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是個殺過人的人肥橙。
小舅的小舅種菜為生哪廓,娶房兒媳才過門三天,就被鬼子給禍害了木西,同被禍害的還有十來個媳婦义桂。
小舅的小舅進城買菜找筝,就聲淚俱下的把這件事兒告訴了小舅。
小舅利用自己憲兵隊副隊長的身份澡刹,很快就查清是哪兩個鬼子干的呻征,于是,他和死黨便盯上了這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罢浇。
一天黃昏陆赋,這兩個鬼子又得意忘形的出了城門------
小舅立刻約上死黨,尾隨其后嚷闭,半路上就將兩個鬼子給干了攒岛。其中一個鬼子鴨子臨死還留張嘴,雖命中死穴胞锰,還殺豬般嚎叫灾锯,小舅就順手折根枝條,將枝條順著腦門的槍孔插進去嗅榕,一邊攪一邊罵:“叫你狗日不死顺饮,叫你狗日不死------”攪出來那些白花花的腦漿吵聪,令死黨惡心得肝腸肚肺都吐了出來。
足見小舅膽有多大兼雄?
父親是個見過殺人的人吟逝。小時候被土匪綁票,面對面目睹過綁匪撕票赦肋,那咔嚓一刀下去块攒,白肉翻卷,血漿四濺佃乘,整個把他噴成血人囱井,雖說是殺雞儆猴,敲山震虎趣避,但畢竟需要足夠的膽量去抗衡庞呕。應(yīng)該說也是個膽子不小的人?
父親70歲的時候程帕,為我看廠千扶。工廠建在山腳一隅,座西朝東骆捧,南北兩個大門,一進一出髓绽。生產(chǎn)季節(jié)敛苇,南大門有人看守,父親就守著北大門顺呕;不生產(chǎn)季節(jié)枫攀,南大門形同虛設(shè),整個廠區(qū)就統(tǒng)歸父親一人看管了株茶。
一場大雪之后来涨,廠里開始鬧鬼。連連幾夜启盛,父親都會被一個彪形大漢從睡夢中叫起來蹦掐,那大漢只說一句話:“跟我走拿鑰匙”!于是僵闯,父親就十分順從的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卧抗,光著腳板,衣著單薄鳖粟,踩著那冰冷刺骨的廠地社裆,深一腳淺一腳,迷迷糊糊的跟著那大漢達到南大門向图。南大門門衛(wèi)室的門是天天鎖著的泳秀,大漢領(lǐng)父親進去标沪,那門就已經(jīng)敞開,而只要父親前腳邁進去嗜傅,那大漢就不見了蹤影-----
起初金句,父親稀里糊涂不得其解,懷疑自己年事已高磺陡,偶得癮癥周游列國趴梢,但連續(xù)三夜如此,父親便知道自己遇到鬼了币他。想到第四夜第五夜------父親就心里發(fā)憷產(chǎn)生恐慌坞靶。
于是,父親就叫來了小舅蝴悉。
小舅說:“逮彰阴!”
父親問:“怎么逮?”
小舅說:“鬼怕雞血拍冠,你到街上買兩只大公雞尿这,睡覺前,把大公雞拴在床腿上庆杜,床頭放把石刀射众,鬼一叫你,你就把雞冠割下來晃财,拿雞冠往鬼身上甩血叨橱,鬼見血現(xiàn)原型,動不了断盛,我上去就摁罗洗!”
父親聽了將信將疑:“真的假的,兩只大公雞要不少錢哪钢猛?”
小舅說:“哎呀伙菜,心疼那兩個錢兒,就這么辦命迈,舍不得公雞套不住鬼贩绕。”
父親只好如法炮制躺翻,小舅也在父親的旁邊加了張床丧叽,白熾燈亮了一夜,反鎖的門被確定幾次公你,這下本該萬無一失了踊淳,可是,外甥打燈籠——照舊"舅",父親依然患得患失的被那大漢帶走迂尝,拿刀脱茉,殺雞,忘得一干二凈垄开,而小舅吧琴许,用父親的話說睡得跟死豬一樣,那呼嚕打的二里路都能聽到溉躲。
一連被折騰幾夜榜田,父親開始發(fā)燒,忽冷忽熱的難受勁兒锻梳,令他感到小鬼已經(jīng)上身該離黃泉路不遠了箭券。
小舅倒是非常樂觀,他說:“今晚你睡我的床疑枯,我睡你的床辩块,不要開燈,這明槍好躲荆永,暗鬼難防废亭,干脆給他來個黑吃黑,我就不信他這個沒槍沒炮的野鬼能比得上有槍有炮的日本鬼具钥《勾澹”
臨睡前,小舅布下天羅地網(wǎng)骂删,故意虛掩房門你画,上邊放上臉盆,床前又立起了橫七豎八的板磚桃漾,每個板磚的頂端都放上了啤酒瓶,一碰即倒拟逮,一倒便稀里嘩啦-----
萬事俱備撬统,只等鬼來。
鬼敦迄,如期而至恋追,跟帶走父親一樣帶走了小舅。
小舅氣得暴跳如雷罚屋,破口大罵苦囱,抱根棍子就亂砸一通,人跟瘋了一樣脾猛,他哪天吃過這樣的悶虧-----
這樣不是辦法撕彤,得想轍兒,小舅紅著眼對父親說:“看來這鬼是個會法術(shù)的老鬼,也是個孬種鬼羹铅,真刀真槍不敢玩蚀狰,竟玩迷魂陣,今天晚上职员,俺倆分開睡麻蹋,你睡北屋,我睡南屋焊切,上半夜我迷瞪一會兒扮授,下半夜我就不睡了,專門等他進去专肪,進去我就摁-----”
父親表示贊同刹勃。
還別說,這招挺靈驗牵祟,幾個晝夜下來平安無事深夯,父親的燒也完全退了,兩個老頭很興奮诺苹,很有成就感咕晋,就把捉鬼的雞給殺吃了。
兩只捉鬼雞吃得差不多了收奔,小舅提出回家掌呜。
父親說:“在這有吃有喝的你回家干嗎?”
小舅說:“噢坪哄,照你這么說质蕉,我混吃混喝來了,不是鬼鬧的我吃得上你的大公雞嗎翩肌?”
父親說:“那你也不能現(xiàn)在就走呀模暗,總得再陪我些日子吧,這才剛剛平靜幾天念祭,萬一那老鬼殺個回馬槍如何是好兑宇?”
小舅很無奈:“那你叫我怎么辦,我怎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在這里陪你吧粱坤?“
父親想想也是隶糕,家家有本難念經(jīng),誰家沒有事呢站玄。他沉吟一下枚驻,想出一個他認為能留住小舅的辦法來,于是株旷,他鄭重其事的對小舅說:“你看這樣行不行再登,你哪,就在這陪我伴怕,算你上班霎冯,我叫兒子發(fā)你工資------”
小舅聽了哭笑不得:“你這都是哪跟哪呀铃拇,是不是真的小鬼上身了,舅舅能要外甥的錢嗎沈撞,這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慷荔!現(xiàn)在看來也不能光來硬的還得來點軟的------“
父親忙問:“軟的,什么軟的缠俺,怎么軟法显晶,用----用繩子套?”
小舅把眼一瞪壹士;“切磷雇,虧你想得出來,用繩子套躏救,還用網(wǎng)子套哪唯笙?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要找出鬧鬼的根源,想想為什么會鬧鬼盒使,鬼為什么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鬧崩掘,鬧的目的是什么?這自古冤有頭債有主少办,小鬼無事不敲門苞慢,閻王爺無事不登三寶殿,難道你就沒過過腦子英妓,你想想你們家建廠挽放,遷了人家多少墳,挖了人家多少墓蔓纠,瞅瞅這冰天雪地寒冬臘月的辑畦,這男鬼女鬼老鬼小鬼,要房沒房腿倚,要衣沒衣航闺,要錢沒錢,你說猴誊,你說說,不找你鬧找誰鬧侮措?將人心比鬼心懈叹,噢,你光知道自己里三層外三層的穿著暖和分扎,你就不想想那野鬼孤魂衣不遮體無家可歸是怎么滋味-------”
噢澄成,,原來如此,父親茅塞頓開墨状。
這平常光知道小舅膽大沒譜老粗一個卫漫,沒想到小舅心細如發(fā)賽過秀才。
那就送錢唄肾砂,看來又是舍不得錢套不住鬼列赎,花吧,花錢保平安镐确,多多益善包吝,只要花錢能使鬼不鬧,花唄源葫。
花錢定在半夜子時诗越。
小舅說常住的老戶鬼出行有規(guī)律,大多都是子時出來卯時回去息堂,若是送早了嚷狞,被那些不務(wù)正業(yè)的過路鬼來個順手牽羊,那錢可就打水漂了荣堰。
這次床未,父親表現(xiàn)非常慷慨持隧,沒有象上次買公雞那樣猶豫不決而是咬牙切齒的花了血本即硼,花了比兩只大公雞多幾倍的錢。
借著大門兩旁尚未融化的雪光屡拨,豐盛的供品一字排開只酥。一敬天,二敬地呀狼,中間敬鬼神裂允。小舅拱手作揖,焚香禱告哥艇,他說:“各位老鬼小鬼男鬼女鬼聽好嘍绝编,我明人不做暗事,有一說一貌踏,我外甥建廠禍害了你們十饥,今天給你們賠償,我陪給你們金元寶一萬個祖乳,銀元寶一萬個逗堵,金條一萬根,金磚一萬塊眷昆,另外蜒秤,考慮你們手頭用錢活便汁咏,又準備了人民幣一萬億,美國錢一萬億作媚,有了這些錢攘滩,你們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穿穿纸泡,該蓋樓蓋樓漂问,不過,咱們有言在先弟灼,后君子先小人级解,誰要是拿了錢還鬧事,那就休怪我翻臉不認鬼勤哗,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想當(dāng)年民逼,日本鬼我都敢在他腦袋上開瓢,還何況你們這些草頭鬼疮鲫,啊,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燕侠,你若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绢彤,我花錢消災(zāi)媒熊,你拿錢享嘎ⅲ∑と剩現(xiàn)在我就把錢都給你們,一個子不留,全部收去粟耻,從今往后,咱們一刀兩斷,井水不犯河水赏僧,誰敢再犯,我先殺他家小的后殺他家老的,剝皮抽筋哀卫,炸骨熬湯------”
啊侄柔,父親越聽越不上道-----
他急忙打斷小舅移剪,扯起嗓子喊道:“收去吧剿涮,都收去吧-----”并把紙錢的燒得旺旺的怀吻,以此挽回功虧一簣的局面瑟蜈。
祀畢渣窜,父親責(zé)問小舅::“你腦子是不是挨什么踢了铺根,磕一個頭放三個屁?”
小舅卻不以為然:“你懂什么乔宿,這叫鬼怕惡人位迂,軟欺硬怕!”《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