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和阿力并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傻子,就如同這個社會不單單只是禮樂崩壞的春秋戰(zhàn)國或者是與它等同的二十世紀初期焕襟。桀紂之前總還是有堯舜禹湯文武的陨收,戲劇必須要有波折才能騙到人,謊言必須參雜些真話才能騙得更深
他們兩個是后天的傻子。
這還是上個世紀的事务漩。
光緒二十年拄衰,阿福出生于四川鄉(xiāng)下的一戶農(nóng)家,他出生的時候甲午戰(zhàn)爭便爆發(fā)了饵骨,旋即中國戰(zhàn)敗翘悉,再之后馬關條約和阿力在同一時間問世。這兩個人居触,因為他們的出生中國把臺灣島割了出去妖混,還賠出了兩億兩白銀,也順帶搭上了一支世界排名第八的海軍轮洋。他們的紀年比各朝皇帝還在史書上有更象征的意義制市。
阿力是個早產(chǎn)兒,而且早得挺厲害弊予。他只比他的哥哥阿福晚出生七個月祥楣。不過對于這種事大家都早已經(jīng)習慣,因為這年頭比這還奇怪的事多了去了汉柒,就好比本來是狗吃屎的误褪,但現(xiàn)在吃屎的人太多了,自然也就不奇怪了竭翠。要知道以前的歐洲人連番茄都不敢吃振坚,而英國人只有土豆可吃薇搁,不過現(xiàn)在也發(fā)達起來斋扰,有了土豆條配炸魚了。這也許是因為戰(zhàn)事中死得人太多了啃洋,未消受完的陽壽自然而然的就并在了下一代身上传货,而且死去的人也急著投胎,就像睡覺一般宏娄,被人吵醒后自然而然想要盡快的再次入睡问裕,只是要是被吵醒后就再也睡不著的話就會火大暴躁,故此阿力才得以這么早產(chǎn)孵坚,就像沒睡醒的人一樣粮宛,看著有那么些營養(yǎng)不良。
他們本該同正常的農(nóng)戶家的孩子一樣長大然后繼承不屬于他們的那幾畝薄地卖宠,找個老婆生個孩子然后終老此生巍杈,因為這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是扛伍,他們的父親并不這樣想筷畦。
阿福和阿力的父親在兩人到了可以為家里面的農(nóng)事幫忙的時候,讓他們開始讀書刺洒。經(jīng)史子集鳖宾。這并不是他們的父親頗有教育意識吼砂,而是他們的父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出人頭,才送他們紛紛去鎮(zhèn)上的私塾鼎文,當時阿福四歲渔肩,阿力三歲。他們本不該這么早就去私塾的漂问,但是他們的父親認為赖瞒,早念可以早考,這樣就比別人能多考幾次蚤假,這樣就多考中的機會栏饮,就好比用土方讓豬更早的發(fā)情,就能更早的生崽磷仰,當然也就能更早的賣了袍嬉。在他們眼里,讀書考取功名同賣豬賺錢沒有本質的差別灶平。多么無懈可擊的邏輯啊伺通。不過他們錯了,考取功名怎能和賣豬賺錢相比逢享,一個產(chǎn)生了經(jīng)濟效益以及滿足了生命活動的需求罐监,而另一個則只是繼續(xù)著無用功而已。
當他們剛拿起筆還沒開始學寫第一個字時瞒爬,戊戌政變發(fā)生弓柱。
阿福和阿力的父親聽從遠方販馬回來的人說,現(xiàn)在的讀書人死的死侧但,抓的抓矢空,尤其是在京城菜市口那里,有六個人更是身首異處禀横。
販馬的大漢臉上長滿了絡腮胡子屁药,繪聲繪色的向阿福和阿力的父親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斬首場面,“喲柏锄,那場面可別提有多好看了酿箭,砍頭你們知道吧,就是咔擦的一下那檔子事兒趾娃。喏缭嫡,那把刀的刀口比臉盆都大,”未說罷茫舶,怕兩人不信械巡,還用兩只手比劃,兩只手掌都彎著,成了一個臉盆的形狀讥耗,不過這臉盆過于袖珍有勾,使得那刀只好委身成了一把匕首。他的眼睛使勁往上擠古程,眉毛使勁往上翹蔼卡,試圖用自己的面目表演讓他能夠形象的了解當時自己所看到的精彩激動的場面。兩人的父親微張了一下嘴以示自己感受到的驚訝挣磨。漢子見他很驚訝雇逞,甚是高興,自己也演上了癮茁裙,試圖再一次用自己的面目表現(xiàn)砍頭的場面塘砸,不料上次入戲太深,眼睛和眉毛還沉醉于那刀上不能自拔晤锥,同大清朝的兵勇一樣反應遲緩掉蔬,還沒回過神來正皺巴巴的擠在一起未能散開,只得無奈作罷矾瘾,只好將雙手和面目的對手戲改為雙手的獨角戲女轿,“那刀快得,喲壕翩,一下子就給砍了下去蛉迹,那血飚起來得有一丈來高,喏放妈,一丈有多高你們知道吧北救,那家伙別提多好看了。還有個人死之前還在背什么唐詩三百首呢大猛,喲扭倾,文化人就是不一般淀零,什么什么肝還是什么什么膽來著挽绩,好像還有什么昆侖山。昆侖山你們知道吧驾中,大老遠來著唉堪,上次我就帶人去過那兒,喲肩民,別提多厲害了唠亚,那次一進一出可是讓人爽了〕痔担”那漢子覺得砍頭講得差不多了灶搜,便吹噓起了自己販馬的歷史,這次眼睛和眉毛終于自拔了出來,于是趕緊用上割卖,講述自己販馬前酿,不知道是先天遺傳,還是后天傳染鹏溯,出于對自己工作的熱愛罢维,他臉上所有的毛一提跑馬就緊縮在一起,就像馬的鬃毛一樣丙挽。
阿福和阿力的父親一下子就覺得讀書還沒賣豬穩(wěn)當肺孵,于是就把阿福和阿力從私塾給提了回來。
他心有不甘颜阐,覺得學文不行平窘,可以學武,一路不通凳怨,可以換道初婆,總之他覺得阿福跟阿力應該比豬崽子值錢,只是可惜的是猿棉,就如同鐵軌一樣磅叛,如果一條的盡頭是懸崖,只要圖紙沒錯那么另一條的盡頭肯定只能隨著是懸崖萨赁,所以待他們長到一定年紀拜第一個師傅的時候弊琴,一次被外國譽為解除公使館危機的中國解救遠征行動正式開始,而這次被中國方面稱為八國聯(lián)軍侵華戰(zhàn)爭的事件使得一國之都五朝古都北京陷落杖爽。他們聽外面回來的人說這事敲董,覺得學武太危險了,此事遂罷慰安。
而阿福和阿力以及他們的父親不知道的是腋寨,無論他們學文還是學武的放棄,莫不是是因為一個鑲藍旗的葉赫那拉氏的滿族女人的暴戾和對權力如同貧瘠的土地上的巫師對一根雞毛變態(tài)的渴求化焕,無論是對變法的鎮(zhèn)壓還是妄圖利用義和團去對抗列國來用狂妄去填滿自己的無知萄窜,甚至無知到一日之內(nèi)向十二國宣戰(zhàn)。這是由于位高和權力所帶來的莫名其妙的瘋狂撒桨。她以為自己什么都清楚查刻,因為她站在整個帝國的最頂端,但她的眼光連最薄處的云都無法穿過凤类。因為她的帝國的最頂端是最深積的腐朽穗泵,而她只是在某個陰暗潮濕的山洞里面望著一口布滿荒蕪的枯井罷了。這個滿族女人的一舉一動直接和間接的影響著阿福和阿力以及他們的父親乃至和他們一樣的人谜疤。讓他們不斷的在他們的土地上兜圈子做著無用功滿足她皇家園林一樣的私欲佃延。就好比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现诀,一根承受不了絲毫重力的細微的頭發(fā)就能控制住他們,而這根頭頂上的頭發(fā)葉赫那拉氏便是被稱為孝欽顯皇后的慈禧履肃。
經(jīng)過了一番曲折之后赶盔,阿福和阿力開始了養(yǎng)豬種地。
而這個時候榆浓,世界在經(jīng)過了數(shù)次的遠航和圈地之后終于在此起彼伏的槍炮聲和隱隱約約的微星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進入了二十世紀于未。
日子本就是被拿來過的,而時間就好比娶回家的婦人陡鹃,平時并不覺得什么烘浦,突然間想起來時卻發(fā)現(xiàn)早已經(jīng)是人老珠黃。當阿力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長一段的時候萍鲸,這年號已換成了宣統(tǒng)闷叉。
名字是一種修飾,也更像是一種掩飾脊阴,用表面健碩卻連自己都不信的漢字去掩飾般的籠統(tǒng)的概括其中自己都無法表述的實質握侧,例如宣統(tǒng)。名字也是一種希望嘿期,越是困頓品擎,就越是盲目,就越是相信希望备徐。這種盲目的希望給人以盲目的信號萄传,而讓人堅信那確實是可見的可觸碰的希望。但那終究只能算作是一種希望罷了蜜猾,又如宣統(tǒng)秀菱。
愛新覺羅·溥儀可真是個很典型的反面例子。
而比他的帝國還要悲哀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悲哀蹭睡,而非他的帝國衍菱。
當然,這一切都與將日子一天一天過的阿福和阿力兩人沒什么事肩豁。他們的日子簡單而又重復脊串,或者說是工廠制度下的齒輪機械般的輪轉罷了。他們只是這個落日余暉的帝國下眾多小齒輪中的兩個而已蓖救,盛世之下的光芒無法照耀到他們銹跡斑斑的軀殼洪规,他們一圈又一圈的機械轉動印屁,是支撐著整個帝國運轉的唯一動力來源循捺,終于一天缺乏潤滑以及保養(yǎng)的他們嘎吱的一聲停了下來,于是整個帝國便就能這樣輕易的倒下肢解雄人。不過从橘,身為齒輪的他們念赶,還能再撐個一兩天。
日子恰力,還是在一天一天的過叉谜,只是今天對于昨天較之而言,更加難過而已踩萎,不過說到底還是得過停局,就好像吃飯的時候吃出了一直臭蟲,縱是惡心香府,飯也還是得吃的董栽。臭蟲吃多了自然也被當成飯的一部分了。
而臭蟲正式被看成米的時候企孩,時間已經(jīng)是一九一一年了锭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