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好了打算氧骤,這是最后一次回老家。
身邊的瘦骨嶙峋的老人倚在車窗上睡著吃引,微微帶著鼾聲筹陵。她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如果母親還在人世的話镊尺,應該和她年齡差不多朦佩。但母親要比她看起來虛弱。雖然老人很瘦庐氮,但卻很是精神语稠,我們村有這樣一句話:有錢難買老來瘦。
我記得這條路弄砍,寒暑假回家的時候會經過這里仙畦,看到那座高高的楊樹就知道離家越老越近了。這條路原本很顛簸音婶,但現在卻變成了寬闊的柏油馬路慨畸,遠遠望去閃閃發(fā)光,像化掉的巧克力衣式〈缡浚客車上的車載電視播放著鄭源的歌檐什。旋律非主流淡诗,一股濃烈的殺馬特氣息缭乘。高中時大家很喜歡聽他的歌趣效,歌詞本上大部分都是他的歌劫扒,理發(fā)店里也是他的旋律轩拨。
車里的乘客操著一口山東語調拇派。這是我家鄉(xiāng)的話牺陶,從出生就開始聽念捡需,現在這種語言讓我有點不舒服凡蜻,原來家鄉(xiāng)的方言這么難聽搭综。我不能這樣想,因為我是愛家鄉(xiāng)的划栓,但……但這與愛家鄉(xiāng)有關系嗎兑巾?難道愛家鄉(xiāng)就要愛它的所有嗎?
過了這座橋就到縣城了忠荞。
橋下的河水湍急蒋歌,河岸上修建了亭子與草坪,看上去規(guī)整了不少委煤,那幾顆大柳樹和松樹不見了堂油,記得我在那幾顆柳樹下吻過一個女孩,她叫葉子碧绞,她還在這里嗎府框?她過的應該很好吧?
客車一個轉彎讥邻,老人的腦袋撞在了我肩上迫靖。她醒來,客氣地向我道歉兴使,我用普通話說沒事系宜。坐在我對面的中年男人多看了我一眼,或許是我說普通話的原因吧发魄。記得四年前盹牧,哥哥給我打電話,說母親病重欠母。我連夜坐車回來欢策,用普通話詢問母親的病房在哪,聽到我口音的護士也是多看了我一眼赏淌。哥哥說在咱們這里普通話就是文明的象征,你說普通話就說明你比較有素質啄清。
哥哥比我大三歲六水,曾經和我在一個高中俺孙,因成績不好,高二就退學了掷贾,退學后每兩年媒人就給他說了個媳婦睛榄,第二年就結婚生子了。哥哥很疼我想帅,大學里一個星期給我打兩個電話场靴,經常給我打零用錢,并說希望畢業(yè)后回來港准。我不會原諒他的旨剥,要不是因為他去河里游泳父親也不會淹死在里面。那時他很固執(zhí)浅缸,聽不進去任何話轨帜,或許是青春期的緣故。我從未接過他的電話衩椒,但他每個星期都要打來蚌父,錢我也一分也沒有花。有時我覺自己做的太過分毛萌,但父親的身影常在我眼前浮現苟弛。
哥哥不知道我要來,誰也不知道阁将,就這樣悄悄來膏秫,悄悄離去,然后與這個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斷絕關系冀痕。
我在縣城找了一家旅館荔睹,交了一個星期的押金。
房間還算不錯言蛇,拉開窗簾就能看到我的母校僻他。臨近傍晚,我想洗個澡腊尚,吃點東西吨拗,出去逛一逛。
這里開了很多飯店婿斥,以前的那些小餐館都不見了蹤影劝篷,就連我最愛吃的煎餅店也不見了。我走進一家“全城樂”餐廳民宿,點了煎餅娇妓。這里的煎餅很小,被切成小塊活鹰,整齊地排在盤子里哈恰。我還沒來及拿筷子就用手捏住一塊放進嘴巴嚼了起來只估。我有點失望,不是這個味道着绷,完全不是這個味道蛔钙,興奮的我被這塊煎餅拉進憂傷的小屋。
吃著上來的陌生又熟悉的菜肴荠医,心里卻是苦苦的吁脱。
我付了錢,徒步沿著街道來到母校彬向。
今天是星期六兼贡,校園里沒有學生。大門沒有變幢泼,只是刷了刷漆紧显,看著艷麗很多,但與整個灰土土的建筑有點不搭缕棵》醢啵看門的大爺看到我:“你是干啥的?”
“大爺招驴,我以前是這里的學生篙程,畢業(yè)已經很多年了,我想看看别厘,回憶回憶虱饿。”我笑著說触趴。
大爺笑了:“這學校有啥好回憶的氮发。”
“我可以進去嗎冗懦?”我問爽冕。
“不行的,這是學校的規(guī)定披蕉,萬一你來偷東西怎么辦颈畸?雖然聽你口音不像但還是有可能的∶唤玻”大爺指著圍在學校周圍的欄桿眯娱,“隔著欄桿看看吧,學校沒啥變化爬凑,只是換了校長和幾個老師徙缴。去吧……”
我以為他會讓我進去,沒想到卻這么不近人情嘁信。
我離開娜搂,在欄桿外面觀望著迁霎。放自行車的地方多了棚子吱抚,操場上又多了兩個籃球場百宇,塑膠跑道也換了新的。操場很干凈秘豹,像被大雨沖刷過一樣携御。記得我在這里為了愛情而奔跑過,為了友情而大打出手過既绕。我轉身離去啄刹,不想再回憶了,因為回憶會讓我動搖我的決定凄贩。
手機響了誓军,是老板打來的電話。
“喂疲扎,這次回家一定要弄出好作品來昵时。”
“我沒有帶相機椒丧∫忌”
“什么?你沒有帶相機壶熏。你在開玩笑嗎句柠?那下期雜志的攝影版塊怎么辦?”老板問棒假,“我說你也是溯职,風土人情什么的大家最愛看了∶毖疲”
“我不想把它們帶走谜酒。”
“什么不想把他們帶走祝拯。我可不管甚带,下期攝影版塊就定為家鄉(xiāng),你給我用手機也要拍佳头!”他把電話掛掉鹰贵,坐在馬路邊上,想了很久康嘉,站起打的:“去劉灣河碉输。”
“不去那里亭珍!”司機師傅離開敷钾。接著我又打了幾輛車都拒絕了枝哄。最后攔下一輛車,坐在后面:“去劉灣河阻荒∧幼叮”
司機師傅沒有說話,開動車侨赡。
天黑了下來蓖租,路燈亮起,回憶被燈光吞噬羊壹,這里是陌生的城市蓖宦,仿佛與我沒有了任何瓜葛。
“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油猫?”司機師傅忽然開口說話稠茂。
我一愣,接著后視鏡隱隱可以看到他的樣子:“怎么是你情妖?我下車睬关。”
司機繼續(xù)向前鲫售,沒有停下的意思:“其實我也想去那里看看共螺,我已經好久沒去了∏橹瘢”他仿佛在哽咽藐不,“這幾年過的怎么樣?我已經好久沒你的消息了秦效,電話也不接雏蛮,信息也不回≮逯荩”
我不說話挑秉,瞥見前面的雜志:“很無聊吧√酰”
“什么犀概?”他問。
“那本雜志夜惭∫鲈睿”我問,覺得他肯定瞧不起我诈茧,上了大學产喉,混了這么長時間就找到這樣一份工作。
“哦,其實我并沒有看里面的文章曾沈≌庀”
被我猜中了,他的確是抱著這種心情買的雜志:“你心里很高興吧塞俱?”
“當然高興姐帚,你來了能不高興嗎?”司機說敛腌,“你上期的攝影很棒卧土,我最喜歡《希望》那幅,那個小女孩是不是你找來的模特像樊?如果不是的話還真是夠可憐的。還有前幾期的《路上的白楊樹》也把我震撼住了……”他停下旅敷,沉默生棍,“對不起,我話太多了媳谁⊥康危”
我沒有說話,心里一陣酸楚晴音,不知是為什么柔纵,或許快到劉河灣的緣故吧。
“今天你在哪状冈辍搁料?”他問。
“豪森賓館系羞」疲”
“那里一夜可不便宜,還是回家住吧椒振≌焉欤”司機說,“家里有一間給你準備的房間澎迎÷睿”
“給我?”我納悶夹供。
“嗯……”司機沉默灵份,“母親去世后我以為你還會回家……所以房間一直給你留到現在……哈哈……”他有點尷尬。
“還是給孩子用吧罩引「鞫郑”我說。
“孩子被你她帶走了〗已眩”司機無奈横浑。
“帶走?”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屉更。
“我去年離婚了徙融,孩子的撫養(yǎng)權給了她」迕眨”司機把車停在劉河灣的河堤上欺冀,他掏出煙,放在嘴巴里萨脑,打火機點著香煙隐轩,他狠狠吸了一口,轉身道渤早,“你現在還是不吸煙吧职车?”
“吸∪嫡龋”我打開車門悴灵,站在車旁。
司機走到我身邊骂蓖,遞給我一只积瞒,他要幫我點我拒絕了:“我自己來〉窍拢”
“你小時候說這輩子都不會吸煙茫孔。”司機雙手插在褲兜里庐船,望著嘩嘩作響的河流银酬。
“我也以為我不會吸煙……但這不還是吸了】鹬樱”我心里很亂揩瞪,不知道改怎樣與他交流,“你去忙吧篓冲,我想在這里看看李破。”
“你還在怪我是嗎壹将?”司機問嗤攻,吐出一口煙,“我知道自己不可原諒诽俯「玖猓”說完就轉身鉆進出租車,喊了一句,“有事打我電話闯团,還是幾年前的那個號辛臊,我想你大概忘記了,我會給你發(fā)信息的房交,再見……弟弟……”
我心頭一顫彻舰,“弟弟”,這個詞已經好久沒出現在我身上了候味,我有點受寵若驚刃唤,把頭別過去,看著車燈搖晃的出租車匯進車流白群,漸漸無法辨認尚胞。記得那個時候我和哥哥經常在這里抓魚和龍蝦,還記得鄰村的孩子打我哥哥幫我報仇的場景川抡,但我更忘不掉父親的尸體躺在鵝卵石上的樣子辐真,他嘴唇發(fā)紫發(fā)白,渾身濕漉漉崖堤,媽媽和奶奶在那里痛哭,哥哥在一旁不說話耐床,他不應該在那里密幔,因為是他害死了父親。
我順著土坡向下撩轰,來到河邊胯甩,河水發(fā)臭,腥味撲鼻堪嫂。父親的靈魂還在這里吧,他是如何在這里生活的,好可憐的男人拒担。我把煙從嘴里拿出來追驴,放在石頭上:“很久沒抽煙了吧?”
父親愛抽煙恶复,一天兩包到三包煙怜森,身上總充斥著煙草味。母親讓他戒掉谤牡,他不肯副硅,他說沒了煙就會死去。母親怕他得肺癌翅萤,但她卻萬萬沒想到不是疾病奪走了父親恐疲。我找了個地方坐下,抱著雙膝,把額頭放在膝蓋上回憶著舊時光培己。
父親一手抱著我碳蛋,一手領著哥哥,戲臺上唱的是《羅成算卦》漱凝,鄰村過八十大壽疮蹦,這戲要唱上一個星期,附近的人騎著自信車都聚集到了這里茸炒,大家把戲臺圍得是嚴嚴實實的愕乎。幾個賣小玩意的老頭和做冰糖葫蘆的生意人也叫喚著。
“爸爸我吃冰糖葫蘆壁公「新郏”我饞著。
“可是……爸爸只帶了一個冰糖葫蘆的錢紊册”纫蓿”父親翻了翻口袋說,“我忘記帶錢了囊陡》技ǎ”
“沒事爸爸,讓弟弟吃吧撞反,我不喜歡冰糖葫蘆妥色。”哥哥對父親說遏片。
父親買來冰糖葫蘆嘹害,我大口大口的吃,酸甜吮便。
“給哥哥吃個笔呀。”
“哥哥說他不喜歡吃髓需⌒硎Γ”
“沒事爸爸,我真的不喜歡吃授账】菖埽”哥哥一邊說一邊咽口水。
背后忽然一陣暖意白热。
我醒來敛助,看到了他站在我身后:“別感冒了。你一感冒肺就發(fā)炎屋确∧苫鳎”我站起:“你怎么沒走续扔?”
“我走的話你怎么回去?”他說焕数,“走吧纱昧,我送你去賓館”づ猓”
我們上車识脆,向賓館。
我縮了縮脖子善已,他把車窗關上灼捂。
“你不是在公司上班嗎?”我問换团。
“嗯……這件事已經過去好久了悉稠,公司倒閉了,沒辦法艘包,只能開出租車的猛。”他說想虎。
“那她為什么和你離婚卦尊?”
“我沒能耐留住老婆,這怨不了別人舌厨∶担”他很似乎很能理解別人。
“但孩子……”
“只要他們能過的好我什么也無所謂邓线。”他笑了笑煌恢,“到了骇陈。”
我坐在車里不動瑰抵。
“怎么了你雌?”
“沒事……”我下車。
“弟弟二汛,要不回家住吧婿崭。”
我沒有回答肴颊,徑直向前氓栈。
已經入秋,天有點冷婿着,晚上把被子裹的嚴嚴的授瘦,睡的很舒服醋界,很久沒這樣睡覺了。醒來已經是十點半了提完,我拿起手機形纺,一條短信,是他的:我在下面等你徒欣。離發(fā)信息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逐样,他或許早就走了。我慢悠悠從床上爬起打肝,刷牙洗澡……直到十二點左右我才坐電梯下來脂新。剛出賓館門就看到了他。
“起來了呀闯睹!”他站在出租車旁邊戏羽,嘴里抽著煙。
“嗯……找我有事楼吃?”我問始花,難道他等到現在?
“這里有份信孩锡】嵯”他說,從車里拿出來遞到我手里躬窜。
奇怪浇垦,都這個年代了誰還寫信:“誰的信?給我的荣挨?”
“你應該還記得安葉子吧男韧?”他說,“這是母親去世那年她給你寫的信默垄。他說見到你就給你此虑,我問為什么不親自給你,她說只是一封普通的信而已口锭‰埃”
安葉子,我的初戀鹃操,我已經忘記她嘴唇的味道了韭寸。信封有些泛黃,畢竟已經很多年了荆隘。
“你不打開看一看嗎恩伺?”他問。
“還是算了……”我把信折起放進兜里臭胜∧洌“我想回去看看癞尚。”
“好呀……”他點頭乱陡,讓我坐車里浇揩。
電臺正在放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慵懶的聲音讓我忘記了秋天憨颠,仿佛置身于春天微風拂面的傍晚胳徽。四年沒有回家,街道全都變了樣子爽彤,那些粗大的樹木連樹樁都沒有留下养盗,取代它們的是冰冷的鋼鐵和水泥,生硬的雕塑在路邊站立著适篙,身上布滿了灰塵往核。我經常用酒瓶換冰棒的小賣鋪也不見了。
“小賣鋪的大媽去年去世的嚷节,死在家里三天多才被發(fā)現聂儒,大夏天的,味道彌漫了整個街道硫痰●没椋”他仿佛能猜透我所想的。
“她不是有個兒子嗎效斑?”我問非春。
“他兒子在外地,很少看她缓屠∑骊迹”
我沉默,多么可憐的老人敌完,死之前都沒有看到自己養(yǎng)了一輩子的兒子敬矩。車停了下來,熟悉的人不見了蠢挡,看到的只有陌生的模樣,這是我的家鄉(xiāng)凳忙,而我卻變成了路人业踏,多么可笑。
“家里的房子拆了嗎涧卵?”看到陌生的街道和建起的樓房問勤家,。
“嗯……你難過嗎柳恐?”
“難過伐脖?”我被他問住了热幔,我難過嗎?家鄉(xiāng)變成了這個樣子應該高興才對讼庇,但我的記憶卻被這些水泥倒影遮住了绎巨。我看不到了奔跑的童年,看不到了童年的游戲蠕啄,看不到了仰望星空的草垛和門前芬芳的夜來香场勤。它們在哪?是隨父親和母親離去了嗎歼跟?還是隨我離去了……
“小區(qū)不錯的和媳。”我說哈街。
“是不錯留瞳,但沒有了以往的歡樂∩兀”他仿佛也不快樂她倘,他停在145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骤竹,“進來吧帝牡,有點亂哈哈……”
房間還算可以,沙發(fā)上堆滿了衣服蒙揣,洗碗池里的碗也早已堆滿靶溜,挨著廚房的墻上有一個相框,我走向前懒震,抬頭看去罩息,是過去的一張全家福。那是春天个扰,麥地里的麥子蔥綠瓷炮,照相的人挨莊照相,那天媽媽給我打了好多的粉递宅,摸了很多的腮紅娘香,看上去很搞笑,像唱戲的办龄。我看著哥哥烘绽,哥哥看著我,我倆笑的直不起了腰俐填。
“我又重洗了一張安接,你等著∮⑷冢”他鉆進臥室翻騰著盏檐,“嗯……怎么不見了歇式,我一直在抽屜里放著的呀!奇怪了……”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胡野〔氖В”我說。
“嗯……放著在家里呢给涕。你把那張拿走吧豺憔。”他走出臥室够庙。
“可以嗎恭应?”我問。
“可以呀耘眨,反正多出了一張昼榛。”他說著拆開相框把照片遞給我剔难。
我接過來胆屿,放在眼前看著,笑著偶宫。
“那個時候你還在感冒非迹,你看你的鼻涕……哈哈……”他說。
我沒有回應纯趋,把相片放在衣兜里憎兽。
“你有女朋友了嗎?”他問吵冒。
“去年分的手纯命。”我說痹栖,尋覓著房間里的兒時記憶亿汞。看到一本厚相冊揪阿,向前拿去疗我,“這個可以看嗎?”
“可以南捂,當然可以碍粥。”他笑著黑毅。
我坐在沙發(fā)上,把它打開钦讳,我驚呆了矿瘦,接著翻了幾頁枕面,沉默不語。
“每一期我都會把它們剪下來貼在上面缚去。時間一長就成了習慣潮秘,哈哈哈……那些評價和感想就不要看了∫捉幔”他傻笑著枕荞。“父親經常這樣做搞动,他讓我們寫日記躏精,然后檢查,給我們寫評語哈哈……想起來好幼稚鹦肿〈V颍”
“不幼稚÷崂#”
“安t吃。渴裁椿林迹俊?/p>
“我是說這些攝影作品沒什么好收藏的歪架,有時間還不如去外面多掙點錢呢∨福”我合上把它放在原來的位置和蚪。
他笑了笑:“中午在我這里吃吧?”
我看了一眼廚房:“算了穆律,我還要事情要忙惠呼。”我撒謊峦耘。
他有點尷尬:“嗯剔蹋,我請你吃飯吧,我知道有個餐館的紅燒肉特別好吃辅髓。小時候你最愛吃紅燒肉了泣崩。”
“我現在已經不愛吃紅燒肉了洛口〗酶叮”我回答,完全沒有顧忌他的感受第焰,我大概說話有點重买优,他沉默了半天不說話。
“是嗎?連紅燒肉都不愛吃了杀赢?哈哈……我以為我很了解你……”
“你忙吧烘跺,我要走了≈蓿”我不想聽那些話滤淳,踱步走出房間。
他追上來問:“你什么時候走砌左?”
“這下個星期三脖咐。”
“我去送你吧汇歹?”
“不用了……”我轉身離開屁擅,沒有回頭。
賓館的床很軟秤朗,躺上去像要陷進深淵一樣煤蹭,我把眼閉起,自己慢慢墜落取视,黑暗慢慢把我包裹硝皂,緊緊相擁,勒住我的脖子作谭,呼吸不能自主稽物,我掙扎,但又放棄了折欠,享受不能呼吸的感覺贝或,就讓它不能呼吸吧。那我死去能去哪锐秦?地獄還是天堂咪奖?還是在這里永久的游蕩。黑暗酱床,永久的黑暗羊赵,不是天堂不是地獄。
我猛的睜開眼睛扇谣,坐起身子昧捷,把衣兜里的照片拿出來。母親那時還很年輕罐寨,樣子算不上漂亮但看起來很賢惠靡挥,父親緊緊握著母親的手,我們緊緊地靠著父母鸯绿。
眼淚從眼角流出淌山。
真的要和這里斷絕關系嗎?
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思考這個問題愚争。這里還有讓我值得留戀的東西嗎?
我背起背包把房間退掉
“我送你吧啃擦!”我早就猜到他會來。
我沒有說話饿悬,坐進車。
“你什么時候回來聚霜?”他問狡恬。
“或許不會來了⌒睿”我回答弟劲。
“是嗎?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嗎姥芥?”他有點憂傷兔乞。
“或許吧×固疲”我望著外面庸追。
車穿過一條條街道,一個個路口台囱。
“到了淡溯。車票買了嗎?”他問簿训。
“買了咱娶。”我回答强品,“我要走了膘侮!”
“嗯……”他欲言又止,“一路順風的榛,有什么事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琼了。”
我沒有回答就離開了困曙。
客車上很臭表伦,我把窗子打開,清新的空氣涌進來慷丽,我看到他還在看著那里盯著我蹦哼。我把頭縮進來,心里難過要糊。拿出手機纲熏,發(fā)了條短信給他:照片我重洗了一張,新照片我拿走了,老照片在你車里局劲。我一直不明白勺拣,為什么我不回你電話你還一直聯系我?
我再三檢查鱼填,按下發(fā)送鍵药有。
車慢慢發(fā)動,離開了汽車站苹丸,離開了這座城市愤惰。
我掏出安葉子的那封信,撕開赘理,展平宦言。思考過后又把信合上,算了這里已經不再屬于我了商模,當然這封信也不再屬于我了奠旺,我把拿著信的手伸出車窗外,松開施流,泛黃的舊信飄在空中响疚,旋轉后落在地上,被來往車輛碾壓…………
他回了信息:你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嫂沉。我不知道除了你還能和誰聯系稽寒。
這個時候車載音響響起,是齊秦的《外面的世界》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擁有我我擁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離開我去遠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當你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會在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
我總是在這里盼望你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