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英美文學中有一種敘述手法叫做poetic justice,翻譯成中文就是“詩學正義”驳癌。它指代文學作品中virtue is rewarded and viciousness is punished,即善惡均得報的敘事模式示辈。
譬如十八世紀的英國書信體小說《帕梅拉》就是此類典型胜蛉,它的副標題“貞潔得報”直接點明了主要情節(jié)走向。
中國文學更是自古以來就推崇正義的伸張沮明,比方說干將莫邪之子復仇的故事辕坝,《水滸傳》中武松為兄報仇而怒殺西門慶的橋段等,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荐健。
影視作品當然也不例外酱畅。因為作為讀者或者觀眾,內心深處都強烈的道德代入感江场,自然希望看到好人得到嘉獎纺酸,而作惡者被繩之以法,希望故事能夠有個令人滿意的結局扛稽。
然而在剛剛過去的第90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大放光彩的《三塊廣告牌》吁峻,卻并沒有按照常理出牌,因為直到影片結束在张,都沒有抓住作惡之人用含。
2.
這部片子的故事情節(jié)并不復雜:女兒被奸殺,絕望的母親遲遲未能得到兇手被捕的消息帮匾,故而以三塊廣告牌的形式啄骇,向當地警方施壓,從而引出了一連串風波瘟斜。
如果廣告牌一豎起來缸夹,警察馬上投入調查,迅速嫌疑犯逮捕螺句,那么故事的深度就無法展示出來虽惭。正是對于正義的理性訴求與來自輿論的情感壓力,讓人物的塑造更加飽滿而真實蛇尚。
一方是偏執(zhí)的母親為討回公道而向警方“宣戰(zhàn)”芽唇,另一方是深受小鎮(zhèn)居民愛戴卻身患絕癥又無力破案的警察局長,理與情的沖突令觀眾陷入了兩難中取劫。
然而匆笤,真正傷透了心的母親又如何會去理會世俗的偏見與阻礙研侣?她罵回了前來勸說的神父,對侮辱她的青少年也予以還擊炮捧,甚至在廣告牌被大火吞噬時冒著生命危險去搶救庶诡,還一把火燒了警察局。
起初對她報以憐憫之心的觀眾也許隨著劇情發(fā)展咆课,覺得她過于剛毅而冷酷末誓,但真正深入她內心時,看到她對著廣告牌前的小鹿喃喃自語傀蚌,寄托著對于女兒的哀思基显,看到她在女兒房間里回憶出事前夕她們的爭執(zhí),看到她用兩只拖鞋模仿與女兒的對話善炫,卻又無法不為之動容甚至落淚撩幽。
3.
原來她的一切訴求,不僅僅是為了討回公道的一個“理”字箩艺,更是因為曾經傾注了太多愛窜醉。她所做的一切,從她自身的角度出發(fā)艺谆,都是完全合乎情理的榨惰;
但是從更復雜的關系層次而言,將整個社區(qū)納入進來時静汤,她的舉動卻顯得不近人情乃至瘋狂琅催。
而這也是我們一生中經常會面臨的最真實的場景:如何處理自我與“他者”的關系?
為了消除心魔虫给,治愈內心的創(chuàng)傷藤抡,這位母親一意孤行地采取了一系列舉措,無視來自“他者”的抗議抹估。影片中她的形象被塑造得真實而鮮活缠黍,讓觀眾可以進入角色的內心世界,去思索現實的掙扎與無奈药蜻。
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瓷式,更多人開始理解甚至包容她的行為,尤其是警員迪克森在讀到前警長留下的信之后语泽,也發(fā)生了轉變贸典,他們之間有敵對變成了并肩的戰(zhàn)友。
此時踱卵,自我與“他者”不再是沖突和對立關系瓤漏,終于走向了某種和諧的狀態(tài)。
即使到片尾曲響起,真兇依然未能被緝拿歸案蔬充,但導演用開放式的結尾正是想告訴我們:
作惡的兇手也許最終會逃匿,苦苦追尋的結尾也許始終無法收獲答案班利,現實就是這么殘酷饥漫。
但是我們依然可以選擇去踏上某一條遠行之路,慢慢思考罗标,慢慢放下鎧甲庸队,與自己,也與他人和解闯割。
記于2018/03/10
(9/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