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女鋼鐵俠
小時候,我是不喜歡秋天的刃榨。在孩子的眼里弹砚,農(nóng)村的秋天除了荒涼,沒有美景枢希。
每當(dāng)夏末秋初桌吃,我都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和失落,看著曾經(jīng)生機(jī)勃勃的田野苞轿、菜園漸漸變得衰敗茅诱,我總有一種夏天再也不會回來的錯覺。
看到由綠變黃的樹葉搬卒、紅彤彤的高梁瑟俭、金燦燦的玉米、枯了葉子契邀,但仍掛在藤上的有著深淺花紋的大南瓜……我卻沒有心情欣賞摆寄,有的只是心頭的那一抹秋涼,揮之不去坯门。
在我兒時的記憶里微饥,關(guān)于秋天的印象沒有層林盡染,也沒有秋雨綿綿古戴,而是大多都與食物有關(guān)欠橘。
1、秋天里的最后一株西紅柿
記得那年秋天现恼,一大早肃续,我們?nèi)揖偷降乩锶ジ钣衩祝蝗硕喔叩挠衩滓煌麩o際,看也看不到頭。玉米葉子已經(jīng)開始干枯攻谁,秋風(fēng)吹過,整片玉米地刷刷作響疼蛾。
秋天的早晨,又濕又冷艺配,玉米葉上掛著冰涼的露水察郁,手露在外面凍得不聽使喚衍慎,再加上起得太早,困意未消皮钠,我很快被落在了后面稳捆。
看到父母和姐姐離我很遠(yuǎn),我就坐在秸稈堆上偷懶麦轰,看著茫茫的玉米地乔夯,心里不斷地發(fā)愁:“什么時候才能割完呢?”我真想在那里一坐不起款侵,睡上一覺末荐。
就在看到他們在我的前面變得越來越小,我被落得越來越遠(yuǎn)的時候新锈,突然聽到母親在前面喊:“小新甲脏、小華,你倆過來看妹笆!”
聽到母親的喊聲块请,我終于來了精神,忙丟下手中的鐮刀拳缠,跑了過去墩新,原來母親發(fā)現(xiàn)了一株西紅柿秧,不知道它怎么會生長在這里窟坐!
在周圍玉米的保護(hù)下抖棘,它的葉子還很嫩綠,上面還結(jié)了兩個雞蛋大的西紅柿狸涌,已經(jīng)熟透變紅。那一定是秋天里的最后一株西紅柿最岗,因?yàn)槲壹也藞@里的西紅柿秧早已經(jīng)枯萎了帕胆。
那一點(diǎn)點(diǎn)綠、一點(diǎn)點(diǎn)紅般渡,在枯黃的玉米葉間顯得格外扎眼懒豹。我摘下那個紅透的西紅柿,捧在手心驯用,仿佛看到了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夏天般親切脸秽、溫暖。
雖然頂著寒風(fēng)割了小半天的玉米蝴乔,累得腰酸背痛记餐、口干舌燥,但是我仍舍不得吃掉那個西紅柿薇正,因?yàn)槟鞘窍奶炝艚o我的最后一點(diǎn)念想片酝,吃了囚衔,就再也沒有了。
可是孩子就是孩子雕沿,最后還是禁不住它的誘惑练湿。西紅柿放在上衣口袋里,彎腰的時候總會和我的身體來回地碰撞审轮,不去想它都難肥哎。
經(jīng)歷了秋天的西紅柿,和夏天的口感有些不同疾渣,甘甜中透著一股特別的清香篡诽,還有絲絲冰涼。雖然很小稳衬,三口兩口就吃完了霞捡,但它卻像一枚小小的興奮劑,足足支撐了我整個上午薄疚。直到中午回家吃飯的路上碧信,我還在好奇那株西紅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玉米地里。
我們家每年都會栽種很多的西紅柿街夭,足足要占半個菜園砰碴。所以西紅柿并不是什么新鮮之物,有時吃不完板丽,我們就拿到集市上去賣呈枉。平時吃的時候,我們只挑個頭大埃碱、長相好看猖辫、熟透的西紅柿,有時還會蘸著白糖吃砚殿,味道酸甜可口啃憎。
相反,玉米地里的這株西紅柿似炎,由于生長環(huán)境不好辛萍,不能充分接觸陽光,果實(shí)很小羡藐,而且外形也不完美贩毕,頂部還長有條條裂痕∑袜拢可是辉阶,對于它的味道卻始終記憶猶新,很是難忘。
現(xiàn)在想來睛藻,那應(yīng)該就是秋天的味道吧启上。
2、與舅舅一起挖地瓜
秋天里最令我開心的事情店印,其實(shí)還真有那么一件冈在,就是到地里去挖地瓜。
所謂的挖地瓜按摘,就是到已經(jīng)收完的地瓜地里包券,去挖被遺漏下的地瓜。一般情況下炫贤,都是舅舅帶著我和姐姐一起去溅固。
舅舅是我姨姥的兒子,比我倆大不了幾歲兰珍,每當(dāng)?shù)乩锏牡毓鲜胀暌院笫坦蜁嬷窨穑诖箝T口喊我和姐姐:“走奥雍印亮元!挖地瓜去呀!”
挖地瓜沒有什么技巧唠摹,就是在地里隨意地挖爆捞,從上面是看不出地底下是否有地瓜的,整個過程就像挖寶勾拉,總有出其不意的驚喜煮甥。
有時鐵鍬挖下去,碰巧挖在地瓜上藕赞,就會聽到咔嚓的一聲脆響成肘,隨后,就會看到地瓜雪白的截面從黃褐色的土壤里露出來斧蜕,上面冒著白色的漿液艇劫。
通過截面基本可以判斷出地瓜的大小,當(dāng)然有時也會被騙惩激,看著很大的截面,沒想到挖出來一看蟹演,只是短短的一小截风钻。有時明明只露出很小的一塊白,挖下去酒请,卻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地瓜骡技。
幸運(yùn)的時候,也會發(fā)現(xiàn)一株被漏掉的完整的地瓜秧,你只需小心地挖下去布朦,會有幾個大大小小的地瓜連在地瓜秧上囤萤,那種感覺堪比買彩票中了大獎一樣興奮。
舅舅是個挖地瓜能手是趴,每次他都能挖滿滿一竹筐涛舍,而我和姐姐的筐里卻只有可憐的幾根,筐底有時都蓋不滿唆途。
舅舅還總是能挖到飛薯富雅,就是橫向生長、又直又長的一種地瓜肛搬,類似市場上賣的鐵桿山藥没佑。不知道舅舅有什么絕竅,問他也不告訴我們温赔,神神秘秘的蛤奢。
每次看到他的籃子里橫放著一根長長的飛薯,我都羨慕不已陶贼。經(jīng)常舅舅走到哪里啤贩,我也跟著湊到哪里,他在哪挖骇窍,我也在哪挖瓜晤,盼著有一天也可以挖到一根像他那樣的飛薯,只是一直沒能如愿腹纳。飛薯也就成了我至今仍然念念不忘痢掠,只能在夢里出現(xiàn)的東西了。
雖然我和姐姐每次挖得不多嘲恍,但是足画,整個秋天我們只要有空閑就到地里去挖,等到冬天快來的時候佃牛,也會挖了滿滿兩竹筐淹辞。母親會把個頭小、殘缺不全的地瓜煮熟俘侠,放到房頂上曬成地瓜干象缀,吃的時候,用鍋蒸一蒸爷速,既筋道又好吃央星。
每次在吃地瓜干的時候,我和姐姐都會根據(jù)地瓜的長相大小惫东,來分辨是誰挖到的那個地瓜莉给,經(jīng)常爭得面紅耳赤毙石。
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而且地瓜也很便宜颓遏,再也沒有人到地里去挖人家剩下的地瓜了徐矩,可是每當(dāng)看到賣秋菜的地方,擺放著一筐筐的地瓜叁幢,我還會想起小時候挖地瓜時那段有趣的時光滤灯。
3、豆子里的一顆牙
有一年遥皂,我們家種了很多黃豆力喷,從地里收回來的豆子臨時堆放在院子里,等到村子里的打谷場有空閑演训,再拉到那里進(jìn)行脫粒弟孟。
打谷場里很忙,好多天才排到我們家样悟。等豆子運(yùn)走后拂募,在原來堆放的地方殘留了很多黃豆粒,多是在堆放的時候窟她,豆莢受力陈症,自己裂開的。
院子是黃土地面震糖,堆放豆子前下過一場秋雨录肯,掉出來的黃豆粒被潮濕的地面泡得很大,是原來豆子的兩倍大小吊说,白白胖胖的论咏。母親把這些變大的黃豆粒用笤帚掃起來,收集了滿滿的一小盆颁井。
母親把這些豆子清洗干凈厅贪,一部分做成了肉醬豆,另一部分則做成了炒豆子雅宾,在上面撒上細(xì)鹽养涮,裝在一個小搪瓷盆里,我們沒事的時候眉抬,就把這個當(dāng)成零食吃贯吓,沒有干豆那么硬,味道也很香蜀变。
那個年代沒有什么零食可以吃宣决,炒豆子已經(jīng)是美味了。
豆子不太多昏苏,吃了兩三天就見了底,就在吃到最后的時候,姐姐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是豆子的東西贤惯。
我湊近去一看洼专,原來是我前不久掉的一顆牙。對于那顆牙孵构,我的印象很深屁商,因?yàn)樯厦嬗幸粋€半圓形的牙洞,很容易認(rèn)出颈墅。知道是我的牙后蜡镶,姐姐被惡心得夠嗆,只是那一盆豆子已經(jīng)吃得見了底恤筛,吐也吐不出來了官还。
我們開始研究牙是怎么混到豆子里去的,思來想去毒坛,原來農(nóng)村有一個習(xí)俗望伦,小孩子掉了牙,上面的牙扔到地上煎殷,下面的牙要扔到房頂上屯伞。我那顆牙是下牙,當(dāng)初是扔到房頂上去的豪直,可能是因?yàn)楣物L(fēng)下雨的緣故劣摇,從房頂上被沖了下來,不偏不倚弓乙,正好混到了豆子里末融。
如果沒有那一顆牙搗亂,我倆的零食還可以再吃一個上午唆貌,不過我還好滑潘,畢竟是自己的牙,只是可惜剩下的那捧炒豆子了锨咙。
長大以后语卤,我漸漸地喜歡上了秋天,也不僅僅局限于吃的層面酪刀,但是每逢秋天來臨粹舵,卻總是不由得回憶起兒時的那段美好時光,雖一去不復(fù)返骂倘,但每每拿出來咀嚼咀嚼眼滤,仍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