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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影《滾蛋吧靠益,腫瘤君》中吳彥祖和白百合躲在狹小的屋子里,差點兒就親上的時候残揉,柔姍側(cè)過頭看我胧后,鼻氣如浮絲,吹在我的右側(cè)臉頰抱环,癢滋滋的壳快。正在我猶豫要不要應景地側(cè)過頭看她時,柔姍汗?jié)n漬的手覆蓋在我右手的手背上镇草。
我像觸了電。
隨后柔姍把手挪開。
大學畢業(yè)的時候七问,柔姍飛去澳大利亞讀研究生章母,我拿著薄薄的簡歷找工作,四處碰壁。工作未滿一年七婴,我和柔姍就分手了祟偷。也不是因為具體的某一件事,異地戀打厘,你知道的修肠,橫在我們之間的不僅僅是太平洋和印度洋,還有語氣里漸漸蒸發(fā)的溫度婚惫。
而這又無關(guān)愛氛赐,無關(guān)不愛。因了在時間面前先舷,感情不過是幻覺艰管。
柔姍從澳大利亞回北京的時候,我已在畫廊工作了五年蒋川,這五年的生活牲芋,猶如一個人穿過狹長的、看不到光亮的人行道捺球。冷暖自知缸浦,體會著這座森然城市的浮華與孤望。
從畫廊的打雜員工升到外聯(lián)部門經(jīng)理氮兵,我一年里恨不得有一半時間都是出門為畫廊拉贊助裂逐。所以這次到北京,和柔姍見一面泣栈。只是單純地想見一面卜高。
可能電影太過于情感,柔姍總是偷著看我南片,后來小心翼翼地抓我的手掺涛。我也是被電影里的感覺所迷惑,后來竟然主動握起她的手——幾年前疼进,在我們還上大學的時候薪缆,我們每周都會逃課去看首映電影,吃完爆米花伞广,兩個沾滿爆米花焦糖的手就粘粘糊糊地拉在一起——那個時候拣帽,都以為感情可以天高地厚。
現(xiàn)在我后悔莫及嚼锄,意識到我們的舉動過于曖昧诞外,仿佛暗示著什么。雖然我不知道柔姍在想什么灾票,可我知道自己的舉動完全沒有經(jīng)過大腦峡谊。
柔姍已要嫁人,我真的不想給她帶來什么想法,或是任何影響既们。
不過說實在的濒析,這次見面我發(fā)現(xiàn)她更有女人味兒了。當年在大學啥纸,她是個神經(jīng)大條不修邊幅的人号杏,愛喝可樂,喜歡穿破洞牛仔褲斯棒,瘋狂迷戀Taylor swift的音樂盾致。
時間是個熔爐,當生活經(jīng)過高溫淬煉后荣暮,也都變得圓潤光滑庭惜,沒了當年的棱角。
她開奔馳送我回賓館穗酥,我們起先都沉默著不說話护赊,好像完全忘了剛剛在電影院的舉動。
深夜里的北京砾跃,安靜得不像一座城市骏啰。那英細膩的歌喉深情地唱著世間的愛與不愛,我別著頭看窗外迅疾而去的黑暗抽高,內(nèi)心卻按捺不住這生活的虛無判耕。
過了一會兒,我們才從電影院昏暗煽情的氛圍中清醒過來翘骂。
柔姍顫巍巍地問我壁熄,又好像是自言自語:“我去澳大利亞那幾年,你有沒有想過來找我雏胃?”
“……你知道,有很多東西橫在我們之間志鞍〔t亮!?/p>
“哼」膛铮”柔姍輕笑统翩,又說:“其實我就想過,你根本就沒有那么愛我此洲〕Ш梗”
“柔姍,我們都不是小孩兒了呜师,年輕的時候誰又知道什么是愛呢娶桦。過去這么多年,我當年也愧疚于沒有緊握這段感情,但話又說回來衷畦,我和你不一樣栗涂,你有顯赫的家庭,而我一無所有祈争,難道你想讓我一窮二白地娶你嗎斤程?”
柔姍沒有急于反駁,換做從前菩混,她一定是那個沒有理也能說出理的人忿墅。
“這些我也有想過【谙浚可哪怕你試一試疚脐,爭取一下呢√妫”
我張了張嘴亮曹,柔姍又說:“不怪你,真的秘症。你還記得《玻璃之城》嗎照卦?哪怕兩個相愛的人,最后不是也沒在一起嗎乡摹。感情這回事役耕,真的,一輩子都甭想弄明白聪廉,何況我們又是俗人瞬痘。”
“說這些干啥板熊,都過去了框全,是吧?”過了好一會兒干签,柔姍換作輕快的語氣說津辩。
“是啊,都過去了容劳〈兀”我如釋重負地松了一下肩膀。
2
突然想起大三那年五一短假竭贩,她沒有回南方小城蚜印,我也沒回北京。大連格外的熱留量,我們就跑去海邊吹風窄赋,然后看電影哟冬,吃飯,坐公交回學校寝凌。標準的情侶生活柒傻。很簡單,也很幸福较木。
那天下起了雨红符,《玻璃之城》淡淡悲傷的氣息籠罩著柔姍,在下電梯的時候伐债,柔姍看著窗外如星燦般的燈火预侯,突然對我說,之書峰锁,我還不想回學校萎馅,陪我走一走吧。就像舒淇對黎明說虹蒋,以后別再見了那樣充斥著淡淡的悲傷糜芳。
其實我不明白,為什么舒淇和黎明那般愛魄衅,卻走不到一起峭竣。
雨非常小,淋著沒有絲毫感覺晃虫。我握著柔姍的手皆撩,走了很長的路。
喝完香醇的咖啡哲银,已是夜里十一點扛吞。學校是回不去了,我問柔姍什么打算荆责,找個旅館還是滥比?“去旅館吧∽鲈海”柔姍說盲泛。
我隱隱不安,但還是開了房山憨。
我們有了第一次查乒。她雙手抱著我弥喉,長發(fā)散在我的胸膛郁竟。粘稠的汗不斷被空調(diào)吹干。夜色正濃由境,萬籟俱靜棚亩,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蓖议,就像大海的海浪,起起伏伏讥蟆,綿延不絕勒虾。人事音書,亦不過是幻滅瘸彤。
“我要走了修然。之書≈士觯”
“去哪愕宋?”
“澳大利亞,家里讓我留學结榄≈斜矗”
“你想去嗎?”
“我……”柔姍哽咽臼朗,又說:“想去邻寿,但是我舍不得你,你知道……這三年來……”
柔姍的眼淚滴在我的后背上视哑,我別過頭绣否,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所以你才把……第一次……”我望著眼前這個赤裸的女子黎炉,內(nèi)心猶如漲潮之后的海岸枝秤,虛妄無際。
柔姍起身找內(nèi)衣慷嗜,邊穿戴邊閃爍眼淚淀弹,說:“我們的感情來之不易,所以我舍不得你……給了你庆械,希望你別忘了我薇溃。就這事$猿耍”
我沉默不說話沐序。好像有什么東西卡在嗓子眼兒,堵得慌堕绩。后知后覺的我才發(fā)現(xiàn)策幼,眼前這個女子,為了愛付出了所有奴紧。
“我不會忘了你特姐,姍∈虻”我有力地說唐含。
我們的感情確實來之不易浅浮。
大一的時候,我們都在學生會工作捷枯,柔姍從那個時候認得我滚秩,便開始追我。我學美術(shù)淮捆,她學經(jīng)濟郁油,于是她總是送我很多昂貴畫展的門票,有次要在大連國際會議中心展出畢加索的畫作攀痊,全都是原品已艰,我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還是差了點蚕苇,就在我打算借舍友老餅錢的時候哩掺,柔姍打電話,問我去不去看畫展涩笤。
我從不吃早飯嚼吞,她大早晨忍受著大連強勁的風站在我的寢室門口,就為了拿給我早餐蹬碧,熱乎的豆?jié){舱禽,包子。每當這個時候恩沽,老餅就瞥著柔姍誊稚,對我說:“你啊你÷扌模”仿佛我是扶不上墻的人里伯。
我在圖書館看書,她就從書架上胡亂拿一本小說坐在我對面的沙發(fā)上渤闷,撐不了半個小時疾瓮,身體便陷入沙發(fā),昏昏欲睡起來飒箭。
可愛是不能勉強的狼电,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就是喜歡弦蹂,自己的心里比誰都清楚肩碟。那個時候我對她就是沒有好感。
我內(nèi)心過意不去凸椿,也不想辜負彼此削祈,每次都說:“我們做朋友,哈削饵!好哥們岩瘦!”牽強地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硬生生地扯出一角微笑窿撬。
“別勉強启昧,不喜歡就不喜歡,總有一天劈伴,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密末,走著瞧啊跛璧!日子還長著呢严里。”柔姍清亮的聲音劃破尷尬的氛圍追城。
老餅罵我:“你小子就是不知足刹碾,多么好的一丫頭,白迷帜?你說說!又有錢又會打扮色洞,就算讓你追人家我都覺得正常戏锹,何況人家追你!”
我想打住老餅火诸,老餅聲音立刻壓過我:“差不多就行了锦针,啊,就算你是什么狗屁校草置蜀,讓人家這么追你奈搜,合適?岸⒒纭媚污?你問問你自個?”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廷雅。小浩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我耗美,壓著聲音說:“老餅喜歡她。我看見過他送人家生日禮物航缀∩碳埽”我會意地點頭,看著老餅自己把自己灌得大醉芥玉。啤酒瓶子凌亂地擺了一地蛇摸。清醇的啤酒味充斥在擁擠的寢室里,我望著漸漸暗下光的手機的屏幕灿巧,一時不知所措赶袄。
大一很快就結(jié)束了揽涮,老餅還是老餅,郁悶了就喝酒饿肺,寢室常備著幾瓶蒋困。小浩仍是小浩,泡圖書館認認真真地學習敬辣,得了獎學金雪标。我還是我,偶爾寫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溉跃,聊以慰藉時光村刨。柔姍還是柔姍,對我死纏爛打撰茎,我硬是絲毫不動心嵌牺。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那么涼。
我和柔姍在一起是在大三龄糊。其實坦誠地說髓梅,我仍然對她沒有曖昧的感覺,只是覺得绎签,一直這么拒絕她比做朋友還傷人枯饿。
但不得不說,那一年诡必,是我最歡快的時月奢方。而我也越來越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第一次懂得爸舒,原來愛不是喜歡蟋字,是一種能力,可以后天培養(yǎng)扭勉。
我鹊奖,柔姍,老餅和小浩經(jīng)常逃掉周五那天唯一的一節(jié)課涂炎,然后便用一整天的時候吃喝玩樂忠聚,那個時候時光真是清脆啊,每天想的都是今天要吃什么唱捣,出了什么電影两蟀。
柔姍大四飛去澳大利亞,我的生活頓時空了很多震缭。當我趴在床上赂毯,會想起這近四年的光陰,瑣事像鑲嵌在黑暗中的浮星,遼遠無際党涕。
我開始乖乖地吃早飯烦感,一個人泡在圖書館,一個人按部就班的完成學業(yè)的論文膛堤,花大半部分的時間找工作手趣,投簡歷,等待消息骑祟。
如果你覺得大學四年很長,很多東西都不著急做气笙,那你就錯了次企。因為青春在大學里是不值錢的,恍惚間潜圃,跨過大學的門檻缸棵,你就會發(fā)現(xiàn),除了年輕谭期,你一無所有堵第。
老餅當了小學美術(shù)老師,我想著他摸著一撮胡子隧出,站在講臺上給小孩子講課的樣子就覺得滑稽踏志。小浩爭取到了學院唯一一個保送到清華美院的機會,繼續(xù)深造胀瞪。我找了一份畫廊的工作针余。
“無非是打打雜,走一步看一步唄凄诞≡惭悖”我與老餅,小浩碰杯帆谍。
吃過這一頓伪朽,各自追求生活。小浩眼眶紅著汛蝙,聽著我和老餅說話也不搭言烈涮,抿著嘴,干是喝酒窖剑。老餅本來就能喝跃脊,這下喝的更不少。身體東倒西歪苛吱,還不忘教訓我們酪术。我心里一熱,鼻子一酸,像吃蝦蘸多了芥末绘雁。
“小子橡疼,好好珍惜柔姍÷郏”上車那一刻欣除,老餅拍了拍我肩膀,我會心一笑挪略,點點頭历帚。
3
再見到柔姍,是在她的婚禮上杠娱。
歐式的婚禮挽牢,在北京的豐臺舉行。香檳排列有序摊求,價格不菲的灰色地毯從內(nèi)室直接鋪到花園禽拔,頭頂掛著晶瑩的吊燈。
我窩在沙發(fā)里室叉,恨自己上次為什么不問問柔姍睹栖,看電影的時候為什么攥住我的手,不停地打量我茧痕,當你做這些動作的時候野来,內(nèi)心是什么樣的感覺。
自從上次與柔姍在北京分手踪旷,回去后我也想了很多梁只。每天早晨睜開眼,我都會在喝下柜子上的蜂蜜水時問自己埃脏,到底愛不愛柔姍搪锣,如果愛為什么當年不去爭取一下,如果不愛彩掐,為什么又會對她念念不忘构舟。
在我思索這些的時候,柔姍挽著老餅的手走進來叫我堵幽。
“書子狗超,書子,嘿朴下!”老餅朝我喊努咐。
我抬頭,愣了一下殴胧。柔姍似乎明白了我在這短暫的沉默里的猜疑渗稍,說“這是你當年的同學佩迟,不認識了啊竿屹?”鮮紅的嘴唇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花报强。
我站起身,與老餅握手拱燃,寒暄了一陣秉溉。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小浩碗誉。我趕緊脫身召嘶,拉著小浩往外跑。
“這他媽的怎么回事哮缺?”我苦大仇深地問小浩弄跌。
“啊蝴蜓?什么啊……哦碟绑,你說老餅和柔姍嗎俺猿?怎么著茎匠,柔姍提前沒和你說啊,也是押袍,萬一和你說了诵冒,你有不參加人家的婚禮∫瓴眩”小浩點了一杯雞尾酒汽馋。酒吧放著汪峰的《勇敢的心》
我現(xiàn)在的感覺很怪,有驚訝也有難過圈盔。驚訝最后在一起的卻是柔姍和老餅豹芯。而這份難過就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了,好像應該和柔姍結(jié)婚的人是自己才對驱敲√福可當年提出分手的又是我。我以為我能夠忘掉她众眨!
往事紛繁疊復握牧,壓在我胸口,喘不過氣娩梨。只好大口大口喝酒沿腰。朦朧之間,我又看到她的臉狈定。
“有些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颂龙。”
我回復小浩:“你說吧±逋校”
“柔姍剛回國的時候友雳,曾經(jīng)找過我……”就這樣,那些我不知道的情節(jié)铅匹,就像眼前這杯子里的啤酒泡沫涌了出來押赊。
柔姍剛回國,就找到小浩包斑,打聽我的情況流礁,她心里也一直有我的位置,甚至那份感情更為綿長罗丰∩袼В可那個時候我剛開始和一個女孩兒交往,柔姍知道后萌抵,一頭扎進工作找御,便不想再找我,努力生活绍填,想要把我忘掉霎桅。就在那段她自己營造的感情失衡的階段,遇到了老餅讨永。
老餅從教師的崗位上辭職后滔驶,自己單干和美術(shù)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生意,這幾年混的有聲有色卿闹,在北京遇到柔姍那年揭糕,是他最為春風得意的年紀。
于是锻霎,多年未見后著角,老餅開始有了資本追柔姍。他開啟了瘋狂又迂回的追求模式旋恼。恰恰柔姍內(nèi)心受挫吏口,老餅的關(guān)懷就像合時宜的創(chuàng)可貼,貼補了她的心蚌铜。
那天傍晚格外漫長锨侯,我好像重新經(jīng)歷了的大學時代,那個時候我無憂無愁冬殃,被冠以“男神”的稱呼囚痴,擁有很多朋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交心审葬。而唯一對我托付所有的便是柔姍深滚。
我悔恨自己從來都不曾打開自己的心奕谭,封閉自己,自詡為高冷痴荐,其實是沒有安全感血柳。
當我經(jīng)歷了一切的一切,才得知生兆,柔姍才是我這幾年支撐我生活的人难捌,才知道,念念不忘就是愛鸦难。當年我幼稚根吁,提出分手,而當我終于明了這一切合蔽,尤其是知道柔姍也放不下我但不得不放下我的時候击敌,已經(jīng)晚了。
太晚了拴事。
錯過和失去是生活里不存在“倒退”鍵的關(guān)鍵沃斤。
所以我只能在偌大的生面前妥協(xié),并祝福她:
“新婚快樂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