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5年冬季
我的項陽偿短。
你過得還好嘛?
多年不下雪的小城馋没,一夜之間昔逗,換上了潔白如玉的白紗,美得晶瑩剔透篷朵,純得讓人熱淚盈眶勾怒。就像現(xiàn)在的你,沒有任何雜質声旺,美好如日光笔链。
我站在那條承載訣別的街道,眼前浮現(xiàn)一段一段刻下我們專屬圖騰的記憶腮猖,似肆意綻放的海棠花鉴扫,一簇簇相擁,絢爛無比澈缺。
那一夜你誤闖進我的世界坪创,從此開始演繹一場悲劇。你的悲劇姐赡。
我曾經(jīng)像你一樣有幸福的家庭莱预,有愛我的爸爸媽媽。我曾經(jīng)像你一樣簡單快樂的笑著项滑。我曾經(jīng)像你一樣是個溫暖如陽的孩子依沮。我們曾經(jīng)屬于一個世界,但只是曾經(jīng)而已杖们。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悉抵,我似乎犯了特別大特別大的錯誤栓拜,不能饒恕畔派,所有的疼愛一瞬間消失殆盡,像睡醒以后鲤屡,發(fā)現(xiàn)跌進另一個世界孝治。媽媽細膩的眼神流露出的不再是愛列粪,是一種厭惡审磁,說不清多濃烈的厭惡。她會跟爸爸吵架岂座,每天吵态蒂,不停的吵。我變成了被遺棄的天使费什,恐懼的看著一幕一幕悲傷的發(fā)生钾恢,他們甚至有時候會打我,很疼很疼鸳址。我不敢哭瘩蚪,我一滴都不敢掉。我就拼命忍著稿黍,忍著忍著疹瘦,我就睡著了,一夜就過去了巡球。
我把發(fā)生的一切言沐,都當作一場噩夢,只要天一亮酣栈,世界依舊會明媚燦爛险胰。
后來媽媽自殺了。我親眼看到她躺在浴盆里钉嘹,躺在被鮮血染紅的水里鸯乃,她說鲸阻,要像一棵向日葵跋涣,燦爛綻放,拼命擁抱太陽鸟悴,溫暖四季陈辱。于是,我每天努力去笑细诸,笑得很美沛贪,我相信她一定會看到的。
媽媽死后震贵,爸爸有一天突然讓我轉學利赋,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身邊沒有你的存在猩系∶乃停可是爸爸告訴我,我有病寇甸,像媽媽一樣的病塘偎。我知道他一定是騙我的疗涉,我和他吵了起來,他讓我去死吟秩,他親口說讓我去死咱扣。
他說,他們唯一的孩子病逝了涵防,媽媽得了輕度抑郁癥闹伪,后來他們領養(yǎng)了車禍后,被遺棄的失憶的我壮池。
他說祭往,我的存在并沒有讓媽媽的病情好轉,媽媽一天比一天瘋癲火窒,他備受煎熬硼补,最后他真的受不了了,他開始想逃離這種生活熏矿。
他說已骇,他已經(jīng)放棄了媽媽,他不能再放棄我了票编,他想用余生來彌補我的不幸褪储。
項陽,爸爸在提及媽媽的時候慧域,眼神中泄露的恐懼感太真實了鲤竹。他說現(xiàn)在的我跟那時候的媽媽太像了,我可能真的得病了昔榴,我得病了辛藻。
我不能讓你忍受爸爸一樣的折磨,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互订,真的不舍得離開你吱肌。
多少次我忍不住想對你說,每時每刻洋溢著笑臉的我仰禽,比誰都痛氮墨,可是比起你溫暖如花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憐憫和同情,我寧愿就這樣笑下去吐葵,起碼可以假裝我過得很好规揪,一直都很好。這樣你才能夠很好很好温峭。
我的病越來越重了猛铅。我整夜整夜無法入睡,我知道我終有一天也會像媽媽一樣離開這個繁華冷漠的塵世诚镰。
你跟林希學姐的流言讓我的內心變得愈加不安奕坟,我開始病態(tài)的害怕你被別人搶走祥款,害怕你也要拋下我。
我親愛的項陽月杉,我不想再像一個沒人要的孩子一樣生活刃跛,孤獨無助,你是我拼命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苛萎。
看見你跟林希學姐幸福洋溢的走在一起桨昙,一種深深的背叛刺痛我隱忍的內心,我徹底失控了腌歉。那把精致的刀我一直隨身攜帶蛙酪,媽媽去世后,我對鮮紅的血液變得癡迷翘盖。刀片劃在肌膚上的一瞬間桂塞,真的不痛。一點不痛馍驯。
請你相信我阁危,我真的不是故意去傷害林希的。你那么喜歡她汰瘫,我怎么忍心讓你難過狂打。
那件事之后,我就被爸爸關在醫(yī)院混弥,強制接受治療趴乡。醫(yī)院到處純白一片,死氣沉沉蝗拿,消毒水的味道濃得讓你作嘔晾捏。他們不說我有病,他們不讓我離開蛹磺。
可是我好想你粟瞬,好想見你。我就拼命掙扎想要逃脫萤捆,他們沒有辦法,總會給我注射鎮(zhèn)定劑俗批,讓我沉睡俗或。
直到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安靜的站在窗前岁忘,我就在想辛慰,如果從這里跳下去,會不會就可以見到你干像。
你的聲音突然從我的背后響起帅腌,多么熟悉的聲音驰弄,你說,我的小北速客,在想什么呢戚篙?
我笑了∧缰埃回答你岔擂,在想項陽,可是我把他弄丟了浪耘。
你說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乱灵,陪著我,一輩子七冲。
那一刻我只想讓你帶我走痛倚,我哭著求你帶我回家,后來躺在你的懷里澜躺,哭累了状原,竟睡著了。
第二天你真的帶我回家了苗踪。我知道我的項陽不會騙我颠区。永遠不會⊥ú回家的幾天我很快樂毕莱,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我的溫暖颅夺。
我知道我的病不會好了朋截。我一直都知道。我會像媽媽一樣死去吧黄,然后魂魄四處飄蕩部服。
夏天的天氣陰晴不定,轟鳴的雷聲夾雜著雨點拗慨,啪嗒啪嗒砸下來廓八,透過窗戶,我突然看見媽媽在對我微笑赵抢,精致的妝容剧蹂,一襲比血更紅的裙衫。
我沖出門烦却,拼命的追過去宠叼。在街道處,你說其爵,跟你回家冒冬∩祢牵可是我不想回去。
我仰起頭閉上雙眼简烤,張開雙臂剂邮,不停的旋轉,感受雨水觸碰的溫柔乐埠,像媽媽的親吻抗斤。
你驚慌失措的聲音吼道,“——小心丈咐∪鹧郏”我被你用力的推出去,當我從地上爬起來時棵逊,看到你倒在血泊中伤疙,像媽媽一樣,世界是巨大的浴盆辆影,而你躺在里面徒像。
我哭得撕心裂肺,任我怎么叫你蛙讥,你都不再醒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锯蛀,熟悉的白色,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次慢,爸爸似乎更蒼老了旁涤。我掙扎著起來,要去找你迫像,他們把我綁在了病床上劈愚。
無論我怎么求爸爸,他都不愿意放開我闻妓。他溫柔的撫摸我的臉頰菌羽,我能感受到他粗糙的手掌在不停的顫抖,他哭了由缆。像個孩子一樣把臉埋在手心里注祖,哭了。
我不再掙扎犁功。我整天盯著病房的天花板發(fā)呆氓轰。過了好久好久,爸爸告訴我浸卦,你脫離危險了,只是似乎失憶了案糙。
我一句話也沒有說限嫌,眼神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靴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笑了怒医。
我的失憶開始了一場悲劇炉抒,而你的失憶是在躲開我這場悲劇,這該有多慶幸啊稚叹。
我親愛的項陽焰薄,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
城市終于下了一場大雪扒袖。這場雪會把所有的回憶也抹去塞茅,從此你安好,便夠了季率。
你我野瘦,不過悲劇一場,現(xiàn)在也該有了各自的結局了飒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