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個男人帶著口罩,并不抬頭碰声,只是后撤了好幾步诡蜓,他把頭轉(zhuǎn)到了側(cè)面,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胰挑。
靜靜盯著他冷冷的看了幾十秒蔓罚,他既不抬頭,也不對視瞻颂。靜靜知道他的余光可以掃到自己的眼神豺谈,就肆無忌憚的投出鄙夷的眼光。
靜靜本想上去給這個男人一巴掌贡这,但是她忍住了茬末,一是地鐵上確實人多,她不敢百分百確定這人心懷不軌;二是轉(zhuǎn)頭后看見這人很慫的樣子丽惭,她氣消了一些击奶,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地鐵到站责掏,那個男人下了車柜砾。
靜靜每天都坐2號線,早高峰地鐵上的人摩肩接踵换衬,彼此之間有肢體上的接觸本并不奇怪痰驱,但是今天這個人幾乎是貼著靜靜,她甚至都感覺到了對方呼出的熱氣瞳浦。
而且担映,這個男人似乎是把手放到了靜靜的腰上,或者是屁股上叫潦,她不能確定另萤。大冬天穿的衣服很多,她只是感覺到似乎有雙手在游走诅挑,但是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碰到,或者是自己的錯覺泛源,靜靜確定不了拔妥。
她回頭冷冷的看著那個男人,試圖從對方的臉上捕捉到一些信息达箍,但是口罩遮掩了所有的破綻没龙,她于是去看那人的眼睛,可對方壓根兒不給她對視的機會缎玫。
靜靜氣呼呼目送那人下了車硬纤,她以為這就是個小插曲,過去就過去了赃磨,但是萬萬沒想到筝家,這只是故事的開始。
2.
第二天早上邻辉,靜靜一如往常趕地鐵溪王,她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昨天地鐵里被人騷擾的不愉快了。
地鐵開了兩站值骇,這站上來的人很多莹菱,又有人在后邊擠,靜靜下意識的想拉開一段距離吱瘩,在轉(zhuǎn)身的一剎那道伟,她余光掃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這個人使碾,跟昨天他遇到的那個變態(tài)男非常像蜜徽,同樣的口罩祝懂,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猥瑣娜汁。
靜靜內(nèi)心突然就升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恐懼嫂易,她雖然無法確定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但是憑印象和直覺掐禁,她覺得八九不離十怜械。
她非常忐忑,仔細盯著今天這個男人看了好多眼傅事,還是不能確定缕允,既然如此,得把今天這個人的輪廓特征仔細記下來蹭越,萬一明天再遇到呢障本?
靜靜壯著膽子轉(zhuǎn)到了這個人的另一側(cè),仔細觀察响鹃,他戴著口罩看不到其他特征驾霜,他也不跟靜靜對視,所以靜靜只能記住他側(cè)臉的形態(tài)和一只眼睛的樣子买置。
為了防止出現(xiàn)跟昨天類似的事情粪糙,靜靜拉開距離面朝這個人,有意無意的盯著他忿项,這人似乎察覺靜靜發(fā)現(xiàn)了他蓉冈,就一直半低著頭,在下一站下了車轩触。
晚上寞酿,靜靜把這事告訴了男朋友,她男朋友罵道脱柱,肯定是個死變態(tài)伐弹,你以后早上換節(jié)車廂吧,還好是早上榨为,要是晚上遇到掸茅,你給我說我去接你。
靜靜點了點頭柠逞,她覺得目前為止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險昧狮,地鐵上那么多人,這個人也不敢怎么樣板壮。
頭疼的是接下來的一周逗鸣,靜靜每天早上都會碰到他,有時在車廂里,有時在大廳撒璧。
她現(xiàn)在基本能確定透葛,從一開始出現(xiàn)的就是同一個人,她不知道這人到底跟蹤了她多久了卿樱,可能在她覺察到之前就跟了她很長時間僚害。
這人年紀并不大,甚至可以用年輕形容繁调,印象中萨蚕,這個年齡段的變態(tài)并不多。
為了防止意外蹄胰,靜靜開始偷偷給那人拍照和錄視頻岳遥,她打算積攢夠一定證據(jù),就去報警裕寨。
那個人只要發(fā)現(xiàn)靜靜注意到他浩蓉,立刻就會在下一站下車,如果在大廳被發(fā)現(xiàn)宾袜,他根本就不會上車捻艳。謹慎而害羞,慫且猥瑣庆猫。
3.
白天上班讯泣,靜靜把這個事講給了同事聽,還給同事看了她拍到那個人的視頻和照片阅悍。
同事聽完這個事,略顯驚詫昨稼,就問她:
“這個人跟了你多久了节视,你拍了這么多?”
“差不多有十天了吧假栓,我都能預(yù)判他每天早上出現(xiàn)的位置了寻行。”
“會有危險嗎匾荆,要不報警吧拌蜘?”
“不用,他連看我都不敢牙丽,慫的要命简卧。”
“那你拍這些視頻和照片干什么烤芦?”
“留著啊举娩,以防萬一唄。”
“目前看來他也就是跟著你铜涉,你說會不會是熟人智玻,或者是喜歡你啊豁延?”
“我還真這么想過摔握,所以我仔細研究視頻和照片了谎脯,我確認不認識他∫彻觯”
“有沒有可能在哪見過你一面,情根深種滔韵,才每天跟蹤你逻谦?”
“哈哈哈,我是魅力有多大芭泸摺邦马?”
“那你看看,這人只要你發(fā)現(xiàn)他宴卖,就立馬下車滋将,說明他應(yīng)該不上班,不上班每天早上還不睡覺症昏,跟著你圖啥八婷觥?”
“變態(tài)的心理肝谭,普通人怎么會知道掘宪?”
“即使是變態(tài),能一直跟著你攘烛,那也是個有情有義的變態(tài)魏滚,我要是你,他跟我三年坟漱,我就嫁給他鼠次。”
“你們怎么都這樣啊芋齿,關(guān)注點完全不一樣腥寇,我昨晚給我閨蜜說這事,她居然問我這個男的帥不帥觅捆?”
“哈哈哈赦役,那是因為聽你描述,這個人似乎并沒有危險栅炒,我們就沒有太當回事扩劝∮孤郏”
“我還會繼續(xù)拍他“羟海”
“他要是哪天找你要微信你會給他嗎聂示?”
“哎喲,那我還真是高看他一眼簇秒,這人太慫了鱼喉,發(fā)現(xiàn)我看他,轉(zhuǎn)身就走趋观,這么怕我扛禽,不知道跟著我干什么?”
“你說話這個味兒不太對啊皱坛,你可別忘了编曼,他之前在車上摸過你!”
“就是嘛剩辟,這就是個壞人掐场,讓你們整出一股子愛情的味兒!”
4.
靜靜已經(jīng)習慣了被人跟著這件事了贩猎,剛開始她還有點擔憂熊户,被跟了一個月后,發(fā)現(xiàn)對方也就是單純的跟她吭服,況且又只是大清早嚷堡,人來人往的,慢慢的艇棕,也就把這事不怎么放在心上了蝌戒。
甚至有時候早上沒看見那人,她還有點不太習慣沼琉,會想這人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北苟。
有兩回,靜靜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刺桃,她幾乎已經(jīng)沖到那人的面前,她想當面問問吸祟,他到底想干什么瑟慈?哪怕是真的想摸她,那就利索讓他摸兩把屋匕,老是這么跟著算怎么回事嘛葛碧?
但是那個男的很警惕,只要發(fā)現(xiàn)靜靜走過來过吻,就會立刻轉(zhuǎn)身走開进泼,兩人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蔗衡,她進他退,她退他進乳绕,始終就像鬼魅一樣绞惦,悄無聲息的會出現(xiàn)在某個能看見她的角落里。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洋措,靜靜心里的擔憂早就被好奇取代了济蝉,她倒不是對這個男人好奇,她是好奇這件事情本身菠发,按說一個在地鐵上猥褻女人的死變態(tài)王滤,沒有必要成月的跟著她一個,這樣不僅收益最低滓鸠,暴露風險也是最大的啊雁乡。
靜靜開始起了貓捉老鼠的心思,過去的一個多月糜俗,她已經(jīng)總結(jié)出一些規(guī)律踱稍,比如,只有她發(fā)現(xiàn)對方的時候吩跋,對方才會下車或者離開寞射。
如果,她發(fā)現(xiàn)了這個變態(tài)男而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锌钮,那會發(fā)生些什么呢桥温?
靜靜打算做一些偽裝,她身材高挑梁丘,一頭奶奶灰短發(fā)又極具辨識度侵浸,這樣太容易被人一眼在人群中挑出來,她要讓自己更融入人群一些氛谜,這樣便于隱蔽觀察掏觉。
她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么心理?只是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值漫,起碼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澳腹,算得上一起獵奇事件。
5.
靜靜把頭發(fā)染回成黑色杨何,選了幾件比較大眾的衣服酱塔,他還打算最近只穿平底鞋,這樣就不會在地鐵車廂里那么顯眼危虱。
換裝后的第一天羊娃,靜靜也戴上了口罩,她專門繞路從另一入口進去埃跷,換了一節(jié)車廂上車蕊玷,然后又穿過幾節(jié)車廂邮利,靠近她經(jīng)常遇到變態(tài)男的那節(jié)車廂,偷偷觀察他有沒有跟上來垃帅。
果然延届,靜靜一眼就看見那個人站在墻角,她這次確信對方?jīng)]有發(fā)現(xiàn)她挺智,一路上祷愉,那個人并沒有任何反常舉動,也沒有騷擾其他人赦颇。
靜靜觀察了一個整周二鳄,那人下車的站點依然不規(guī)律,也沒有對其他女性有任何出格的動作媒怯,但是他顯得有些不安订讼,眼睛總是在車廂里掃來掃去。
靜靜知道他在找她扇苞。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欺殿,打算下周露個臉,周一的早上鳖敷,剛從樓梯下來脖苏,靜靜的余光就掃到那個男人在柱子后,她本可以直接上車定踱,但是她卻故意繞過柱子棍潘,走到了另一節(jié)車廂門口,這樣剛好留給那人半個背影崖媚。
她今天穿著牛仔褲和長靴亦歉,整個腿部線條一覽無余,上車的時候畅哑,她掃到那人跟著上了車肴楷,又偷偷朝她靠近。
她突然一個回身荠呐,跟對方差點貼在一起赛蔫,她用自認最兇狠的目光盯著這個男人。
他還是黑色帽子泥张,戴著口罩呵恢,斜挎著一個黑包,這次距離非常近圾结,靜靜終于看清了瑰剃,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個人只有一只眼睛正常齿诉,另一只眼睛似乎蒙著一層灰霧筝野,應(yīng)該看不到東西晌姚。
靜靜有些措手不及,她沒想到對方是這種情況歇竟,她用手在那人另一只眼前晃了晃挥唠,那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靜靜嚇的花容失色焕议,大聲叫了起來宝磨,其他乘客注意到了這里的情況,就一起過來摁住了那個人盅安。
真實的情況有些匪夷所思唤锉,這個人右眼完全失明,左眼也是2000度以上的近視别瞭,在沒有佩戴眼鏡的情況下窿祥,他幾乎不可能在正常的距離里分辨出對方,離奇的是他竟然每天大老遠就可以發(fā)現(xiàn)靜靜蝙寨,還能跟蹤她幾個月晒衩。
那人對跟蹤靜靜的事毫無隱瞞,說他雖然看不見墙歪,但是他的心靈能感受到听系,靜靜一定是他最親近的人。
靜靜自然不會相信這么荒誕的理由虹菲,但是對于一個裸視無限接近失明的人靠胜,卻能夠每天精準發(fā)現(xiàn)并跟著她這件事仍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届惋,靜靜選擇諒解了他髓帽,他沒有道歉也沒有再糾纏,而是搖搖晃晃的走了脑豹,背影里全是蕭條郑藏,就像霜降前后,早晨里濕漉漉黃拉拉的樹葉子瘩欺。
這一瞬間必盖,靜靜突然就發(fā)現(xiàn)這個背影有點眼熟,但她確信不認識他俱饿!
她想追上去問個清楚歌粥,但是又沒有強大的理由,就只能呆呆盯著那遠去的背影拍埠。
之后的日子失驶,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靜靜的視線里。
后來她把這個故事講給了外婆聽枣购,外婆說嬉探,人這一輩子的緣分擦耀,是需要修習的,有人緣淺涩堤,出場就要背負誤解和委屈眷蜓,他跟你不管是仇是親,終歸只有半面之緣胎围,你能看清他吁系,他可能從沒看清楚你,萬千人海中能辨出你的氣味白魂,已是老天爺對這半緣予他最大的恩賜了汽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