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鷺
有時候會突然沒了方向感儒飒,就連頭頂?shù)奶炜找惨粯記]有熟悉感谬莹,多想家人就立刻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行走塵世間桩了,我們都患上了一種叫異鄉(xiāng)不快樂的病附帽。
01.
第一次想去大城市賺錢是在上大學(xué)之后,大學(xué)雖然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學(xué)堂圣猎,可對于我來說,卻也平常無奇乞而。
高昂的學(xué)費對于一個貧困的家庭來說更是雪上加霜送悔,它早已沖刷了我所有的喜悅。
我的大學(xué)上的并不輕松,那些所承受的重負壓在肩上欠啤,如千金重荚藻。
2015年的夏天,當時所在的實習單位沒有一分錢工資洁段,為了養(yǎng)活自己应狱,我選擇去了在心底念了很多遍的地方——廣東。
當然同行的還有我的初戀祠丝,他來自云南邊境疾呻,他一路追我追到了昆明,我就讓他和我一起南下廣東写半。
從云南到廣東可以坐大巴岸蜗,也可以坐火車,為了省錢我們選擇了坐火車叠蝇,201元兩天一夜璃岳,只買到站票。
檢票進站的時候悔捶,所有的人都在急匆匆地趕往那輛早已土蹇叮靠在站臺的列車,我和他拖著拖箱蜕该,安靜地擠在人潮里犁柜,頭頂?shù)奶炜胀蝗婚g變得很親切,似乎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在挽留我蛇损。
十九歲赁温,是青春記憶里的一次沖動,卻也是生命征程里的一次跨越淤齐,我們離開家鄉(xiāng)股囊,開始了異鄉(xiāng)的漂泊。
我們被擠在狹窄的吸煙區(qū)里更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稚疹,在羨慕硬座旅客的同時,發(fā)現(xiàn)沒有行李可坐的站票旅客正眼巴巴地看著我倆祭务,突然間好像平衡了内狗。
那場K231次列車載著我的夢想,讓我開始了和這世界的無奈抗爭义锥,同時參與抗爭的還有我美好而清純的愛情柳沙。
02.
大表弟是鞋廠里的品管,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拌倍,初中都沒畢業(yè)就被學(xué)校里開除了赂鲤。另一個小表弟是鞋廠里的保安噪径,每天只要守好大門就可以了,從小到大身體壯得和頭牛似的数初,很少生病找爱。
我、姑姑泡孩、姑父车摄、大表弟、小表弟仑鸥,開始了在鞋廠的報團取暖吮播,我們是一家人,雖然沒有直系血親锈候,但在異鄉(xiāng)薄料,我們都是彼此最親的人。
表姊妹三人中泵琳,我的年齡最大摄职,受的教育也更高一些,兩個表弟都是1997年出生的获列,按表弟的話說就是我不該出來打工的谷市,他說工廠里面的活是留給他們這些低學(xué)歷者的,我這樣一來就搶了他的活击孩。
可事實上迫悠,我做的工作比表弟們的工作還要辛苦。
在那個工廠里巩梢,我早已遺忘了自己的學(xué)歷创泄、夢想,唯一記得的只是每月二十號會發(fā)工資括蝠,我要寄錢回家鞠抑。
鞋廠里很臭,總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忌警,可我們卻要一天十二小時工作搁拙,表弟在電動大門口值班,每次我刷門禁卡路過的時候法绵,他都會朝我傻笑箕速,順便來一句:“姐姐,你是豬朋譬,該進圈了盐茎。”
真的徙赢,我們過的就是豬的生活字柠。早上八點上班滑进,晚上八點下班,看似早八晚八募谎,但其中的艱辛只有我們自己懂。
在鞋廠工作阴汇,是沒有凳子坐的数冬,一天到晚都只能站著,我們除了吃飯可以出去外搀庶,其余時間都只能在車間里面干活拐纱,就連吃飯都得分批去吃,吃完了又繼續(xù)干活哥倔。
我的初戀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秸架,同校不同系。他是一個性格木納咆蒿,但很老實的那種小男生东抹,第一次見面,是他和同學(xué)在我們宿舍樓下請求我?guī)ゴ蚬ぁ?br>
四目相對沃测,我們就在了一起缭黔。
因為家庭條件不好,幾乎周末我都在街上發(fā)傳單蒂破,有時會帶上他馏谨,有時我發(fā)完了他又會來街上接我。我們一起狂奔在寂靜無人的街道附迷,一起吃盒飯惧互,一起談夢想。
我們的愛情很純粹喇伯,生理期到了喊儡,他還會在宿舍偷偷煮紅糖雞蛋給我。
實習的時候我回昆明了艘刚,后面我和他說要去廣東打工掙大三的學(xué)費管宵,剛開始他勸我不要去,后面實在勸不下來攀甚,還是從遙遠的十八線邊境小城來到了昆明箩朴。
那一天早晨,天剛剛亮秋度。我在西部客運站等了許久炸庞,那輛寫著“孟定—昆明”的大巴終于來了,我看見了坐在后排的他荚斯,我拼命地朝他揮著手埠居。
他一下車查牌,我便拖著他去吃小鍋米線,他總是笑著對我說:“還是喜歡吃稀豆粉米線滥壕≈窖眨”
03.
買車票的那一天,我們兩個人翻遍全身绎橘。把自己身上的零花錢都湊了湊胁孙,買到了站票。
他對我說:“張美美称鳞,等哥賺錢了涮较,回來帶你坐臥鋪「灾梗”
那是我第二次出遠門狂票,他是第一次。我們對未來充滿著太多太多希望了熙暴,我胃不好闺属,在火車上餓得慌,我們包里的泡面不夠周霉,他總是省著先給我吃屋剑,那大概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泡面了。
一碗泡面诗眨,我裝胃疼唉匾,要留給他吃,他怕我餓著匠楚,要留給我吃巍膘,最后讓來讓去,灑在了地上芋簿。
也許峡懈,很多人都覺得我們在一起了,就該同居与斤,去做成年人該做的事肪康,但我常常覺得那個年紀來配上這些成年人的話題,太低俗撩穿。
我們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磷支,我介紹了我表弟給他認識。但我表弟們過早走入社會食寡,看不慣我們一臉書生氣雾狈。所以相處的并不是很好。
我們每天的工作量真的很大抵皱,我有時都覺得我快暈倒了善榛,可為了大三的學(xué)費辩蛋,我真的是拼了。
我們在一個車間干活移盆,有時我會去打包現(xiàn)場和他打個招呼悼院,有時被我罵哭了,我也會去找他咒循,他總是湊過來和我說:“傻丫頭樱蛤,別哭了,人家罵你剑鞍,你就罵回去∷祝”
我最討厭夜班蚁署,上到凌晨四點的時候,就可以休息一會蚂四,他通常都會去角落里看會電視劇光戈,而我困得不行,總是用塊紙板墊著就在機器的轟鳴聲中沉沉睡去遂赠。
在夢里久妆,我夢到自己回昆明了,夢到自己終于掙錢了跷睦】晗遥可有時剛覺得很幸福的時候,就會被主管的叫喊聲給吵醒抑诸。
在那個工廠里烂琴,我沒有快樂。只有沒人沒夜的干活蜕乡,白天在宿舍睡不著的時候奸绷,我和他就去街邊的手機店,下電視劇來看层玲。
下班吃完飯兩個人就坐在廠里的椅子上号醉,看《花千骨》,看到精彩的地方辛块,他哈哈大笑畔派,我偏要去把他的嘴巴蒙起來,不允許他笑润绵。
那段揮汗如雨的時光父虑,也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刻骨的烙印,我不喜歡那里的夜晚授药,太悶熱士嚎,記得剛發(fā)工資的時候呜魄,我偏要去街上買東西,他便陪我去了莱衩。
在一處熱鬧的地方爵嗅,我偏要去看猴子表演節(jié)目,最后還被騙錢笨蚁。我坐在工廠的食堂吃著早飯睹晒,生氣地說道:“要是不去看猴子表演,我今天就吃雞腿了括细∥焙埽”
待了幾個月后,我要回學(xué)蟹艿ィ考證了锉试。我們離開了工廠,不過览濒,我們都只賺到了生活費呆盖,最后買了一張硬座。還以為我只顧在火車站寫文章贷笛,最后差點錯過了進站時間应又。
表弟們繼續(xù)在那個工廠上班,年底我大表弟認識了一個廣西女孩乏苦,我小表弟憨厚老實株扛,一直沒有找到女朋友。
那個年代汇荐,我們很窮席里。但還有愛情,兩個人就算吃桶泡面都要為給誰先吃拢驾,而爭個你死我活奖磁,偶爾想起,依然覺得倍感溫暖繁疤。一個人出現(xiàn)過咖为,必定也會教會我們一些東西 。
那些東西稠腊,或多或少都是最彌足珍貴的躁染。
04
后來,我也為了夢想獨自輾轉(zhuǎn)了很多城市架忌。但在異鄉(xiāng)漂泊吞彤,我一直沒有快樂過。
與其說不快樂,不如說自己要求太高饰恕,一步步都在力求完美挠羔。我不喜歡妥協(xié),不喜歡被別人安排人生埋嵌,凡事我想做的事破加,我都會盡我所能。
在夢想的道路上雹嗦,我越走越遠范舀,嘗遍艱辛,但在感情的道路上了罪,我們卻始終無法交集锭环,耗了幾年,用光了所有的精力泊藕。
當我們努力想向那個所謂的“家”靠攏的時候辅辩,發(fā)現(xiàn)彼此一身荊棘,那一刻吱七,所謂的感情也不復(fù)存在了吧。
以前不懂時間煮雨鹤竭,當我懂得了時間煮雨以后踊餐,自己身邊已空無一人,成長臀稚,便是付出了代價卻不允許你矯情的一個過程吝岭。
長達幾年的艱辛,就像是經(jīng)過了一個輪回吧寺。本想自己還是那個躺在病床上等著爸爸和姑姑的小女孩窜管,是那個為了一個編制而走遍滇西的小女孩,不過兩年的時間稚机,那個小女孩早已不在幕帆。
我的身體漸漸恢復(fù),除了體質(zhì)差一些外赖条,其他都很好失乾。今年,疫情以后纬乍,本不想再到昆明碱茁,后來為了穩(wěn)定自己的狀態(tài),還是獨自來了仿贬。
也試著按照家人的要求纽竣,去和他們中意的人進一步發(fā)展,可沒有任何思維的感情就猶如煉獄般痛苦,他不懂我蜓氨,哪怕我把我所有的傷口裸露在外聋袋,他還是看不見。
我不愿傷害一個真心對我好的朋友语盈,更不想違背我自己的內(nèi)心舱馅,哪怕家人理解不了,我也不想去和他們爭論刀荒。
今年其實我的生活剛開始也不好代嗤,租房被騙、騎電動車摔翻還把同事的腳撞傷了缠借,去賣氣球氣球剛吹好全部都癟了干毅。
那段日子有點啼笑皆非了,后面把那輛不喜歡的車賣了泼返,重新租了現(xiàn)在的單身公寓硝逢,日子才算有了一點點光∩鸷恚回家后渠鸽,姑姑看到我手機里的照片,問我:“租這么好的房子做什么柴罐?一天正事不做徽缚。”
甚至當著很多親戚在催婚革屠,我真的覺得自己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了凿试,今年一直試圖通過寄錢回家來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知道我很忙似芝,我在上班那婉,我在掙錢。
每天下班回家党瓮,我都是要立馬就把門反鎖了详炬,睡覺前還要在看下鎖有沒有鎖好了,有時加班晚了寞奸,走到偏僻的小道上痕寓,就把之前買的防身武器掏出來。
我有個表姐離婚了蝇闭,2006年能夠從我們小山村嫁到呈貢來的呻率,也不知是多少羨慕的對象,我朋友也結(jié)婚了呻引,以前找到的對象也是我最羨慕的軍人礼仗,后來家暴她……
這蕓蕓眾生,我們自己都跑不過時間。幾年前元践,他是好人韭脊,幾年后,他也許就不是单旁。我們無法決定別人沪羔,但可能決定自己想要過的人生。
我讀不懂人性了象浑,有個結(jié)了婚的男性朋友蔫饰,每天都會對我說:“我很喜歡你∮洳颍”我常感哭笑不得篓吁,他已結(jié)婚,卻語言句句輕薄蚪拦,他說只要掌握好度杖剪,其實沒什么的。
究竟是我太認真驰贷,還是這世界本來就是一個隨意無性盛嘿、濫情無度的時代。
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括袒,到哪都是流浪次兆。沒有媽媽的孩子,心底永遠不會安定箱熬,因為少了媽媽這盞明燈类垦,也少了世間的許多溫情狈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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