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是一對黑人夫妻锯蛀。丈夫叫貝利痛悯,妻子叫瑪麗。
自從我最好的朋友們只能出現(xiàn)在朋友圈里后,我便體會到遠親不如近鄰的深刻含義塌衰。
貝利又高又瘦,一雙招風(fēng)耳格外醒目,遠遠看去那伐,他就像一個電線桿子長了一雙耳朵跃惫。于是我暗自給他起了一個好聽的日本名字“比桿多耳”。
比桿多耳先生熱心又愛笑问畅,每次見到我娃属,露出好看的白牙燦爛地笑著,令我莫名其妙地歡喜一整天护姆。每周五垃圾車開走后矾端,他會幫著把垃圾桶放到我家門口,清潔樹葉時也會順便把我家的院子一起掃了卵皂,簡直就是一個雷鋒秩铆。他們兩口子五十多歲就都不上班了,這么早退休而且過得幸福悠閑的中產(chǎn)階級在美國也不多見灯变。
瑪麗是個咖色美人殴玛,和大多數(shù)白種女人不同,黑人女人和亞洲女人都屬于皮囊下垂緩慢的動物添祸,我們彼此看不出實際年齡滚粟,雖然雙方都很好奇,卻一直禮貌地克制著不去詢問∠ダ蹋瑪麗有著漂亮的小腦袋坦刀,五官精致,雙眼深邃蔬咬,不像純種黑人漂亮的很少鲤遥。于是我暗自幻想,她的媽媽一定是個混血林艘,她才會有如此的美麗和神采盖奈。
對于瑪麗,我總是吃驚狐援「痔梗看她的腦袋絕對是一個美女究孕,但是順著肩膀往下看,就會倒吸一口冷氣爹凹,她整個人彷佛被裝進一個大大的氣球里厨诸。
咱們中國人胖,至少從頭到腳胖的連貫禾酱,胖的善始善終微酬,一看就是和諧社會的產(chǎn)物,哪會像瑪麗這樣突然從肩膀子往下異軍突起颤陶。
維州的婚姻法是六十年前制定的颗管,條款偏向和保護女人,于是很多女人結(jié)了婚就自認為進了保險柜滓走,開始肆意妄為地生長垦江,一不留神便把自己胖成了美麗的氣球,龍卷風(fēng)若能順著沿海刮到這里搅方,她順勢起飛也是很可能的比吭。
瑪麗原來是在政府部門工作,自從病退在家姨涡,整個人就像大麥面包一樣迅速膨脹起來梗逮,而且來勢洶涌很快發(fā)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每次她開車出門采購绣溜,先是費盡全身的力氣慷彤,屏住呼吸,把自己一點點塞進車里怖喻,完成這個動作底哗,她至少用掉三到五分鐘。
采購歸來锚沸,她從車里先伸出個拐杖跋选,然后就像擠牙膏似的把自己一點點擠出來,最后步態(tài)緩慢地一厘米一厘米往家挪哗蜈,準確地說前标,不是挪,而是愚公在移動一座肉山距潘。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炼列,總想跑出去幫她一把,但瑪麗格外自尊音比,不能亂幫俭尖,我也只好氣守丹田握拳忍住。
結(jié)果有一天,這座山不小心摔倒了,頓時嚇慌了她的老公稽犁。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焰望,醫(yī)生警告說,再這么執(zhí)著地摔下去已亥,很快就會摔得沒了心跳熊赖,因為脂肪已經(jīng)把她的心臟包圍得嚴嚴實實,就像蘇維埃俄國被包圍了一樣虑椎。
那天貝利使盡了吃奶的力氣也扶不起瑪麗秫舌,只好招呼了左右鄰居來幫忙,結(jié)果這么多人竟然也扶不起來绣檬,因為無論你扶哪里,都是一塊流動的肥肉和身體完全脫離嫂粟。我痛心地發(fā)現(xiàn)瑪麗已經(jīng)是“敵軍圍困萬千重娇未,我自巋然不動”。
貝利急得滿臉通紅星虹,黑人臉紅一般人看不出來零抬,說是臉紅,其實是暗紫加上掛滿汗珠宽涌,宛如剛出鍋的紫薯平夜。眼看著他快哭了,有人提議打一個911來幫忙卸亮。
維吉尼亞州的消防員出動忽妒,都是免費的。通常接到電話后會來一輛紅色的消防車兼贸,外加一輛救護車段直,他們呼嘯而過的時候,發(fā)出不同的警笛溶诞,一個像是去救火鸯檬,長嚎一聲“火哦”,一個像是去救人螺垢,反復(fù)喊著“救命喧务,救命”。在路上所有的車都會主動為之讓道枉圃。很多消防車都是志愿者功茴,他們經(jīng)過培訓(xùn)后才可以上崗,多數(shù)人一周工作一次孽亲。
萬般無奈之際痊土,貝利叫來消防員,只見幾個帥小伙來了后墨林,就像我國很多年前赁酝,年輕的壯勞力打樁一樣犯祠,一聲齊吼,終于把她弄起來了酌呆『庠兀看著消防員們?nèi)绱藢I(yè)而精彩的表現(xiàn),我立刻明白了一個事實隙袁;在美國痰娱,這樣的超級胖子已經(jīng)不在少數(shù)了,所以志愿者們練就了如此精湛的神功菩收。
一天梨睁,瑪麗家門口來了一輛灰色的小轎車。車停好后娜饵,竟然從里面也探出一根拐杖坡贺,接著艱難地挪出來一個人和瑪麗長得一模一樣,胖度也差不多箱舞,完全兩個相似的等邊三角形遍坟,又把我嚇了一跳,以為孫悟空拔了根汗毛出現(xiàn)幻覺了晴股。后來瑪麗說那是她的姐姐愿伴,我才把一顆心安放回肚子里。
疫情開始后电湘,人人自危隔节,開啟了“三不原則”不出門,不見面寂呛,不談話官帘。但是,瑪麗卻開始積極鍛煉了昧谊,仿佛變了一個人刽虹,每天都能看見她的身影在路邊的小道上蹣跚而行。
幾個月后 呢诬,我發(fā)現(xiàn)瑪麗瘦了很多涌哲,雖然依舊拄著拐杖出來走路,但卻不再是一個大胖子了尚镰,充其量只是一個胖女人阀圾,開車出門時,幾乎自如地鉆進了汽車狗唉,著實令我驚喜初烘。
這天黃昏,我在路邊遇到她,隔著幾米遠我便喊起來:”差點沒認出來肾筐,你是怎么做到的哆料,減掉了多少磅?她自豪地大聲回復(fù)說:“三十磅吗铐《啵”
“天啊唬渗!”我驚出豬叫聲典阵。她興奮地靠近了幾步對我說:“不瞞你說,看到電視里死去的患者幾乎都是超重的镊逝,我就下定決心減肥壮啊,每天晚上不吃飯,只喝一點橙汁撑蒜,上下午各走一個小時歹啼,沒想到竟然見效了!”雖然隔著口罩减江,我卻看見她滿臉都是興奮。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捻爷,超級胖子也不是一天胖成的辈灼。“你這么有毅力也榄,我真為你驕傲巡莹!”我興奮地說道。聽了這話甜紫,她的眼睛濕潤了降宅,對我說,“謝謝你囚霸!baby腰根。”平日她只對自己的孩子稱呼“baby”拓型,這一叫令我受寵若驚额嘿。
幾天后,她再次見到我時說:“凡事都有兩面性劣挫,疫情使我減掉了三十磅册养。” 看來压固,人不逼到份上就會一直茍且扒蚶埂!你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