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前世你是離開村最遠的人直秆,所以今生注定你成為一個守村人濒募。
聽家里人說,永永一開始并不是啞巴切厘,3歲之前是個各方面都正常的孩子萨咳。
三歲那年,他媽媽帶他從山東回云南看望姥姥疫稿,當時處于90年代初培他,交通工具并沒有現(xiàn)在發(fā)達,他們坐的是綠皮火車遗座,路上就得好幾天時間舀凛,不巧的是永永在路上發(fā)燒了,那時候火車上也沒有醫(yī)生和救急的藥品途蒋,一路拖延猛遍,燒壞了腦子,永永從此成為一個啞巴号坡。
一個燒壞了腦子的啞巴懊烤,又是男丁,又是出生在農(nóng)村宽堆,一輩子也只能成為一個守村人了腌紧。
父母也覺得沒多大指望了,于是在二胎還沒開放畜隶,家里有男孩就不能要二胎的情況下壁肋,又去村委申請要個二胎,鑒于永永是個殘疾人籽慢,上級也同意永永父母再生二胎浸遗。他現(xiàn)在古靈精怪的弟弟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了世間,聽村里人說箱亿,永永的弟弟極為調(diào)皮跛锌,但又極為聰明,也許永永當年也是個聰明超常的孩子届惋。
我還記得永永小時候的樣子察净,模樣生的可愛驾茴,大眼睛,高鼻梁氢卡,四方臉锈至,總是支支吾吾得跟在他媽媽后面上地下地。
這些年我這一直在外面上學译秦,不見他很多年峡捡,有一天路上見到他,簡直成了一個大漢子筑悴,得有一米八们拙,胖乎乎黑黝黝的。
回家問起我媽阁吝,我媽說:“的確長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好孩子砚婆,還挺能干活,跟家人幫忙突勇,只可惜啞巴又有點傻装盯,恐怕娶不上媳婦了〖撞觯”
現(xiàn)在我也回來工作了埂奈,總回家,回家我就去池塘邊溜一圈定躏,總能看見永永一個人光著膀子坐在或躺在池塘邊樹蔭下大理石面的斜坡上账磺,一個人不說話總是眼神游離看向四周,有時候我叫他一聲“永永”痊远,他對我眇一眼垮抗,愛搭不理,慢悠悠該干嘛干嘛碧聪。
不過我這絕對不是挑釁或為了逗樂冒版,只是想試探一下他是否聽得到(或許我傻了,其實他不能說話矾削,聽力是沒有問題的)壤玫。有一次他坐在斜坡上豁护,我唱了一句“在那遙遠的地方哼凯,有位好姑娘”,他慢慢看向我楚里,然后眼睛又望向遠方断部,或者他在盼望著遠方那個美麗的姑娘,又或者他什么也沒想吧班缎。
有一次我去池塘邊蝴光,看到滿地的西瓜皮她渴,心想,這人也真是蔑祟〕煤模回家后,我媽無意間提起疆虚,說靠近池塘邊居住的那個奶奶下午給了永永一大塊西瓜苛败,真好心。那個奶奶說:“孩子們給水果餅干太多径簿,我一個老年人了吃不完罢屈,永永從門口經(jīng)過就會給他,給別人吧篇亭,別人說不定還嫌棄缠捌,永永又不嫌棄,還很高興译蒂,一給他東西就mama……mama(奶奶的意思)地喊我曼月。”
滿地的西瓜皮就不足為奇了蹂随,畢竟永永是一個沒有受到教育的人十嘿。也許父母的希望都在弟弟身上,他的家庭教育也沒多少了吧岳锁。不懂禮儀卻懂得感恩绩衷,我從未聽過永永說過一個字,總是支支吾吾激率,卻能叫池塘邊的老奶奶mama咳燕,雖然吐字不清楚不流暢,但也許這是他悟出的唯一表達感謝的方式了乒躺。
前幾天招盲,我又去池塘,永永依舊在那里嘉冒,提著面包放在臺階上就下去池塘邊斟湃,噗通噗通地涮著腳丫子,很開心甘邀,頭也不抬一下葵腹,也不擔心有人拿走他的面包。二十多歲的人了银觅,像個孩子礼饱,一點也不顧及噴到褲子上的水,洗完了,慢悠悠上來镊绪,依舊坐在他的專屬地盤斜坡上匀伏,如赤子般眺望著遠方。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跟在媽媽屁股后的小男孩了蝴韭,一個人雖人沒有朋友够颠,但依舊過得我行我素,在這個手機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達的今天榄鉴,他沒有手機摧找,不會上網(wǎng),甚至不看電視牢硅。
總是一個人呆坐在池塘邊的樹蔭下蹬耘,有時候有山羊過來,他就靠近山羊看著山羊吃草减余,或者熱了跑到池塘里洗洗澡综苔,村里人有去池塘邊玩的也不跟他說話。
夏天他守著一池白蓮位岔,秋天守著一池殘荷如筛,冬天守著一池冰雪,春天守著一池禿水抒抬。他總是一個呆坐在斜坡上守望杨刨。
他一個人呆在一個安靜的世界,沒有雜音擦剑、沒有煩擾妖胀、沒有世俗,有的只是池塘邊的樹蔭下的斜坡惠勒,鳥語花香赚抡,蟬鳴蛙叫。
“月影松濤含道趣纠屋,花香鳥語透禪機涂臣。”也許那里才是他真正的樂園售担。也是他今生的修行之地吧赁遗。
佛家有語:大悲無淚,大悟無言族铆,大笑無聲岩四。或許就是因為他有大悟骑素,上天才會奪走他的聲音炫乓。或許是他前世跑離村子太久太遠了献丑,今生今世注定要在成為守村人末捣。
總之,無論以后村子發(fā)生什么创橄,都愿他此生安好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