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某位學人說爆侣,西方很多經典的學術著作大多結論簡單萍程,論證繁復細致,邏輯性強兔仰。我深以為然茫负。在我看來,西方很多經典學術著作的價值在于其邏輯的思辨性上乎赴,后人讀之忍法,往往受益匪淺。
卡爾波普爾的《開放社會及其敵人》作為一本批判性的書籍已經為眾人所熟知榕吼,其中對歷史主義的批判將源頭拉回到了古希臘的赫拉克利特饿序、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羹蚣,而黑格爾原探、馬克思繼承了歷史主義的傳統(tǒng),將歷史主義的演繹推向一個新的高峰顽素。歷史主義傾向于認為咽弦,歷史發(fā)展有著其內在的本質,具有某種必然性胁出。
歷史主義往往能夠討得一部分人的喜歡型型,人是不喜歡“不確定性”的動物,總是傾向于用一種理論來解釋世界全蝶,并預測歷史闹蒜,在這一點上,它有著與“陰謀論”相同的特質抑淫。我們想象一下绷落,這個世界總是處在不斷進步之中,歷史發(fā)展的潮流云云等語言往往并不需要太多的論證就能說服大多數(shù)人丈冬。
歷史主義作為一種理論最大的缺陷之一嘱函,在于對理性的背叛甘畅」∪铮或者說是一種“理性”的自負,當柏拉圖試圖建立宏大體系的“理想國”疏唾,黑格爾想建立絕對權威的國家主義蓄氧。我們發(fā)現(xiàn)縱使相隔兩千年,歷史主義的幽魂依然存在槐脏,而且還以其他的形式繼續(xù)影響這個世界喉童。哈耶克曾以“致命的自負”來描述社會主義的計劃性,乃因人的理性是有限的顿天,蘇格拉底式的“我只知道自己一無所知”是對理性的一種審慎態(tài)度堂氯,對世界了解得越多蔑担,就越知道人性的局限性,當然在這里要區(qū)別理性主義和“唯理性論”咽白,理性主義能夠認識到理性的局限啤握,而“唯理性論”強調理性至上,無所不能晶框,則實際上是對理性經驗的背叛排抬。馬克思企圖預言歷史,但很可惜的是授段,他的預言被經驗現(xiàn)實擊碎蹲蒲,相反,社會主義試驗在世界范圍內卻無一例外地遭遇失敗侵贵,歷史終究不像物理届搁、化學試驗那樣能夠被預測,遵循著大自然的規(guī)律窍育。
當然咖祭,歷史主義若僅僅作為一種學說倒也不會對歷史造成很大的影響。但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與極權主義的結合蔫骂。烏托邦是美好的么翰,但實現(xiàn)烏托邦所采用的手段卻往往并不光彩,通往天堂之路辽旋,往往造就人間煉獄浩嫌。如秦暉所說,“烏托邦不可怕补胚,可怕的是強制”码耐。人道災難的發(fā)生并不是因為烏托邦太多,而是因為強制太多溶其,一切美好的事物只要跟強制掛鉤骚腥,那么終將失去道德制高點,善的一面終將被惡所替代瓶逃。馬克思是一名真正行動上的自由主義者束铭,也是一名人道主義分子,后人卻把他的理論發(fā)揮過度厢绝,釀成種種人道慘劇契沫。
歷史主義預言歷史可能造就的一種不好的影響是忽略了人的主觀能動性,自由意志不過是一種虛幻的東西昔汉。作為時代產物的人將被裹挾在歷史潮流之中懈万,如果過度強調歷史預言,那么將會消解掉人的道德責任感,這是實際是一種對理性的絕望会通。因為歷史終將如此口予,人的主觀意志將不能改變歷史的進程,那么許多人懷疑自己的理性能力涕侈,放棄自己擁有的“積極自由”苹威,而投入虛無的懷抱,在這里驾凶,道德責任被解構牙甫,極容易造就犬儒主義。而正是這種心態(tài)可能會對后世的發(fā)展造成很大影響调违,因為不是歷史的發(fā)展必然性使得世界成為那樣窟哺,而是作為時代一份子的不作為使得世界變成那樣。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技肩,對歷史主義的批判承擔著某種道德責任且轨。
實際上,不管作為哪一種“決定論”虚婿,其依據(jù)終將是貧乏的旋奢,文化決定論也好、制度決定論也好然痊、地理決定論也好至朗、社會學主義也好,都是一種本質主義剧浸,雖然與歷史主義有著不同锹引,但本質上有著驚人的相似,它將世界的現(xiàn)狀用一種本質來解釋唆香。這其實是一種智力上的懶惰嫌变,倒不是說這些理論沒有可取之處,相反躬它,有些理論具有很強的說服力腾啥,但終究都存在致命的缺陷,世界與歷史的發(fā)展終究不是單一變量的發(fā)展冯吓,而是極為復雜的過程倘待。
那么這是不是說理論都是無價值的呢?當然不是桑谍,無人能夠否認馬克思在思想上的學術成就延柠,波普爾所反對的是將某一種理論夸大、神話锣披,并將其用來解釋一切,正是在這一意義上是一種理性的自負,歷史當然是社會環(huán)境雹仿、文化傳統(tǒng)增热、制度因素等方面的綜合,某一個學者都可以采取某一種價值取向胧辽,波普爾并不反對對某一因素的強調峻仇,但過頭就不好了。比如邑商,我自己作為一名讀書者摄咆,在吸收大家的思想基礎上,實際上也會有某種價值取向人断,我會更看重制度對社會歷史的影響吭从。
所以,在這個意義上恶迈,真正的學術思想注定是一種“偏見”涩金,可惜人總是期望能夠運用自己的觀念去解釋所有事物。如果一種體系能夠解釋所有事物暇仲,而不費腦力步做,用一種廉價的智力思想就獲得了所有真理見解,那也意味著真理的終結奈附。比如黑格爾式的“正反合”論題全度,由于黑格爾強調進步主義,通過將矛盾綜合斥滤,現(xiàn)有歷史代表著最進步的歷史讼载,實際上它也就超越了道德,變成了一種“存在即合理”中跌,那么最后的結果終將是“強權即公理”咨堤,它解構了所有道德,因為它意味著現(xiàn)有的即最道德的漩符。當我們注視這一思想時一喘,貌似它具有深刻性,但這不過是一種偽科學嗜暴,通過一種巧妙的詭辯凸克,回避了所有的合理性的批評,這是一種每個人都可以運用的辯證法闷沥,廉價而無思想性萎战。真正的思想(包括科學)首先一定是要在邏輯上能夠被證偽,如果將所有的可能性全部囊括其中舆逃,那必定是一種偽科學蚂维,因為它無需接受經驗上的檢驗戳粒,無論怎么說他都是正確的。
所以波普爾只是在解構一種宏大體系虫啥,并無建立無所不包的宏大體系意愿蔚约,這種觀念在現(xiàn)代哲學那里已經不斷得到強化,放棄龐大的理論體系或許正是應有的理性回歸涂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