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哥哥突然跟我說送膳,明天是爺爺的百天忌日员魏,我才恍然發(fā)覺,原來爺爺已經離開我們一百天了叠聋。我喜歡用文字記下一些我不想忘記的東西撕阎,這篇文章卻遲遲沒有寫。因為從來不覺得你離開了我們碌补。
下葬那天虏束,帶團子回老家,團子很高興的說厦章,要去看老爺爺了嗎镇匀,我瞬間淚目,說老爺爺已經不在了袜啃,團子問我汗侵,老爺爺去哪里了,我答囊骤,去天上了晃择,團子說,那咱們去找老爺爺好不好也物,我說找不到了宫屠,但是老爺爺會在天上看著我們。
從那之后滑蚯,再也沒有帶小團子回老家的理由了浪蹂,而團子也不再提起老爺爺了,只是偶爾在家里告材,拿著我買的那個木頭按摩器的時候坤次,會說這是媽媽買給老爺爺的。來不及送回去斥赋,便再也沒有機會了缰猴。
而我們,似乎也已經習慣了疤剑,沒有爺爺在家門口等待我們的日子滑绒。
爺爺這輩子闷堡,少年時期也算過的艱辛,從爺爺自己描述的疑故,加上別人的敘述杠览,大概也能還原一部分他曾經經歷的日子。爺爺弟兄三個纵势,他是老大踱阿,老二六爺是個有文化的人,老三十爺年紀很小钦铁,年少十來歲的時候遇上災荒和戰(zhàn)亂软舌,家里人養(yǎng)不起,只好將這個看起來敦厚老實送到幾十里地外讓他自生自滅育瓜,結果爺爺居然自己又走回了家葫隙。后來他便去當兵了,不過個子矮小躏仇,也只能是個伙夫幫廚恋脚。大概就是那時候學會了些廚藝吧,我小時候還能見到村子里有些紅白喜事的焰手,會請爺爺去幫廚糟描。
當了幾年兵之后我們新中國成立了,他退伍了书妻,去了臨縣的藥材鋪去當學童船响,這一干就是一輩子。后來運氣好躲履,碰到國家公有制见间,成為了藥材公司的職工,一直干到退休工猜。
他這一輩子米诉,聽奶奶說,大概年輕時候是個急脾氣吧篷帅,但是老年的時候史侣,從我小時候到現在,都是不溫不火的性子魏身,與人無爭惊橱,對人和善,這大概也是他活到九十六歲的秘訣吧箭昵。
從我記事起税朴,爸爸媽媽在外忙碌掐暮,我和哥哥就跟著爺爺奶奶在家里斟冕。爺爺對我這個孫女尤為的寵愛菊卷,甚至勝過了哥哥荠列。那時候村里人常常能見到伟姐,爺爺端個小椅子放在門口坐著聊天惕耕,會把小小的我簿盅,放在他的膝頭坐著站蝠。給我講戲文里的故事诅病,講三娘教子哪亿,講烙碗計……
再大一點,我們都念書了贤笆,到了寒暑假蝇棉,爺爺會給我們講三國演義,講桃園三結義芥永,講草船借箭……我看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大概就是爺爺炕頭放著的那本殘缺不全的三國演義了吧篡殷。
我想,我現在喜歡看書埋涧,離不開我小學都沒畢業(yè)的爺爺對我的啟蒙和熏陶板辽。
小時候爺爺對哥哥或者還有些嚴厲,但對我異常寵愛棘催,總是背著哥哥偷偷的給我零花錢劲弦,放學的路上可以買零嘴吃。村子里來賣油茶醇坝、賣鏡糕的邑跪,也會問我們吃不吃,滿足我們兒時的饞嘴呼猪。我跟爺爺后來還有一個暗號画畅,我說爺爺,給我優(yōu)惠一下宋距,爺爺就知道我想吃糖了轴踱,會把他放在柜子里的冰糖拿出來給我一塊。
除去了我跟哥哥中間在爸媽跟前上小學的那幾年乡革,后來直到我們上大學前寇僧,我們都一直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
上了大學之后沸版,家里拆遷嘁傀,爸媽也買了房子搬出來住了,雖然離的不遠视粮,但是再沒有一起居住的時光了细办,那時候有了自由時間,顧著玩耍,只是每逢放假的時候笑撞,短暫的回去看幾個小時岛啸。
反倒是工作之后,幾乎每個周末都要抽空回去看看茴肥,也是短短的幾個小時坚踩,但是好像不是他們依賴我,而是我依賴他們了瓤狐。直到結婚后瞬铸,孩子占據了我大部分的時間,空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础锐,每周一次的回家改為了兩周甚至三周一次嗓节,每次回去給爺爺奶奶看看孩子,短短的坐那么一陣皆警。爺爺每次見了團子都愛的不行拦宣,抱不動了,但是會向對我小時候那樣信姓,用胡子扎扎我的臉鸵隧。
去年夏天的時候,團子會跑了财破,帶著她回去掰派,爺爺看到她喜歡吃核桃,就讓我從樹上打下來他剝開給小團子吃左痢,于是我們三個人靡羡,坐在家門口剝了一上午的核桃,這大概是很難得的一個中午了俊性。
后面的幾次回家略步,都以團子的睡著而匆匆返回。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慢慢平靜的過定页,爺爺平時身體沒有大毛病趟薄,有小毛病也都很及時的吃藥,所以我總是在想典徊,爺爺大概會想看著我長大那樣杭煎,看著我和哥哥的孩子也慢慢長大。
直到12月4日的晚上卒落,11點多的時候羡铲,爸爸給我電話,大概因為信號問題儡毕,沒有打通也切,給團子爸爸打電話,讓他開車回家?guī)е鵂敔斎ヒ惶酸t(yī)院,我以為只是像往年一樣雷恃,到了冬天渾身沒勁疆股,需要補一次鉀。我在家哄著小團睡覺倒槐,等到12點多的時候旬痹,我忍不住打電話問團子爸爸說怎么樣了,他說大概是不行了讨越。我不敢相信唱凯,只是讓他快一點,回家接我去醫(yī)院谎痢。到了醫(yī)院后,問清原由卷雕,爺爺晚上覺得心口不舒服节猿,等到十點多爸爸回家就趕緊給爸爸說了,爸爸帶著他來到醫(yī)院漫雕,醫(yī)生檢查后說爺爺心臟附近血管大面積阻塞滨嘱,要么立刻上手術臺,要么回家準備后事浸间,爸爸和姑姑商量后選擇回家太雨,不想讓爺爺受那么多罪。
沒過多久魁蒜,我們就回到了家囊扳,回家后爺爺意識很清楚,他歇了一會兒說自己現在不難受了兜看,讓我們都各自回家锥咸,還給我說娃還在家里。我三四點鐘回到了家细移,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就到了七點左右搏予,一晚上睡覺的時候一直擔心爸爸給我打電話,早上起來一看沒有一個未接電話弧轧,我打電話問爸爸雪侥,爸爸說看著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還吃了點飯精绎,讓我先去上班速缨。九點多的時候,看到爸爸的電話捺典,我就知道該來的總是來了鸟廓,迅速趕回家中,卻也只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永遠的睡著了。
一切都很突然引谜,唯一安慰的是牍陌,爺爺走的很安詳,沒有受罪员咽,走的前一天下午還在家門口和過往的人打招呼聊天毒涧,這對于九十六歲的爺爺來說,也是一種福氣贝室。
只是契讲,往后的日子,每一次回家都看不到爺爺的身影了滑频。
但我相信捡偏,你一直在,不曾離開峡迷,我也不曾忘記银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