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劉村新來的女人叫陳花额港,是大二哥花八千元在馮姨手里轉(zhuǎn)來的媳婦。要說大二哥歧焦,打了一輩子光棍移斩,四十五歲時,我們還調(diào)侃他绢馍,這輩子算是閑了向瓷,再沒個女人讓你抱懷里取暖了。
大二哥家境不好舰涌。我很小的時候猖任,他娘就瘋了,一頭撞死在大磨盤上瓷耙,這事成了村里的奇葩事朱躺。整個周邊刁赖,無人再敢和大二哥搭話,媒婆也無人敢進院子长搀。
撞死的女人晦氣宇弛,誰都不去沾惹這禍?zhǔn)隆N曳艑W(xué)時從門口路過源请,我娘就一把逮住我枪芒,讓我別踏進晦氣院子。
但陳花谁尸,怎么就成了他的媳婦呢舅踪?
那天大磨盤上圍了一群人在打老牌,大二哥搖晃著身子上前和我打趣良蛮。蹲在地上的男人一見是老光棍硫朦,都點頭哈腰,明里是客氣背镇,暗里是諷刺的打哈哈,“喲老二啊泽裳,這四十多年的處男是不是最近破的賊爽奥髡丁?”
大二哥興奮啊涮总,一提這事渾身都得抖三抖胸囱,“你們還別說,那城里來的就是水靈瀑梗,比鄉(xiāng)下姑娘美得多烹笔,勾魂啊∨桌觯”
我沒見過陳花谤职,和村里其他男人一樣,想在機緣巧合時見見她亿鲜。大二哥的院內(nèi)允蜈,大門經(jīng)常緊閉,圍起的紅墻把這小四方格子架的不透氣蒿柳。
能碰到大二哥轉(zhuǎn)悠饶套,就從未見過他的嬌嫩媳婦。村里人都說垒探,這準(zhǔn)是還沒收拾服帖呢妓蛮,一般倒手的媳婦,一進門都得折騰幾日圾叼,不吃不喝餓上幾日蛤克,就服帖了捺癞。
這話是曾經(jīng)村里胡老家被倒手的媳婦白靜靜說的,好像把自己的遭遇附屬到別人身上咖耘。
如今她生了三個孩子翘簇,在這村里穩(wěn)穩(wěn)扎根,說起倒手的儿倒,誰家馴服不了的版保,白靜靜就是免費的說客,親自上門夫否,以身試例子彻犁,成了倒手后日子過得滋潤的成功典范。
我問過娘凰慈,倒手是什么汞幢。我娘說就是拐賣的媳婦唄。這不是犯法的嗎微谓?
“犯法森篷?整個村的媳婦多數(shù)一半是拐賣的,哪有什么犯法豺型,這叫正當(dāng)交易仲智,對方收了錢,我們收了一個媳婦姻氨,不是很公平嗎钓辆。”
2
過年時肴焊,我們才見到大二哥的媳婦前联。他被大二哥拉著,在廣場上買菜娶眷,胳膊上挽著一個菜籃子似嗤,穿一件花紅襯衫,和農(nóng)村姑娘沒兩樣茂浮。
走近了一看双谆,才知人家陳花的白嫩肌膚,和泛紅的臉蛋席揽,雙眼盯著天空顽馋,不時驚慌失措的看來往的行人。男人們紛紛圍上去幌羞,點頭哈腰的叫嫂子寸谜,叫弟妹。都夸大二哥的媳婦好看啊属桦,這是上輩子修了福熊痴,雖說來得晚他爸,但卻是最享福的一個。
他面上有光果善,單手摟著陳花炫耀诊笤。
這一舉措讓陳花像瘋了一樣躲閃,剛巧她在的位置是服裝攤巾陕。陳花轉(zhuǎn)身就提起幾件衣服甩到大二哥身上讨跟,慌亂中撒開手,往集市人堆里跑去鄙煤。
大二哥急了晾匠,朝陳花跑的方向喊,“哥幾個上啊梯刚,這娘們是打算跑凉馆。”
我跟在大二哥屁股后面也往前跑亡资,他抄小路跑澜共,到了戲臺前,擋住了陳花的去路锥腻。她滿臉的淚水咳胃,靠在墻上喘氣,淚水滾落到臉上旷太,“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要回去销睁,我媽等著我供璧,求求你們了!”
大二哥一句話不說冻记,甩手就是一巴掌睡毒,拉起她的長發(fā)拖到地上,陳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冗栗。大二哥跨在身上演顾,反手又是一巴掌,之后她開始扯她的衣服隅居,罵著賤人钠至,“你他娘,都是跟我睡過的人了胎源,還想跑棉钧,我看你能跑哪去√樵椋”
后面的幾個哥們上來拉過大二哥宪卿,來了幾個婦女上前護住陳花的诵,“你這小崽子,這是你媳婦佑钾,可不是這么挨打的啊西疤,曉得了沒?”
“他娘的休溶,她想跑啊代赁。”
“那也是你的不對邮偎,你回去管跺,我們勸阻好了,給你送來就是禾进』砼埽”陳花被婦女們帶走,其中就有我娘泻云。我跟在我娘身后艇拍,陳花和婦女跟著我娘進了我家院門。陳花一直哭宠纯,眼睛都哭腫了卸夕。
我能很清楚的看到她小腿處的紅疤痕,和手背上遭人毒打的痕跡婆瓜。陳花坐在院子里快集,對著一口井,我和她并排坐著廉白,她哭累了个初,看到院子木桌上的一本初中語文書,驚愕的問我猴蹂,“你讀初中院溺?”
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對話,我點頭答應(yīng)磅轻。她像是撿到什么寶貝珍逸,朝木桌走去,翻著那本語文書聋溜,然后指著里面的片段谆膳,我在旁邊有備注,她翻看好半天撮躁,指著內(nèi)容和我解釋摹量,“這段是不對的,如果是你們老師給你備注的,這段顯然是有問題的缨称,中心思想不是這個凝果。”
我歪著頭問她睦尽,“你是老師器净?”
她繼續(xù)翻書,然后點頭当凡。之后我娘從廚房出來山害,陳花也無心看書,和幾個婦女坐在一起沿量,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浪慌。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拐賣婦女”這個話題朴则。
陳花是城里一名大三女學(xué)生权纤,實習(xí)時別人都去大城市發(fā)展,陳花因?qū)逃聵I(yè)的熱愛乌妒,和學(xué)校談妥條件汹想,到了貧窮落后的大山當(dāng)支教教師。
陳花被分到偏遠鄉(xiāng)下撤蚊,那個小學(xué)學(xué)生不多古掏,因小學(xué)偏僻,要通過吊橋才能到達侦啸,很多家長都不會送孩子去讀書槽唾。陳花去了之后,以一顆赤誠之心光涂,天天穿過那吊橋夏漱,去聯(lián)系家長,科普讀書的好處顶捷,慢慢的,小學(xué)人口也多了屎篱。
她在走訪中遇到一個難搞的家庭服赎,女人是單親,靠著賣菌類為生交播。家里一個小孩重虑,約莫是小學(xué)二年級的模樣∏厥浚可能是單親家庭缺厉,讓女人對陳花多了陌生人該有的問候,她的脾氣很怪,不讓陌生人進門提针,每次陳花都隔著老遠的窗戶喊女人命爬,讓孩子去讀書。
陳花說辐脖,“我找過她很多次饲宛,她都不理我,但我不想放棄嗜价。幾個月后的一天艇抠,她居然專門到學(xué)校去找我了,說是讓我去她家久锥,小孩同意來讀書家淤。”
陳花跟著女人走吊橋瑟由,爬了山絮重,到了家里。女人的態(tài)度稍微緩和點错妖,說了很多绿鸣,言下之意就是她同意孩子去讀書,只是他太膽小暂氯,不敢走吊橋潮模。
之后女人四處喊孩子,卻沒見人影痴施。
陳花跟著女人滿山找孩子擎厢,到了吊橋外的地方,陳花就遇到了文章開頭提到的馮姨辣吃。馮姨說动遭,她也有個孩子在家,讓女老師去看看神得。就因為陳花的沒多想厘惦,才被馮姨以樸實的農(nóng)村形象蠱惑,讓陳花放松警惕哩簿,進了拐賣婦女的深淵宵蕉。
“姨你們知道嗎,這村里這些男人拐賣我們是犯罪的好嘎节榜?求求你們放我出去羡玛,我真的想回家∽诓裕”
這話稼稿,我也講過薄榛。但在惡性橫穿的農(nóng)村,這話說多了倒像是犯罪让歼,我娘生怕得罪了人敞恋,趕忙堵住了陳花的嘴,“你這姑娘別拿犯罪恐嚇我們是越,我們這村的女人沒有一個是拐的耳舅,都是男人們拿錢正當(dāng)換來的∫衅溃”
她們不懂浦徊,人是不能拿錢去交換的。這點天梧,早就構(gòu)成了犯罪盔性,那時候我還小,我也不懂呢岗。
大二哥趕來帶走陳花時冕香,她還在掙扎,一群人上去圍著這個姑娘后豫,其中就有我悉尾。我看到陳花雙眼空洞,對這個青山綠水挫酿,牛羊滿山的樸實農(nóng)村漸漸失去最后一絲期待构眯,她跪下求饒,她連著磕頭早龟,這些行徑惫霸,都沒有攔住男人上身的欲望。
陳花被大二哥扯到摩托車后葱弟,油門一加壹店,這個女人被她所謂的男人載回了家。婦女們散去芝加,木桌上擺著的語文課本硅卢,剛巧被風(fēng)吹到了朱自清的《背影》那一頁。
3
村里接著又有姑娘被花錢賣進來藏杖。
她們的夫婿将塑,大多數(shù)東頭那群整日沒事干的中年男人。有的妻子離異制市,有的一直單身,狼多肉少的社會弊予,女人成了稀罕物祥楣。
那些賣進來的女人,不到一星期都服服帖帖的,跟著男人滿山頭轉(zhuǎn)悠误褪,唯獨陳花责鳍,我一直再沒見過。
我娘說兽间,“你大二哥啥時候把媳婦收拾服帖了历葛,啥時候估計就給放出來了∴致裕”
男人們沒事瞎議論恤溶,不過是玩物,非得收拾服帖帜羊。我有幾次路過大二哥門口咒程,看到陳花的腦袋在屋里來回轉(zhuǎn)悠,我翻了紅墻喊她讼育,她探出腦袋和我打招呼帐姻。
和我講話時,她的嘴角發(fā)青奶段,頭發(fā)披著饥瓷,手扶在窗紗上,指甲縫里都是血痹籍,我有點莫名的心疼她呢铆。
她問我學(xué)業(yè)如何,打算考哪所學(xué)校词裤。她說這大山外刺洒,是完全不同的天空,她希望我走出去吼砂。
那瞬間逆航,陳花就像我的老師。
三天后我再去找她渔肩,她已經(jīng)在滿院轉(zhuǎn)悠了因俐。大二哥做了飯,陳花蹲在院內(nèi)大口吃飯周偎。大二哥讓我進屋去拿大蒜抹剩,我進去時,路過曾經(jīng)關(guān)陳花的屋子蓉坎,我在門外掀起門簾澳眷,探著頭望里面,黑屋子無光蛉艾,只有一張椅子和一張床钳踊。床上更是一片狼藉衷敌,地板上到處都是血跡,這屋子拓瞪,像是一座牢籠缴罗。
我往后退縮時,注意到了床上的床單祭埂,落在地板上面氓,一撮陳花的長發(fā)飄在空中。很多年后再次回想那個場景蛆橡,每每睡熟的我都會翻身坐起一頭冷汗舌界。
那間黑屋內(nèi),大二哥是如何把一個女人反復(fù)施暴航罗,她嬌小無助的身軀禀横,磕破額頭的血跡,她一聲聲絕望的救命呼喊粥血,終究是沒能蓋過男人欲望的趨勢柏锄,讓她淪為他身下最無恥的玩物。
只怪我年幼無知复亏。
陳花能出來轉(zhuǎn)悠時趾娃,不是大二哥的慈善,而是她懷孕了缔御。村里都曉得抬闷,那個中年光棍的媳婦懷孕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陳花的柔情耕突,她不像以前那般鬧騰笤成,安靜落坐在某個地方望著日出,或者是在離家不遠的小土丘旁和男孩玩耍眷茁。
懷孕快六個月時炕泳,陳花穿了花裙子上了村里的小學(xué),捧起書本教課上祈。大二哥也不管培遵,大概是這女人沒了鬧騰的野性,都說女人身上的母性激發(fā)出來之后登刺,沉淀的母愛會油然而生籽腕。
滿臉油膩的大二哥,看著陳花的肚子纸俭,也學(xué)會了對這個女人的溫柔皇耗。他經(jīng)常說,“你看現(xiàn)在多好揍很,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郎楼,你非得鬧矾瘾。”
一說這些話箭启,陳花就沒了好臉色。那些曾經(jīng)花了錢蛉迹,鬧騰幾日傅寡,最后安心扎根在村里的婦女們隔三差五來看陳花。陳花呢北救,也漸漸想明白了荐操,在沉悶的環(huán)境之下,想了一切法子去逃珍策,最后換來的托启,不過是男人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施暴罷了。
4
陳花生產(chǎn)時攘宙,正值陽春三月屯耸。
一聲啼哭,誕下女嬰蹭劈。產(chǎn)婆說這大胖小子的體格疗绣,太像男娃了。大二哥心里憋屈啊铺韧,想著自己同齡人每人懷里一男娃多矮,自己頭胎生了個女的。村里又諸多閑言碎語哈打,說陳花克人塔逃,月子期間不能有人伺候,更別去不吉祥之地料仗。
大二哥就不去了湾盗,每日從窗戶外遞給陳花吃喝。坐月子的女人不能見風(fēng)罢维,沒人照顧的陳花淹仑,隔三差五出去上廁所。她打碎了牙肺孵,啥事自己扛匀借,大二哥嫌棄是女娃,一眼嫌棄平窘。
陳花月子期見了風(fēng)吓肋,身子不好。我娘頂著閑言碎語瑰艘,帶著我進了陳花的門是鬼,她對我娘倒也親切肤舞。我們進門時,她的嘴巴干裂均蜜,孩子在懷里李剖,自己營養(yǎng)跟不上不下奶,孩子瘦啦吧唧的模樣看了讓人心疼囤耳。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同情一個女人篙顺,她無一絲血氣,靠著被子躺在床上充择,雙眼望著天花板德玫,孩子哭,自己好像也聽不到椎麦。我娘搖晃她的身子宰僧,她才緩慢張口,用沙啞的聲音喊了一聲“姨”观挎。
我娘看著這番景象琴儿,淚水掛在眼角,她摸著陳花的額頭嘁捷,把懷里的孩子抱過來凤类,取出包里的小奶瓶塞在她嘴里。陳花一直盯著孩子普气,問我娘谜疤,“是羊奶嗎?”
“對现诀,你沒有奶也說一聲啊夷磕,我們整天在你窗戶前過,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樣了仔沿,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人命的啊坐桩,你不顧及自個,也得顧及孩子封锉∶圊危”
我小聲問了句,“孩子爹呢成福?”
陳花朝我發(fā)怒碾局,她的眼睛瞪得無比大,嘴巴一張一合奴艾,只說了五個字净当,“這孩子沒爹!”
我娘發(fā)出一聲嘆息,看著陳花的模樣像啼,她像是想說什么俘闯,又欲言又止。
陳花出月子后忽冻,整個人瘦的全然沒了往日的模樣真朗。大二哥也不怎么管她,他從未抱過孩子一次僧诚。我在陳花的臉上蜜猾,再也看不到之前她看到書時的興奮模樣了,也許這世間振诬,唯一能讓她興奮的,就是離開這里吧衍菱。
我以為赶么,她會和那些女人一樣,掙扎過后脊串,隨著牽絆辫呻,扎根在這塊土地上。還是我想多了琼锋,她的烈性放闺,蓋過了這一座座高聳入云的山峰。
5
陳花孩子一歲時缕坎,她才漸漸有了人的樣子怖侦。可能是孩子鬧騰谜叹,讓她有了活下去的想法匾寝,但她還是不安分,整日想辦法荷腊,抄近路逃走艳悔。
我初中畢業(yè)就綴學(xué)了,跟著胡大夫?qū)W點毛皮醫(yī)術(shù)女仰。藥店離陳花很近猜年。陳花會隔段時間向我打聽中藥之類的,她也偷偷和我講過疾忍,趁著哪天大二哥回來乔外,她就放了昏迷的藥,讓大二哥昏迷個幾天一罩,她聯(lián)系好了車子袁稽,隨時可以離開這里。
只是擒抛,她還沒出手推汽,大二哥就出手了补疑。
那天大二哥下地回來,格外對孩子好歹撒。他極少抱孩子莲组,那天對陳花噓寒問暖,問孩子起名了沒暖夭。陳花多少有點欣慰锹杈,畢竟一年了,他從未和孩子親近過迈着。
大二哥給孩子起名叫歡歡竭望。陳花應(yīng)了這名。他在幾天后的清晨裕菠,借機抱孩子出去在麥場玩咬清,趕早抱走了她。那一天奴潘,直到黃昏旧烧,陳花都沒見到孩子。
她像是瘋了画髓,滿村找大二哥掘剪,她在東頭土丘上看到大二哥哲思,上前就抓著他的衣領(lǐng)問孩子呢潮孽。
大二哥不講話筹燕,他的身后跟著一個穿黑色大褂的老頭阀溶,和一個穿花襯衣的中年女人芋浮。大二哥安撫好陳花酪惭,扯著她的衣領(lǐng)進了院子站刑,院子周圍一群人等著看好戲脂凶,我也在其中浪册。
我不為看好戲扫腺,我雖不知道陳花的苦,但我知道她的可憐和無助村象。
老頭坐在院內(nèi)笆环,穿花襯衫的女人把一沓子錢放在木桌上,大二哥蹲在地上拿起來就數(shù)厚者。他又很認真的遞給陳花躁劣,“來數(shù)數(shù),八千塊錢库菲,你和娃一個價账忘。”
這話,讓我徹底對這周遭的冷漠和無助感到害怕鳖擒。陳花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八千塊錢溉浙,她的眼睛內(nèi),看不到一絲淚水蒋荚。周圍的人有的吆喝戳稽,有的喊叫,把這些期升,當(dāng)做一出好戲惊奇。
穿花襯衫的女人講,“我們也就等養(yǎng)大了播赁,給我那腿殘了的兒子當(dāng)媳婦颂郎,這個年紀(jì)剛剛好∪菸”
陳花顫抖的嘴唇搖晃半天乓序,未發(fā)出一個字。她在大二哥眼里舟奠,只能算一個行尸走肉,解決欲望的肉體罷了房维,他對她全然無愛沼瘫,當(dāng)然,他腐朽封建的思想下咙俩,根本不配有愛耿戚。
“你把娃,賣了阿趁?”
這是大二哥轉(zhuǎn)身時膜蛔,陳花說的話。他一臉無所謂脖阵,“賣啦皂股,當(dāng)初八千買了你,現(xiàn)在八千賣了娃命黔,也算公平了呜呐。”
隨后又補上一句悍募,“趕幾日你得再給我懷個帶把的蘑辑,要不然花錢賣你有何用∽寡纾”
這話說到半截洋魂,陳花就進了屋子。此時的大二哥背對著屋門,他屁股挨著凳子坐下副砍,卷起褲腿涼快衔肢。只見陳花像瘋了一樣從門內(nèi)沖出,她的左手址晕,提著一把菜刀膀懈。在六秒的時間內(nèi),那把菜刀朝正在準(zhǔn)備回頭的大二哥砍去谨垃,他的背裂開启搂,第二刀下去時,那把刀砍到了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子的大二哥胸前刘陶。
圍觀的人捂住了嘴巴胳赌,無人敢上前應(yīng)對下此番場面。陳花像一個劊子手匙隔,她仰天大笑下去第三刀時疑苫,大二哥已經(jīng)癱倒在地,他半張著嘴纷责,眼珠子瞪得那么大捍掺,折騰幾秒鐘,咽了氣再膳。
地上的老頭行動不便挺勿,他惜命般的朝門口欲逃走,陳花從背后抓住他喂柒,一刀下去要了老人的命不瓶。穿花襯衫的女人,和前幾分鐘的姿態(tài)完全不同灾杰,她跪在地上蚊丐,連著磕頭,陳花哪顧得上看這些艳吠,這些人麦备,在她眼里成了惡鬼。
她解決掉花襯衫女人時昭娩,正是遠山夕陽落下的短暫瞬間泥兰。院墻外有的人哭,有的人喊题禀,落荒而逃鞋诗。只有我,隔著門縫迈嘹,看著她釋然后的一舉一動削彬。
她的雙手沾滿鮮血全庸,她的骨子里,迸發(fā)出的融痛,是對生命和自由的渴望壶笼。我看著狼狽的她,突然想起幾年前雁刷,在村里第一次見她時的嬌羞模樣覆劈,靜如處子。
此事傳的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沛励,陳花也順利從被困多年的大山深處走出责语,可悲的是,接送她出去的是警車目派。那天她穿的格外好看坤候,白色運動鞋,白色裙子企蹭,這是她當(dāng)年被拐時穿的衣服白筹。
她上警車時,天格外藍谅摄,麥場圍了一堆人徒河,陳花在人堆里一眼就瞧見了我,她朝我笑送漠,說了句顽照,“好好念書”。
她踩著步子上了警車螺男,那些無數(shù)個動作串聯(lián)起來棒厘,她從未回頭看過這個地方一眼纵穿。
從未看過一眼下隧。
陳花逃離了這個如禽獸般腐蝕的村子。而這里拐賣婦女人口谓媒,竟然占了全村婦女的多一半淆院,可悲的是,只有為數(shù)不多新來的幾個女人配合警方調(diào)查句惯,其余的土辩,因有了娃,因和男人在生活中的多次交流抢野,愛上了他拷淘。
在她們眼中,那不是拐賣者指孤,而是后半生依靠的男人啊启涯。
陳花被判無期徒刑贬堵。
她終于在監(jiān)獄里,見到了闊別多年的父母结洼。
這就是陳花的故事黎做,她的后半生,在監(jiān)獄中度過松忍≌舻睿或許對她來講,她提起菜刀砍下去時鸣峭,腦海除了自己的孩子宏所,還有那無邊界的自由吧。
也或許叽掘,監(jiān)獄的生活都是自由的吧楣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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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每年被拐賣兒童幾十萬,婦女幾十萬更扁。這些龐大的數(shù)據(jù)背后盖腕,還有無數(shù)我們不曾知道的,沒有報過案的人口失蹤浓镜。
這背后溃列,是離我們近在咫尺的犯罪和絕望。更可怕的是膛薛,犯罪者到了一定環(huán)境和階段听隐,對“拐賣”持有的僅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們認為那是常態(tài)和理所應(yīng)當(dāng)哄啄,內(nèi)心的腐敗更令人發(fā)指雅任。
正如《盲山》女主說的那句,“生活就是顧得了這頭咨跌,顧不上那頭沪么。”
公眾號:涼子姑娘
只寫有靈魂的人和事锌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