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英雄


文章原創(chuàng)首發(fā)抵卫,文責自負健民。

阿馮的第一次驚險且重要的情報傳遞任務終于要過去了抒巢,但在任務的末尾,敵人的槍口毫無預兆地指向了水村村民秉犹。

“我把這面旗子放這兒虐秦,誰來拿走它,誰就是八路凤优!”

穿著黃軍裝的高個軍官把一面白底紅圈的旗子插在村口,他單手指著在村口擠成一團面露驚恐的村人們蜈彼,臉上浮現(xiàn)出意義不明的輕松的笑筑辨。

“你們這里一定有八路,如果沒有人承認——”軍官嘩啦一聲提起槍來幸逆,子彈上膛棍辕,金屬與金屬在黑暗的地方摩擦出火星,“如果沒有人承認还绘,你們都要被槍斃楚昭!一個一個來!”

阿馮參軍時沒通知爹娘拍顷。他決定跟著紅軍走的時候已經(jīng)滿十七歲了抚太,他掛在前一年的尾巴上過了生日,出發(fā)的日子剛好是他生日往后數(shù)的第三天昔案。

來征兵的是村里唯一的大學生軍人尿贫,當時那位大學生還是文員,再然后聽說他也上了前線踏揣、做了軍官庆亡,他有知識有文化又有謀略,在一段時間里他領導了一整個獨立團在山背后跟敵人打游擊捞稿。那會兒阿馮才只是炊事兵又谋,守候在山腳的水村里、躲在帳篷中給戰(zhàn)士們做飯的拿不上槍的小角色娱局,他一邊心不在焉地攪合著碗里的飯湯一邊眼睛亮亮地聽大學生的事跡彰亥,聽得心癢也手癢恨不得現(xiàn)在就放下飯碗飛奔出去砍下幾顆敵人的頭——然后被班長發(fā)現(xiàn),班長拿筷子輕輕敲阿馮的頭:饞什么铃辖?早晚會讓你上前線去剩愧。

輪到阿馮上前線時大學生已經(jīng)犧牲了,大學生在水村外的石橋上中了敵人的地雷陣娇斩,敵人費盡心思埋伏到了他仁卷,雖然那場仗打了平手穴翩,但大學生還是犧牲了,聽說大學生犧牲時周圍圍了兩三圈敵人锦积,他的腿和腰都被打傷了芒帕,敵人要“抓活的”,在敵人舉著刺刀慢慢圍過來的時候大學生摸出了自己身上帶著的最后一顆手雷丰介。大學生的犧牲也燦爛恢宏背蟆,手雷炸得驚天動地,原地迸起幾米高的火光哮幢。

后來阿馮拿到了槍带膀,他心里老亮著那道火光。

到了戰(zhàn)場上橙垢,自己的身子和頭腦也不是自己的了垛叨。滾燙的硝煙味和火噼啪燃燒的焦味包裹住阿馮的鼻孔和眼睛,即使在數(shù)九寒冬柜某,戰(zhàn)場也是滾熱的嗽元,刀刃和刀刃碰撞發(fā)出難聽的刺啦聲,子彈和手槍之間摩擦出火星喂击,爆炸聲能把耳膜震裂剂癌。阿馮曾經(jīng)異想天開地思考能不能用刺刀打落子彈,就像小時候用樹枝擋下彈弓里射出的石子一樣翰绊,后來他沒能打落子彈佩谷,反而是一顆子彈長了眼一樣直直地擦過他的刀片、碾進他的肩膀中辞做,他能聽到那一瞬間自己的骨頭發(fā)出痛苦的咯吱聲琳要,血流得到處都是,肩膀麻得很難受秤茅,這時候他才明白戰(zhàn)爭是怎么一回事稚补。

中彈后阿馮回到了水村,好在子彈沒打到什么重要神經(jīng)框喳,保住了胳膊课幕,但陰天下雨時這兒的骨頭還是會痛。從骨頭縫里滲出酥酥麻麻的痛五垮,又是傷在右邊乍惊,右手抓著手槍偏偏對不準準星,上級決定讓阿馮撤出前線放仗,自此阿馮成了一名通訊兵润绎。

通訊兵的工作并不簡單。阿馮要照料隱藏在水村的三臺珍貴的電報機,他們得靠電報機與上級聯(lián)絡莉撇,為此阿馮學會了發(fā)電報:他要把村里人打聽到的外界的消息傳給前線隊伍呢蛤,再把游擊隊摸清的敵軍前進路線和進攻意圖帶回水村;做這些事時他要穿過敵人設的關卡和包圍圈棍郎,有時他扮成耕地歸來的農(nóng)民其障、有時是船夫、有時是賣雜貨的小生意人——有一次他甚至扮成了個牽著兩個孩子的娘涂佃,小的那個孩子在他懷里乖極了励翼,敵人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地給他放行。

最開始經(jīng)過敵人的關卡時阿馮還會緊張辜荠,心臟砰砰地要跳出來汽抚,后來來了個長八字胡、說一口流利漢語的軍官伯病,他瞇著眼睛的時候好像一只會邪術的黃鼠狼——他還會把手伸到棉衣下面試人的心跳殊橙,好在這時阿馮已經(jīng)足夠泰然自若了,他坦然地叫軍官驗過了后打著哈哈問“長官好”狱从,軍官揮手叫他趕緊走,阿馮走過去叠纹,軍官用“黃鼠狼的眼睛”猛地看他一眼季研。

阿馮不僅給水村傳遞消息,還有不遠的木村和西村誉察,三個村子都是戰(zhàn)略要地与涡。敵人擠占著游擊隊和村民的生存空間,在這個嚴密而充滿危機的包圍圈里持偏,阿馮是個英勇的通訊兵驼卖。

連著幾天烏云不散,山雨欲來鸿秆,這場雨下過后該進入深秋和冬天交匯的時候了酌畜。東北天寒,阿馮早早地穿上了棉衣卿叽。

他撐著小船從上游漂到下游桥胞。撥開岸邊雜亂的葦桿能看到敵人的駐扎地,草扎的靶子亂七八糟地倒在一邊考婴,狼狗不分晝夜地嚎叫贩虾。阿馮氣定神閑地停住小船上岸,棉衣里鼓鼓囊囊沥阱,他現(xiàn)在是個兜售棉花的小販缎罢,要穿過敵人的關卡,進入水村賣掉他的棉花。

他臉上橫一道豎一道地涂著泥策精,戴一頂破破爛爛的折了檐的草帽舰始,在關卡停住掏“良民證”時草帽上的斷口猛地在他手指上劃了道口子,盯著他的敵人軍官看了他一眼蛮寂,他滿不在乎地笑笑蔽午,熟練地把大拇指上的血蹭到袖子上。

“長官酬蹋,長官請看及老。”阿馮討好地遞上證件范抓。

今天在這兒站崗的是阿馮最討厭的會測算心跳的八字胡軍官骄恶,他用黃鼠狼一樣的眼睛盯著阿馮鼓鼓囊囊的胸口看了許久,然后伸出手來示意匕垫,阿馮熟練地把身體湊上去僧鲁。

“我記得,你是賣糖水和蜂蜜的象泵?”軍官用流利的漢語問寞秃。

“是,是偶惠,天冷了春寿,賣點棉花洗贰,四處謀生嘛钥平。”

“棉花里沒藏著八路的東西吧性含?”

“哪兒能兄一,哪兒能呢厘线,我們都是良民,做點小生意糊口的出革≡熳常”

八字胡在他身上按了按,阿馮掏了一把外層的棉花給他看骂束,棉花是被遺棄在村口的陳年棉花费薄,不白不軟還帶著點霉味。八字胡拿槍管撥弄一番后指了指阿馮栖雾,阿馮忙不迭地拉緊棉衣點頭哈腰地就要離開楞抡。

“等等,”八字胡拿槍管攔住他析藕,“等等再走召廷,把你懷里的棉花都掏出來。”

敵軍增援隊北上的動靜被游擊隊察覺到了竞慢,看來這一次他們對水村勢在必得先紫。快入冬了筹煮,物資運不進水村遮精,水村老小沒法度過冬天的。游擊隊打算趁敵軍增援未到的時候快速打出突破口帶著一部分水村人撤離败潦,外圍部隊的作戰(zhàn)構想現(xiàn)在安安穩(wěn)穩(wěn)地藏在阿馮身上本冲。

“掏出來〗侔牵”八字胡用槍管抵著阿馮的肩膀檬洞。

舊傷有點痛,這代表著要變天了沟饥。阿馮慢慢地掏出棉花和一團團稻草添怔,飛起的草屑弄得他鼻子有點癢。

“長官贤旷,這全掏出來可不好再裝進去了广料。”阿馮陪著笑臉幼驶。

“你是八路性昭?”八字胡突然認真地盯住他的眼睛。

“我怎么能是八路呢县遣,”阿馮一臉好脾氣的笑,“我在這兒來來回回走了幾十年了汹族,您的部下可都認得我萧求。”

阿馮佝僂著腰攬著一堆棉花和稻草顶瞒,棉衣袖口開了線夸政,僵硬的泥殼粘在臉上。八字胡幾乎把阿馮上上下下摸了個遍榴徐。

被俘虜?shù)耐ㄓ嵄亲顟K的守问,阿馮想,通訊兵沒有配槍坑资,因為彈藥緊張所以當然也不可能給通訊兵配手榴彈耗帕。他想起大學生犧牲時的火光。

“……你進去吧袱贮》卤悖”八字胡突然停手。

阿馮唯唯諾諾地鞠了個躬,草帽滑落到胸前嗽仪,草帽上系著的帶子卡著他的脖子荒勇。阿馮慢慢地把稻草塞進棉衣里,袖口又崩開了闻坚,露出同樣臟兮兮的單薄的棉花沽翔。

阿馮回到倉庫牛棚旁的稻草堆背后專注地一字一句整理村內的情況。他得把村內情報用電報機送到更遠的上級窿凤,將帶回來的指揮和命令挨個傳給潛伏在村中的游擊隊員仅偎。隊員藏在牛棚里、雜草堆里以及亂葬崗中卷玉,阿馮藏好電報機哨颂,看著日頭西沉,第一份即將傳出的信息就藏在他的胸口相种。

阿馮潛出倉庫威恼。

天黑得很快,但水村是沒有天黑的寝并,一旦有天黑的跡象箫措,敵軍就會點起篝火來,圍著水村一圈的篝火和敵軍巡邏時燃著的火把會把水村的黑夜也照得像白天衬潦。今晚——阿馮豎起耳朵斤蔓,狼狗的嚎叫聲似乎近了很多。他看到八字胡舉著火把站在水村里的曬谷場中央镀岛,他身邊圍著一圈矮矮胖胖的也留著幾撇胡子的人弦牡,八字胡顯得很高,他點點頭漂羊,隨后幾條狼狗從他們的隊伍后排咆哮著撲出來驾锰。

村民被粗暴地聚集在曬谷場上。

八字胡臉上浮現(xiàn)出意義不明的輕松的笑走越,他把一面白底紅圈的旗子插在村口椭豫,單手指向擠成一團面露驚恐的村人們。

“我得到確切情報旨指,你們這里有八路赏酥。”八字胡說谆构。

村民在黑暗里擠成一團默默地看著他裸扶,八字胡的黃鼠狼一樣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人群。八字胡似乎被沉默的氣氛惹怒了搬素,他猛地抬起槍來姓言,槍口朝天瞬项,子彈相撞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音。狼狗咆哮起來對著人群猛撲何荚,狗爪在地面上刨出深深的痕跡囱淋。人們還是沉默。

“我把這面旗子放這兒餐塘,誰來拿走它妥衣,誰就是八路!”八字胡說戒傻。

“你們這里一定有八路税手,如果沒有人承認,你們都要被槍斃需纳!一個一個來芦倒!”

阿馮攥緊了拳頭。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整個世界都聽得見不翩。他一時沒能思考出自己是怎樣暴露的——自己真的暴露了嗎兵扬,今天進村時格外嚴格的審查和八字胡堅定的態(tài)度讓他有點冒冷汗。沒有人站出來口蝠,八字胡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器钟,但他的大拇指摩挲著搶,像叼著獵物的喉管摩挲恐嚇的野獸妙蔗。

僵持了許久傲霸,八字胡抬起槍口,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準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少年眉反。

少年最多十幾歲昙啄,身體瘦伶伶的還沒開始抽條,因為貧困和營養(yǎng)不良幾乎只剩一副骨頭架子寸五,但他的眼睛很亮梳凛,他毫不畏懼地直視槍口。

八字胡的手指微微彎曲播歼,槍抵在手上,這是開槍的信號掰读。

阿馮心里想著大學生秘狞,狠狠一握拳頭就要站出來。

“是我蹈集∷甘裕”

剛剛向前走了半步的阿馮突然被猛地向后一推,這一推讓他踉蹌了幾步幾乎跌倒拢肆,但也成功讓他隱進了人群里减响。站出來的是一個老人靖诗,阿馮認得他,他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教書先生支示,在上一個敵人隊伍駐扎在這兒的時候刊橘,老人是他們最想策反的人之一。

八字胡的眉毛跳了一下颂鸿,即使是在不那么明亮的火光中促绵,阿馮還是注意到八字胡的眼神躲閃了。

有人緊緊捂住了阿馮的嘴嘴纺,幾個人擠著他败晴,他因為緊張而僵硬的身體動彈不得。阿馮乞求地死死盯著老人栽渴,老人向人群中深深地看了一眼尖坤。

“是我,”老人又重復一遍闲擦,他走上前慢味,拔下了那面旗子扔到地上,“你可以故意找事佛致,但是不要臟了我們水村的地贮缕。”

八字胡的眼睛微微瞇起來俺榆,但他的動作沒有因為對方是位老人而猶豫感昼,他擺擺手,幾個穿軍裝的人一擁而上罐脊,八字胡的手槍抵住老人的頭定嗓,手槍抬起的時候村人們發(fā)出憤怒的壓抑的質疑聲,老人慢慢地擺擺手萍桌,一動不動地看著八字胡宵溅。八字胡的手下和狼狗躍躍欲試,八字胡制止住他們上炎,他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人群恃逻。

“帶走∨菏”八字胡收起槍寇损。

阿馮總會想起八字胡的黃鼠狼般的眼睛,狡黠且似乎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裳食,但八字胡沒有更多動作矛市,八字胡似乎并沒有得到確切的情報,那晚只是得到一個模糊的情報后突然發(fā)難而已诲祸。

但那位老人自此音訊全無了浊吏。有人說他被地方秘密運送走了而昨,也有消息說老人進了敵軍陣營后不吃不喝幾天幾夜身亡,阿馮總是做夢找田,夢里老人冰涼的目光似乎同時逼視著八字胡和他歌憨。阿馮從夢中驚醒,冷汗幾乎浸透棉衣午阵。

敵人毫無征兆地向水村進攻躺孝。深夜里一把火從谷場邊緣燒到了谷場旁的人家。

在水村游擊戰(zhàn)中我方的第一次嘗試突圍并不順利底桂,因為一些地形和補給的原因植袍,游擊隊的活動空間再次被敵人壓縮了,為了安排更多的部署和增援籽懦,游擊隊帶走了水村的兩臺電報機于个,如今阿馮守護的電報機只有最后一臺了。

阿馮的任務復雜起來暮顺,他要記住很多彎彎繞繞的線路厅篓,有時需要傳遞的信息太多太雜,他又沒有紙筆捶码,只能靠頭腦硬記羽氮,然后飛奔回藏電報機的地方把消息傳出去。這時候他必須百分百地專注惫恼,他的生命都凝聚在了簡單的詞語里:記住和傳出去档押。

水村在深夜和火焰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阿馮是最先察覺到敵人進攻的人之一祈纯,反應過來時他住的屋子已經(jīng)被包圍了令宿,敵人在外面又砸又喊,阿馮在屋內緊急收拾重要的東西腕窥。他住的屋子是與一家人連在一起的粒没,可惱的是屋子兩邊都有入口,土墻擋不住火也擋不住刺刀簇爆,他藏在角落里癞松,貼著地面能聽到后院那家人的慘叫聲。

他攥緊拳頭入蛆。

電報機絕不能丟响蓉,即使被屠了村,有電報機就還有尋求支援的希望安寺。但他現(xiàn)在腹背受敵厕妖,更外圍是熊熊的火焰首尼,好在火焰也拖慢了敵人搜查的速度挑庶,他咬緊牙關死命撞墻言秸,在土墻的某一處撞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他趴在地上用拳頭將缺口掏大迎捺,先是粗略地用肩膀試了試寬度举畸,敵人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他一閉眼凳枝,拼命撞向出口抄沮。

“——嘩啦!”

幾乎在敵人破門而入的同時岖瑰,阿馮的半個身子沖出了洞口叛买,但他錯估了電報機的寬度,肩膀在狹窄的洞口處停滯了一秒——只有一秒蹋订,在幾乎決定生死的須臾間阿馮的胳膊被敵人牢牢按住率挣。

阿馮受過傷的肩膀開始劇烈疼痛,敵人狠狠地掰著他的胳膊露戒,敵人的手像老虎鉗椒功,阿馮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被一點點掰開。他無力地看著電報機被搶去智什,電報機脫手的一瞬間动漾,他咬著牙突然向前一探身,敵人條件反射地退后一步荠锭,死抓著他胳膊的敵人有一瞬間的松懈——阿馮在這一瞬間用力蹬地旱眯,成功逃了出來。

但電報機沒有了节沦。墻那邊的敵人權衡之后決定先轉移電報機键思。

這是唯一的電報機了,即使沒有辦法搶回來甫贯,也要同歸于盡吼鳞。

“喂——”

阿馮心一橫就要沖進洞里,即將沖進去時忽然胳膊被輕輕碰了一下叫搁,在他低頭去看的短短延遲間赔桌,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洞里鉆了進去。

“我來渴逻!”

阿馮的大腦在一瞬間像周圍的火一樣猛地燃燒起來疾党。是后屋住著的一家人的孩子小宇,他剛剛只看到了大人的遺體惨奕,沒想到孩子逃了出來雪位,更沒想到小宇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沖向了敵人。

阿馮猛地探身進洞梨撞,小孩子只有十二三歲雹洗,雖然平時善于上山爬坡香罐,但此時畢竟面對的是兩個成年的高大敵人。該死——敵人的刺刀不知什么時候掉在了洞口时肿,阿馮勉強通過庇茫,一只膝蓋跪在刺刀上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他幾乎半跪著撲上去抱住了一個敵人的腿螃成,敵人的槍落在旁邊旦签,阿馮一把撿起槍扔進火海。

只剩一把槍了寸宏。小宇仗著靈敏繞著桌腿躲來躲去宁炫,一個敵人跟阿馮扭打在一起,另一個人一手抱著電報機氮凝,另一只手試圖去抓小宇的脖子淋淀。

小宇緊緊盯住敵人手里的電報機。

他們居然周旋起來了覆醇。敵人也疲憊不堪朵纷,火燒進來了,空氣都是灼熱的永脓,抱電報機的敵人想拋下他的同伴自己逃跑袍辞,他轉頭看了一眼,小宇突然從他背后跳起來常摧,左手用力向前一揮搅吁,那人突然“啊呀”慘叫一聲,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捂自己的眼睛落午。

小宇的右手已經(jīng)等在旁邊谎懦。他一把搶過電報機,敵人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溃斋。小宇一翻身從那人身邊滾過界拦,用力一扔,阿馮也伸出手來梗劫,穩(wěn)穩(wěn)接住了電報機享甸。

阿馮使出全身力氣用手肘狠狠打向跟自己纏斗著的敵人的鼻梁,敵人慘叫一聲不動了梳侨。

阿馮一把將電報機從洞里扔出去蛉威,自己順勢跟著撞了出去。他感覺天旋地轉走哺,強撐著抬頭伸手去拉還在屋里的小宇蚯嫌,小宇離他只有一點點距離,小宇也向他伸出手來。

“砰择示!——”

游擊隊的支援強沖進火里救出了昏迷的阿馮和他死死護著的電報機妒牙。電報機還能用。

水村的大火近凌晨時才被完全撲滅对妄,這時候敵人已經(jīng)撤退,阿馮的屋子已經(jīng)被火燒得不剩什么了敢朱,木頭和泥土都混在一起剪菱。阿馮蘇醒后拼命要沖向廢墟,被幾個游擊隊員死死按住拴签。

阿馮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黑色的已經(jīng)倒塌的房屋孝常,他緩慢地搖著頭跪了下去,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蚓哩,他膝蓋上的傷口再次裂開了构灸,鮮紅的血和已經(jīng)變成紫色的血痂混合在一起,流到已經(jīng)被燒成黑色的土地上岸梨。

“會感染的喜颁。”醫(yī)療兵不忍地上前來扶他曹阔。

“……小宇死了半开?”阿馮顫抖著不確定地抬頭看著醫(yī)療兵。

小宇先是中彈了赃份。但中彈沒什么寂拆,那一刻阿馮告訴自己,那顆子彈一定沒有打中要害抓韩,是不會危及生命的纠永。但——下一秒敵人的槍口越過小宇指向了阿馮,阿馮第一次直視黑洞洞的槍口谒拴。敵人開了槍尝江。

這時候小宇已經(jīng)抓住了阿馮的手,阿馮想用力將他拉出來英上,小宇卻突然又松手茂装,阿馮因為慣性摔出老遠,小宇回頭猛地一撲善延。這時候敵人已經(jīng)來不及移開槍少态,槍響了,小宇的身體里噴出血花易遣。

阿馮無力地看著小宇堵住了槍口彼妻,火燒進來了,小宇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即火焰發(fā)出了爆破聲侨歉。房屋爆炸了屋摇,阿馮暈了過去。

“……他說讓我保護好電報機幽邓∨谖拢”阿馮失魂落魄地看著游擊隊長。

“他說打了勝仗也有他一份牵舵∑馄。”

游擊隊長跟當初犧牲的大學生差不多年紀,他想幫阿馮擦去眼淚畸颅,手卻在半空中停住担巩,然后落在阿馮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你們做得很好没炒,”隊長輕聲安慰涛癌,“電報機很安全,我們的支援很快就會到了送火,水村很快會得救了拳话。”

“可已經(jīng)有那么多人死了种吸〖倨模”

“戰(zhàn)爭總要犧牲」歉澹”

“不……”阿馮痛苦地搖頭笨鸡。

他顫抖著手指向廢墟,以及被安放在一旁的已經(jīng)被燒得看不出面孔的小宇爹娘坦冠,他的手指指向已經(jīng)不再存在的小宇的骸骨和那天為他而死的老人形耗。

“可是我們不是要保護他們嗎?”阿馮痛苦地說辙浑,“如果戰(zhàn)爭要這么犧牲老人和孩子激涤,我們拼死拼命打仗還有什么意義?”

阿馮沒法再做通訊兵了判呕。那場大火和大戰(zhàn)之后他有了嚴重的心理障礙倦踢,他開始抗拒戰(zhàn)爭,在看到戰(zhàn)場時總會下意識地遠離侠草。但即便如此他打了無數(shù)報告要上前線辱挥,他說即使只拼刺刀也要親手殺死幾個敵人。

一場大火幾乎燒去了一半水村边涕,外部游擊隊也偷襲了敵人的糧草營晤碘,爭奪水村和戰(zhàn)略要地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褂微。阿馮拼命跟上大部隊的腳步,卻依然難以控制自己在戰(zhàn)壕中發(fā)抖园爷。

他并不是怕宠蚂,他想撲過去親手殺死破壞和平的禽獸,他總是想起大學生犧牲時點燃的火童社,他不希望自己的犧牲那么美好求厕,只希望自己的犧牲能同樣有意義。

可他難以克服對戰(zhàn)爭的恐懼扰楼⊙窖ⅲ恐懼像個越滾越大的惡劣的雪球,他對鮮血和硝煙生出了多余的心理性厭惡灭抑,他總是想到為保護電報機被炸死的小宇和為掩護他而赴死的老人。阿馮總是掉隊抵代,在沖鋒時肩膀和膝蓋的傷都提醒他他已經(jīng)不再適合戰(zhàn)場腾节。

水村的防守松散起來,因為最近就要進行最后的也是決定命運的決戰(zhàn)了荤牍,沒有必要再浪費人力物力來做防守案腺。

游擊隊里有人逃跑了。阿馮敏銳地察覺到康吵。

不知游擊隊長有沒有發(fā)現(xiàn)——也許發(fā)現(xiàn)了劈榨,但為了穩(wěn)定軍心而將其隱瞞了下去。

畢竟他們即將進行的是殊死搏斗晦嵌,即使更前線的支援到了也僅僅剛好能與敵人抗衡同辣,支援的路兇險萬分,水村老小如今都跟著游擊隊做好了誓死保衛(wèi)水村的準備惭载。這時候一點點的軍心動搖都是致命的旱函,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搏命,因為戰(zhàn)爭的終點可能并不是絕對的死亡描滔。

阿馮心里似乎長了一根刺棒妨。他再次看到敵軍陣營里徹夜不滅的火光、嚎叫聲日夜不息的狼狗時含长,仿佛自己本來平靜的心也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券腔。

他不想當逃兵。但他也不想再看見無辜的百姓犧牲拘泞。他想拼命保護無辜的人纷纫,卻因為難以避免的無辜的犧牲而心生恐懼。

根本不是因為舊傷陪腌。阿馮攥緊了手里的刺刀涛酗。

戰(zhàn)爭的開始是毫無預兆的铡原。又是一個深夜,夜襲似乎是敵軍的什么傳統(tǒng)商叹,但這一次水村有了哨兵燕刻,水村人第一時間從睡夢中蘇醒過來,阿馮醒來的時候第一波敵軍已經(jīng)攻進來了剖笙。阿馮感覺心臟開始狂跳卵洗,他想抓起槍但手腕止不住地發(fā)軟,他暗罵一聲弥咪,抓起了刺刀过蹂。

戰(zhàn)場很混亂。敵人攻入的是水村北聚至,水村的村民如今都集中在水村南邊住著——這也讓阿馮略略安心酷勺。水村南是游擊隊的軍事大本營,聚集著救急的糧草和一些彈藥扳躬,以及一些絕密的重要的地圖脆诉。水村南的守衛(wèi)最多,里三層外三層把糧草庫和兵器庫圍得像密不透風的水桶贷币,相應的水村北是我方兵力最薄弱最分散的地方击胜,但這兒的游擊隊員最勇敢也最不怕犧牲,每個人都做好了與敵軍殊死搏斗的準備役纹。

敵軍的第一波入侵很快被打退了偶摔,兩方都在進行緊張的休整。帶領隊伍守衛(wèi)北邊的副隊長正準備差人去南邊報告戰(zhàn)況促脉,副隊長看了阿馮一眼辰斋,向他招招手。

但水村南也被包圍了瘸味。

他們其實并沒有猜錯敵人聲東擊西的意圖亡呵,但敵人實在太多了,敵軍的支援跟著武器彈藥一起比我方支援到得更早硫戈,糧草守住了還好锰什,如果糧草庫被敵人以數(shù)量碾壓的優(yōu)勢占領,無論是現(xiàn)在的游擊隊還是支援部隊會被逐個擊破丁逝。戰(zhàn)術在絕對的數(shù)量壓制下只能起到很有限的作用汁胆。

阿馮這一路上殺掉了兩個巡邏的敵人,手起刀落間他覺得自己的對敵狀態(tài)已經(jīng)被激發(fā)到頂級霜幼,但他還是被南邊的戰(zhàn)況震懾住了嫩码。

水村南的敵人大概是游擊隊的三四倍,敵人一波一波地進攻罪既,糧草庫的防守已經(jīng)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铸题。但好在村民們還都安全粟瞬,阿馮向草棚掃了一眼缺狠,一個小孩子探頭出來又很快被拉回去碗暗。

阿馮撕破衣服亩鬼,拿根長布條將刺刀與自己的手綁在一起。他也沖進了戰(zhàn)場烘挫。

指揮守衛(wèi)村南的隊長已經(jīng)犧牲了诀艰。阿馮跨過了他的遺體。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膝蓋和肩膀在微微發(fā)燙饮六,心臟在戰(zhàn)栗其垄,眼前的情景因緊張和激動而模糊不清,子彈呼嘯而過卤橄,他撲倒在地绿满。他就地一滾躲過幾梭子彈,手里的刀順勢一刺窟扑,刀穿透了一個敵人的腳踝喇颁,敵人哀號著倒下,阿馮抱頭一縮又一滾辜膝,狠狠摔到掩體背后无牵。

手上有溫熱的血漾肮,他的左臂受傷了厂抖,他勉強提起來一把槍,拿槍的手還在顫抖克懊。

槍口對準敵人忱辅,雖然心臟跳得很難受,呼吸也艱難起來谭溉,阿馮的身體似乎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墙懂,他拉動槍栓,砰地打出一槍扮念。

“——砰损搬!”

幾乎在他打出一槍的同時一枚燃燒彈落在他背后,火焰鋪天蓋地地涌來柜与,火焰嘶吼著要吞掉這個世界巧勤。

阿馮眼前一黑,他的頭撞到掩體上弄匕,猛地一蹬地勉強站起來颅悉,來不及喘勻一口氣又原地臥倒,一枚冒著煙的手榴彈落在他面前迁匠,他咬著牙用槍桿將它打開剩瓶,同時槍也脫手驹溃,手榴彈在幾秒后炸得驚天動地,炸彈帶起的浮土嗆得他拼命咳嗽延曙。

天邊還是黑的豌鹤,沒有一點天亮的意思。阿馮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挺到支援到達搂鲫,他無比希望自己有千里耳的能耐傍药,他的耳朵貼著土地,無望地期待著能聽到一點點來自支援部隊趕路的馬蹄敲打地面的聲音魂仍。

防守已經(jīng)支離破碎拐辽,敵人攻進糧草庫和武器庫易如反掌。水村即將失守擦酌。

雖然本就是力量懸殊的戰(zhàn)爭俱诸,他們打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但即使以卵擊石到如今赊舶,阿馮還是希望能贏得這場戰(zhàn)爭睁搭。

阿馮用手肘撐地,奇跡一樣再次站了起來笼平。

但他沒能再沖上去园骆,因為幾乎在同時,水村村民從各個不同的方向和各個不同的屋子里潮水一樣涌了出來寓调。

村民卷起巨浪锌唾,鋤頭和鐮刀劈頭蓋臉地砸向剩余的敵人。

阿馮看呆了夺英。水村的村民無論男女老少晌涕,老者舉起拐杖、小孩扛起鐮刀痛悯,有人舉著單薄的用鐵板做成的“盾牌”余黎,有人穿著稻草編成的防彈衣,冷兵器用來殺敵载萌,有人為后備軍擋子彈惧财,一波人倒下去,又一波人沖上來扭仁,水村村民開始瘋狂反撲垮衷,用比敢死隊更瘋狂的執(zhí)拗勁和韌勁兒沖進戰(zhàn)場。

一些在村民中休整而幸存的傷員不忍地別過頭去斋枢。

阿馮驚呆了帘靡。有個老人看到他的傷后不由分說地拉起他向后方拖,阿馮受傷的手臂還在流血瓤帚,老人利落地幫他包扎描姚,阿馮一把抓住老人的胳膊涩赢,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一邊含著眼淚搖頭一邊發(fā)出“啊啊”的含混嘶啞的聲音轩勘。

不應該是這樣的——即使水村失守筒扒,即使他們都成了俘虜,援軍還在绊寻,他們一定還有辦法花墩,我們還有援軍和更多遙遠的軍隊,戰(zhàn)爭的勝利絕不是這么多人用生命拼來的澄步。

戰(zhàn)爭的意義難道不是保護老人小孩和百姓嗎冰蘑,如果到了需要百姓一起犧牲的地步,那么他們這么拼命還有什么意義村缸?

“不祠肥,不要……”阿馮徒勞地看著老人。

水村村民居然真的暫時壓制住了敵人的進攻梯皿,但這不是勝利仇箱,勝利已經(jīng)不可能了。敵人已經(jīng)在手忙腳亂地安裝炮臺和武器东羹,有一兩隊動作快的敵人已經(jīng)在準備燃燒彈了——冷兵器難敵槍炮剂桥,兩三枚大型燃燒彈落在這里后,游擊隊属提、村民和寶貴的物資情報都將一同化為灰燼权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阿馮絕望地看著老人垒拢,老人卻堅定地對他說一定還會有轉機的旬迹。

水村是個英雄的村子火惊。老人說求类。

“……對不起,連累你們了屹耐∈”

“什么?”

“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們惶岭,”阿馮別回頭去寿弱,“為了這場仗,水村已經(jīng)犧牲太多了……”

“我們沒有保護好你們……”

“不是這樣的按灶,孩子症革。”老人打斷他的話鸯旁。

第一枚燃燒彈落下時噪矛,老人的眼睛在火焰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量蕊。這讓阿馮想到了掩護自己的那位教私塾的老人,他的眼神也是這么堅定的艇挨,火光又讓阿馮想起了在火海里救出電報機的小宇残炮,三人的影子重合,一直以來在戰(zhàn)爭中躲藏又反抗的人們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站在阿馮面前缩滨。

“不是這樣的势就,孩子,”老人說脉漏,“在這種民族危機里沒有人能獨善其身苞冯,我們的反抗和犧牲也是為了戰(zhàn)爭勝利,也是為了給我們的民族留下一個根侧巨”辏”

“可你們沒有為國捐軀的責任……”

“我們都有為之犧牲的大義∪信荩”

阿馮的傷口不再流血了巧娱,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躲在一處掩體后烘贴,火還沒能燒到這里來禁添。阿馮閉上了眼睛。

援軍是從天而降的桨踪。

援軍在路上中了敵人的埋伏老翘,雙方?jīng)]有纏斗太久,又多虧了水村村民爭取到的寶貴的時間锻离,援軍日夜趕路終于在水村被奪前趕到戰(zhàn)場铺峭。謝天謝地援軍是一支在江邊戰(zhàn)無不勝的鐵軍,援軍一到立即接管了戰(zhàn)場——是“接管”汽纠,水村村民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刻卫键。

這兒幾乎被敵人夷為平地,但正因為敵人太心急又太自大了虱朵,導致他們的武器在長時間的拉鋸戰(zhàn)后突然出現(xiàn)短缺莉炉。我方南邊軍火庫隨著援軍到達被開啟,被動挨打的局勢瞬間反轉碴犬,敵人的陣型被沖亂絮宁。緊跟著援軍的醫(yī)療軍也救回了許多人,一些村民得救了服协,另一些人因為沖在最前線而壯烈犧牲绍昂。

水村人用胸膛為戰(zhàn)爭勝利開啟了一條血路。

這場仗最終打贏了,援軍解決了南邊的敵軍后迅速轉移到北邊窘游,水村作為戰(zhàn)略要地被保護了起來卖陵,幾個月后更多我軍趕到,在水村建立了臨時指揮部后引進了許多戰(zhàn)略人才和新的戰(zhàn)略思想张峰。水村成為了新的我軍根據(jù)地泪蔫,保衛(wèi)水村的游擊隊員和村民們最終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掩護阿馮的那位被擄走的老人被找到了喘批,只是可惜因為強硬的不妥協(xié)乃至絕食反抗的態(tài)度撩荣,老人的身體狀況并不好,被救出幾個月后去世饶深。阿馮本來可以繼續(xù)做通訊兵餐曹,但他思考了幾天后選擇去做飯。

阿馮永遠會記得自己在前線的日子敌厘,刺刀反射的冷厲的光和步槍滾燙的槍管台猴,他也記得自己最初參軍時在炊事班,以及當初的大學生燦爛恢宏的犧牲俱两。

犧牲是燦爛的饱狂,也是恢宏的,如果站在戰(zhàn)爭和歷史面前宪彩,阿馮想休讳,這樣的犧牲也是“民族”上的紋路,英雄們也將成為永恒尿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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