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7日油啤,星期六
醫(yī)院在城鄉(xiāng)結合部典徘,由于青運會而被取消的幾個站點剛好恢復運行,所以輪到我們這組實習精神科的時候益咬,交通已經(jīng)算很便利了逮诲。“省精神衛(wèi)生中心站到了”,走下車梅鹦,沒有了平日市區(qū)里的嘈雜裆甩,偶爾幾輛電動車從身邊穿行而過,還算安靜齐唆。路邊是很大片的波斯菊嗤栓,有著幸福花之稱箍邮,寓意著永遠快樂茉帅,精神病院的入口就在兩片幸福花海中媒殉。
這里也叫市第四醫(yī)院担敌,眼前的綜合門診樓和住院部離入口最近,擋住了食堂和和另一處住院部廷蓉。一行十幾個學生被分成七批全封,分別到七個科室進行兩周的實習。鐵門打開了桃犬,我被老師帶到了一科刹悴,80多個男病人的科室。護士剛給病人發(fā)完香煙攒暇,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煙味土匀,這股難聞的氣息加上好幾個的鐵門,我總覺得自己被束縛在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形用,就仿佛一座監(jiān)獄就轧,關押著被社會拋棄的人群,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個“異類”田度。
剛入科的早上妒御,一位新入院的精神分裂癥患者,情緒激動镇饺,用手敲打門窗乎莉、咬舌,經(jīng)過一陣反抗奸笤,四個保安把他按壓在床惋啃,用約束帶保護性制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番場景监右,不由膽戰(zhàn)心驚边灭。走出一級病房,詢問家屬健盒,做了入院評估绒瘦。顯然因為這是實習這么久來第一次做完整的入院評估宠互,病例比較特殊,對于語言的組織總沒法把握得恰到好處椭坚。患者的妻子在談論病史的過程中一度流淚搏色,我竟找不到任何的言語去安慰善茎,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我也變沉默了频轿。當人們處于極度悲傷的時候垂涯,也許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沉默。這是初中的時候一位同學和我說的航邢,覺得在理耕赘,也就一直這么做著。
昨天膳殷,我再次看到一張哭泣的臉操骡,一位患者的母親,欠費一萬多赚窃,卻只能交上兩千塊錢的費用册招。她反復求醫(yī)生讓她孩子繼續(xù)住院。那個二十幾歲的男孩勒极,因為情感淡漠是掰、行為怪異被送進醫(yī)院,很叛逆辱匿,被保護在床上键痛,想給他蓋上被子,都被他踢到床下匾七。
下午絮短,去幫忙整理病歷,把體溫單一張張夾進八十多本病歷夾乐尊,瞥見診斷名戚丸,大部分患者都是未分化型的精神分裂癥,有幾個偏執(zhí)型扔嵌、雙向障礙和焦慮癥患者限府。在心理醫(yī)生的指導下給患者做了兩次的腦電生物治療,也在娛樂間和一級病房里問還算合作的患者病史痢缎。一位即將而立之年的患者談到自己的精神癥狀的時候有些無助胁勺,那種不受自我控制的幻聽,不定期的發(fā)生独旷,十年之久署穗,他說在意識清楚的時候很害怕寥裂,害怕這種可怕的聲音。如果是命令性的幻聽案疲,我想會更讓人心生畏懼封恰。
最后兩天,新住院的幾個患者中褐啡,有一位是外科醫(yī)生诺舔,一位是醫(yī)學生。外科醫(yī)生躁狂發(fā)作备畦,判斷能力還很強低飒;醫(yī)學生是抑郁癥患者,典型的“三低”癥狀懂盐,情感低落褥赊,思維遲緩、意志活動減退莉恼。
……
十幾天的時間拌喉,有很多的影像在我腦海晃動类垫,本該滿是青春朝氣的臉上卻是一雙或淡漠司光,或怪異,或寂寞的眼睛悉患。有的思維奔逸残家,有的遲緩。有的茶飯不思售躁,有的搶奪食物坞淮。這些曾經(jīng)只在教科書上出現(xiàn)的病例,在這幾天中真切地呈現(xiàn)在我眼前陪捷。精神疾病患者基本上難以治愈回窘,如果能夠達到生活自理已算是很好。也許是缺乏經(jīng)驗市袖,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啡直,讓我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些人,這些在我看來不過行為有些異常的人已經(jīng)被家人或社會判為失去了社會功能苍碟。
實習的小伙伴酒觅,在實習之初發(fā)了這樣一條動態(tài):兩周之后,我希望自己不要以任何身份再回到這里微峰。另一位小伙伴說:如果時間可以快進舷丹,請把我?guī)У絻芍苤蟆N也恢滥男〇|西讓她們?nèi)绱嗽谝怛阉粒蛘哒f觸目驚心颜凯,但我想我們都有著一樣的無力感谋币。
對于精神分裂癥患者而言,是有治愈的可能症概,但是有些癥狀是終生伴隨的蕾额。跟著心理醫(yī)生在給一位患者做完心理治療后,談到家人的支持對患者康復的意義彼城。病房里有一個未成年的男孩凡简,第一次住院,他的父親一直在陪護精肃,一切都小心翼翼。但是誰能保證男孩如果需要第二次帜乞、第三次甚至更多次住院時司抱,家人還會陪在他身邊嗎?或許到最后連一個月看一次都變得奢侈黎烈。疾病會把家屬的精力消磨殆盡习柠,況且家屬所認為的治愈與醫(yī)護人員對于治愈的定義不同,他們總想讓患者回到?jīng)]有生病以前照棋,所以當他們看到患者的狀態(tài)時難免失望资溃,因此而疏遠。這些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烈炭,縱然我們都知道家人的支持很重要溶锭,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到最后。我表示認同符隙,甚至這個道理可以推及到很多事情趴捅。
有時候現(xiàn)實很殘酷,沒有時間去惻隱霹疫,所以剩下的只有祝福拱绑。希望我見過的這群人,他們可以更好的生活著丽蝎,一如醫(yī)院門外快樂綻放的波斯菊猎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