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大概八九歲的時候吧缺亮,在我們家的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衛(wèi)生巾這種東西。那時我不知道它的用途桥言,但我知道兩件事:它是媽媽的個人物品萌踱;它上不得臺面。
于是我偷偷問媽媽它的用途号阿,媽媽說:“等你長大就知道了并鸵。”
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我媽很神扔涧。為什么說很神呢园担?因為她能預(yù)知未來。正如她所說枯夜,到了我差不多十二三歲的時候粉铐,就真的知道這東西是干嘛的了。但讓我感到遺憾的是卤档,這個知識依然不是媽媽告訴我的蝙泼,而是來自于女生們的私房話。
等到這位“朋友”光臨我的時候劝枣,我已經(jīng)可以云淡風輕地跟媽媽要衛(wèi)生巾了汤踏。而媽媽,她也沒有詫異我為什么會如此地云淡風輕舔腾。
很久很久以后溪胶,我得有十五六歲了,有一次經(jīng)期時跟小閨蜜抱怨女生為什么會有這個東西稳诚,難受得很哗脖,要是不來就好了。閨蜜嘴巴張得老大說:“你傻鞍饣埂才避!不來這個女人就不能生小孩“本啵”
我才如夢方醒桑逝,原來這個東西跟生育有著直接的必然聯(lián)系。
02
有一件事俏让,說起來要在江湖上丟面子了——我直到二十五歲才開始我的初戀楞遏,并且兩年后就跟這個人結(jié)了婚茬暇。一點都不風云。
我戀愛的時候寡喝,有一次跟我媽打電話聊天糙俗,我給她講我們倆的感情發(fā)展,講未來的打算预鬓。聊著聊著巧骚,我媽忽然意味深長地說:“女孩子,要自重珊皿。”
自重巨税?為什么會忽然說到自重蟋定?什么是自重?要怎么做才算自重草添?我為什么要自重驶兜?這些,她一概沒有跟我說远寸。我們倆就在電話的兩端默默不語抄淑,最后以我的一句“嗯,知道了”結(jié)束了這段尷尬的對話驰后。
我一個乖乖女的人設(shè)肆资,當然知道她所指的“自重”是什么。但是讓我感到遺憾的是灶芝,她不給我講關(guān)于“自重”的一切郑原,卻要求我做到自重。假設(shè)我沒有做到夜涕,這怪我嗎犯犁?
03
我并不是在這吐槽我媽,像她這樣做家長的女器,絕不是她一個人酸役。她,只是億萬中國式家長中的一個驾胆。
中國家長在孩子的性教育問題上涣澡,要么嫌太早,要么嫌太晚丧诺,似乎從沒有一個恰當?shù)臅r機暑塑。
比如我媽,我八九歲的時候問她衛(wèi)生巾的用途锅必,她說“等你長大就知道了”事格,明顯是認為這個年紀給我講這個太早了惕艳。“性”是屬于成年人的話題驹愚,況且成年人尚不能把它擺在光天化日之下远搪,怎么能跟一個孩子說呢?
而等我二十五歲的時候逢捺,她卻只用一句“女孩子谁鳍,要自重”來完成對我的性教育,因為她認為這個年紀的我早已知道了我該知道的東西劫瞳。二十五歲倘潜,我已經(jīng)成年整整七年了,難道這些東西還需要她來給我講嗎志于?
那么問題來了涮因,這些她沒有給我講而我卻知道了的知識,我是從哪知道的伺绽?
我可以坦白养泡,我的這些知識全部都是來自于女生們的私房話。中學(xué)時奈应,我們聊一些生理常識澜掩,等到大學(xué)時的寢室臥談會,我們已經(jīng)研究得很具體杖挣、很深入了肩榕。對,我的那些同學(xué)就是我的性啟蒙老師惩妇。而且点把,我相信跟我一樣情況的人不計其數(shù)。
那么我想問所有家長一句話屿附,你會讓你孩子的同學(xué)來教TA語文郎逃、數(shù)學(xué)、英語嗎挺份?我相信任何一個家長都會說“NO”褒翰。是啊,誰敢把孩子的成績和未來放在他同學(xué)的手上呢匀泊?可是优训,TA的安全、TA的成長各聘、TA世界觀的建立揣非,就可以交給TA的同學(xué)嗎?你能保證同學(xué)給TA講的知識或者傳達給TA的觀念躲因,都是正確的嗎早敬?
同學(xué)做老師忌傻,這聽起來已經(jīng)很荒唐了,然而還有更荒唐的搞监,比如色情讀物水孩、網(wǎng)站,比如TA用自己的身體去嘗試……
04
今年四月琐驴,26歲的臺灣美女作家林奕含在家中上吊自殺了俘种。因為她在十幾歲時曾遭遇老師的誘奸,那時她不明白這個行為意味著什么绝淡,也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宙刘。多年來,這件事就在心里折磨著她牢酵,痛苦不堪的她只能選擇離開這個讓她害怕的世界悬包。
今年七月,41歲的美國林肯公園樂隊主唱查斯特·貝寧頓自縊身亡茁帽。他是男性玉罐,但也在童年時遭遇過性侵屈嗤,哪怕他已功成名就潘拨,已成為幾個孩子的父親,但童年的陰影卻依然讓他無法生活下去饶号。
還有太多太多我們叫不上名字的人铁追,他們正因為類似的事件而備受煎熬。當然茫船,這是小概率事件琅束,那我們再來看一組數(shù)字。
國家人口計生委科學(xué)技術(shù)研究所2013年發(fā)布的一組數(shù)據(jù)顯示算谈,我國每年人工流產(chǎn)多達1300萬人次涩禀。這還不包括藥物流產(chǎn)和在未注冊的私人診所做的人工流產(chǎn)。在這1300萬例人工流產(chǎn)手術(shù)中然眼,有超半數(shù)為25歲以下青年艾船、少年女性雷滚,最小為14歲衫嵌。
中國青少年生殖健康調(diào)查報告顯示雹洗,我國未婚青少年中約有22.4%曾有過性行為暂殖,但僅有4.4%的未婚青少年具有正確的生殖健康知識出爹。在有性行為的未婚青少年中溺健,超過半數(shù)者在首次性行為時未使用任何避孕方法剧辐。有性行為的女孩中匀伏,有21.3%有過懷孕經(jīng)歷带欢,4.9%的人有過多次懷孕經(jīng)歷运授。
我不知道為人父母者在得知林奕含和查斯特·貝寧頓的事件時烤惊、在看到以上這些調(diào)查數(shù)據(jù)時作何感想,但我在敲下這一段文字時徒坡,內(nèi)心是悲痛且震驚的撕氧。
05
我很幸運。我的小時候沒有遭遇過猥褻喇完、性侵伦泥,青春期時沒有經(jīng)歷過早戀越軌、未婚先孕锦溪、小診所墮胎不脯。但這能說是我優(yōu)秀嗎?當然不能刻诊。這就如同一個沒有任何鎧甲和武器的人穿過槍林彈雨的戰(zhàn)場全身而歸防楷,這能說是他厲害嗎?這只能說他幸運则涯。
事實上复局,不是所有人都這么幸運,我們也不能把孩子的安全粟判、成長亿昏、身體和心靈的健康全部托付給命運。
當你覺得性教育還太早時档礁,也許TA正經(jīng)歷對“性”的迷茫和不科學(xué)的探索角钩,也許TA的身邊正危機四伏……
當你覺得TA已長大、性教育已太晚時呻澜,也許TA正抱著“第一次不會懷孕”递礼、“事后避孕藥隨便吃”、“洗了澡就不會得病”這些謠言準備以身試法……
林奕含用她自己的經(jīng)歷和感受寫成的那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里有這樣一段文字:
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氣對媽媽說:“我們家的教育好像什么都有羹幸,就是沒有性教育脊髓。”
媽媽詫異地看著她栅受,回答:“什么性教育将硝?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窘疮?”
思琪一時間明白了袋哼,在這個故事中父母將永遠缺席,他們曠課了闸衫,卻自以為是還沒開學(xué)涛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