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眼岳掐,姨姥姥去世也快要靠十年了凭疮,但我偶爾還是會想念她老人家。
姨姥姥是我外婆的妹妹串述,她一生育有七個孩子执解,全是兒子。 這在重男輕女的農(nóng)村纲酗,是特別有面子的事情衰腌。
小時候,特別喜歡去姨姥姥做客觅赊。因為姨姥姥非常疼愛我右蕊,每次我去她家玩,她總是給我做許多好吃的吮螺。那時候窮饶囚,吃個雞蛋都是特別奢侈的事情帕翻。記得有一次,我來姨姥姥家做客萝风,姨姥姥煮了兩個白煮蛋招待我熊咽。那時候,六舅和七舅也都是不懂事的大小伙子闹丐,他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為搶吃雞蛋黃鬧起了別扭横殴。姨姥姥那天煮了兩個雞蛋,一個給我吃卿拴,一個給六舅和七舅吃衫仑,讓他倆自己決定誰吃蛋黃,誰吃蛋白堕花∥挠可是,兩個舅舅都想吃蛋黃缘挽,就這樣兩個人爭來搶去的瞄崇,最終蛋黃被機靈矯捷的六舅一口吞進了肚子,七舅舅搶不過六舅壕曼,氣的把蛋白“啪”的摔在地上不吃了苏研。姨姥姥跟姨姥爺那叫一個心疼吆,把兩個舅舅狠狠的罵了一頓腮郊,最后姨姥爺還拿出一根馬鞭讓我抽七舅摹蘑,只有六歲的我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我可不敢抽舅舅轧飞。也不知道我當時是心疼那塊被摔在地上的蛋白還是害怕當時的緊張氣氛衅鹿,這件事過去了二三十年,我居然還牢牢的記著过咬。
記憶里大渤,姨姥姥和姨姥爺都特別勤勞能干。一到夏天掸绞,她們家的地里總會種上畝把地的西瓜和西紅柿泵三,吃不完的可以拉到集市上去賣。
大概在我六七歲的時候集漾,有一次還跟著姨姥姥趕集賣了一次西瓜呢切黔。那天,我坐在裝滿大西瓜的駕車上具篇,姨姥姥一個人拉著我一顛一晃的來到了熱鬧的集市中央纬霞。姨姥姥麻利的在地上鋪了一塊大油皮紙,然后把西瓜一個個整齊排列在油皮紙上驱显,就開始高聲叫賣起來:賣西瓜嘍诗芜!又甜又脆的大西瓜瞳抓,快來買呀!不甜不要錢……我呢伏恐,就乖乖的呆在姨姥的旁邊孩哑,一邊幫她盯著別有人偷瓜,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翠桦。呀横蜒!突然,我看見了一條好漂亮的綠裙子销凑,好喜歡呀丛晌!看那大小,跟我的小身板剛剛好合適呢斗幼。接下來的時間澎蛛,我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那條裙子了。姨姥姥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蜕窿,就切了一個西瓜谋逻,拿出一塊給我,又拿了一塊給那位擺攤賣衣服的老板娘桐经,笑呵呵地問她:“大妹子毁兆,你這條綠裙子咋賣的呀?”
“25塊次询,你要的話荧恍,我還能給你便宜點瓷叫⊥偷酰”
“我不要,我就隨便問問摹菠『行叮”姨外婆故作輕松的笑著回答。我知道她是錢不夠次氨,買不起蔽介,怕人看不起。懂事的我煮寡,雖然非常非常喜歡那條綠裙子虹蓄,卻是絕對不能讓姨外婆為我浪費錢的。我吃著西瓜幸撕,跟姨外婆聊著天薇组,不再去看那條裙子了。
小時候坐儿,特別喜歡到姨姥姥家里做客律胀,因為姨姥姥和姨姥爺都非常疼愛我宋光。印象里他們總是和顏悅色的跟我聊天,從來沒有訓斥過我一句炭菌。就連兩個表舅舅也是非常寵我的罪佳,尤其是六舅舅。我記得在我六歲的時候黑低,其實早就已經(jīng)會自己穿衣服了赘艳。可是到了姨姥姥家克握,六舅舅還把我當啥都不會做的小朋友第练,早上起來幫我穿衣服。背我去鄰居家看電視玛荞,當時鄰居家擠滿了一屋子看電視的人娇掏,六舅舅怕我看不到,還把我馱在他脖子上看勋眯。當時真的感覺特別特別幸福婴梧。因為在我的印象里,父親都沒有那樣馱過我客蹋,他的肩頭永遠是妹妹的專屬座位塞蹭。
后來,上小學了讶坯,就很少去姨姥姥家了番电。
直到上初中的時候,因為我家距離學校有十來里路遠辆琅,但是姨姥姥家離學校只要步行十幾分鐘的距離漱办。我媽便把我寄養(yǎng)在姨姥姥家里。那時候舅舅們都長大娶妻分開住了婉烟,家里也只剩下姨姥姥和姨姥爺兩位老人了娩井。我還請求姨姥姥答應讓我和同村的同學小麗一起住在姨姥姥的家里。姨姥姥爽快的答應了似袁。
那段時間洞辣,我和小麗一整個學期都在姨姥姥家住著。都是姨姥姥在照顧著我們兩個人的一日三餐昙衅。有小麗的陪伴扬霜,我顯得沒那么孤單。但是卻要麻煩姨姥姥多做一個人的伙食了而涉。我也比較懂事著瓶,每次姨姥姥燒飯,我都會幫著她燒火婴谱。有一次蟹但,姨姥姥燒了一鍋香噴噴的酥魚面躯泰,給我碗里夾了兩大塊酥魚,我不肯要华糖,只肯吃一塊麦向,小麗卻大大方方的把兩塊酥魚都吃了。后來客叉,姨姥姥跟我媽說我這個孩子有點傻诵竭。其實,我不是傻兼搏,只是想省下來讓姨姥姥能多吃一塊魚呀卵慰。
住在姨姥姥家的那段時間里,發(fā)生了令我感動一生的一件小事佛呻。記得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后裳朋,天氣陰沉沉的,悶熱的空氣里散發(fā)著陣陣熱浪吓著,讓人感覺像在蒸籠里被蒸煮一樣難受鲤嫡。課桌上的同學們早已熱的像曬焉了茄子秧,一個個無精打采的绑莺,講臺上數(shù)學老師的白襯衫背后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一片暖眼。這時候每個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禱老天,快快下一場大雨趕走這該死的燥熱吧纺裁!終于诫肠,烏云漸漸地越來越密集,天變得越來越陰沉了欺缘,隨著一聲轟隆隆的雷聲栋豫,一場期待已久的大雨嘩啦啦嘩啦啦地下了起來。同學們浪南,望著窗外瓢潑的大雨笼才,頓時感覺一股涼意撲面而來,炎熱一下子被趕跑了络凿。不一會兒,雨漸漸的小了昂羡。到了下課的時間絮记,同學們你追我趕的在走廊上玩耍嬉鬧。突然虐先,幾個同學望著窗外在議論著什么怨愤。我也隨著她們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坝寂撰洗?居然是姨姥姥來給我送雨傘來了篮愉。這可是我做夢都沒想過的事情。因為以前讀小學的時候差导,雖說離家不遠试躏,但是遇到下雨天,爸媽是從來不會給我們兄妹幾個送傘的设褐。每次都是等雨停了颠蕴,或者雨小了再跑回家去≈觯看到姨姥姥這么大的年紀犀被,還步行來給我送傘,我瞬間感覺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動外冀。我知道那是姨姥姥對我的一份沉甸甸的關(guān)愛寡键,這份愛至今回味起來,心中依舊像是被一抹晚霞照射一樣雪隧,溫暖又感動昌腰。
后來,我長大后膀跌,嫁到離家很遠的城市遭商。也只有在過年回家的時候才又去看過一次姨姥姥。那個時候捅伤,她老人家由于得過一次小中風劫流,已經(jīng)行動不便了。就算借助拐杖丛忆,也就只能是偶爾走到自家門前來曬曬太陽而已祠汇。那天下午,我陪著姨姥姥在門前的柴垛邊曬了一下午的太陽熄诡,聊了一下午的天可很。姨姥姥依舊如從前一樣一臉慈祥的笑著,聽我給她講外面遇到的新鮮事凰浮。落日余暉灑在姨姥姥灰白的頭發(fā)上我抠,看上去是那樣溫暖祥和。
卻不曾想袜茧,那竟會是我與姨姥姥的最后一面菜拓。姨姥姥走后,沒幾年笛厦,她住過的老宅也拆遷了纳鼎。我便再也沒有機會去老宅看看了。不過沒關(guān)系,因為我早已將姨姥姥跟她的老宅永遠刻印在記憶深處贱鄙,永遠的珍藏在心底里了劝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