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辕漂,是靈魂的居所。
(一)
我在這座城市里生活吴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十余年钉嘹,對租房,總有足夠的記憶烛芬。
現(xiàn)在隧期,我有兩個年輕的保姆,一個18歲赘娄,一個19歲仆潮,一個負責洗衣做飯,一個負責照顧我的容貌遣臼。對了性置,我有一副好容貌,因此我要照顧好它揍堰。
一副好容貌能做什么呢鹏浅?很多事。比如屏歹,我去一些地方隐砸,如果我說出來,你應(yīng)該不會以為我會簡裝素顏蝙眶。比如有時候季希,我用一條薄天鵝絨的黑色圍巾褪那,在背后系著。所以我全身的肌膚都要像嬰兒一樣式塌。
我是要上班的博敬。我從業(yè)在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躋身在跳躍的年輕白領(lǐng)們中間峰尝。她們確實可愛偏窝,我喜歡她們身上時刻散發(fā)出的水果香味,有的像桃子武学,有的像蘋果祭往。而我,一股熟乳膠味火窒。每當那種時候链沼,我都更喜歡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路人。
我想我該說一說有關(guān)租房的事了沛鸵。
我的第一個房子是一個單身公寓,從幽長的走廊走到盡頭缆八,在樓梯的旁邊曲掰。房間是這一層最小的,雙人床擺在房間一角奈辰,臨著兩個窗栏妖,一個讓我能從13層高處俯瞰街景,另一個奖恰,能望到對面的一個擺滿花盆的另一個窗子吊趾。
我沒錢,每天吃一個水煮蛋瑟啃,到了下午论泛,再吃一碗自己煮的面條,配一點蔬菜蛹屿,全都是自己動手屁奏,和面、切菜错负,用酒精爐來煮坟瓢。
有一次我正煮面條,接到公司的電話犹撒,我的經(jīng)理說我的方案有問題——她總是這樣說——我只能耐心的聽折联,結(jié)果爐子把旁邊的書燒著了。
住第二個房子時识颊,我已經(jīng)重金住過一個星期旅館诚镰,因為宿舍管理員不讓我繼續(xù)住在那間屋子里。
住旅館的感覺糟透了,服務(wù)員不停的要求進來打掃房間怕享,替換牙刷和床罩执赡,每次我回到房間都覺得一陣陌生的眩暈。
第二個房子也很窄小函筋,是一間地下室沙合,與一對夫妻合租,原因是他們也做飯跌帐。其實這種地方也算可以了首懈,房子嘛,住在里面的多數(shù)時候是毫無知覺的谨敛【柯模可是我還是搬走了,不怪地方不好脸狸,我想也不是我個人的問題最仑。
我要住那房子的時候,我和一個胖的幾乎分不清橫豎的男人簽了合同炊甲,他雖胖泥彤,臉也自然是符合比例的不太瘦,但是五官卻很集中卿啡,就像一個包的過于飽的包子吟吝,蒸熟以后可憐的幾道褶都在最中心那一點了。那時我確實缺少頭腦颈娜,我問他:“你有多少套房剑逃?”他說:“六十多嘛!”我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官辽。
相由心生蛹磺,是的,問題就在這人身上同仆。
這個人非常貪心称开,他幾乎每隔兩個星期就來找我們收錢,上網(wǎng)費乓梨、水電費鳖轰、天然氣費、物業(yè)費扶镀、供暖費蕴侣,而且從來不提供任何憑據(jù)。有一次臭觉,我沒有及時交錢昆雀,他帶了一個黑瘦穿著跨欄背心的小伙子辱志,站在我的門前叫罵:“你快出來,再不出來我撬鎖啦狞膘!我進去把你拖出來扔出去喂狗揩懒!”我覺得好氣又好笑。
他們一直使勁擂門挽封,還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已球,最后終于氣喘吁吁的說:“你不交也行,我從你的押金里扣辅愿,雙倍智亮!三倍!”到后來点待,我并不是不想開門答話阔蛉,我想,我是被嚇傻了癞埠。
(二)
我當然也出于不得已的理由搬離了第三個状原、第四個,乃至更多房子苗踪,如此輾轉(zhuǎn)遭笋,搬家是經(jīng)常事,以至于我的許多于此毫無關(guān)系的其他事也受到了影響徒探。比如什么呢?
事業(yè)喂窟。當然可以這樣說测暗,因為這個詞已經(jīng)被濫用的夠了,何不多加我一個磨澡。我做的工作說起來有點意思碗啄,就像城堡里的女人,或者紅樓夢里面的大丫頭稳摄,只有外面的人對我羨慕不已稚字。工作本來是賺錢的,對我來說卻成了枷鎖厦酬,讓我從內(nèi)到外的難過胆描。
感情呢,確實很有影響仗阅。我不能把相處一年的男朋友帶到我的鳥籠里睡覺昌讲。
說到這,我就非常想多說幾句了减噪。
女人這個詞啊短绸,有很多隱喻藏在其中车吹,你想男人這個詞的時候,就會有明顯的感覺醋闭。很多人喜歡說話的時候窄驹,談著談著,就說起女人证逻,嬗變乐埠、妒忌,里面總是充滿了控制的意味瑟曲。難道他們說出女人的一些特點饮戳,就能代替女人思考和選擇嗎?我想那是不可能的洞拨。我是一個女人扯罐,有時候我聽見別人討論類似的話題,或者調(diào)侃我烦衣,我會覺得不管是我還是女人歹河,都有一點娛樂的性質(zhì),這就有趣多了花吟。好比一本字典秸歧,你拿在手里覺得沉重,并且從小就被要求翻閱衅澈,但是直至你死去你都不會懂它存在的意義键菱,而且如你所知,這本字典其實非常有趣今布。想到這的時候经备,我就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女人,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好的了部默。但是身在一個多嘴多舌的社會侵蒙,你總是不知道其他人說你點什么,我是個女人傅蹂,被說起纷闺,也太自然了,感情份蝴,不就是圍繞女人的中心話題么犁功。
感情本身其實并不可怕,為什么這么說呢婚夫?因為太多人不懂什么是感情波桩,所以總是抱以又怕又愛的態(tài)度。比如我吧请敦,曾有過一個愿望镐躲,就是能嫁給一個專一的人储玫,彼此相愛,不同的是萤皂,我們彼此承諾撒穷,用一生的大部分時間去體驗生活,體驗?zāi)切┥踔翗O其接近死亡的體驗裆熙,當然包括跟別的人戀愛端礼。等到風燭殘年時,我再和他相聚入录,彼此依偎著對方蛤奥,告訴他我的一生的故事,全都在為了愛而努力著:“每一個愛過我的人我都試著去愛了僚稿,但是都不如愛你多凡桥。”
這個愿望當然無稽蚀同。
租房的情況不如人意缅刽,還會影響家庭。唉蠢络,這部分我真的不想多說衰猛,理由很簡單,所有的父母都存在一定的問題刹孔,其實我知道我也是這樣的啡省,不是過分小心楼肪,就是太嬌縱放任力九,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惡習。但是這些都沒辦法洼哎,知道與不知道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酸茴,就是這樣。
(三)
后來我慢慢的改變了自己兢交。所有的問題都來自內(nèi)心薪捍,答案也都是本來就擺在那里的。
我嘗試著做了一點改變——把自己凈身出戶配喳。
第一夜酪穿,我在花園里游蕩,嘗試著睡在長椅上晴裹”患茫可笑的是,有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非要把外套脫下來給我蓋著涧团,我?guī)追泼撝涣祝荒苤x過经磅。結(jié)果我還是感冒了。
第二夜钮追,我躲在辦公室里预厌,就藏在自己的桌子下面,等別人都回家已經(jīng)是半夜一點元媚。我睡了一個好覺轧叽。
第三天,我假裝自己的合租人吵架刊棕,摔摔打打沒辦法睡覺炭晒,跑到同事家睡了一晚。那天她太興奮了甥角,結(jié)果被她挨著要聊天网严,我?guī)缀鯖]有睡。
接下來蜈膨,我就只好在辦公室睡覺了屿笼。整個夏天。不得不說翁巍,那段日子驴一,對我來說極其珍貴。
秋天里天氣逐漸變冷灶壶,我不能繼續(xù)睡在辦公室里了肝断,我每天在網(wǎng)上尋找新工作,希望能有一個地方為我包辦住宿驰凛。情況不錯胸懈,有個老人院愿意要我。
那地方比我每次租的房子都好恰响。
房間是狹長的趣钱,進門后有一塊地方空著,可以用來吃飯胚宦,走進去左手邊連續(xù)有兩張單人床首有,都是粗鐵絲的樣子,右邊有桌子和柜子枢劝。這房子不算很明亮井联,因為窗子偏小,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防止老人出什么意外您旁。除此以外烙常,在房間的正中間,也就大概是兩張單人床中間的位置鹤盒,抬頭望上去是一根很粗的橫梁蚕脏。那東西又加重了這地方的陰暗侦副。
窗戶雖然小,但到了夜晚蝗锥,風可一點不留情面跃洛,嗖嗖的刮住我。所以每晚我都在脖子上圍一條毛巾终议。
老人們早上七點吃飯汇竭,晚上九點院子關(guān)門,在這中間的時間穴张,他們做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细燎,聽收音機是比較正常的,一般他們會艱難的走到院子里皂甘,除了在一樓吃飯玻驻,待整整一天。
我的房間一邊緊挨著公共廁所偿枕,每天都要聽著不同的老人走過來璧瞬。有的是拐杖和瘸腿發(fā)出“噔呲…噔呲…”的聲音,非常有節(jié)奏感渐夸。有的是“咳嗤锉!哈!咳咳墓塌!哈瘟忱!”嗓子里好像鉆進了蟑螂。還有一個苫幢,一直發(fā)出“嘶……”的聲音访诱,讓人特別難受。我偷偷看過韩肝,那是她手里紙片刮著墻壁触菜,因為她有癡呆癥,她怕出來后找不到回房間的路哀峻,又怕放在衣服兜里上完廁所就找不到了涡相,所以一直拿在手里,扶著墻壁走路嘛谜诫,就一直刮擦著漾峡。
我有一個鄰居攻旦,是一個聾啞老人喻旷,他很不受人待見。早晨六點牢屋,她他打開電視機且预,一直播放到晚上十點槽袄。兩個頻道來回切換,一個是中央一锋谐,另一個是戲曲頻道遍尺。他聾,卻知道怎么播放最大聲涮拗。
當然乾戏,最后我還是走了。雖然我不想得罪老人三热,但他們身上確實有一股腐敗的氣味鼓择。
(四)
為什么我總是一個人過這樣苦的日子?
有一天就漾,我和朋友一起坐在房間里喝茶呐能,忽然外面揚起鵝毛大雪。隔著窗子抑堡,我和雪安靜的對望摆出。
朋友感慨道:“這就是生活!喝著茶首妖,看著雪偎漫,要是有音樂就更好了!”
這么說吧悯搔,我覺得她真的想多了骑丸。喝茶就是喝茶,下雪就是下雪妒貌,音樂就是音樂通危。
你明白嗎?
生活這東西灌曙,其實沒有什么菊碟。許多人一直追尋,生活的意義在刺,生命的意義逆害,還有的人,把這叫做“存在主義”蚣驼。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存在主義魄幕,讓我去試著理解一下吧:我不過是一個存在,只是存在了颖杏,就像那場忽然而至的大雪纯陨,那杯淡而無味的茶。
我想,你多少能明白一點我的想法了吧翼抠。
人總是要死的咙轩,所以怎么活其實也并沒有那么重要。我這樣想著阴颖,所以也就這樣活著活喊。
我只是希望我能以我自己的方式去面對生活,選擇我某一時刻正希望做的那個選擇量愧,不要被別人挾持著钾菊,去做他們覺得如此有意義的事。你可能也這樣想過吧偎肃,那么有意義结缚,他們?yōu)槭裁床蝗プ瞿兀渴前∪砉祝瑫r間是個理由红竭,但對我來說,只是個借口喘落。
(五)
我的一個好友結(jié)婚了茵宪,結(jié)婚前一個月,她男朋友跟我說瘦棋,他喜歡我稀火。真可笑,我笑的很爛漫赌朋。
“你敢吻我嗎凰狞?”我問。他怔住了沛慢。我又笑了赡若。
他到底沒有怎樣,去過圍城里面的生活了团甲。我常秤舛看見他們兩人一會恩愛非凡,一會又莫名其妙的吵起來了躺苦。我想他們那個樣子就叫做“自我迷失”身腻。從那以后,我過的是被他們那樣的人羨慕的匹厘,外面的生活嘀趟。
人是不可能一輩子干干凈凈的∮希可能是我做的許多事感動了誰她按,讓他發(fā)動了一些力量坡椒,讓我愛上了一個有錢人。這種事尤溜,哪有那么多巧合呢!我愛他汗唱,當然也愛他的錢了宫莱。
我去的地方不再是夜市、大排檔哩罪、舊書攤授霸,而是酒吧、法餐廳际插、讀書會碘耳。我常穿著長禮服,佩戴鉆石首飾框弛,拿著一個非常脆弱的水晶小包辛辨,在高高的欄桿上面,接受一些灼熱的仰望瑟枫。那些地方斗搞,真是臟的很,每個人都用很復(fù)雜的眼神看著另一個人慷妙。他們僻焚,如果跟我說:“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覺∠ダ蓿”好過說:“對不起虑啤,我現(xiàn)在沒時間,改日我…”
索性架馋,哎狞山,你們大家都以為有點不堪的那些地方,那些人叉寂,我倒覺得更喜歡了铣墨。
現(xiàn)在我一個人坐著,大概八點到九點半會有一個男孩來和我聊天办绝,十點以后伊约,會有幾個男人或看著我,或替我買單孕蝉,或送我禮物屡律。有的,當然是有的降淮,我們一起走超埋。
單純的男孩子搏讶,我是不會怎樣的,只是陪他說說話霍殴,告訴他失戀很正常媒惕,他有的是時間。
(六)
我現(xiàn)在也租房子来庭,有兩間大臥室妒蔚,兩個女孩住在對面一間,我和她們之間連著一條走廊月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