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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走了以后,小屋里一下空了許多酸茴,晚上我和阿明躺在那張小床上分预,睡得還挺香,一睡睡到了11點多薪捍,這時阿峰來找我們笼痹,一進門就說,“你們兩個懶蛋酪穿,還不起床凳干!”
阿明笑罵,“我他媽的真想一腳把你踹出去昆稿!”
阿峰站在門口纺座,嬉笑著說,“你來啊溉潭,你來熬幌臁少欺!”
阿明起身飛腿,“我踹死你馋贤!”當然沒揣著赞别,因為阿峰已經(jīng)退到了門外。玩鬧罷配乓,阿明問仿滔,“你來干嘛?”
阿峰笑著說犹芹,“來看看你們啊崎页,這么久沒來看你們了⊙。”
我忽然想起他的工作飒焦,就問,“阿峰屿笼,你那個酒吧怎么樣牺荠?”
阿峰說,“還可以啊驴一,管吃管住休雌,一個月兩千,每天晚上六七點鐘上班肝断,夜里兩點下班杈曲,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想都沒想孝情,隨口就說鱼蝉,“不去了◇锏矗”然后我拿起阿明的MP4魁亦,看“開心鬼”。阿峰也在旁邊一起看羔挡。我感覺和阿峰好像沒什么話說洁奈,就借看電影打發(fā)時間。阿峰倒挺識趣绞灼,看了不到三分鐘利术,就要走。我和阿明沒做任何挽留低矮,就讓他走了印叁。
阿峰走后,我出去買了點吃的,4個燒餅外加一些熟食涼菜轮蜕,算是我和阿明的早餐昨悼,也是午餐。
飯后跃洛,阿明躺下玩起了手機游戲率触。我去了網(wǎng)吧,上了兩個小時網(wǎng)汇竭,什么也沒干葱蝗。
午后三點,我從網(wǎng)吧回到了阿明的小屋细燎。阿明已經(jīng)上班去了两曼。我發(fā)現(xiàn)我什么都不想干,什么也懶得做玻驻,就躺在床上看電影合愈,一看就看到了天黑。餓了击狮,就出去買吃的,回來的路上益老,忽然間就想彪蓬,其實去阿峰上班的那個酒吧看看也不錯,就給他打電話捺萌,“你在你那個酒吧嗎档冬?”
“在啊,怎么了桃纯?”
“沒事兒酷誓,我想過去看看,怎么走疤埂盐数?”
阿峰笑了,“你要來吧√荨玫氢?我正在辦離職呢!”
“你谜诫?你也不干了漾峡?”
“不干了,下班太晚了喻旷!”阿峰又說生逸,“我昨天找了個保安的工作,試用期一千八,轉(zhuǎn)正后兩千二槽袄,你干不干烙无?”
我想了想說,“去試試唄掰伸≈迓”
“你不是不想干保安嗎?”
“無所謂了狮鸭『辖粒”我無奈的說了這么一句。
“那好歧蕉,明天我給你打電話灾部。”
“好惯退《乃瑁”說完我掛了電話。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催跪,因為我對阿峰這個人不太喜歡锁蠕,甚至還有些討厭。
第二天早上9點我還在睡夢中時懊蒸,聽見手機鈴響荣倾,迷迷糊糊之中,我摁了接聽鍵骑丸,“喂”了一句舌仍,就斷線了。我知道通危,這是因為我住的地下室的信號不好铸豁,時有時無,時強時弱菊碟。
原以為是阿峰打來的节芥,一查號碼,是個陌生號碼框沟,不過這個號碼似乎有些面熟藏古,心想,可能是我找工作時給人家打過電話吧忍燥。于是趕緊起床拧晕,趿著拖鞋去了地下室門口,撥通了這個號碼梅垄。還真是我以前打過的一個電話厂捞,那天約好了要去面試输玷,結(jié)果因為阿明的事沒有去成。沒想到人家說靡馁,那天沒有去面試欲鹏,今天來個回訪電話。我覺得人家還挺有誠意的臭墨,便和他聊了10來分鐘赔嚎,掛電話時,我說胧弛,“我下午再過去看一下尤误。”
打完電話结缚,我回屋又睡了损晤。原本想睡到中午,可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午后兩點鐘了红竭,我趕緊起床尤勋,吃了幾個燒餅,洗了洗頭茵宪,然后就乘公交去了那個飯店最冰。
到哪兒已經(jīng)是四點多了,給他們打電話稀火,回說讓我直接過去锌奴。我到了人事部,談了半個小時憾股,感覺他們給的工資有點低,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箕慧。走的時候服球,我說我會考慮考慮,兩天之內(nèi)給他答復(fù)颠焦。后來也沒給人家打電話斩熊,還是人家給我打的電話,問我伐庭,“考慮的怎么樣了粉渠?”
我很干脆的說,“哦圾另,我不去了霸株,我已經(jīng)找到了別的工作〖牵”
“哦去件,那祝你工作順利,再見!”
沒等我說再見尤溜,那邊已經(jīng)掛了電話倔叼。
我確實是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就是阿峰說的那份保安的工作宫莱。那天面試完往回走時丈攒,阿峰給我打電話,說他正在辦入職授霸,讓我過去巡验。我直接就過去了,簡單的談了一下工作情況便和阿峰一起辦了入職绝葡,還把身份證給了人家深碱。
在北京,有許多用人單位都喜歡用押身份證的辦法來強迫外來務(wù)工人員藏畅,尤其是保安行業(yè)敷硅。記得我剛到北京時,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愉阎,光是押身份證就押了一個多月绞蹦,若不是我和另一個哥們兒一起去要,他們還不給榜旦。而且我們?nèi)ヒ矸葑C的時候幽七,跑了好幾個地方,走了很長的路溅呢。也因此澡屡,幾年來我一直都很討厭保安的工作,記得當初自己干了整整四個月咐旧,離開時還發(fā)誓說再也不干保安了驶鹉。不成想四年后又找了份保安的工作,而且是稀里糊涂的就辦了入職铣墨。
晚上給家里打電話室埋,打了好幾遍都沒有打通,想來是父母都在忙吧伊约。于是就給母親發(fā)了一條信息:“我又找了一份工作姚淆。”
發(fā)完短信屡律,我回到阿明的小屋腌逢,心里胡亂的想:上班的地方離阿明的小屋不遠,只有幾分鐘的路程超埋,那我不如就暫時住在這里上忍,等阿明回家以后看看有沒有錢續(xù)交房租骤肛,若資金允許,那我就繼續(xù)住在這里窍蓝。阿明也說他還想續(xù)租腋颠,不過就是不知道回去后還會不會再來北京。其實吓笙,我也想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淑玫,起碼要比住集體宿舍方便和自由許多,最重要的是面睛,自己租房子有充足的私人空間絮蒿,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唯一不好的地方叁鉴,就是得付出幾百塊錢的房租土涝,父母知道了,又會說我亂花錢幌墓。不過但壮,我覺得,為了自己的私人空間和自由發(fā)展常侣,租個房子還是值得的蜡饵,而且,若與阿明合租胳施,費用也會便宜不少溯祸。
正這樣胡亂的想著,收到了一條短信舞肆,和我猜想的一樣焦辅,是母親發(fā)來的:“你好!我們的手機沖(充)電來椿胯,我們打麥子沒有袋(帶)手機氨鹏。”
看著這樣的短信压状,我的心里有點心酸也有點溫暖,只有小學文化的母親常常會在短信中來這么幾個別字跟继,但是意思我都懂种冬。母親常說,她雖然不識多少字舔糖,但小學時的拼音學的還是不錯的娱两,比上過高中的父親要強多了,父親發(fā)短信時常常找不準拼音字母金吗,母親因此常常取笑父親十兢,父親總是呵呵的笑趣竣。而且,母親每次給我們發(fā)信息旱物,都顯得很正式遥缕,開頭總要加個“你好!”要不就是“兒子你好宵呛!”好像要以此來確認她是母親的身份一樣单匣。
我猜的沒錯,因為我估摸著家里這幾天麥子也割得差不多了宝穗,父母好幾次都不接電話户秤,應(yīng)該就是在打麥子〈看完短信鸡号,我走出地下室,到馬路邊上給母親打電話须鼎。這時已經(jīng)快午夜12點了鲸伴,母親說,“我們剛?cè)ゴ螓溩永蚶迹瑳]有帶手機挑围。”
“麥子割完了嗎糖荒?”
“沒有杉辙,割了一半多,家里這幾天的天氣不好捶朵,就把割好的先打了蜘矢。”
我把我的工作的事告訴了母親综看。母親說品腹,“掙不掙錢把身體養(yǎng)好,還有你自己的事也該抓緊了红碑∥杩裕”
我說,“我知道了析珊。你們在家也要多注意身體羡鸥。”
父親接過電話忠寻,聲音很舒緩平靜的問我惧浴,“你又找到了一份工作?”
“嗯奕剃,找了個保安的工作衷旅【柰龋”
父親還是很平靜的說,“保安就保安吧柿顶,不管干啥都要操心茄袖,盡量不要違反人家的規(guī)章制度,跟你們那些同事的關(guān)系也搞好一些九串。發(fā)了工資绞佩,能往家里打點就打點,留夠你花的就行猪钮。不能不花錢品山,也不能亂花錢】镜停”
我笑著說肘交,“我知道了∑四伲”
聊了有二十多分鐘涯呻,看見阿明回來了,便讓父母掛了電話腻要。
阿明問我复罐,“給誰打的?”
“家里雄家⌒ё纾”
“不會你家里也讓你回去吧?”
“我家里要讓我回去趟济,那到好了乱投,我還巴不得呢∏瓯啵”
阿明輕嘆了一口氣戚炫,和我一起往地下室走。聽見阿明嘆氣媳纬,我也嘆了一口氣双肤。不知道為什么,我有種想要回家的沖動钮惠,我想回去幫父母收麥子茅糜,回去幫父母分擔繁重的體力勞動,可我卻回不去萌腿,這讓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情感上抖苦,我是特別想回去的毁菱,但在現(xiàn)實中米死,我卻又不得不留在北京。
過了一夜贮庞,早上8點峦筒,我從沉沉的夢中醒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去了不遠處的那個公司窗慎。去了先是培訓物喷,其實就是看資料,熟悉一下公司的情況遮斥。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峦失,上午就只好挨餓。中午术吗,我去買了一個飯盒尉辑,在員工食堂吃了一頓午飯,然后在保安宿舍的光板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较屿,迷迷糊糊的還睡著了隧魄,甚至還做了一個短短的美夢,夢見自己開著一輛超級跑車隘蝎,在北京的三環(huán)上飛……
下午接著培訓购啄,看了兩個小時資料后,人事部的一個哥們兒帶我去副總那里面試嘱么。那位副總穿著很正式的西裝狮含,打著灰色斜紋領(lǐng)帶,戴著金邊小眼鏡拱撵,理著平頭辉川,舒舒服服的坐在黑皮轉(zhuǎn)椅上,兩只手隨意地放在辦公桌上拴测,右手還握著一支金色鋼筆乓旗。副總見我進去,挺直了身體集索,微笑著問我屿愚,“你什么時候來的?”
“昨天辦的入職务荆∽本啵”我笑著回答。
“哦函匕,來北京幾年了娱据?”
“四年多≈严В”
“四年中剩?都干了些什么凹纱?”
“做過幾個月的保安结啼,做過工廠的工人掠剑,還做過酒店的服務(wù)生〗祭ⅲ”
“哦朴译,你以前做過保安,是什么原因不干了属铁?”
“可能是因為工資太低了吧现横≈罹。”
“哦耐床,那你覺得我們這兒的工資待遇怎么樣冕末?”
“還行,可以接受喇肋》厍”
“可以接受是吧?那好蝶防,你就在這兒好好干甚侣,踏踏實實的,別亂花錢间学,到年底還能攢一萬多塊錢呢殷费。”說完他又喊人事部的那個哥們兒低葫,“小趙详羡,你帶他去上崗吧『傩”
那個叫小趙的哥們兒把我?guī)Ыo了保安隊長实柠。保安隊長又把我分配給了保安班長,并對班長說善涨,“好好帶窒盐!我看這小伙挺不錯的「峙。”
班長笑著說蟹漓,“放心吧,沒問題源内!”見隊長走了葡粒,班長又和我嬉笑著閑聊,說的還是這份工作各方面的好處。我只是笑著點頭嗽交,沒說幾句話伯铣。
傍晚五點鐘的時候,班長讓我下班轮纫,我就去打了卡,然后去食堂吃了飯焚鲜,飯后換了衣服掌唾,離開了公司。我想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忿磅,可走到網(wǎng)吧門口一摸口袋糯彬,竟然沒帶錢包!想是換衣服時落在了公司宿舍葱她,于是趕緊跑回公司撩扒。幸好,在我換衣服的那張床上吨些,我又找到了我的錢包搓谆。拿了錢包,我又去了網(wǎng)吧豪墅,可是網(wǎng)吧的收銀員問我要身份證時泉手,我卻沒有,只好做罷偶器。
回到小屋斩萌,我又看MP4里的電影,一直看到半夜阿明回來屏轰。阿明回來時和我閑聊颊郎,一直聊到了三四點鐘,才睡覺霎苗,因為我們都不用早起姆吭,且都是下午四點鐘上班。
由于睡的比較晚叨粘,我們一直睡到了中午12點都還沒有起猾编。這時阿峰給我打電話,我迷迷糊糊的就接了升敲,問答倡,“誰啊驴党?”
阿峰說瘪撇,“我!你來不來吃飯?”
“我還沒起床呢倔既∷∏”
“你趕緊起來吃飯吧,不吃飯怎么能行呢渤涌!”
阿峰的話聽起來似乎是在關(guān)心我佩谣,但我知道他是話里有話,就問他实蓬,“怎么了茸俭?有啥事啊你?”
“沒啥事兒安皱,我就是說调鬓,你應(yīng)該來吃飯了吧∽靡粒”
“說吧腾窝,什么事兒?”
“你趕緊過來吃飯吧居砖,過來的時候給我?guī)б粋€飯盆兒和小勺虹脯。”
我很討厭這種人奏候,總是打著關(guān)心別人的旗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归形,而且再做這種事的時候還振振有詞,理直氣壯鼻由,真他媽的卑鄙暇榴!不過,討厭歸討厭蕉世,并不能直接對人說出來蔼紧,于是我笑著對阿峰說,“我昨天買了個飯盆兒在宿舍放著狠轻,要不你先用我的吧奸例。”
“哪個是你的跋蚵ァ查吊?”
“碗柜上面第二層,那個不銹鋼飯盆兒湖蜕÷呗簦”
“哪個啊昭抒?”
我還想跟他說得更具體一點评也,但是線路突然斷了炼杖。地下室的信號就是這樣,說著說著就自動斷線了盗迟。
掛了電話坤邪,我睡不著了,反過來轉(zhuǎn)過去罚缕,就是睡不著艇纺,還把一旁的阿明給吵醒了。阿明問我邮弹,“怎么了喂饥?”
我說,“我想去吃飯肠鲫,可又不想起床』蛄福”
“那你就接著睡唄导饲。”阿明笑著說氯材,“那個渣锦,他給你打電話,啥事兒氢哮?”
“還能有啥事袋毙,他想讓我過去吃飯,順便給他帶一個飯盆兒冗尤√牵”
“他怎么能這樣啊,自己不能買一個嗎裂七?”
“我告訴他皆看,讓他用我的飯盆兒,也不知道他找到了沒有背零⊙鳎”
“管他呢!怎么徙瓶,你要去嗎毛雇?”
我從床上坐起來,說侦镇,“我得去吃飯灵疮,餓了】欠保”然后就起床始藕,出去了蒲稳。出門走了不遠,看見阿峰低著頭走了過來伍派,便問他江耀,“你怎么了”
阿峰說,“沒怎么诉植。你去干嗎祥国?吃飯啊晾腔?”
“對啊舌稀,你吃了沒有?”
“沒有灼擂,你趕緊去吧壁查,晚了就沒有了√抻Γ”
“你怎么沒用我的飯盆兒八取?”
“我他媽的沒找到峻贮!”說完又說席怪,“我先走了啊,回去休息一下纤控,下午再過來挂捻。”他跟我擺了擺手船万,往他租住的房子那兒走去了刻撒。
我去了公司,吃了午飯耿导。返回時買了四個燒餅和一桶礦泉水疫赎,帶回地下室給阿明吃。阿明還沒起碎节,就在床上嘆口氣說捧搞,“唉!不想上班笆ɡ蟆胎撇!真他媽的郁悶!”
“怎么了殖氏?”
“明知道上班也沒有工資晚树,還要上,心里真不爽雅采!”
我安慰他說爵憎,“不就是三天了嗎慨亲?很快就過去了”模”
阿明怒笑刑棵,“白干啊愚铡!我一天也不想干蛉签!”
“可是你不干的話,你一分錢也拿不到沥寥!”
“這正是讓我郁悶的地方鞍帷!”
“要不邑雅,你學我片橡,上一天班就離職』匆埃”
“你倒是痛快捧书,可我已經(jīng)干了半個月了啊录煤!”
我開玩笑的說,“我這份保安的工作荞胡,還不知道能干多久呢妈踊,說不定又……”
還沒說完,阿明和我就都笑了出來泪漂。只是沒想到廊营,我開玩笑說的這句話居然真的應(yīng)驗了。
這是一部關(guān)于北漂的小長篇萝勤,寫于2013年春天露筒。不勵志,不熱血敌卓,甚至談不上成長慎式,只不過是我的青春時期的一些生活經(jīng)歷。本不值得拿給人看趟径,但在青春將逝之前瘪吏,還是想著記寫下來,留作青春的紀念蜗巧。 ? ? ? ? ? ? ? ? ? ? ? ? ? ? ? 安靜分享掌眠,感謝評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