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三明治每日書寫作計劃習(xí)作第 3 篇早抠。
北京網(wǎng)紅菜市場三源里蕊连,以品類齊全、“洋氣”聞名游昼。
傳說三源里是周圍許多高檔餐廳的采購點甘苍。它的后門幾乎正對著著名的昆侖飯店,《請回答1988》里有一場圍棋比賽就在這里舉辦烘豌。而且這附近就是使館區(qū)载庭,開了不少異國風(fēng)味餐廳。
傳說在三源里出名之前廊佩,來買菜的外國人比中國人還要多囚聚。我從沒見過三源里的店主說英語,不過來買菜的外國人有不少會中文标锄,至少簡單交流沒問題顽铸。還有的店主會擺出計算器,哪怕只買一樣?xùn)|西料皇,他也會直接在上面輸入價格谓松,省得說話簸淀。
從對著馬路的門口進去,最前面是幾家水果店毒返,旁邊是賣茶葉租幕、干貨和酒的店,再往后依次是賣肉拧簸、賣海鮮和賣蔬菜的店鋪劲绪,中間夾著幾家雜貨店∨璩啵靠近后門的地方還有奶酪店贾富,價格不輸高檔西餐廳,一小塊山羊奶酪要兩百塊牺六。
水果店里常有黑莓颤枪、樹莓之類的稀奇水果,還有些昂貴的進口貨淑际,比如一百塊一盒的日本白草莓畏纲,一百多一斤的黑櫻桃,兩百塊一個的北海道蜜瓜春缕。其他的水果也都不便宜盗胀,所以我買得不多,一般就買些橙子锄贼,或者草莓和櫻桃票灰,這兩樣在超市里買不到好的。
肉店里能買到很好的牛排和羊排宅荤。羊排用混合香草腌制一下屑迂,加橄欖油煎熟,極好吃冯键。雖然在網(wǎng)上也能買到很多異國食材惹盼,但是真正在商店里看到那些瓶瓶罐罐,那種驚奇感還是不一樣的琼了。還有整只的烏雞和鴿子逻锐,CR 總說什么時候買一只燉湯,但我實在是沒什么信心雕薪。
海鮮攤昧诱,水箱里有活蝦、梭子蟹和各色貝類所袁,冰塊上碼著各種魚盏档,肥大的帝王蟹常常引得路人過來拍照。北京很難買到這么新鮮的海鮮燥爷,而且品類還很豐富蜈亩,連我這個海邊長大的人都沒法認(rèn)全懦窘。我最常買的是青花魚。買魚的時候讓店員開膛稚配、去骨畅涂,回家加鹽和胡椒腌制;煎的時候不要放油道川,魚皮朝下直接放進鍋里午衰,把魚的油脂煎出來;煎到魚皮香脆冒萄,裝盤臊岸,澆上檸檬汁,去掉脂肪的油膩和腥氣尊流。再配一碟日式淡口醬油帅戒,講究些的話添點白蘿卜泥。這樣做出來的青花魚崖技,魚肉口感緊實逻住,保留了海產(chǎn)的鮮味,又帶有蔬果的响疚。
蔬菜攤上也能買到新鮮玩意鄙信,比如西餐常用的大黃和茴香球莖瞪醋,還有廣東常見但北京幾乎買不到的南瓜苗忿晕、南瓜花和番薯葉。這里賣的芹菜银受、芥藍和菜心大多格外幼嫩践盼,只有手掌長度,五塊錢一把的價格有些貴宾巍,但口感非常好咕幻。
還有幾家專賣各種香草和可食用鮮花。一家店專賣各種蘑菇顶霞,有金黃的雞油菌肄程,肥厚的牛肝菌;有還沒割下來的鮮銀耳选浑,我原以為那下面是樹干蓝厌,細看才發(fā)現(xiàn)是裝了木糠的麻袋;有高檔法餐愛用的“死人喇叭”(la trompette de la mort)古徒,小指粗細拓提,長得就像死灰色的小喇叭。我買過一次松茸隧膘,按汪曾祺的菜譜用黃油煎制代态,加鹽和現(xiàn)磨黑胡椒寺惫,味道卻沒有想象中驚艷,可能我對它期待太高了吧蹦疑。
一開始去三源里是因為好奇西雀,去的次數(shù)多了,新鮮感漸漸消退歉摧,才開始感覺到什么叫細節(jié)處見功力——三源里的店主蒋搜,個個是隱藏的美食家。
比如買棒骨熬湯判莉。超市店員稱好棒骨豆挽,嚓嚓兩下斜著劈開,容易崩出細小的骨頭渣子券盅,骨腔幾乎完全暴露出來帮哈,這樣的骨頭熬湯,骨髓锰镀、油脂和血沫全部進入湯里娘侍,湯汁渾濁油膩;而三源里的店主會用機器把骨頭從中間鋸成兩半泳炉,切面是干凈利落的一個圓憾筏,這樣熬湯的時候骨髓不容易流出來,而是留在骨腔里花鹅,油汪汪的如同果凍一般氧腰,而且湯汁清澈,浮沫很少刨肃。
我還經(jīng)常去一家維吾爾族人開的店買牛羊肉古拴。大媽管冰柜里的肉,常常給客人講各種肉排的區(qū)別真友,但我只記得越貴的牛排吃起來越嫩黄痪。大叔管鮮肉,他頭戴小花帽盔然,一張臉黯黃瘦削桅打,高顴骨,還蓄著小胡子愈案,話不多卻語速飛快挺尾,給人嚴(yán)厲的印象。他總會問你買肉怎么吃刻帚,我說做咖喱牛肉潦嘶,他就兩下子切下一塊好肉,剁成小方塊。我說不出那是什么部位的肉掂僵,也許是牛肩航厚,比牛腩略瘦一點,又帶點筋絡(luò)锰蓬,最適合做咖喱幔睬。
還有一次我和 CR 去買板栗,店主問:“你們是廣東人吧芹扭?廣東人才買板栗(做菜)麻顶,我們都吃那種炒的〔湛ǎ”她說的是做糖炒栗子的油栗辅肾。一周后 CR 自己去市場,再去買板栗轮锥,店主還問他怎么一個人來矫钓。
媽媽曾說,大城市有什么好的舍杜,連個像樣的菜市場都沒有新娜,只能到超市買菜,多沒意思既绩。以前覺得不以為然概龄,現(xiàn)在想想還真有點道理。
市場和超市比饲握,強在哪里私杜?
我不追求所謂的“傳統(tǒng)”或者“有機”,超市里有時也能買到不錯的食材互拾。但是歪今,超市的方便和便宜反而弱化了買菜的儀式感。因為隨時可以去,我就不會精心計劃要買什么;因為到處看見“特價”顶滩,我也會不自覺地選購性價比高的食材敛滋。這樣下來,買菜就成了和通勤替废、洗碗箍铭、打掃房間一樣的日常事務(wù),它的目的是完成椎镣,而非享受過程诈火。
只有在市場,我才能找到某種體力勞動般的快樂状答。我可以放松下來冷守,認(rèn)真挑選食物刀崖,想象食材的搭配。買菜也不再是瑣碎的家務(wù)拍摇,而變成了一項重要的周末活動:為接下來的工作日填滿冰箱亮钦,就像過去的人在冬天之前裝滿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