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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正站在斑馬線前荚藻,十字路口像兩條河流的交匯處屋灌,橫著的那條亙在我面前,車流在其中從左往右洶洶而過,河對岸是一盞紅色的燈,這個東西叫信號燈净神,是個剛問世沒兩年的新東西”槟ぃ現(xiàn)在信號燈呈紅色,紅燈意味著我得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著绢要。
在車流的方向上不存在信號燈這種東西,在我們這里信號燈是給行人準(zhǔn)備的,因為車一旦啟動就沒法停下來尉咕,讓車停下來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就從保護(hù)行人生命安全的立場出發(fā)璃岳,給他們設(shè)置了這樣一個燈年缎,在車流比較大的時候就亮起紅燈,示意行人停下腳步不要妨礙車道铃慷,等到某個時刻車流自然而然地變小了點单芜,就亮起綠燈,示意行人此時可以穿過車道犁柜。有了信號燈洲鸠,就可以大幅減少路上出現(xiàn)的死亡人數(shù),前兩年這個數(shù)值實在太大了馋缅,事故造成的車損也太嚴(yán)重了坛怪,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推出了這個東西股囊,而且我可以驕傲地說袜匿,我也參與了信號燈項目:我在一個雷達(dá)所工作,參與了信號燈中雷達(dá)裝置的設(shè)計稚疹,該裝置讓信號燈可以探測到周圍的車流量居灯,由此做出決策祭务。
此時是剛剛?cè)胍沟臅r候,我周圍站著五六個人」窒樱現(xiàn)在路口的人還不多是因為每天下午太陽落山前總會有一段車流變小的時候义锥,那個時候信號燈會亮起綠燈,路口積壓的一大群人也就在那時清空了岩灭,現(xiàn)在是重新開始積攢人群的時候拌倍。根據(jù)我們?nèi)粘?偨Y(jié)的規(guī)律噪径,晚高峰得在八九點才能過去柱恤,所以我大概還得等兩個小時,但不要緊找爱,所有的人都在站著等梗顺。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差不多快七點的時候车摄,路燈亮了寺谤,在高處發(fā)出暖黃色的光,照亮了這邊吮播,我看到現(xiàn)在周圍已經(jīng)攢起不小的一群人了变屁,大概二十個?或者三十個意狠?但是我沒有看我身后有多少人粟关,大家都低著頭站在這里等,如果公然左顧右盼不僅會讓我感到尷尬摄职,還會讓我看上去很可疑誊役。路邊的居民樓并沒有亮燈获列,我從來沒看到那些窗口里滲出過光谷市,我猜想也有可能是因為里面的人用厚厚的遮光布把窗口釘死了,或者里面也可能根本沒住人击孩,因為信號燈離這兒不遠(yuǎn)迫悠,如果這些樓里都住滿人的話,信號燈的雷達(dá)總會以為這附近有很多人巩梢,但這么想也不對创泄,因為信號燈做出決策是根據(jù)附近的車流量而非人流量,換句話說人多人少并不影響它的功能括蝠,所以這個解釋就不成立……
就在這個時候鞠抑,我聞到了周圍人群中有輕輕的騷動,回過頭去忌警,我看到安德魯從人群中大步走出來搁拙。
安德魯是誰?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看到那個中等個頭的男人箕速,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酪碘,黑色的鞋子,只在鞋子最底部的地方有一圈白色的裝飾線盐茎,沒戴帽子兴垦,頭發(fā)短,但比寸頭那種還是長一些字柠,整體看上去探越,身形精干動作迅速,正是在看到他的這一瞬間募谎,我莫名其妙地在心中認(rèn)定他就是安德魯扶关。
打眼看去,安德魯身形精干動作迅速数冬,我感受到他在舉手投足之間滲出一種富有侵略性的氣息节槐,我看到他毫不顧忌地推開眾人走出來,如同撥開礙事的稻草拐纱,稻草僵硬地站著铜异,又僵硬地倒下,他在稻草的包圍之中闖出了一條路秸架。
安德魯走到了路邊揍庄,再往前邁一步就會踏入危險的車流之中,遠(yuǎn)處的紅燈好像更亮了东抹,我周圍有二三十個人蚂子,全都低著頭站著等,沒人注意到安德魯缭黔,我想食茎,安德魯不會再往前走了,但是安德魯是誰呢馏谨?我又想到這個問題别渔,我莫名其妙地感到,如果是安德魯?shù)脑捑寤ィ欢〞灰粯拥摹@時男人朝路的那邊沖了出去哎媚,動作迅猛如同短跑運動員的蹬地啟動。
中學(xué)的時候喊儡,Andrew是我們班上最能跑的人拨与,而我是最不會運動的那一類人。在運動會的時候艾猜,我會竭盡全力逃避所有的運動項目和搬水搬凳子之類的體力勞動买喧,我聽說做攝影師可以獲得不參與項目的特權(quán)攀甚,于是每到那時候就在脖子上掛一個相機(jī)裝模作樣地來回溜溜達(dá)達(dá),走膩了就找個有樹蔭的地方背靠大樹躺下小憩岗喉。有時候有人用質(zhì)疑的眼神看我秋度,好像對我的懶惰行為表示不滿,我會轉(zhuǎn)過身面對對方钱床,讓他看到我胸前掛著的相機(jī)和志愿者證荚斯,大部分人看到這也就自討沒趣地走開了,但如果對方還在盯著我查牌,我就會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時候舉起鏡頭對準(zhǔn)他事期,這招百試百靈,突如其來的鏡頭像槍口一樣纸颜,會讓他們驚慌失措兽泣,丑的人害怕地跑開,漂亮一些的則是害羞地跑開胁孙。到有人去比賽的時候唠倦,我就站到終點線后面,拍些沖線瞬間的照片涮较,這是我唯一辛苦點的活兒稠鼻,因為終點線那塊總是很熱。
Andrew穿著無袖運動背心和短褲狂票,都是白色的候齿,上身外面還套了件號碼服,號碼服在胸口的位置印著數(shù)字18闺属,如果他沒有早入學(xué)或者晚入學(xué)的話慌盯,那一年,他應(yīng)該正好是十八歲——和當(dāng)時的我一樣掂器,但是我沒有問過他是不是按著正常的年齡入學(xué)的亚皂,而且就算是正常入學(xué),如果后面中途休學(xué)一段時間也會讓他的年齡錯開唉匾,這些事我都沒問過孕讳,我們關(guān)系不差匠楚,但也不是很熟絡(luò)巍膘。Andrew正迎面跑來,他的胳膊擺得很快芋簿,身上寬大的衣服在風(fēng)中晃動峡懈,我看到他的臉,Andrew的表情是放松的与斤,有些人一跑起來就會面目猙獰肪康,但Andrew倒沒有荚恶,即使飛跑起來,他的臉也是英俊的磷支,他離終點線還有五十米左右的時候谒撼,我舉起相機(jī)等著,稍遠(yuǎn)點靠近看臺的地方很吵鬧雾狈,但我周圍相對來說比較安靜廓潜,我周圍站著五六個人,他們和我一樣都是不喜歡參加運動項目的懶漢善榛,懶漢自然也不喜歡吵鬧辩蛋,大喊大叫是很費體力的一件事。
隔著鏡頭移盆,我看到Andrew的身影一點點變大悼院,他是跑道上的第一名,馬上Andrew要沖線了咒循,Andrew率先沖線而過据途,終點處繃直的銀白色撞線隨之松弛下來,在我按下快門的前一刻叙甸,Andrew突然跌出鏡頭之外昨凡,他如同稻草人般直挺挺地俯身摔倒在地,撞線仍然像寬皮帶一樣緊緊纏在他腰上蚁署,我看到銀白色的綢緞上用黑筆寫著:Andrew于18歲死于突發(fā)心臟病便脊。
回過神來,那個叫做安德魯?shù)哪腥艘呀?jīng)跑到了半途光戈,這時他突然被撞倒在地了哪痰,再沒有站起來。撞死他的車是什么樣的我沒看清久妆,因為它開足了馬力晌杰,毫不停頓地離開了,它應(yīng)該有什么要緊的事筷弦,不然的話大概總得停下來處理一下車損的肋演。
路上的車很多——現(xiàn)在是晚高峰時間——我有時候能看到趴在馬路中間的安德魯,有時候被車流擋住了就看不到了烂琴,路口應(yīng)該有五六十人了爹殊,和剛才相比現(xiàn)在稍微有點擠,大家都在低著頭等信號燈變綠奸绷,沒有人注意到死在路中間的安德魯梗夸。
一會兒一輛車從他腿上碾過去,一會兒又一輛車從他胳膊上碾過去号醉,一會兒又一輛車從他腰上碾過去反症,很快辛块,安德魯就變成了破碎的一灘,一截腿斷掉了不知道被撞到什么地方了铅碍,一只胳膊遠(yuǎn)遠(yuǎn)地飛到了身軀的前方润绵,變成了薄薄的一條肉泥,好在腰以上的軀干主體還相對完整胞谈,正趴在一攤骯臟的黑血之中授药。這時候我突然想到:Andrew從雷達(dá)所離開后,也許是殉情而死了呜魄。
Andrew是我大學(xué)時的朋友悔叽,后來我們一起進(jìn)了雷達(dá)所。他雖然性格內(nèi)向爵嗅,卻在極端男多女少的理工學(xué)校里交到了個女朋友娇澎,這讓我們很羨慕。關(guān)于他的女朋友睹晒,我見過她兩面趟庄,如果不算最后一面的話就是只見過一次。
當(dāng)時是跨年時的一次小聚會伪很,總共大概五六個人戚啥,Andrew把她帶來了。她長得很漂亮锉试,那天她牽著Andrew的手坐在他身邊靜靜地聽我們說話猫十,但是因為有她這樣一位漂亮的陌生姑娘在,我們都害羞得不太敢說話呆盖,于是她總得找合適的時機(jī)說上兩句話拖云,好讓我們這群理工科的木頭繼續(xù)聊下去,所以在我看來她雖然安靜但并不笨拙应又,也算不上內(nèi)向宙项,她很會笑,每次她笑起來我總覺得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在感到快樂株扛,這種富有魅力的笑容是我沒在周圍其他女孩臉上看到過的尤筐,所以我常感到她在氣質(zhì)上好像并不屬于這里。
有天Andrew的女朋友從樓上跳了下來洞就,摔到地上之后盆繁,她就一直凌亂地趴在一攤骯臟的黑血里不動彈,與聚會那天的舉止得體大不相同奖磁。穿著制服的警察在周圍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改基,我看到Andrew朝警戒線沖了過去繁疤,好像正在沖刺的短跑運動員那樣咖为,我突然想舉起相機(jī)秕狰,但是我發(fā)現(xiàn)相機(jī)不在手邊。在Andrew即將沖線的時候躁染,穿著制服的警察圍住Andrew拉住了他鸣哀,他奮力掙扎了會兒,最后還是被三個身心魁梧的警察死死地壓在了地上吞彤,即使被制服了我衬,我仍能聽到Andrew的大喊大叫,在警戒線另一邊饰恕,她凌亂地趴在一灘骯臟的黑血里不動彈挠羔,那時是冬天,她沒穿大衣埋嵌,不知道會不會冷破加。
因為這件事,Andrew獲得了畢業(yè)之后保送到雷達(dá)所的機(jī)會雹嗦,而我是經(jīng)過層層篩選才進(jìn)去的范舀,我們?nèi)チ瞬煌捻椖拷M,聽說他后來被分配去研究心靈雷達(dá)了了罪,這是個高度機(jī)密的項目锭环,我對此幾乎一無所知,也因為他做的項目高度機(jī)密泊藕,我們也就不經(jīng)常見面了辅辩。最后一次見面時是在一個普通的餐館吃飯,我們可能聊了些什么娃圆,我忘記具體聊什么東西了汽久,但也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此之后我再也沒見過Andrew踊餐,聽說他帶上許多機(jī)密的科研文件消失了景醇,雷達(dá)所都在議論他去了哪里。
有人說他叛逃到了國外吝岭,這不可能三痰,我想到那個在警戒線前被三個警察死死壓住的Andrew,我沒出過國窜管,但是我想國境線一定更難穿越散劫,警戒線都沒法穿越的話那無論如何也是沒法穿越國境線的……我現(xiàn)在覺得,他一定是忘不掉死去的女友幕帆,找了個地方殉情而死了获搏。
“但我可是身穿制服的特殊人群∈”Andrew冷冰冰的話語從身后傳來——來不及回頭常熙,后頸處一股肅殺的寒氣逼來纬乍,我僵在原地裸卫。那是一段輕小而細(xì)窄的兵刃仿贬,刀剛出鞘不久,出鞘時如輕快口哨一般的聲音還在夜里回蕩墓贿。一名身著黑衣的暗衛(wèi)從黑夜里閃身擋到我身前——這是王宮派來守衛(wèi)宵禁秩序的暗衛(wèi)——我看到他官服左側(cè)胸口的位置繡著他的職階和代號:安德魯——安寓意安邦定國茧泪,德意味著德厚流光,魯是說這人來自魯昂地區(qū)聋袋。
“——現(xiàn)在是宵禁時間队伟!”
安德魯把窄刀架在我脖子上,把我逼到狹窄巷子的死角幽勒,盤問我宵禁時段出門做什么缰泡,前段時間王國中頒布了宵禁的法令,所有在夜里膽敢上街的人代嗤,都當(dāng)街交付暗衛(wèi)處理——他們在夜里做好工作棘钞,以便建設(shè)更美好的白天。
我說我的孩子突發(fā)闌尾炎干毅,我正背著他要去醫(yī)生那里宜猜,我害怕地發(fā)抖,一手緊緊捏著寫有醫(yī)生地址的羊皮紙硝逢,一手指指我的背上姨拥,我用床單撕成的寬布條,把小孩綁在我身上渠鸽,他正在和劇痛做著斗爭叫乌,有氣無力地喘息著。
安德魯繞到我背后檢查片刻徽缚,我不敢回頭憨奸,我看不到安德魯在做什么。我聽到他突然揮刀劈下凿试,鋒利刀刃劈開空氣的呼嘯聲猛然爆開排宰,那一瞬間我以為我死了,嚇得一哆嗦——羊皮紙從手上掉了下來——回過神那婉,我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毫發(fā)無損板甘,而羊皮紙已經(jīng)飄遠(yuǎn)了。
“快滾回家去吧详炬,已經(jīng)沒事了盐类。”
然后我在黑夜的街道上跑起來……背后孩子的哭鬧聲果真消失了。
安德魯抱著瀕死的孩子在跳,在夜幕下跑起來枪萄,街面上已經(jīng)暗得看不太清了,只能看到些樓影硬毕,那些昏暗的建筑形同一棟棟偽裝起來的哨所呻引。安德魯腳步敏捷礼仗,絲毫不因環(huán)境黑暗而放慢腳步吐咳。他跑到了國境線邊,在即將沖出去的前一刻元践,守衛(wèi)邊境的警察們逮到了他韭脊,安德魯憑借那柄秀氣的刀抵擋了一會兒,后來刀卷刃了单旁,安德魯就敗下陣來沪羔,最后,以“偷渡”的罪名象浑,他被砍下了腦袋蔫饰。
羊皮紙飄到了雷達(dá)所的上空,隨風(fēng)飄下來愉豺,和羊皮紙一同落下的還有一個白色的篓吁、印了心形火漆的信封和一捧扎得緊緊的玫瑰花,它們落到Andrew的面前蚪拦,Andrew一伸手杖剪,把羊皮紙捏在手里讀起來,那是女友寫給他的情書驰贷,Andrew抬起頭盛嘿,看到她在理工大學(xué)的窗口探出頭沖他揮手:
“Andrew!Andrew括袒!我愛你…Andrew次兆!”
后來他之所以從雷達(dá)所離開,是因為決定去她老家生活锹锰,他們結(jié)了婚类垦,過起了與科研無關(guān)的平淡日子。在告別的聚會上城须,我舉起相機(jī)蚤认,隔著鏡頭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中學(xué)運動會的現(xiàn)場,Andrew剛從地上起來糕伐,回到鏡頭中砰琢,很配合地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撞線貼在他的腰上,如同授予勝利者的金腰帶陪汽,銀白色的綢緞上训唱,用黑色的醒目字體寫著:獻(xiàn)給第一名。Andrew輕快地朝前跑開挚冤,我也不自覺地學(xué)著他的樣子跑了起來——
我匆匆跑過街巷况增,跑過走廊——我快要遲到了——這一節(jié)語文課,這節(jié)課正在講魯迅的《娜拉走后怎樣》训挡,那好像是作者一次演講時的演講稿澳骤,給我們上課的這位老師以此為靈感,搞起了情境課堂澜薄。他穿上一身中華民國時期的老古董裝束为肮,還貼上假胡子,裝成魯迅的樣子站在階梯教室前給我們演講起來:
“那么娜拉走后怎樣了呢肤京?娜拉最終獲得她想要的幸福了嗎颊艳?”
離得近的前排學(xué)生先被他逗笑了——魯迅先生本身是不可笑的,但是由另一個人來模仿的時候忘分,就變得可笑起來——過了會兒棋枕,我們這位風(fēng)趣的老師自己也笑起來,然后是稍遠(yuǎn)一些的妒峦,坐在階梯教室中間部分的學(xué)生重斑,接下來是最后排的學(xué)生……我們?nèi)ζ饋恚掖蜷_書包舟山,里面放著一顆古代暗衛(wèi)的頭顱绸狐,我把他放到桌子上,他也笑起來累盗,階梯教室里的所有人——大概有兩百人寒矿,我感覺甚至不止,在我的印象中若债,階梯教室里充斥著兩千乃至兩萬人的快樂符相。兩千個人,乃至兩萬個人快樂地宣布著娜拉的不幸蠢琳,我們——也包括那顆放在桌子上的頭顱——無數(shù)次快樂地齊聲高喊:
“沒有啊终!沒有!娜拉沒有得到想要的幸福傲须!娜拉蓝牲!娜拉!娜拉……”
漸漸地泰讽,喊聲弱下去例衍,變模糊昔期,我聽到吶喊聲變成了:
“安德魯!安德魯佛玄!安德魯……”
這時綠燈亮起硼一,我身邊已經(jīng)圍了小一百號人了,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梦抢,晚高峰已經(jīng)過去了般贼,車流變小了,我們開始朝著馬路對面走過去奥吩,我想到腦海中突然冒出的那個名字:
“安德魯哼蛆!安德魯!安德魯……”
我笑起來圈驼。
安德魯是誰呢人芽?這是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望几,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站在了寬闊馬路的半途绩脆,我周圍大概有四五十個人,全都沉默地往前走著橄抹,腳底黏黏糊糊的靴迫,但是不用低頭我也可以確信地面是干凈的,黏黏糊糊的大概是某種特意刷上去用來保護(hù)路面的油之類的東西楼誓,遠(yuǎn)處信號燈的綠光閃爍——那是有我一份努力在其中的光玉锌,汽車貼著腳尖飛馳而過,掠起的風(fēng)撩動睫毛疟羹,我相信道路會永遠(yuǎn)干凈整潔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