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路兩邊高大繁密的高樓燈火輝煌谬俄,看到轟隆的列車從頭頂巨大的高架上急速駛過醇蝴、帶動整個大地也晃動起來,看到人行道上擠滿攤位导坟、煙火升騰里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屿良,看到一個接一個的紅綠燈前堆滿了轟鳴的摩托車小汽車、把路擠得水泄不通時乍迄,我終于放松下來管引,我開始確信,我確實已經抵達曼谷了闯两,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褥伴,已經在我面前緩緩展露出自己喧囂熱鬧的真實面目。
已經連續(xù)五天日趨兩百里急行軍了漾狼,最長的一天文兢,我跑了兩百八十里匆骗,只為了在預定時間,抵達曼谷。
曼谷搅轿,我來了遍愿!
我懷著激動而興奮的心情一頭扎進曼谷的都市區(qū)森逮,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這個神往已久的都市的風采妖谴。但我還是被這座城市的瘋狂給震撼到了。這是一座完全非理性的城市酵熙,一座充滿了欲望和無序的城市轧简。城市中心永遠懸在你頭頂的高架和兩邊高聳的大樓,給你造成嚴重的壓迫感匾二,道路從地下蔓延到天空哮独,在樓宇間隨意穿梭,讓人誤以為這座城市是一個癲狂藝術家筆下的一副叛逆畫察藐,充斥著混亂隨意的線條皮璧。紅綠燈口一排從小汽車的夾縫中沖出來的摩托車嗡嗡直響,當綠燈亮起十幾輛摩托車齊聲發(fā)出震天撼地的轟鳴聲響徹狹峽谷般的街道分飞,然后如萬馬奔騰一般氣勢如虹的向前狂飆悴务,身后濃煙里則是極速跟進的小汽車大軍,仿佛正要開拔到戰(zhàn)場的機械化部隊浸须,令初來此地的游人頗為駭異惨寿。拐一個彎兒邦泄,你可能就會邂逅一個露天夜市删窒,人群擠滿隨意擺放的攤位裂垦、燒烤的濃煙里彌漫著食客們觥籌交錯、放浪形骸的喧嘩吵鬧肌索,探進一個巷子蕉拢,你可能聽到到家家門店前坐著的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性不迭的艷叫诚亚、招徠之聲晕换,恰如同這座城市正在用欲望腐蝕理性。
這真的是一座瘋狂乃至魔幻的城市站宗。當我穿越大半個城市終于找到預定的酒店時闸准,我暗自感嘆。
第二天不出意外梢灭,又一個大晴天夷家。根據我昨天的規(guī)劃,我的初步打算是敏释,先步行到侖倫披尼公園库快,再坐地鐵到達大皇宮附近去參觀大皇宮,然后渡過湄南河钥顽,去看一看對面的鄭王廟义屏。
曼谷最出名的就是它的大皇宮。
自從拉瑪一世這個陰謀家殺死趕走侵略者蜂大、建立起吞武里王朝的鄭信大帝闽铐,奪了寶座后,湄南河西岸的皇宮是不能再住了奶浦,于是就渡過湄南河在東岸建立起一座金碧輝煌的新宮殿兄墅,即大皇宮。拉瑪一世到八世都住在這里财喳。所以很多人其實很納悶察迟,跟皇室早已經被推翻的中國不一樣,泰國國王可是依然在位的耳高,既然國王還在扎瓶,那皇宮理所當然就該是他的家,怎么還會允許游客隨便進去參觀呢泌枪?事實是概荷,從拉瑪九世開始,就搬出了這個皇宮碌燕,住到新的皇宮去了误证,現在的國王拉瑪十世走的更遠继薛,直接常住德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想要當德國國王愈捅《艨迹皇宮的主人不住皇宮了,那開放也就順理成章蓝谨。據說灌具,國王放棄自己的皇宮,直接原因是因為一場刺殺譬巫,而心理原因則是因為一個詛咒咖楣。據說鄭信-這個有著一半中國血脈的國王-在臨死前發(fā)出詛咒,他說奪我王位者芦昔,九世而亡诱贿。好巧不巧,還沒有到九世咕缎,八世拉瑪年紀輕輕就被人刺殺弄死了珠十。這場刺殺無形中給詛咒增加了某種神秘的色彩,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锨阿。這成了下一任國王沉重的心理包袱宵睦,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拉瑪九世坐上寶座后干脆搬出了大皇宮。大皇宮的對面墅诡,隔著濤濤的湄南河壳嚎,就是鄭王廟,正是為了紀念那個倒霉的被殺死的國王鄭信末早。據說烟馅,被篡奪了皇位的國王因為驅逐了緬甸侵略者、恢復了國家而依然被人們懷念然磷,篡位者只好謊稱國王病死郑趁,并舉行國葬,修建寺廟以紀念之姿搜,這就是鄭王廟寡润、或者說黎明寺的由來。所以舅柜,當現在的我們站在江邊眺望時梭纹,就能看到篡位者的皇宮和被害者的寺廟跨江而立數百年的奇觀,似乎這已經成了某種預言致份,象征著這個國家的過去变抽、現在甚至未來。
上午九點左右,我出了旅社绍载,走過一條安靜的小巷子诡宗、跨過一座天橋,穿過熙熙攘攘的鬧市击儡、又沿一條寬闊的馬路走了幾步塔沃,向右一拐,就看到了侖披尼公園曙痘。正趕上周末芳悲,公園里人來人往立肘,在進門處不經意遇到一群泰國小學生正排成一排聽老師講話边坤,我正舉起手機想要拍一拍他們的背影,一個不耐煩聽講的小姑娘驀然轉過身發(fā)現了“偷拍者”谅年,就在我點摁快門的那一刻茧痒,她沖著鏡頭扮了一個大大的鬼臉,臉上寫滿了孩童的天真融蹂、活潑與可愛旺订。
公園里樹木蔥蘢、綠草如茵超燃,幾處小溪緩緩流動匯聚到一處大湖里区拳。突然,我聽到噗通一聲意乓,似乎有什么東西落水了樱调,就在我循聲望去時,一只一米多長届良、通體灰色的爬行動物正爬上岸來笆凌。我大吃一驚,“鱷魚士葫!”乞而,我叫了起來,旁邊的一些人聽到叫聲慢显,也停下來觀察爪模,但他們顯然沒有那么吃驚,有的人甚至還掏出手機來拍照荚藻,更令人驚異的是屋灌,傳說中很兇殘的“鱷魚”更加淡定,完全不理會眾人的目光鞋喇,悠哉悠哉的在岸邊爬了幾十米然后跳進了另一條溪里声滥。這次我留了心,繼續(xù)往前走,接連發(fā)現了好幾只“鱷魚”落塑,更令人驚奇的是纽疟,周圍的人們神色如常,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憾赁。難道人與鱷魚已經可以和平共處到這種地步了么污朽?難道所有來到文明世界的鱷魚已經完全改掉了自己食肉動物兇殘的習性?我心里充滿了疑惑龙考。外事不決問谷歌蟆肆。谷歌告訴我,這并不是鱷魚晦款,而是蜥蜴炎功。蜥蜴和鱷魚看起來都是皮膚灰白粗糙,但鱷魚的皮膚明顯有更多凸起缓溅、蜥蜴相對更平整一些∩咚穑現在我見到的這種蜥蜴叫“澤巨蜥”,據說在蜥蜴世界里塊頭之大僅次于舉世聞名的科莫多巨蜥坛怪。幸運的是淤齐,澤巨蜥只是以小型魚類或鳥類為食物,根本不會去主動招惹看起來高大的兩腳獸袜匿。有統(tǒng)計說在侖披尼公園有接近四百頭澤巨蜥更啄,因為沒人傷害它們,這些吃貨繁殖很快居灯,以至于泰國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把他們抓走一批祭务,送到其他地方,以免它們泛濫成災穆壕。
我從對角線處出了這個讓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待牵、卻也大長見識的公園,就在馬路對面喇勋,我看到了地鐵口缨该。泰國的地鐵還是比較新的,大廳寬敞明亮川背,人也不多贰拿,如同穿了寬松閑適的休閑裝。自助售票機有英文和泰文兩種熄云,這倒是方便很多膨更。但麻煩的地方出在地名,谷歌地圖給出的站名有些干脆是泰文缴允,還必須翻譯成英文才能在售票機上找到荚守。我正好一通摸索珍德,旁邊的服務員主動過來詢問,我擺出一個okay的手勢矗漾,倔強表示我可以锈候。全世界的地鐵系統(tǒng)都是一樣的套路,必要時借助谷歌拍照翻譯敞贡、谷歌地圖基本就能搞定泵琳。很快,隨著硬幣一起吐出了圓圓的代幣誊役。
出地鐵前行兩百米获列,就是大皇宮』坠福看到有人在賣線織的畫击孩,有老虎在森林里回頭,有月夜小屋啦桌,也有金光閃閃的佛像溯壶,看起來挺逼真。我好奇的問甫男,多少錢⊙樯眨“1500銖”(300人民幣)板驳,老婆婆一臉人精的神情,臉上笑瞇瞇碍拆,手卻狡黠的摁下計算器若治。我扭頭就走,老婆婆一把拉住我感混,把計算機硬塞我手里端幼,“你看多少錢,你來摁”弧满,一臉泰式微笑顯示友好婆跑,手上動作卻顯示出“你不能走”的強硬。此時我已經不知不覺入甕了庭呜』“好啊,既然如此募谎,那就別怪我心狠了”扶关,我這樣想著,摁下了我以為絕對會讓對方打退堂鼓的價格数冬,“300(60元人民幣)节槐,怎么樣?”我心里偷笑、強裝淡定的說铜异,果然地来,對方面露難色,但很快熙掺,對方開始摁下800未斑,我又是扭頭就走,對方還不打算放棄币绩,又摁下400蜡秽,見我還是沒有反應,突然態(tài)度堅決起來缆镣,然后罕見的豪爽的說到芽突,“300,okay”董瞻。這下輪到我犯難了寞蚌,我是一貫的極簡主義者,出門轉悠钠糊,包是從來不拿的挟秤,短衣短褲,左兜放些零錢抄伍,右兜放上手機艘刚,路上再買瓶水拿手里就夠了,現在突然多出這么個玩意兒截珍,很不方便攀甚。我靈機一動,對她說岗喉,先放這里秋度,等我從大皇宮出來拿。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钱床,老太太早已經修成千年精怪荚斯,一眼看穿我的幼稚伎倆,左手拽著我诞丽,右手就拿出畫讓我挑鲸拥。我無奈的笑了笑,突然想到僧免,或許明天拜訪pichai的時候刑赶,正好拿過去做見面禮。于是懂衩,我“迫不得已”買下了這幅畫撞叨。
我拎著畫金踪,繞著四四方方的大皇宮外墻轉悠,想找一找入口在哪兒牵敷。我從西繞到北胡岔,又從北繞到東,快走了一半兒枷餐,還沒有看到入口靶瘸,正在尋思還要不要繼續(xù)繞下去,迎面走來一個中年亞裔男子毛肋,短平頭怨咪,綠色T恤,淺色長褲润匙,帶個墨鏡诗眨,看樣子是剛從對面走來也在打聽從哪兒能進去。我們一發(fā)現彼此孕讳,下意識就問道“中國人匠楚?”,然后相視一笑厂财。出過國的人都很容易發(fā)現自己的一個超能力芋簿,強大的民族基因讓我們總是能夠很容易能夠分辨出對方是不是中國人。國人的一言一行蟀苛,一舉一動益咬,從臉型到穿著,從細節(jié)到宏觀帜平,這個民族有著太多獨特的、本民族人極為熟悉的特點梅鹦,這都很容易被捕捉到并據此判斷出對方的民族裆甩。
“看來你那邊沒有找到門?”我用漢語問道齐唆,
“是啊嗤栓,我在那邊轉了半圈沒有找到”,對方回答箍邮。
我這才想起來茉帅,在我轉的路上,似乎有一個門是通向玉佛寺的锭弊,如果剩下的半圈還沒有堪澎,唯一的可能就是,進大皇宮和去玉佛寺是一個門了味滞。我于是提議一起到那個門去看看樱蛤。
果不其然钮呀,玉佛寺就在那皇宮里,無論去哪兒昨凡,都只能走這么一個門爽醋。我們剛進門,我就被攔下了便脊,一個女工作人員指著旁邊一人高的告示說明蚂四,進去不能穿短褲。我問哪痰,那怎么辦遂赠?對方微微一笑,指給我對面妒御,說那里有個衣服店解愤。
我交代剛認識的新朋友先進去,自己轉身去了商店乎莉,里面已經擠進來好幾個人送讲,柜臺后面,一個身穿制服的女服務員正轉身到身后掛滿喇叭褲的墻上取褲子下來惋啃。我看向柜臺哼鬓,上面貼著價目表,一條兩百泰銖边灭。我詢問能否租一條异希,對方回答,不行绒瘦。
我不想吃這種啞巴虧称簿,扭頭出來,打算另覓辦法惰帽。我突然注意到就在大門外隔著寬寬的馬路憨降,對面沿街一排衣服店。走過去一看该酗,滿條街都是賣各種衣服褲子帽子的授药,我走進一家店,老板熱情的介紹呜魄,可租可買悔叽,買100泰銖一條,租50泰銖一條爵嗅。我由此又得了新的經驗娇澎,離坑五十米的地方往往就有梯子。人類的驅利本性操骡,決定了人類世界充滿對立矛盾九火,充分利用這種矛盾性赚窃,就能夠實現個人利益的最大化,至少也能夠確保自己不被人坑到岔激。
當我穿了褲子再次闖入大門勒极,這下再無阻攔。我一抬頭虑鼎,發(fā)現王偉(剛認識的那個朋友的名字)就在不遠處徘徊辱匿。原來對方不大會英語,還在琢磨買票的問題炫彩。我們買了票匾七,走過一道包裹嚴嚴實實的窄門,出來后江兢,眼前一片金碧輝煌昨忆。正前方就是玉佛寺,高大的立柱上面貼滿金子杉允,珠寶邑贴,青色的地磚盡頭是貼滿精美瓷磚的臺階。臺階之上精雕細刻的門沾滿珠寶叔磷,熠熠閃光拢驾,顯得莊嚴厚重,貴氣逼人改基。我向右看去繁疤,一座高大的佛塔全身金黃、在太陽下金光閃閃秕狰,長長的尖頂直插天空稠腊。我們從玉佛寺高達四五米的大門向里一望,整個大殿至少十米多高鸣哀,在對面一層一層蓄起來快接近天花板的臺階的末端麻养,一個通體白色、如同發(fā)光的夜明珠一般的佛像高坐在金色的寶座上诺舔,俯瞰著臺階下匍匐在地的蕓蕓眾生。
繞過玉佛寺备畦,又逛了逛其他地方低飒。今天開放的部分不多,我們只看到了幾處西洋樓懂盐,一個歷史博物館褥赊,興致漸漸索然,于是退了出來莉恼。
從藝術的角度看拌喉,泰國的皇宮其精美程度是要超過故宮的速那,這并非故宮沒有什么寶貝了,而是因為故宮的寶貝都被深深的保藏著難得讓人一見尿背,以至于普通游客進入故宮就感覺空空蕩蕩的端仰,仿佛盜墓賊挖到了千年古酒,打開一看田藐,里面的酒已經被人喝光了荔烧。而大皇宮的寶貝則是縱情肆意的鋪灑在門上、墻上汽久、窗上鹤竭、地板上,屋檐上景醇,廊柱上臀稚,你可以直觀的體驗被萬千奇珍異寶包圍的感覺。
退出來后三痰, 天色還早吧寺,我提議到湄南河邊坐輪渡,到對岸去看鄭王廟酒觅。到了河邊撮执,買了票,等待中舷丹。出了小意外抒钱,王偉說自己肚子疼,需要上廁所颜凯,讓我先到對面谋币,他乘下一班船隨后趕來。結果下一個意外緊接而來症概,二十分鐘后他給我發(fā)來消息說蕾额,他坐過站了。
我決定獨自參觀鄭王廟彼城。鄭王廟的建筑格局很有特點诅蝶,四座小塔占據四角,正中間一座巨塔高聳入云募壕。寺廟幾乎全部用青灰以及白色石磚一塊塊搭建起來调炬,從遠處看,棱角分明舱馅,顆粒感明顯缰泡,見不到一絲曲線來增加柔和感,顯得嚴峻代嗤、冷寂棘钞、肅穆缠借。我想,如果鄭王依然在黃泉之下活著宜猜,恐怕也就是這種心境吧泼返。
晚上回到旅社,發(fā)現自己的手提包里宝恶,還放著那副畫符隙,“今天太晚了,明天聯系pichai垫毙,看看能不能約他出來見見”霹疫。我定下了計劃,放好包综芥,酣然入睡丽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