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驻仅,我殺人了谅畅。媽媽說,做錯事要和井茶叔叔老實交代……”
報警電話那頭噪服,是個奶聲奶氣的男孩聲音毡泻,波瀾不驚的語氣闡述著不可思議的情節(jié)。
電話這頭的許飛不躁不慌粘优,這么小的孩子最淘氣仇味,也許是大人不在,閑的無聊了雹顺。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小朋友丹墨,你多大了?家住哪里版依ⅰ贩挣?家里還有誰?”
“叔叔没酣,你的聲音真好聽王财!媽媽說,聲音好聽的人裕便,心也是善良的搪搏。”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再次傳來闪金。
許飛不置可否,他獨特的嗓音可是公認的论颅,據(jù)某位瘋狂迷妹說哎垦,他的嗓音能治愈所有不快樂的心靈,要不然也成不了隊里唯一一位男接線員恃疯。
“小朋友漏设,你告訴叔叔,你和誰在一起今妄?”
“叔叔郑口,我和媽媽在一起呢《芰郏”話語間還傳來一聲“咔”的聲音犬性。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疤诮觥乒裆?你把電話拿給媽媽好不好,讓叔叔和她說好不好推励?”得讓大人管好孩子啊鹤耍,這不是浪費警力嗎肉迫?每天接線說那么多話也是很累的啊稿黄!
“叔叔喊衫,我叫梁藝海。好聽吧杆怕?這是一個叔叔給取的族购,但是媽媽不敢告訴爸爸,騙爸爸說這是她自己取的财著。還有联四,爸爸不讓媽媽和陌生的叔叔說話哦!不然他會打媽媽的撑教〕眨”電話那頭又是“咔”的一聲響。
“那你告訴叔叔伟姐,你說你殺人了收苏,殺了誰?是布娃娃嗎愤兵?還是小動物鹿霸?”許飛只能耐著性子慢慢跟他耗。說真的秆乳,他很想直接掛了電話懦鼠,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隨意放過一個報警電話屹堰,哪怕是個假警肛冶。
“我告訴你哦,我殺了媽媽扯键∧佬洌”
許飛錯愕了半秒∪傩蹋“梁藝海小朋友馅笙,這個玩笑可不好玩哦!乖乖的厉亏,快把電話拿給媽媽好不好董习?”
“可是媽媽不說話啊爱只!我跟她說了很多很多阱飘,她也不理我。我肚子好餓,她也不起來做飯給我吃沥匈≌嵛梗”
“媽媽是不是太累了?讓她睡會兒高帖,你去找找看有沒有面包牛奶之類的缰儿,先吃飽好不好?”許飛依然悉心安慰著散址。唉乖阵,孩子成長的代價啊,父母累趴是必然的预麸。
“媽媽一天睡在床上什么也不做瞪浸,爸爸也不回來。家里什么都沒有吏祸,都被我吃完了对蒲。叔叔,我好餓贡翘,能不能給我買點吃的暗赴?門被爸爸從外面鎖住了鸣驱,我出不去泛鸟。”
許飛開始感覺不對勁了踊东,示意身邊的定位員開啟定位搜索北滥。“好闸翅,叔叔這就叫人給你送吃的去碑韵,你乖乖的哦《衅ⅲ”
“好。不過你快點占卧,我好餓遗菠,我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了』眩”然后那頭“當啷”一聲辙纬。“這菜刀拿著好重叭喜『丶穑”
許飛緊張起來:“藝海,你拿著菜刀嗎?這個很危險的譬涡,你不要拿來玩闪幽,放回廚房去好不好?”
“嗯涡匀,不玩菜刀了盯腌,好累,我現(xiàn)在只想吃東西陨瘩。叔叔腕够,你什么時候能到啊舌劳?媽媽也不陪我說話帚湘,都睡那么久了還沒睡夠嗎?”男孩委屈巴巴地訴說著不滿甚淡。
許飛覺得這個電話很多疑點大诸,也許是孩子表達得不夠清楚,他總覺得心里不安材诽。
“藝海底挫,那你告訴叔叔,媽媽睡了多久脸侥?”
“不知道建邓,我只知道月亮都出來兩次了,媽媽還是不起床做飯睁枕」俦撸”
許飛頓感情形嚴重了:“那爸爸呢?他什么時候出去的外遇?一次也沒回來嗎注簿?”
“他們吵架了,爸爸就打媽媽跳仿,然后爸爸就出去了诡渴,媽媽就睡床上,也不起來菲语⊥纾”孩子認真地說著,把許飛緊張得不行山上,這是家暴了把垡!“你說你殺了媽媽佩憾,是不是和媽媽在玩什么游戲跋啊干花?”
“不是哦,是真的殺了媽媽哦楞黄!我跟媽媽說我很生氣池凄,要殺她,她不說話谅辣。媽媽以前說過修赞,不說話就代表同意,然后我就殺她了桑阶“馗保”
許飛繼續(xù)問:“那你是怎么殺的?用什么殺的蚣录?”
“我拿菜刀案钤瘛!爸爸說萎河,拿菜刀砍人很刺激的荔泳,我就試試啊虐杯!可是都不好玩玛歌。電視里那些都是哭著喊著叫救命,可是媽媽都不叫的擎椰,也沒出血支子。”男孩念念叨叨的达舒,好像在說他拼裝了一套超人機器那么坦然值朋。
身旁的定位員示意他已經(jīng)精準定位到了來電地址,許飛坐不住了巩搏,起身用手頻頻示意著外面的接警員做好出警準備昨登。
“梁藝海小朋友,你乖乖在家待著贯底,叔叔馬上就過去給你送點吃的丰辣。”許飛看著窗外的隊友整裝待發(fā)坐上警車禽捆,隨著警笛聲聲飛奔遠去笙什。“你現(xiàn)在跟叔叔聊會兒天吧睦擂?”
“好。叔叔想跟我聊什么杖玲?”男孩的聲音有點嘶啞和疲憊顿仇。
“你今年多大了呀?”
“我今年七歲了,媽媽說很快就是我八歲的生日了臼闻,她說會帶我離開這里離開爸爸的鸿吆,可是她都不起來∈瞿牛”
許飛在腦海里不斷推理著這個家庭的背后面貌惩淳,家暴、冷漠乓搬、逃避……這是個可憐的孩子八祭纭!
“梁藝海进肯,你說你的名字是一個叔叔取的激蹲,你認識這個叔叔嗎?”這一切江掩,或許跟這個男人有關学辱?
“我認識啊环形!媽媽讓我叫他唐叔叔策泣,他經(jīng)常來給媽媽送東西,還給媽媽買禮物抬吟,可是媽媽不敢收萨咕,她怕爸爸看見∞志”
“那……你爸爸經(jīng)常打媽媽嗎任洞?”
“嗯,但是媽媽從來不哭发侵,也不動交掏,爸爸拿搟面杖打她,她就看著我笑刃鳄,我媽媽好勇敢的盅弛,對吧?”
許飛的心猛得揪緊了叔锐,這樣的環(huán)境下挪鹏,女人還想著呵護孩子幼小的心靈,著實不容易坝淅印讨盒!
“媽媽還說,她生病了步责,身上有個很大很大的惡魔返顺,爸爸只是在幫她打身上的大惡魔禀苦,所以不能怪爸爸∷烊担”
許飛接過無數(shù)的報警電話振乏,卻沒有一個電話像這次讓他這么揪心,他感覺連呼吸都是刺痛的秉扑。家暴慧邮!這該死的家暴!
“媽媽說帶你離開舟陆,是要去哪兒误澳?和誰一起去?”
“媽媽說要帶著我和唐叔叔一起離開這里吨娜,去南方脓匿,聽說那里從不下雪。媽媽喜歡陽光宦赠,沒有雪的話陪毡,她的手上也不會有凍瘡了。每年冬天勾扭,媽媽都長很多凍瘡毡琉,看著又紅又腫,我想摸摸妙色,媽媽都說疼桅滋,不讓碰∩肀妫可是爸爸穿著皮鞋踩上去丐谋,媽媽卻說不疼。叔叔煌珊,這好奇怪是不是号俐?是不是爸爸的皮鞋有什么魔力啊定庵?”
許飛聽到這里吏饿,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覺握緊了拳頭蔬浙,這個禽獸猪落!他極力控制著顫抖的音量,“那爸爸為什么打媽媽畴博,你知道嗎笨忌?”
“爸爸說,媽媽是花錢買來的俱病,就要乖乖聽話官疲。只要爸爸心情不好或者喝醉了杂曲,他就經(jīng)常要媽媽脫光了衣服,用煙頭燙過去袁余,媽媽身上有很多被煙頭燙出來的點,媽媽說那是漂亮的花朵咱揍。仔細看看颖榜,和梅花還真有點像呢∶喝梗”男孩的聲音越來越弱了掩完。“叔叔硼砰,你怎么還不到且蓬?我好餓啊题翰!”
許飛正想答話恶阴,只聽見那頭“碰”地撞門的聲響,隨后便聽到隊友的聲音……
許飛沉默了許久許久……
男人抓回來了豹障,許飛看著眼前這個蓬頭垢面不修邊幅態(tài)度懶散的男人冯事,恨不得一拳打過去。他見過孩子母親的遺照血公,憂郁昵仅,卻很漂亮。
他教孩子用菜刀砍人累魔,不是心血來潮摔笤,而是他之前就是個通緝犯,罪名是殺人解尸垦写,工具就是菜刀吕世。他隨口一句話,孩子依葫蘆畫瓢梯澜。
他買了她寞冯,然后囚禁她,并告知他的前科晚伙,拍了無數(shù)不雅視頻吮龄,警告她別做無用功。
她每逃一次咆疗,他就痛打一次漓帚,最嚴重的一次,她躺了三個月還下不了床午磁。
然后這個可憐的女人懷孕了尝抖,在夫妻之實的第三年毡们。
他懷疑孩子不是他的,逼她打掉昧辽。他帶著女人去做手術衙熔,讓她差點死在手術臺上〗淋瘢回來后红氯,來不及等她調養(yǎng),他便繼續(xù)禽獸不如的折磨咕痛。
梁藝海出生這天痢甘,他喝得酩酊大醉,全然不顧在家里疼得死去活來的她茉贡。她強忍著劇痛走出門塞栅,還好遇見了唐某。
唐某送她進了產(chǎn)房腔丧,替她交了費用放椰,靜靜等在產(chǎn)房外。
孩子出生后愉粤,她問這個男人結婚了沒庄敛?唐某說沒有。女人便問他可不可以收留她科汗。唐某想著先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女人藻烤,答應了她。
可是头滔,孩子他爸出現(xiàn)了怖亭。
他把唐某好一頓揍,認為女人給他帶綠帽子了坤检,把女人拖下產(chǎn)床一頓拳腳相加兴猩。那么多醫(yī)生和護士,愣是沒人敢制止早歇。直到唐某說要報警處理倾芝,男人才著急忙慌地抱著孩子拽著女人逃離醫(yī)院。
痛苦的折磨從沒有因為孩子的到來有絲毫改變箭跳,她還是被困著晨另,還是被摧殘著。她似乎是習慣了谱姓,也似乎是死了借尿。
這天,唐某來看她,給她帶了很多補品路翻。他進不了門狈癞,門被男人鎖住了,他只能從鐵門上的窗口看著女人憔悴的臉龐茂契。
他決定要報警蝶桶。之前是女人一直攔著,他尊重女人的選擇掉冶,可是莫瞬,他看著女人越來越無神的眼光,他坐不住了郭蕉。
他剛掏出手機,卻被男人撞見喂江,兩人又是一頓撕扭暴揍召锈。情急之下,唐某把手機從窗口扔了進去获询,他希望女人能報警涨岁,希望能結束這一切,帶著她遠走高飛吉嚣。
可是梢薪,唐某終究抵不過野蠻的男人,被打得奄奄一息不能動彈尝哆。
暴躁的男人開門又把女人一頓折磨秉撇,抓住她的頭發(fā)瘋狂撞擊床頭,直到女人在床上不動了秋泄,這才拿過一瓶白酒喝了個精光琐馆,搖搖晃晃著出門了,順便把門口那個礙眼的唐某恒序,塞進垃圾桶里推進了附近的魚塘瘦麸。
男孩看著這一切,陌生又熟悉歧胁。他替媽媽蓋上了被子滋饲,乖巧地睡在她身邊,想著媽媽身上的大惡魔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打死啊喊巍,他長大了一定要當個醫(yī)生屠缭,替媽媽治病。
男孩是被冷醒的崭参。媽媽的身體越來越?jīng)鑫鹚駛€冰窖,男孩起身把毛毯找出來阵翎,輕輕替她蓋上逢并。
一天又一天之剧,女人再也沒能起來。男孩把家里能吃的都吃完了砍聊,可是媽媽還是沒有醒來背稼。
“媽媽,你再不起來我要生氣了……爸爸說生氣的時候可以拿菜刀砍人玩……我們玩這個游戲好不好玻蝌?……你不說話蟹肘,代表同意了,我要開始嘍……”
男孩雙手抬起菜刀一刀一刀砍了下去俯树,可是女人毫無反應帘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覺得好餓许饿,他從兜里拿出唐叔叔扔進來的手機阳欲,電量只剩一點點了。
他學著電視里的人陋率,撥通了緊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