悄悄地走到屋邊的角落,將身體藏在陰影里森逮。
既然我不能再照顧她了榨婆,那他的出現(xiàn),說不定就是上帝最好的安排褒侧。
她
他離開我已經(jīng)93天了良风。
我好像已經(jīng)漸漸習慣了自己呆在這個到處充滿他的回憶的屋子里谊迄。哦不,還有一條狗烟央,從醫(yī)院帶回來的狗统诺。
我給它起了名字,跟他的一樣疑俭。這樣粮呢,我還可以每天正大光明的喊著他的名字,不至于像一個自言自語的精神病钞艇。
我坐在木椅上啄寡,在鏡子里看到它吃的正歡。我望著鏡中的自己香璃,一遍一遍喚著它的名字这难,眼淚撲簌而下。
它抬起頭從鏡子中望著我葡秒,竟然也紅了眼圈姻乓,汪汪的叫著。它很乖眯牧,不知怎的蹋岩,我總感覺它很像他,甚至傲嬌的不吃淀粉腸這一點学少,都跟他相同剪个。
我擦掉眼淚望著窗外,又想起了他離開的那一幕版确。
那天他猶豫著開口扣囊,“我們分手吧∪蘖疲”我沒有說話侵歇。他的聲音抑制不住的在顫抖,我那么愛他吓蘑,怎么會聽不出其中的哀怨和不舍惕虑。
其實我知道,只要我開口挽留磨镶,他便會留下溃蔫。然后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著爭吵。
我是個畫家琳猫,可能36個小時伟叛,我都在畫布前涂抹,也可能我只是躺在床上脐嫂,呆呆的注視著墻壁上的一個小黑點痪伦,忽略了日出日落的幾番更迭侄榴。
他愛上我的時候,好像一個靈魂被點燃的騎士网沾,熊熊烈火熾烤著我的身體和靈感。他輕咬著我敏感的耳垂蕊爵,呼著氣在我耳邊呢喃:你這個從森林中走出的小妖精……
漸漸的辉哥,他好像忘了妖精就是妖精,不會因為誰而變成田螺姑娘攒射。他想要平凡的情侶生活醋旦,我卻常常沉浸在我的森林里。但我迷戀著他身體的溫度和每一縷呼吸会放。
他拉著行李箱出了門饲齐,我回過神。走到衣柜旁輕輕打開咧最,挑了那件他最喜歡的白裙子捂人。對著鏡子,將裙子比在身上矢沿,微微一笑滥搭,冷魅而決絕。
算好時間捣鲸,我坐在了窗臺上瑟匆。他佇立在那兒,久久不動淤毛,抬頭仰望的姿勢莫瞬,透著蕭凄悲涼咕缎。我心頭一緊,腦海中的某個地方被他哀怨苦澀的眼神輕輕劃開一道口子冕象,舊日的溫暖傾瀉而出『ㄖ裕恍惚中交惯,看到了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看著我?guī)滋鞄滓巩嫯嫷臄Q緊的眉頭穿仪,鉗住我身體的灼熱修長的手指……
我沖他擺了擺手席爽,終于再次對著他掛上笑容。我苦笑啊片,心里澀澀的酸疼只锻,原來我還是愛你如初啊。
縱身一躍的瞬間紫谷,我看到了期待中的他那張驚恐又擔心的臉齐饮。
再次醒來捐寥,入眼是白色的屋頂,藍條紋病號服祖驱,刺鼻的消毒水味提醒著我還活著握恳。
我恍惚記起醫(yī)生已經(jīng)找我談過了,具體細節(jié)記不清捺僻,只記得那個噩耗般的讓我再一次昏厥過去的結(jié)果:他為了救我乡洼,死了。
為什么我還要茍且的活著匕坯,他卻死了束昵!明明該死的是我!
我躺在病床上葛峻,眼神呆滯的望著屋頂锹雏。我已經(jīng)不會哭了,眼睛干澀生疼术奖,腫的像核桃礁遵。
“汪汪汪~” 身邊伏著一只小狗,我抱起它腰耙,臉蹭著它的腦袋榛丢,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它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挺庞,只記得他向我奔過來的時候晰赞,身邊跟著一只小狗。失去意識前的最后那一刻选侨,嘈雜的喊叫聲掖鱼,“汪汪”聲,充斥著我的耳膜援制。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戏挡,打斷了我的回憶。
他又來了晨仑。從我出事以后褐墅,這個男人就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不知道他是誰洪己,但他那憂傷的眼神卻讓我感到很熟悉妥凳,被他擁在懷抱里,異常的平靜安詳答捕。
所以他要靠近我的時候逝钥,我沒有推開,任他撫摸我的頭發(fā)拱镐,親吻我的眼睛艘款,觸碰我的唇持际。
我貪婪的索取著那一絲溫暖和熟悉,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哗咆,留戀著這人情冷暖的世界蜘欲。
他陪我吃飯,非常了解我的口味岳枷,好甜食忌油膩芒填。他將蔥一點一點的挑出來,蝦剝好放在我的碗里空繁。
收了碗筷,他在廚房里洗碗朱庆,留了一個背影在那兒盛泡。我呆呆的站在他身后,望著他的背影娱颊,腦海中有什么東西要呼之欲出傲诵,我開始頭痛欲裂。他轉(zhuǎn)過身攬我入懷箱硕,聲音輕柔:“又頭痛了拴竹?叫你不要拼命想嘛【缯郑”
他定期帶我看醫(yī)生栓拜,陪我畫畫,帶我出去玩惠昔,唯獨好像不太喜歡我的狗幕与。但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從眼神中看得出镇防。
他
她出事已經(jīng)93天了啦鸣。
照顧她吃完飯在刷碗,轉(zhuǎn)頭看到她雙手抱著腦袋非常痛苦的樣子来氧,我知道她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诫给。
其實我很矛盾,想讓她記起我啦扬,堂堂正正的以男朋友的身份在她心里生根中狂,而不是一個對她很好的陌生人。但我又害怕她會想起一切考传,想起我們之間早已冷若冰霜吃型,想起我們早已分開。我貪戀著現(xiàn)在這個依賴著我的脆弱柔軟的姑娘僚楞。
那天我提分手勤晚,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枉层,讓她在乎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選擇自殺赐写。幸好被樹枝擋住鸟蜡,才沒有生命危險。
但醫(yī)生告訴我挺邀,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揉忘,導(dǎo)致她部分記憶丟失。她記得曾有我這個男朋友端铛,但現(xiàn)在卻不認得我是誰泣矛,她給自己重建了記憶,認為我在救她的途中已經(jīng)死了禾蚕。
聽到這個消息您朽,我蹲在醫(yī)院的墻角,久久沒有起身换淆。過往的人群冗雜紛亂哗总,我卻什么都聽不見了,腦海中不停閃現(xiàn)她最后的那個笑容倍试,一分鐘如一世紀那么久讯屈。
聽護士說她醒了,我跑回病房看她县习。她抱著一個枕頭涮母,不停的喚著我的名字,又間歇性的汪汪汪的叫著准颓。
我輕喊她的名字哈蝇,她抬頭看著我,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熟悉的神情攘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疏離的陌生感炮赦。我碰了一下她懷里的枕頭,她趕忙偏身躲開样勃,“別碰我的小狗吠勘,它怕生……”
她的聲音怯怯的,輕柔的仿佛隨時都會消失峡眶。我感覺到她為自己構(gòu)筑了一個世界剧防,卻再也不允許我進入。那個世界分明寫著孤獨和無助辫樱。
帶她去看心理醫(yī)生峭拘,醫(yī)生說,她頭部和身體受到重創(chuàng),再加上受到強烈的精神刺激鸡挠,患上了分裂性人格障礙和重度抑郁癥辉饱。
出院的時候,她抱著那個枕頭回家拣展,經(jīng)常買狗糧給它吃彭沼,喚它我的名字。
有時候一整天备埃,她都蜷縮在地板上不說話姓惑,只有偶爾“汪汪”的叫兩聲。我想那個時候按脚,她應(yīng)該是那只跟我同名的“小狗”吧于毙。我不敢打擾“它”,只好等“她”慢慢的蘇醒過來辅搬,愿意出來和我見面望众。
喂她吃了藥,哄她睡著伞辛,我才離開。
身后的門“咔嚓”一聲關(guān)上夯缺,驚醒了我的夢蚤氏,這個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夢。我伸手摸了摸旁邊空空的位置踊兜,這才慢慢清醒竿滨,原來她跟我分手,拖著行李離開捏境,已經(jīng)93天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