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海螺熱巴》

張原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辞友,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半了。

這段時間他失眠震肮,睡不著就跑出來看午夜場称龙。每次從影院出來他都饑腸轆轆,這次也不例外戳晌。在吃遍了影院旁邊的小吃店之后鲫尊,這次他決定多走幾步,去那家最近很火的夜市瞧瞧沦偎。

這家夜市以海鮮豐富而美味著稱疫向。夜市大門兩旁各有一個一人高的龍蝦雕塑,舉著鉗子像兩個衛(wèi)兵豪嚎。走進去搔驼,道路兩旁是波浪狀的海草造型裝飾,閃著綠光侈询。路燈被做成水母狀舌涨,有紫色、橙色扔字、藍色等各種色彩囊嘉,時明時暗。張原早就知道這家夜市已經(jīng)成了網(wǎng)紅打卡地啦租,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光顧哗伯,內(nèi)心既興奮又好奇荒揣。

各種誘人的香味爭先恐后地撲面而來篷角。蒜蓉烤生蠔、鐵板魷魚系任、臭豆腐恳蹲、麻辣小龍蝦、爆炒花甲......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俩滥,卻仍能被張原靈敏的鼻子一一分辨嘉蕾。他感到自己的唾液潮水般涌起,胃袋蠢蠢欲動霜旧,似乎要自己躥到嘴巴外來错忱,把那些美食一一收入囊中。多年前的那段時光仿佛又回來了。那時候真好啊以清,他組了個樂隊儿普,哥幾個在各個場子演出,完了就到路邊攤點幾瓶啤酒掷倔,三四個菜眉孩,一邊吃喝一邊吹牛,一晃眼天就亮了勒葱。

“來啦來啦浪汪,肥美香脆的香口螺,快來吃吧凛虽,手慢無八涝狻!”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前方傳來凯旋。張原抬眼望去殃姓,一個名為“海螺熱吧”的攤位映入眼簾。啊瓦阐,那不是網(wǎng)紅“海螺熱巴”嗎蜗侈?攤主是個漂亮的女孩,因為長相酷似迪麗熱巴睡蟋,烤出的各種海螺又十分美味踏幻,于是網(wǎng)友就給她起了個“海螺熱巴”的昵稱。據(jù)說戳杀,很多人雖然本身不是吃貨该面,但就為了能瞄上她幾眼,不管時間多晚信卡,距離多遠隔缀,都要專程趕來點上一盤海螺。這其中既有開瑪莎拉蒂的老板傍菇,也有從附近高校溜出來的男生猾瘸,還有背著相機“記錄身邊美好”的大爺。甚至丢习,連單純欣賞“美好事物”的女孩也常常光顧牵触,以一睹芳容。

張原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咐低,快步向那攤位走過去揽思。第一眼當(dāng)然不是看那些滋滋冒著熱氣的海螺,而是看向海螺熱巴见擦。這一看不要緊钉汗,簡直絕了——頭發(fā)燙成大波浪的女?dāng)傊魈竦消悷岚土烁睿瑤缀踝屓艘詾槭菬岚捅救嗽诳痛故欣习濉S绕涫撬膫?cè)顏损痰,那精致高挺的鼻梁特恬,閃閃發(fā)光的眼睛,簡直和本人如出一轍徐钠。

海螺熱巴轉(zhuǎn)眼看向張原癌刽,也愣了一下,隨即脫口而出:“喲嚯尝丐,這不是虎尾巴嗎显拜?”

“虎尾巴”是張原玩樂隊時的藝名。當(dāng)時他取名字的時候也沒想那么多爹袁,就想聽起來拽一點远荠,“老虎尾巴摸不得”,于是就取了這么個名字失息。

“啊譬淳,你聽過我的歌?”張原也小小吃了一驚盹兢。

“當(dāng)然邻梆。上次在原野音樂節(jié)上,你玩舞臺跳水的時候绎秒,還是我接住你的呢浦妄!”海螺熱巴笑的時候露出了虎牙。

張原的腦杭郏快速回閃著當(dāng)時的畫面剂娄。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那次他唱得很嗨玄呛,跳下去的時候也沒跟臺下的人打招呼阅懦,大伙兒想接卻沒接穩(wěn)。在他即將落地的時候徘铝,好像是一個女孩托住了他耳胎。

沒等張原搭話,女?dāng)傊饔纸又f:“我是熱巴庭砍,你是虎尾巴场晶,咱倆還挺有緣的〉「祝看看吃點什么,我給你打折钳宪〗冶保”

她的熱情讓張原有些意外扳炬。在他的印象中,像她這么漂亮的女孩平時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冷搔体,至少不會對人太過熱情恨樟。他有些局促地笑著,點了一份香口螺疚俱,一份廣東腸粉劝术,外加一份烤茄子。

海螺熱吧人滿為患呆奕,他好不容易在一個角落找到空位坐下來养晋。菜上得很快,三個菜不到半支煙的功夫就陸續(xù)上齊梁钾。剛要開動绳泉,他就聽到身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騷動聲。

他抬頭看過去姆泻,只見一輛紫色啞光的汽車緩緩開過來零酪,停靠在路邊拇勃。這一看就是輛豪車四苇,難怪引來人們的目光和議論。車門開了方咆,一個瘦小身材蛔琅,長得像鬣狗的家伙從車里鉆了出來。他穿一件全白T恤峻呛,手上戴著的銀手鏈閃出電焊般刺眼的光罗售,腰間皮帶的金屬扣是C或G之類的字母造型,看起來比他的臉還大钩述。

“鬣狗男”徑直向熱巴走去寨躁,也不點單,而是神情凝重地對熱巴說著什么牙勘。張原可以很明顯地看到熱巴的臉耷拉下來职恳。不一會兒,她扯起嗓子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方面,我們結(jié)束了放钦!”

食客們紛紛把目光投過去。鬣狗男的臉漲得通紅恭金,神情看上去混雜著窘迫和憤怒操禀。他壓低了聲音又說了些什么,張原沒聽清横腿。但這不是重點颓屑,重點是斤寂,他發(fā)現(xiàn)鬣狗男有些面熟。細想了一會兒揪惦,他終于想起來遍搞。原來,這家伙竟然是這座城市有名的惡少之一——“黑八”器腋。黑八家里是開臺球館的溪猿,在全城開了有不下十家店。這家伙平時仗著家里有錢有勢纫塌,到處橫行诊县,什么打架斗毆,搶別人女朋友之類的事沒少做护戳。因為人長得黑翎冲,加上臺球的八號球正好也是黑色的,于是大家都叫他“黑八”媳荒。說起來抗悍,張原和這黑八還有過小小的交集。那次他去黑八的一家球館打球钳枕,看到黑八身邊的一個女孩挺漂亮缴渊,就多看了兩眼,結(jié)果被黑八惡狠狠地盯了一眼鱼炒。那意思是衔沼,敢覬覦我的女人?

“你走吧昔瞧!別妨礙我做生意指蚁!”熱巴又沖黑八嚷道。

“生意重要還是我倆的關(guān)系重要自晰?你一晚上營業(yè)額多少凝化?我給你!”黑八終于繃不住了酬荞,聲音同樣是高八度搓劫。

熱巴憤怒地將手里的烤串往烤架上重重一摔,吼道:“關(guān)系混巧?我們還有什么關(guān)系枪向?!你有錢就了不起嗎咧党?有錢可以買一切嗎秘蛔?”

食客們又齊刷刷看過去。

雖然隔著幾米遠,張原還是可以看到黑八的身體微微顫抖缠犀。此刻他的臉色已經(jīng)由紅變紫数苫,看上去整張臉就像個剝了皮的紫薯聪舒”嬉海“我們重新開始不可以嗎?”他壓低了聲音箱残,但這次卻被張原聽清楚了滔迈。

“不可能了!”熱巴重新拾起烤串被辑,可是羊肉已經(jīng)烤糊燎悍,躥出的黑煙熏得她直咳嗽。

“怎么不可能盼理?”黑八抓狂的樣子更像鬣狗了谈山。

“我......我有男朋友了!”

“切宏怔!”黑八面露不屑奏路,從牙縫噴出的口水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弧線‰铮“在哪里鸽粉?讓我看看!”

“看就看抓艳!”熱巴四下張望了一下触机,把目光鎖定在張原身上。張原渾身一機靈——這是什么情況玷或?

“喏儡首,那個就是∑眩”熱巴竟真的用手指向他說道蔬胯。

黑八提溜著小眼睛盯了張原幾秒鐘,氣急敗壞地說:“就他约谈?他是你男朋友笔宿?我不信±庥眨”

熱巴把手里的烤串往旁邊一撂泼橘,徑直朝張原快步走過來。她一把將手搭在張原肩上迈勋,扭頭對黑八說:“就是他炬灭,他就是我男朋友,怎么了靡菇?爆米花樂隊的吉他手重归,能夠一邊倒立一邊彈《加州旅館》米愿。”

黑八弓著身子跟了過來鼻吮,眼里閃著賊光育苟,那又兇又慫的樣子,活像鬣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靠近一頭體弱的獅子椎木。

“啊违柏,我看怎么這么眼熟呢,原來是個玩樂隊的香椎。呵呵漱竖,就他們,賣力唱一晚上掙的錢都不夠我塞牙縫的畜伐。你別逗馍惹,隨便扯個路人甲想來糊弄我?”黑八仰著脖子說玛界,唾沫星子不停從他寬大的牙齒縫間蹦出來万矾。

熱巴的臉漲得通紅,一把拉過張原脚仔,竟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勤众。張原一驚,一股電流隨即飛速傳遍了全身鲤脏。

黑八愣了一下们颜,罵罵咧咧道:“我說你可別瞎搞啊×源迹”他清了清嗓子窥突,又接著說:“這家伙聽說為了籌備演唱會,在全城到處搞眾籌硫嘶。什么眾籌阻问,我看就是討錢。你不會真的跟這種不成氣候的家伙在一起吧沦疾?”

“他比你強一百倍称近。他比你有文化,至少不會連自家球館的店名都念錯哮塞。他不會穿皮鞋配白球襪刨秆,不會邊吃飯邊打嗝。還有忆畅,還有......他接吻的時候舌頭不會像條泥鰍那樣攪來攪去衡未。我就是喜歡他!”說著,她竟又將兩片花瓣似的嘴唇貼過來缓醋,對張原一陣熱吻如失,足足持續(xù)了將近半分鐘才善罷甘休。

黑八又氣又窘送粱,本就丑陋的五官扭曲變形后顯得更難看褪贵。他身后有炭火的煙霧升起,看起來就像從他的那對尖聳的小耳朵里冒出來似的葫督。他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竭鞍,身體甚至微微顫抖板惑。過了一會了橄镜,他終于向地面啐了一口痰,悻悻地離開了冯乘。

而張原這邊則是另一番光景洽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凝固成一尊塑像,手腳好像不再是自己的裆馒。嘴巴好像塞進了一大把花椒姊氓,又麻又熱。整個身體好像墜入了云里霧里喷好。過了好久翔横,他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待黑八的車走遠了梗搅,食客們竟不約而同鼓噪起來禾唁。他們紛紛拍著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无切!”

熱巴這時候臉頰緋紅荡短,就像這天的晚霞一般。她看上去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哆键,似乎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情掘托。她尬笑著和張原握了握手,說道:“呃籍嘹,不好意思啊闪盔。”

熱巴重新回到攤位上忙活辱士,而張原則繼續(xù)吃剩下的食物泪掀。表面上似乎一切又恢復(fù)到原本的樣子,但張原卻感到有的事情發(fā)生了變化∷拖空氣變得好像跟原來不一樣彰阴。原本聞不到的淋到碳烤生蠔上的檸檬汁香味被济,此時好像充斥在四周祝辣。附近的食客時不時地向他投來目光贴妻,眼神里混雜著羨慕、嫉妒蝙斜、敵意名惩、好奇和贊賞。他愈發(fā)覺得不自在孕荠,屁股下的木凳似乎藏了個妖怪娩鹉,不時冒出頭來啃咬他。他匆匆把食物掃光稚伍,然后起身找熱巴結(jié)賬弯予。

“呃,實在是不好意思个曙,把你牽扯進來了锈嫩。那家伙已經(jīng)纏了我兩個月了,甩都甩不掉垦搬『舸纾”熱巴面帶歉意說。

“哦猴贰,沒事对雪。我能理解∶兹疲”張原一邊說著一邊要去掃付款碼瑟捣,卻被熱巴攔住了。

“免了吧义郑,這頓我請客蝶柿。你先別急著走,打烊了陪我喝兩杯非驮,可以嗎交汤?”熱巴說。

張原一頭霧水劫笙,支吾道:“呃芙扎,不必客氣。我都......都明白填大,沒關(guān)系的戒洼。”

“不不不允华,事情......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樣......待會兒我跟你說圈浇。留下吧寥掐。”熱巴有些尷尬地撥了一下垂到臉旁的頭發(fā)磷蜀,眼神里甚至洋溢著幾分哀求:“這段時間我一直想找人說說話召耘,可就是找不到,都快憋瘋了褐隆∥鬯”?

張原見狀也不好推脫,猶豫了一會兒庶弃,終于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衫贬。這天不是周末,但奇怪的是客人們都待得很晚歇攻。他一會兒刷刷手機固惯,一會兒看看客人們說笑。當(dāng)然掉伏,最多的還是瞄向海螺熱巴缝呕。他發(fā)現(xiàn)熱巴干起活來非常麻利。無論是刷烤醬斧散、翻動炭火上的食物,還是上菜摊聋、添加新木炭鸡捐,看上去都手到擒來,看不出半點生疏麻裁。

好不容易熬到三四點鐘的光景箍镜,客人們終于完全散去。熱巴簡單收拾了一下攤位煎源,拎了幾瓶啤酒色迂,又問張原還想吃點什么。張原肚子很飽手销,只要了一盤花生米歇僧。熱巴于是又配了些開胃泡菜,連同啤酒一起端到張原桌上锋拖。

碰了杯诈悍,喝下幾口啤酒之后,張原率先開了口:“想不到兽埃,你還挺能干的侥钳。”

“怎么想不到柄错?因為美女很少能干的嗎舷夺?”熱巴接話很快苦酱。

張原略顯尷尬地笑了笑。他看到熱巴裸露的左邊手臂上有很多并行排列的橫紋给猾,微弱的燈光下很模糊躏啰,但隱約看著像是疤痕。

“你這是......耙册?”張原指著她的手臂問给僵。

熱巴苦笑了一下,灌了一口啤酒:“這正是我要跟你聊的详拙〉奂剩”

張原意識到很多故事即將從她那兩片嫣紅的嘴唇冒出來,又喝了兩口啤酒饶辙,似乎以此來作為心理鋪墊蹲诀。

“其實......我剛才對你做的那些親熱動作,并不是演戲弃揽「Γ”熱巴淡淡地說。

張原一驚矿微,被啤酒嗆得咳起嗽來痕慢。

“沒錯,我剛才親你涌矢,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掖举。不過別擔(dān)心,也就僅僅是剛才那會兒功夫娜庇∷危”熱巴語速很快,生怕稍有停頓就讓張原產(chǎn)生誤會名秀。

“什么意思励负?”張原問。

熱巴放下筷子匕得,做了個深呼吸:“我其實有個毛病继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有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一個人耗跛,但每次都只持續(xù)很短的時間裕照。這種毛病......來得沒有預(yù)兆,要去了也不打招呼调塌〗希”

張原把嗆到口腔里的啤酒又咽了回去,定了定神說:“笑話倒是不會笑話羔砾,我大學(xué)上鋪晚上經(jīng)常說夢話叫媽媽我也沒笑负间。我只是......不太相信偶妖。”

熱巴忽地把左手胳膊伸過來:“看清楚了政溃,這個假不了吧趾访?”

張原這下看清楚了——那些均勻平行排列的橫紋的確是疤痕,像小孩不斷長高時記錄下來的身高刻度線董虱《笮“可是,這和你那毛病有什么關(guān)系愤诱?”

熱巴又開了一瓶啤酒云头,“啪”的一聲,啤酒花噴了一地:“第一次發(fā)作的時候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淫半。那時候我剛失戀不久溃槐,經(jīng)常去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喝咖啡,看看書發(fā)發(fā)呆科吭。店里有個服務(wù)員小哥昏滴,說起來也算不上很帥,臉上總是帶著靦腆的笑对人,皮膚白皙細膩谣殊,白襯衫扎在皮帶里,身材顯得很筆挺规伐。想不到就這么一個小哥蟹倾,一下子讓我深陷其中,整晚睡不著猖闪,第二天就忍不住向他表白了。人家才中專畢業(yè)不久肌厨,嚇了一大跳培慌,以為我受了什么刺激。實際上我也被自己嚇了一跳柑爸,懷疑自己是不是吃錯了什么東西吵护,又或者是不是受到了失戀的刺激。不過表鳍,說來也怪馅而,不出三天這種感覺就完全消失了,再看到那小哥譬圣,就跟看到路邊大叔沒任何區(qū)別瓮恭。”

“感覺就像出疹子厘熟,過了那一陣就好了屯蹦?”張原在一旁做著注解维哈。

“一開始我以為這只是場罕見的意外,但第二次第三次很快就來了登澜。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來阔挠,又莫名其妙地走。我開始意識到是哪里出了問題脑蠕,可是任憑我想破腦袋也得不到答案购撼。關(guān)鍵是,對方什么人都有谴仙,醫(yī)生迂求、律師、大學(xué)生狞甚、快遞員锁摔。唯一幸運的是,年紀大多都不算太大哼审,除了有一次......呃谐腰,是個網(wǎng)約車司機大叔∩埽”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十气。”張原隨口附和著春霍,將信將疑砸西。

“大麻煩?你說得太輕巧了址儒。如果換做是你芹枷,一個女生,你是什么感受莲趣?你知道嗎鸳慈,我也算不大不小一個網(wǎng)紅,可是他們怎么說我呢喧伞?渣女走芋、女海王、不挑食的大胃王潘鲫,隨隨便便翁逞,到處留情「嚷兀”

張原一時語塞挖函,只得用喝啤酒掩飾尷尬。

“還有彼念,那些被我表白的人挪圾,很無辜浅萧。你也知道我長得還行,一旦我主動表白哲思,他們往往都會像那些陷入泥沼的野獸洼畅,越掙扎就越下沉。有個念大四的大學(xué)生棚赔,快畢業(yè)面臨找工作了帝簇,被我這一折騰,整個抑郁了靠益,書也不想讀了丧肴,工作也不想找了。他爸媽專門找到我這攤上來理論胧后,說我玩弄他兒子感情芋浮。”熱巴說著把剩下的啤酒喝光壳快,順手將空瓶子甩到墻角纸巷,玻璃碎了一地。

張原把酒杯放下眶痰,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瘤旨。剛才吃下去的海螺、腸粉并不難消化竖伯,但眼下這樁怪事卻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存哲。他曾經(jīng)從書上得知,有的寄生蟲進入人體或動物體內(nèi)七婴,會逼迫宿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祟偷,比如瘋狂地進食某種食物,或者不由自主地往水里跳打厘。難道熱巴體內(nèi)也被某種奇特的蟲子寄生了肩袍?她每天和這么多海鮮打交道,會不會吃進去不少蟲子婚惫?

正在張原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熱巴又開了一瓶啤酒魂爪,邊開邊說:“后來我決定做些什么先舷,來阻止這事。這太瘋狂了滓侍,我不可能坐以待斃蒋川。我買來了剃須刀片,每發(fā)作一次撩笆,就在手腕上劃一刀捺球,權(quán)當(dāng)做懲罰缸浦。”

“有用嗎氮兵?”張原問裂逐。

“你說呢?”熱巴又將左手伸過來泣栈。張原看過去卜高,身高刻度線一般的疤痕足有十多條。

張原不知說什么好南片,于是又端起酒杯:“來來來掺涛,喝酒√劢”

熱巴重又拿起酒瓶和張原碰了杯薪缆,一眨眼又灌下大半瓶酒。不知不覺中伞广,她的頭腦愈發(fā)迷糊起來拣帽,先是癡癡地傻笑,笑得差不多了又轉(zhuǎn)為嚎啕大哭赔癌,哭到?jīng)]力氣了,又重新笑起來峡谊。

張原這才意識到刊苍,不能讓她再喝了既们。他問她住在哪里,打算送她回去正什∮さ可爛醉的女網(wǎng)紅一直答非所問斯棒。不得已,張原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現(xiàn)場主经,幫她拎了包荣暮,然后叫上一輛出租車朝自己的出租屋駛?cè)ァ?/p>

一路上穗酥,熱巴一直在胡言亂語,什么“我不是渣女”骏啰、“我不是海王”抽高、“干嘛這樣看著我”、“我沒病”地說個沒完祈秕,引得司機頻頻通過后視鏡投來怪異的目光雏胃。張原恨不得此時可以隱身,尷尬地連連解釋說“她喝醉了”方仿。這樣的話顯然是廢話统翩,但似乎總比什么也不說要好些厂汗。

張原租的是一室一廳。他讓熱巴在臥室睡贾节,自己則在客廳打地鋪。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栗涂,他根本睡不著祈争,睜一會兒眼閉一會兒眼直到天亮菩混。他想了一整晚。直覺告訴他球匕,昨晚他聽到的關(guān)于熱巴的秘密帖烘,很可能她從沒跟其他人說過秘症。他不清楚自己為何被選為傾訴對象,但卻因此而感覺到一種責(zé)任——他想幫助這個女孩從她的困境中走出來役耕。

熱巴直到臨近中午才醒來聪廉。張原做了酸菜魚板熊,希望能多少幫助她解解酒。其實熱巴睡醒后酒就醒了一大半津辩。毫不意外地容劳,她對昨晚自己把私人秘密和盤托出有些后悔竭贩,也為自己的酒后失態(tài)感到尷尬。但很快窄赋,她就說出了和張原不謀而合的請求:“你能幫助我擺脫這個毛病嗎肪获?”

“我也正在考慮這個事呢孝赫。”張原說伐债。

“找醫(yī)生的話就不必了致开,我自己找過双戳。神經(jīng)科、心理科......醫(yī)生全都表示沒見過我這樣的病例魄衅,要么就建議我多放松放松,調(diào)節(jié)一下緊張情緒皆撩。不瞞你說扛吞,我還找過算命先生荆责。算命先生說可能是我前世傷害了太多的男人,所以這輩子只好承受報應(yīng)了守呜。至于解脫之道查乒,他半個字也說不出來郁竟。我還找過巫師棚亩,神神道道地給我整了很多活,花里胡哨的勒虾,屁用都沒有瘸彤≈士觯”

經(jīng)熱巴這么一說,張原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爆米花樂隊的鼓手中贝,他的老哥們——鬼手臼朗。望著眼前的熱巴憔悴得像個紙片人,他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有個朋友瘟则,你要說他是醫(yī)生也可以算是枝秤,但他絕不是一般的醫(yī)生淀弹。實際上庆械,他是業(yè)余自己專研的缭乘,主攻心理疾病的中醫(yī)另類療法。說來也怪策幼,也不知道是這家伙特別用功還是天賦異稟奴紧,居然給他整出了名堂黍氮。好幾個疑難雜癥到了他這里都藥到病除。什么吃粉筆上癮的退休老教師捷枯、需要男朋友朗誦唐詩才能睡著的女生淮捆、患有塑料袋恐懼癥的自媒體博主他炊,走投無路之下找到他痊末,竟都治好了∩裕”

熱巴猛地抓住張原的手蹬碧,眼里射出來的光幾乎能點燃一把火:“他在哪?下午就去找他!”她臉上的表情與其說像是地震遇難者看到救援隊時的渴望誊稚,不如說更像是賭徒的瘋狂罗心。

這看上去是此時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渤闷。張原一通電話打過去,鬼手居然恰好下午有空狼电。

兩人很快趕了過去肩碟。鬼手的家靠近郊區(qū)盈匾,一樓削饵,配有小院。院子里種有石榴樹启昧、芭蕉樹和各種綠植密末、盆景跛璧。門口左右放了一對袖珍石獅子追城,做工粗糙,像兩只哈巴狗迷帜。

門上掛著流云圖案的門簾戏锹,兩人揭開門簾進去,就看到鬼手躺在竹躺椅上荠察,手里搖著蒲扇割粮。

鬼才醫(yī)師看訪客來了媚污,迅速起身耗美,翻出最好的茶葉泡上航缀。一番寒暄之后芥玉,問診正式開始灿巧。和一般的中醫(yī)師一樣,他也望聞問切饿肺。所不同的是盾似,他在診脈的時候不是用手指零院,而是拿一根鼓棒搭在熱巴的手腕上告抄。而且,他問的問題還都不一般乾吻。除了生辰八字绎签,他還詳細問了熱巴的經(jīng)歷,包括初戀的情況奢方,甚至喜歡做什么夢蟋字,口頭禪是什么這類刁鉆的問題扭勉。熱巴全都一一作答涂炎,看上去是豁出去了唱捣。

更不可思議的是鬼手給出的療法。他先是拿出一根竹筒粗的艾條點燃了赂毯,照著熱巴的頭頂熏了十分鐘党涕,然后將她的頭發(fā)解開來握在手里徐裸,死命地向上拉扯重贺,疼得熱巴哭喊不已气笙。然后,他又讓熱巴把整個腦袋沒入一盆散發(fā)著奇特氣味的藥水中缸棵,并盡可能長時間地憋氣堵第。

最后踏志,鬼手開出了三副藥。第一副是胡蘿卜碎末泡了黃酒之后混合煙灰捏成的藥丸饲鄙,第二副是風(fēng)干壁虎尾巴裹上草果粉制成的零嘴忍级,第三副是用他自己寫過毛筆字的宣紙揉成團伪朽,要求每隔一個小時就要拿出來聞一聞烈涮。

兩人從鬼手家出來的時候跃脊,都有種走了一趟太虛幻境的感覺酪术。只不過翠储,之前鬼手的成功案例都是實打?qū)嵉脑诜婚g廣為流傳住拭,他倆也就沒有深究。人在被逼入絕境時杠娱,但凡手邊有什么摊求,都想當(dāng)做救命稻草室叉。

然而,幾天后野来,熱巴的反應(yīng)卻堪稱災(zāi)難——大片大片地起疹子梁只,不停嘔吐搪锣,頭皮像被炭火灼燒又辣又疼构舟,走路不穩(wěn)老是摔倒堵幽,甚至出現(xiàn)幻覺朴下,看到一群長相奇丑無比的小矮人追著她又抓又撓殴胧。

“我要完蛋了!我不想活了竿屹!”熱巴在電話里向張原哭訴拱燃。

張原一時不知所措碗誉,本能式地回應(yīng):“別急诗充,你先把藥都停了蝴蜓,我馬上去找你!”

張原掛了電話格仲,又撥通了鬼手的手機:“你小子整什么凯肋?把人家坑得夠嗆侮东!”

鬼手得知情況后悄雅,連忙解釋外加道歉铁蹈。原來握牧,他面對熱巴的奇葩病情也感覺一時束手無策沿腰,只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颂龙,憑借自己的經(jīng)驗和直覺賭一把厘托。賭輸了自己沒什么損失铅匹,萬一賭贏了饺藤,自己的履歷豈不又要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涕俗?副作用在料想之中再姑,但沒想到那么大。好在霎桅,他開出的所有藥方都有最簡單的解藥——只要大量喝水滔驶,副作用很快都會消失卿闹。

張原的第六感告訴他锻霎,熱巴現(xiàn)在的狀況很危險。他迅速掛了鬼手的電話量窘,騎上電動車向熱巴的住處飛馳而去雇寇。

趕到熱巴住處的時候,美女網(wǎng)紅正手持刀片蚌铜,猶豫著要不要向手腕動脈割去锨侯。張原猛撲過去,要奪下她手里的刀片冬殃,兩人扭打在一起囚痴。熱巴的力氣意外地大,張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奪下刀片深滚。

“你犯什么傻呢?涣觉!鬼手說了痴荐,只要多喝水你很快就沒事!”張原一邊嚷著一邊四下張望官册,看到水壺和杯子生兆,立刻給她倒了滿滿一大杯。

熱巴顫抖著膝宁,握住杯子咕嘟咕嘟地灌水鸦难,淚水嘩啦啦滴入杯子,激起的水聲竟讓張原都聽得見员淫。一杯喝完合蔽,張原馬上又倒?jié)M一杯。一杯接著一杯介返,一時竟說不清這是對熱巴的拯救拴事,還是懲罰沃斤。兩人都精疲力盡,靠墻癱坐在地板上挤聘,沒有對話轰枝,只有倒水和喝水的聲音。房間里靜得出奇组去。

過了好久鞍陨,張原冷不丁開了腔:“結(jié)束這一切吧〈勇。”

“俺夏臁?”熱巴茫然若失键闺。

“放棄抵抗寿烟。”張原的話緩和卻堅定辛燥。

“你是說......聽天由命筛武?”

“不完全是。既然你這毛病治不好挎塌,干脆就不要去治了徘六。然后,你去向那些被你表白過的人解釋這件事榴都。打開天窗說亮話待锈,把你的苦衷都說出來,告訴他們你是怎么回事嘴高,求得他們的理解和原諒竿音。”

熱巴瞪大了眼睛拴驮,一臉困惑春瞬。

張原從地板上站起來,望著掛在墻上的一幅照片說:“有的事情,你越掩飾,越回避,對你的影響反而越大。把事情說開去靶溜,可能反而能讓你解脫≌档担”

那幅照片是熱巴在草原上輕撫一匹白馬的脖子般哼。照片里的她笑得陽光自信,完全看不出私下里她會有這么深的隱痛钞楼。

熱巴臉上的詫異和茫然并沒消失喇闸,但可以看出已經(jīng)不斷淡去......

熱巴起初想通過電話來完成這件事,但很快改變了主意。她不但打算每個人都當(dāng)面說清楚燃乍,還拜托張原陪她一起去唆樊。也說不清為什么,只是她覺得這樣心里更踏實些刻蟹。張原本來要和樂隊成員一起為一場演出排練逗旁,但本著好事做到底的想法,他推遲了排練舆瘪,答應(yīng)了熱巴的請求片效。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一開始熱巴還覺得尷尬英古,但開了個頭之后越來越放得開淀衣。大多數(shù)人都不同程度地表示了諒解,除了個別人不相信這樣的理由召调。最出乎意料的是那個曾經(jīng)的大四學(xué)生膨桥,當(dāng)時最憤怒的是他,現(xiàn)在最順利接受這解釋的也是他唠叛。張原猜測可能是因為他的頭腦比較開放只嚣,對于這類事情的接受度較高。

只剩下最后一個人——黑八了玻墅,熱巴卻打起了退堂鼓介牙。“他陷得最深澳厢,而且最固執(zhí)环础,絕對不會接受的∈B#”她說线得。

“不試試怎么知道?何況就只剩最后一個了徐伐」峁常”張原的回應(yīng)平平無奇。

一番擰巴之后办素,熱巴還是同意了角雷,決定周日這天下午去找黑八。不管難不難性穿,這最后一個人勺三,即使是走過場,也要去走一走需曾。

在前往黑八球館的路上吗坚,張原忽然接到鬼手的電話祈远,說是演出場地出了點岔子,讓他馬上過去一起處理商源。他讓熱巴先自己去找黑八车份,他處理完很快就趕回來會和。熱巴不得不同意牡彻,但感覺好像一下子少了主心骨扫沼,對待會兒與黑八的碰面也感到更加忐忑。

來到球館讨便,熱巴意外地看到大門張貼著一張大大的廣告充甚,上邊寫著“旺鋪招租”四個大字。走進球館霸褒,里邊空無一人伴找,這在平時的周末簡直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工人們來來往往废菱,不停地把球臺和椅子往外邊搬技矮。樓上傳來稀稀落落的臺球碰撞聲,她循著聲音上到二樓殊轴,在一個小包間上看到了獨自練球的黑八衰倦。

“這是怎么回事?”熱巴問旁理。

黑八本就瘦小的身材看上去又瘦了一圈樊零,頭發(fā)亂糟糟的,看上去幾天沒洗了孽文。他眼睛有黑眼圈驻襟,眼神黯淡無光,活像一只被咬傷的鬣狗芋哭。

“你不都看到了沉衣?球館轉(zhuǎn)讓了〖跷”他用嘶啞的嗓音說豌习,“我的所有球館都開不下去了“尉危”

“怎么搞的肥隆?”熱巴問。

“我在球館里搞比賽稚失,為了刺激些栋艳,順帶玩點錢,被人舉報了墩虹,說什么聚眾賭博嘱巾。”黑八垂頭喪氣地說著诫钓,出桿擊打8號球旬昭。球在門口來回撞了幾下,沒進菌湃。他懊惱地把球桿往臺上一扔說:“說吧问拘,你找我想聊什么?”

熱巴遲疑了好一陣子惧所,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她的秘密道出來骤坐,聲音因為緊張而顫抖扭曲。

待她說完下愈,黑八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纽绍,忽然沖向球臺,抄起臺面上的那根球桿狠狠向地面掄去势似。球桿“啪”地一聲被折為兩段拌夏。“你當(dāng)我是腦殘嗎履因?那天晚上你在夜市做的事本來就夠惡心我了障簿,現(xiàn)在你又來編這種天方夜譚的故事。你已經(jīng)把我折磨得夠慘了栅迄,現(xiàn)在又來把我當(dāng)猴耍站故?”黑八咬牙切齒,像極了被激怒的鬣狗毅舆。

熱巴嚇壞了西篓,渾身哆嗦,眼淚直飚朗兵,過了好一陣才吐出幾個字:“我說的都......都是真的污淋。”

“真?zhèn)€屁余掖,騙小孩去吧寸爆!”

熱巴顫抖著把袖子卷起,讓他看手腕上的疤痕盐欺,又把它們的來歷一五一十道來赁豆。

黑八仍不相信,但看到這些“刻度線”冗美,怒氣多少也平息了一些魔种。畢竟,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粉洼,看到這些他還是會心疼节预。不過很快叶摄,他又恢復(fù)了理智,冷冷地說:“你走吧安拟,別讓我再看到你蛤吓。”

熱巴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糠赦,想要繼續(xù)解釋会傲,但搜腸刮肚也找不到更多的說辭。

這時拙泽,張原出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淌山。他簡單地把此前面對其他人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黑八仍不動于衷顾瞻,張原猶豫了好一會兒泼疑,終于掏出了手機。原來荷荤,此前他已經(jīng)用手機記錄了熱巴對那些“受害者”解釋的所有視頻王浴。這么做雖然對當(dāng)事人不公平,但為了能圓滿完成這項任務(wù)梅猿,也不得不這樣了氓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拿出這“殺手锏”來袱蚓。

黑八看著那些視頻钞啸,內(nèi)心逐漸動搖。張原看他有所觸動喇潘,又在一旁說道:“你要說她一個人演戲編故事体斩,倒還說得過去,但你看這些人颖低,像是演戲嗎絮吵?熱巴有必要拉上這么多人來演戲嗎?”

黑八來回踱了會兒步忱屑,淡淡地說:“算了蹬敲,我也懶得糾纏了,就這樣吧莺戒“槲耍”

“我們是希望你真的能相信,并且諒解這一切从铲”裥#”張原真誠地說。

“我累了,不想再折騰了阱扬。我店里后邊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泣懊,你要我相信,我就相信好了麻惶⌒岫ǎ”黑八說著嘆了口氣,彎腰撿起折斷的球桿用踩,扔到了垃圾筐里。

張原和熱巴看事情至此也算基本解決了忙迁,無法再苛求更多脐彩,于是告別了黑八準(zhǔn)備離開℃⑷樱可就在他倆即將走出包間的一刻惠奸,黑八在后邊又冒出一句:“等等,彈吉他的恰梢》鹉希”

張原看叫的是自己,停住了腳步嵌言。黑八緩緩走過來嗅回,從兜里掏出一張卡遞過來:“我的球館全都倒閉了,不過城南的那家還能緩幾天摧茴。我看你人還不錯绵载,這卡你拿著,夠你免費打一個月的苛白⊥薇”

張原深感意外,本能推脫:““呃购裙,不用不用懂版。””

“看不起我還是怎樣躏率?拿著躯畴,有空過來玩∞敝ィ”黑八把卡硬塞進張原的口袋私股,目光讓人看出歉意的神色。張原感覺恩掷,黑八可能是在為他多年前瞪自己的那一眼而道歉倡鲸。雖始料不及,但推脫不掉黄娘,他也只得收下峭状。

從球館出來克滴,兩個人都如釋重負。尤其是熱巴优床,她的感覺很奇特劝赔。一方面,像是桑蠶褪去了一層皮胆敞,又像岸上的魚重新回到了水里着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但另一方面移层,她同時又感覺五味雜陳仍翰,內(nèi)心波瀾起伏,需要一些時間平復(fù)观话。所以在離開之前予借,她想讓張原再陪自己一會兒。

“附近有一條小河频蛔,我們?nèi)ズ舆呑僮吡槠龋鯓樱俊彼f晦溪。

張原同意了瀑粥。兩人來到河邊,找了兩塊相對平整的石頭坐下三圆,面對著潺潺的河水發(fā)著呆利凑。

終于,張原打破沉默:“你看這河水嫌术,無論前方有什么樣的障礙哀澈,它總能不斷向前流。知道為什么嗎度气?”

“為什么割按?”

“呵呵,很簡單啊磷籍,因為它總能繞開适荣。石頭也好,泥沙也好院领,樹根也好弛矛,全都難不住它”热唬”

“你想說什么丈氓?”

“遇到事情,別一個勁往前沖。有的時候万俗,換個角度思考湾笛,換個角度面對,原本看起來很難的事情闰歪,可能也沒那么難嚎研。”

熱巴點了點頭库倘,又望向河流临扮。河水看上去不緊不慢,沉著淡定教翩,雖然河道曲折杆勇,但始終向前流淌不息......

這是座小城市。后來迂曲,張原又陸陸續(xù)續(xù)在街上偶遇了那些曾經(jīng)被熱巴的怪毛病所累的人。他們無一例外都對張原表示了感謝寥袭。其中有好些人還告訴張原路捧,他們之所以最后接受了這個事,很大程度上其實并不是因為這件事本身传黄,而是因為張原杰扫。張原覺得奇怪,就問為什么膘掰。他們說章姓,因為張原長了一張信得過的臉。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识埋,張原都會感到無比暢快凡伊。那高興勁兒,比起他演出得到臺下喝彩時的開心窒舟,還要多出幾分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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