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叔叔是一個很牛逼的人物粱哼,因為長相老成而長期被人稱呼叔叔,漸漸地人們也就忘記了他的姓名谷徙,都只知道他叫王叔叔拒啰,連手機通訊錄里也不約而同地記成了這個名字,好像他原本就姓王完慧,名叔叔谋旦。
? ?其實我從來也沒覺得王叔叔長得有多老,也許是因為我一直以來陽光少年青春明媚的心態(tài)造成我看任何人都是我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屈尼,直到有一天王叔叔的朋友在網上發(fā)了一張照片册着,我心里細思:“咦,王叔叔昨天又喝大了嗎脾歧〖啄螅”
? ?那是王叔叔大張著嘴、瞪著眼睛對著鏡頭的樣子鞭执,照片是晚上照的司顿,閃光燈把他本來就略顯成熟的蒼老打出了更多的褶子芒粹,綠色的后期效果下,他對著一個不知裝有何物的籠子大溜,像極了一只想偷雞卻被抓個現(xiàn)行的猴子化漆。
? ?后來偶然翻網頁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叔叔回復了那張照片:
? ?“你可不可以不把小學的照片拿出來曬猎提』袢”
? ?網頁上他的頭像還是他高中時銷魂斜劉海的樣子,攝像頭從左前方四十五度角打下來锨苏,閃亮了他微翹的嘴角疙教,這張頭像到大二時他才換掉。
? ?我算是高中時就認識王叔叔了伞租,不認識他之前也早有傳說贞谓。
? ?我們讀的高中好好歹歹也算名校,名校自然出奇葩葵诈。我對母校最深刻的記憶莫過于課間那十分鐘的時刻裸弦,那時我們讀了高二,從新教學樓踢到了老教學樓作喘,老教學樓是一個四合院形式的四層樓房理疙,中間的天井好像是用來當個小池塘,但是從來沒摻過水泞坦,后來就默認為足球窖贤、羽毛球、摔跤場了贰锁。教學樓從下往上依次是高一赃梧、高二尖子班、高二屌絲班豌熄、高二文科班授嘀,所以天朝教育里文科始終是最高貴的。天井的運動場理所當然是高一同學們的地盤锣险,我們也經常伏在欄桿上看著下面的青春年華感慨歲月不在蹄皱,偶爾也默默地往下面的腦袋上吐點口水然后裝成很忙的樣子離開,這些都是豆蔻年華常干的事情芯肤,同時少年們也向往雙節(jié)棍夯接,就像少女們向往歐巴一樣。
? ?中國有兩個人把武術文化推向了世界并發(fā)揚光大纷妆,一個是李小龍盔几,一個是周杰倫。直到我大學時還看到夜深人靜的體育場還有人偷偷摸摸地甩著鏈子掩幢,我不禁懷疑不止我一個人高中畢業(yè)證沒拿到就跑來讀大學了逊拍。
? ?后來我大二時終于高中畢業(yè)了上鞠,這是后來說的笑話。
? ?那是一名高一的小伙子引起的風潮芯丧。
? ?那天課間時候芍阎,我像往常一樣在教室里默默地裝著憂郁,突然聽見教室外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缨恒,深沉如我也無法按捺谴咸,我的直覺告訴我:“有大事∑叮”立馬起身岭佳,突破人群直逼現(xiàn)場,只見天井中心萧锉,一位赤膊的瘦弱眼鏡小哥珊随,扎著馬步手握雙節(jié)棍虎視眈眈煞有介事,他的對手是一名好像沒睡醒的少年柿隙,手里提著幾個塑料瓶叶洞,有一個沒一個地往他身上丟,丟完了又撿禀崖,撿了再丟衩辟。
? ?那名赤膊的少年卻像蓄勢待發(fā)的猛虎,面對頻頻丟來的水瓶毫不動容波附,等到十拿九穩(wěn)時才猛然發(fā)力惭婿,一棍甩去把空瓶打得老遠,然后沒醒的少年就慢慢去撿回來叶雹,赤膊的少年還保持著發(fā)力的姿勢,目光與眉間仿佛已經打破了東亞病夫的牌匾换吧。
? ?每當他打出一個瓶子折晦,環(huán)繞著他的三層樓便爆發(fā)出一陣叫好與掌聲,漸漸地觀眾們并不滿足于單純的觀賞沾瓦,紛紛自主地回教室撿起了自己不要的瓶子满着,從二層、三層贯莺、四層樓上丟下风喇,赤膊的小哥也不避諱觀眾們的謝意,努力地擊打每一個瓶子缕探,管他打中沒打中魂莫,觀眾們都對他報以熱烈的掌聲。
? ?這樣的活動沒有持續(xù)幾天就被叫停了爹耗,是管我們高二的年級組長去把小伙兒的雙節(jié)棍沒收了耙考,我們私下里都指責年級組長越權去管高一的事情谜喊。
? ?后來這樣的風潮又出現(xiàn)了,因為小伙兒改打羽毛球倦始,并且專職計分斗遏,扎著馬步,左右手代表兩方的分數(shù)鞋邑,手指挺得像在罵天诵次。
? ?后來羽毛球也被叫停了。
? ?再到后來枚碗,天井里荒涼了逾一,成為了第二教學樓的是非之地。
? ?我想了想视译,也許喜歡亂扔瓶子才是中國人的最大劣根嬉荆。
? ?王叔叔也是這樣的一個神話,不過他攻的方向不一樣酷含,比較屌絲而單純:吃鄙早。
? ?學校后門有一家過橋米線,加米線不要錢椅亚,我曾與班上轉來的一名體校生曾在那里進行過一場廝殺并且以我吃了五碗限番,他吃了七碗并且表示今天八分飽就夠了的結果慘敗。最后那家店垮了呀舔,想想也是弥虐,不要錢的東西放在我國五湖四海沒有不垮的道理,但我聽說最多媚赖、贊成率越高的原因還是:王叔叔霜瘪。
? ?那時我還沒有見過王叔叔,或者見過而不知道他的名字惧磺,也可能像所有人一樣把他存在了電話里而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颖对,但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人具備吃垮一家店的能力,那是需要何等的魄力與不要臉才能不斷地叫老板一碗一碗地給他盛上來直到老板全家黯然哭泣磨隘,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缤底。直到有一天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與我共同進餐的友人向某個方向熱情地打了個招呼:“王叔叔番捂!”
? ?我轉頭看个唧,那個人拿著兩份餐。
? ?銷魂的斜劉海设预,頹廢的眼神徙歼,踩爛的褲腿與匡威平底鞋,這樣的形象實在不能符合我常識中的大胃王。
? ?我與王叔叔自然不是因為吃才成為朋友的鲁沥,完全因為是誤打誤撞到了大學成為校友呼股,我還記得那個畢業(yè)的夜晚,我請兩位失意又沒帶錢的友人吃串串画恰,天真的我以為六十塊錢就是大款結果趴在了桌上等人來送錢贖人彭谁,第二天我才想起來好像吃飯時遇見了王叔叔好像還存了號碼,于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允扇。
? ?“喂王叔叔昨天吃飯我是不是碰到你了缠局。”
? ?“啊對啊考润,你多開心我們以后是校友了哦你還把我名字叫錯了狭园。”
? ?我都記不住名字我開心個毛啊糊治。當時年輕如我會這么想的唱矛。
? ?年輕人又橫又孤高,表面像個抹油老板的井辜,心里也始終裝著一份純而炙熱的口水想吐到每一個世俗的人臉上绎谦,那是一種找不到理由的桀驁,你卻只能當他是個路人一樣默默承認他的存在粥脚。
? ?大一時候窃肠,我們的宿舍樓存在著一個被我們稱為六樓半的地方,是從六樓到天頂?shù)臉翘蓍g刷允,天頂被封死了因為聽說以前有人跳樓冤留,一開始是由我組織在這個地方喝酒喧鬧,后來只剩下了我和王叔叔兩個人树灶,尤其是王叔叔失戀了那段時間纤怒。
? ?十月末的時候,六樓半風很大天通,我學王叔叔一樣把衣服脫了打赤膊泊窘,好像很爺們兒很牛逼的樣子,王叔叔搭著他的斜劉和辽埃看手機,失戀了的他像一頭斗輸了的牛谜洽。
? ?王叔叔的劉海已經不知道幾天沒洗了萝映,看著都能數(shù)出來有幾股;王叔叔的牛仔褲該換了阐虚,腳后跟已經看不出來去過哪些地方序臂;還有他的那雙匡威,也許它比我更清楚我的朋友到底都經歷過什么傷。
? ?我打了個抖奥秆,六樓半的風突然吹猛了起來逊彭,我看看王叔叔依然盯著手機巍然不動,我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