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 六品葉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挎挖,文責自負惨撇。

本文參與貓妖聯(lián)合征文【博】

大順經過幾日的跋涉終于來到長白山腳下,巍峨莽莽的群山看似很近,實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里是個不大的靠山小鎮(zhèn),自打大清的“禁關令”取消以來镰官,往來做山貨生意的多在此落腳,小鎮(zhèn)也隨之繁榮起來吗货。店鋪前的積雪被鏟到一起堆成一座座小山包泳唠,叫賣聲和趕馬的吆喝聲帶著關東人特有的熱情,無懼臘月的寒風在街市中肆意張揚宙搬。他回身看了下日頭笨腥,紅彤彤的太陽正向西天墜去,肚子發(fā)出“咕咕”聲勇垛,已經很久沒進食了脖母。

四下搜尋了半天,終于看到了“三娘客椣泄拢”的招牌谆级,店門口醒目地掛著一對紅燈籠,裊裊炊煙正從屋頂升起讼积。剛邁進院里肥照,店小二就迎出來幫他卸下身上的包裹,又回頭沖屋里喊老板娘勤众。

隨著爽朗的打招呼聲建峭,一個臉蛋紅亮的婦人一陣風般走出來,她個子高高的决摧,穿著花棉襖,粗胳膊大腳,嘴角咧得很寬掌桩,有著關外女子別樣的風韻边锁。她邊熱情地寒暄邊將大順領進客房,里面不大波岛,有一面火墻和一鋪大炕茅坛,火墻底部燒得有些發(fā)紅,靠近炕頭的炕席糊了幾處则拷,墻壁上貼滿了花紙贡蓖,經過長時間的煙熏火燎已經變得陳舊不堪。大順脫下鞋坐上炕頭煌茬,將腳伸進褥子里斥铺,暖流慢慢涌入了全身。過了會兒坛善,老板娘放上一張原木方桌晾蜘,擺上幾盤下酒菜、一壺燒刀子眠屎。大順自斟自酌剔交,很快幾盅酒下肚,周身的血液快速奔流改衩,渾身的筋骨舒坦得像經過了按摩一般岖常。困意漸漸襲來,便倒頭睡了過去葫督。

恍惚間他來到一片深山竭鞍,枯葉很厚,踩上去嘎吱作響候衍,剛邁出一條腿笼蛛,另一條腿絆到段樹枝,整個人趴在地上蛉鹿,他艱難地站起滨砍,拂了一下臉上的葉子,抬頭看見一棵粗壯的大樹擋在前面妖异,一只灰色的棒槌鳥突然從一個樹杈上撲棱棱飛起惋戏,露出一苗長著綠色葉柄的棒槌俏立在那里,“六品葉他膳!”他激動地喊出了聲响逢,伸手就要去拿,轉眼卻又不見了......

“不見了棕孙!不見了舔亭!”大順聲嘶力竭地喊道些膨。

“什么不見了?”老板娘走了進來钦铺。

“是订雾、是棒槌......”

大順一翻身醒了過來,此時夜幕已經降臨矛洞,外面黑黢黢的洼哎。

“大兄弟,魘著了沼本?”

大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噩峦,點點頭,“俺夢見丟東西了抽兆!”

老板娘嘴角微微上翹识补,露出一絲微笑。

“老板娘郊丛,跟你打聽個事兒李请,你認識山上姓趙的木把頭嗎?

“趙三斧吧厉熟,認識导盅,認識!他常來我這兒打尖白翻,”老板娘湊近了些,“有時候還帶個小娘們绢片,那女人燒得一手好菜滤馍,尤其是燉狍子肉,里面再放只人參底循,美味又大補巢株,呵呵呵!”

大順是個身板結實的壯小伙熙涤,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阁苞,聽到這里臉上不禁微微有些泛紅。

“咋啦祠挫,想找活嗎那槽?”

“嗯吶,聽說‘做大木頭’挺掙錢等舔,趁年輕有膀子力氣骚灸,想試試!”

“呵慌植,想吃山場子飯啊甚牲,”老板娘眼睛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义郑,“山上的活熬人啊,可惜了你這俊俏的小白臉鳖藕,嘖嘖......不過趙三斧收不收得看你的造化了魔慷!”

大順從衣兜里摸出塊大洋遞給老板娘,“有什么門道著恩,還請大姐指點下◎哒梗”

“喲喉誊,還挺會來事兒呢∽莨耍”她接過大洋拿在嘴邊吹了一下伍茄,“你找到大把頭,就說徐三娘是你的表姐施逾,他準給我個面兒敷矫。”

“表姐好汉额!“大順直著脖子說道曹仗。“哈哈哈蠕搜!”老板娘捂著嘴笑彎了腰怎茫。

“那表姐你還沒告訴我趙把頭在哪兒住呢?”

“現(xiàn)在是開山的時候妓灌,你去山南根那邊他們住的木刻楞里瞧瞧吧轨蛤。”

“謝謝表姐......還有件事向你打聽下虫埂,幾個月前祥山,有個做木材生意的榮老板在這打過尖吧?”

老板娘臉色一變掉伏,眼睛掠過一絲警覺缝呕,復又帶了笑,說道:“那個榮老板啊岖免,在我這就住了一晚岳颇,誰知第二天就被一伙馬賊給做了÷妫”

“他是在屋里被殺的嗎话侧?”

“我跟你說,不是在俺們店里闯参,是在外面瞻鹏,這話可不能亂講悲立。”

“那伙馬賊跟榮老板有啥過節(jié)嗎新博?”

“這個俺就不清楚了薪夕,不過馬賊來找他之前,趙把頭也來找過他赫悄,神神秘秘的,說是回去取東西埂淮,那個老幾把登姑隅,揩完我的油,也不跟我說實話倔撞〗惭觯”

“趙把頭手里是不是有啥大貨?”

“哎呦痪蝇!這我哪知道鄙陡,不過嘛,被山賊盯上了躏啰,肯定是相中他手里的啥寶貝了趁矾!”

“大兄弟,我還要去忙丙唧,你先歇息吧愈魏!”

老板娘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身向門外走去想际。一件東西從老板娘身上飄落培漏,大順起身撿起,是一塊紅手帕胡本,上面繡著“紅珠”二字牌柄。他剛要喊老板娘,她已經返回了身侧甫,“哎呀珊佣,這是我閨女的∨冢”接過手帕又扭身離開咒锻。

窗外下起了雪,嗚嗚地刮起風守屉。照例他喝上幾盅惑艇,便倒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滨巴,他抻了個懶腰思灌,感覺渾身的筋骨都已經松散開來。他不敢耽擱恭取,收拾好行囊辭別老板娘繼續(xù)向長白山進發(fā)泰偿。

走了幾里地,前面人多了起來蜈垮,大家扶老攜幼耗跛,或騎馬或駕車,呼啦啦都往一個方向趕攒发,他拉過一個人打聽课兄,才知道今天這里有廟會。

大順跟在后面晨继,想著也順路就湊個熱鬧去。走不遠搬俊,見路兩旁出現(xiàn)很多的商販紊扬,攤位上擺著農具、布料唉擂、酒肉以及各種山珍野味餐屎,當然還有很多人參,他湊近仔細瞧玩祟,到底是長白山腳下腹缩,山參還不少,不過大都是品相還不錯的移山參空扎。大順問一個賣參的漢子藏鹊,是否有野生大貨,那人說:“山上的大貨棒槌好久沒現(xiàn)身了转锈,再說即使有也沒人敢賣.....”說著他往邊上的一根柱子努努嘴盘寡,大順走近,見上面貼著一張告示撮慨,大致內容是:朝廷高價收購五品葉以上野山參竿痰,民間有私藏者需立即上交,如有隱匿不交者砌溺,一經發(fā)現(xiàn)格殺勿論影涉。

大順買了三炷香跟在香客們的后面,大約半個鐘頭才排到自己规伐,眼前的山神臉龐方正目露慈悲望向前方蟹倾,越看越像榮善人,他不禁心頭一熱楷力,隨即燃香叩頭喊式,默默許下心頭的愿望孵户。

又行了十來里地,來到了南山根的一處樹林岔留,一個老者推著輛板車走過來夏哭,大順向老者打聽趙把頭的住處,老者指了指前面的山坡献联。

走上山坡竖配,見一個山坳里出現(xiàn)一間被大雪覆蓋著的木刻楞窩棚,那些應該就是木把們的住所里逆。木刻楞很大进胯,由粗壯的活立木搭成,縫隙處用黃泥封住原押,讓寒風徒呼奈何胁镐。

大順敲了幾下房門,好大一會兒诸衔,一個約摸50來歲的老漢走出來盯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大順忙拱手笨农,“您是趙把頭吧就缆?我是來這兒找活的≮艘啵”

“你認識我竭宰?”

“我聽人說起過您的樣貌,就猜到了份招∏薪遥”

“你以前干過啥?”

“我會些木匠活脾还“槁幔”大順撓了撓頭。

“你走吧鄙漏,這活你怕是干不來嗤谚。”說著趙把頭就要關門怔蚌。

“別——我是鎮(zhèn)上徐三娘的表弟巩步,是她介紹我過來的¤胗唬”

趙把頭一愣椅野,又打量了一下他,便招手將他讓進了屋。屋內是南北兩鋪長長的大炕竟闪,幾十個木把正躺在上面离福。地當間是個燒得通紅的大爐子,暖烘烘地與外面的天寒地凍形成鮮明對比炼蛤。走進門側一個單獨隔間妖爷,趙把頭讓他坐上炕,“叫啥名理朋,多大啦情臭?”趙把頭自顧自點上煙袋鍋引几。

“榮順,20了蔗崎,大家伙平時都叫我大順馒稍∷呵疲”

“一棵大樹兩吊半于样,要用命來換屡律。小老弟,你可想好了浅萧?”

大順使勁點點頭国拇。

“那明一早就跟我上山走一趟」呤猓”


月亮還未落下,混著積雪的落葉上面散落著斑斑點點的月光也殖,眼前這棵紅松足有幾十米高土思。木把們站在一旁,趙把頭掄起開山斧照著樹根砍了三下忆嗜,他查看了下楂口后一招手己儒,一個外號王矮子的木把走上前,將一根紅繩拴在了樹上捆毫。

又兩個木把走過來闪湾,一左一右抓著一把大肚子鋸,隨著鋸聲響起樹上的雪嘩啦啦掉落下來绩卤,瞬間白了他們的頭發(fā)途样。趙把頭對身旁的大順說道:“仔細瞧著,重要的是安全濒憋『蜗荆”

“順山倒——呦!”隨著喊聲凛驮,高大的紅松攜著一股風“撲通”倒在厚厚的積雪上裆站,騰起蒙蒙的雪霧,煙一般在林中彌漫。

大順聚精會神在一旁觀看宏胯,很快開始鋸第二棵樹羽嫡,前面還很順利,豁口越來越大肩袍,眼看就要順著山坡倒下去杭棵,這時突然刮來一陣風,“咔嚓”了牛,那棵樹居然來了個“橫山倒”颜屠,直奔趙把頭壓過去。就在千鈞一發(fā)之時鹰祸,大順沖過來撞開了趙把頭甫窟,自己就地一滾,撞到一塊石頭上蛙婴。


頭纏紗布的大順醒來的時候粗井,王矮子正坐在一旁,“老弟你可醒啦街图,昨天你真是不要命了浇衬,好人啊餐济!”王矮子倒了碗水遞給大順耘擂,“大把頭擔心得很,讓我在這守著絮姆∽碓”

“王叔,我這是躺了多久篙悯?”他想翻下身蚁阳,腿部卻傳來一陣疼痛。

“都一天一宿了鸽照!”王矮子幫大順挪了下身子螺捐。

大順看了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趙把頭的獨立隔間矮燎,就問:“趙把頭又去‘做大木頭’了嗎定血?”

“大把頭去北坡了,說是要給你打個袍子诞外,補補身子糠悼。”王矮子嘿嘿一笑浅乔,“按大把頭的脾氣倔喂,還會送你苗棒槌铝条。”

“這有點不敢當跋班缰!”

“有啥當不當?shù)模蟀杨^講義氣悼枢,你救了他命埠忘,還不表示下?”

大順突然想到什么馒索,便試探著問:“對了莹妒,王叔,我在山下的廟會上見有人在賣大貨绰上,說是五品葉旨怠,也不知真假◎诳椋”

“肯定假的鉴腻,有大貨的都是鳥悄的,好多人都盯著呢百揭,尤其是朝廷的眼線爽哎,哪能輕易見光。從乾隆爺那會兒宮里對極品棒槌的追求就跟瘋了似的器一,挖了100來年课锌,長白山品級好的棒槌都采得差不多了,我都好久沒聽見有人起大貨了祈秕〔洌”

“那你見過百年老參嗎,我聽說那東西可是有緣人才能見到踢步。”

“嘿嘿丑掺,大順获印,我在這上山‘做大木頭’有快20年了,啥沒見過街州?別說百年的兼丰,就是300年的六品葉我都見過!”

“真的啊唆缴,300年的長啥樣鳍征?”

“我跟你說那東西賊漂亮,像個娃娃面徽,須子老長了艳丛!”說著匣掸,王矮子伸開手臂比量了一下。

“這樣的大貨現(xiàn)在能買到嗎氮双?”

“老佛爺有錢吧碰酝,還是在朝鮮那面買到了幾苗上品的,長白山今年就沒出過4品葉以上的戴差∷桶郑”

“就沒存貨了嗎?”

“保不齊有暖释,最近朝廷四處派人找六品葉袭厂,根據(jù)我多年的經驗,快有大貨現(xiàn)身了球匕∥苹牵”

“嘿嘿,王叔在山上這么多年就沒留幾個大貨谐丢?”

王矮子從旁邊拿過一個酒壺爽航,仰頭喝了一口,“這種事你得向大把頭打聽乾忱,哈哈讥珍!”

大順手伸進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窄瘟,“王叔衷佃,有啥消息透露點?”

王矮子推門看了看外面蹄葱,把頭湊過來氏义,“我只跟你說,你千萬別說出去图云,大把頭手頭有大貨惯悠,還不是一般的大貨,前幾天還有朝廷的人找過他竣况,不過倒是沒拿走啥克婶。”

“吃點東西吧丹泉∏橛”王矮子遞給大順一個烤土豆。


趙把頭果然帶著一只狍子回來摹恨,晚飯的時候筋岛,他親自給大順端來一碗肉湯,“今天得虧了你晒哄,要不俺這條老命就被山神爺收走了睁宰!”

“等傷口好了肪获,用這個調理下身體⊙悖”趙把頭回身拿過一個盒子贪磺,放到大順身邊。

大順打開盒子诅愚,一苗四品葉棒槌正躺在里面寒锚,看起來分量不小,品相很不錯违孝。

“謝謝大把頭......這個我不能收刹前。”

“干哈雌桑?”

“不瞞大把頭喇喉,我是來尋六品葉的⌒?樱”

趙把頭聞言一愣拣技,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我在山上這么多年耍目,都沒見到一苗百年老山參膏斤,再說,這四品葉給你調理身子足夠了邪驮∧妫”他見大順面帶憂傷,就又問:“你是要給什么人用嗎毅访?”

“其實我是給家中老母尋的沮榜,她得了一種怪病,氣脈虛弱喻粹,全身無力蟆融,臥病在床不能下地干活,老家的一個郎中說是要一顆百年老山參方能治得了......”

趙把頭突然站起身守呜,“大順你沒跟我說實話吧型酥?放山的都知道這大冬天上哪去找棒槌!”

大順臉一陣發(fā)紅弛饭,臉泛難色,猶豫了一會萍歉,強撐身體坐起來侣颂,“大把頭......那我就跟你說實話吧......前些日子榮善人的馬被毛子的炮聲驚到,他從上面掉下了山溝就一病不起枪孩,從省城來的名醫(yī)說要尋一苗六品葉的老山參才能救活大善人憔晒≡逡蓿”

趙把頭又坐了下來,點燃一袋煙拒担。

“我從小在榮善人的孤兒院長大嘹屯,受過他不少恩惠,當年洋人在東北打仗从撼,又趕上咱們吉水縣遭了水災州弟,淹了百里的百姓,朝廷顧不上咱們低零,是榮大善人出手賑濟的災民婆翔,咱關東百姓哪個不記掛著他。我知道當初他幫過你大忙......我來山上就是聽說趙把頭你存著一苗大貨......”

趙把頭把煙袋在地上一磕掏婶,“你聽誰說的啃奴?

大順繼續(xù)說道:“我還知道,當年有人要買你的參雄妥,已經交了定金......”

“那東西早被我自個兒吃了最蕾!”趙把頭站起身徑直向屋外走去。

大順嘴角泛過一抹笑意老厌。


只休息了一天瘟则,大順就下了炕拄著拐杖來到南炕頭,木把們今天都下了山休息梅桩,趙把頭正在往鞋里絮靰鞡草壹粟,大順清了清嗓子說:“我聽說吃了百年參會改命,大把頭為啥還在這里宿百?”

趙把頭抬起頭趁仙,嘆了口氣,“你小子開始我真把你看扁了垦页,也罷雀费,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福”

“我是從八國聯(lián)軍進北京那會兒開始做的木把盏袄,最初是在水場子干,有一年放排的時候被老毛子抓去扛活薄啥,那時候他們正跟東洋人打仗辕羽,經常槍林彈雨的,差點丟了小命垄惧。榮善人是我的同鄉(xiāng)刁愿,跟老毛子做過皮貨生意有些門路,父親跟榮善人的弟弟榮貴相熟到逊,就通過他找到榮善人幫忙铣口,榮善人用幾車糧食把我贖了出來滤钱。回來后我把當時寄存在松花江水院子的一批紅松送給了榮善人脑题,算是報答件缸,當然那幾根木頭的價值抵不上那些糧食,畢竟我是窮苦人家叔遂,榮善人就象征性地收下了他炊。之后我進了山場子,慢慢做了大把頭掏熬,伐木的時候常會碰到一些山貨佑稠,大都是普通的玩意,值不上大價錢旗芬。我也想著哪天能碰到個頂級棒槌舌胶,發(fā)筆大財,可是長白山的大貨野山參差不多被采光了疮丛,剩下的大都是二三品葉幔嫂。也許是老天眷顧,我竟然真的夢想成真......”

趙把頭拿過水壺喝了口水誊薄。

“一年前履恩,我獨自上山時碰到一只個頭特別大的狍子,就跟著追了很遠呢蔫,在一片美人松樹林切心,狍子一眨眼不見了,我轉了半天片吊,發(fā)現(xiàn)自己走麻達山了绽昏,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有塊幾丈高的巖石擋在眼前俏脊,旁邊緊挨著一棵不認識的樹全谤,讓人稱奇的是樹上居然長著一苗六品葉棒槌,不是一般的六品葉爷贫,是有三百多年的靈參认然,我以前也只是聽說棒槌鳥會把參籽帶到樹上,那次真是開了眼......”

大順一愣漫萄,心想樹上長棒槌這個傳說看來是真的卷员。

“起完參,我還是搞不清方向腾务,轉了幾圈都是回到原地毕骡。正急得不行的時候,一個挖棒槌的刨夫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我就跟他說等賣掉人參我分給他一半挺峡。七拐八拐我們轉出了山,他卻要搶我的包袱担钮,我們就扭打在一起橱赠,一不小心他腳踩空,掉下了山崖箫津∠烈蹋回到山場子后,我把棒槌用樺樹皮包好偷偷藏了起來苏遥。根據(jù)大清律法饼拍,私人是禁止交易長白山人參的,只是現(xiàn)在朝廷虛弱得很田炭,已經管不過來那么多师抄,但我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出手。我就下山去尋找合適的買家教硫,在靠山鎮(zhèn)的‘三娘客椷端保’打尖的時候,恰巧碰到了來買木材的榮貴瞬矩,他當即同意以高價買下茶鉴,待我取參回來,卻發(fā)現(xiàn)榮貴已經被馬賊殺害......這個事情過去幾個月了景用,參我一直留著涵叮,最近我手頭緊,想著要把參出手......我以為榮貴死了伞插,沒人知道這個事情了......我也知道他哥哥榮善人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割粮,受到過朝廷嘉獎,是名副其實的大善人蜂怎∧驴蹋可是啊......”

趙把頭突然壓低了聲音繼續(xù)說道:“前兩天,就是你來這兒的頭一天杠步,朝廷的人找到我氢伟,說老佛爺現(xiàn)在病得不輕,正在找極品參幽歼,讓我?guī)蛯っ渎啵宜麄冞€說啊,如果私藏大貨甸私,不賣給朝廷诚些,就是殺頭之罪......想想也是,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洋人虎視眈眈诬烹,老佛爺要是沒了砸烦,這大清不是完了?那我們不就成亡國之奴了绞吁?”

“趙把頭幢痘,榮善人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應該明鏡似的,他為咱關東百姓做了多少實事家破,就說咱們吉水縣颜说,哪個沒受過他的恩,可是朝廷呢汰聋,別管他皇上還是老佛爺门粪,有誰管過咱們嗎?”

趙把頭深吸了一口煙烹困,低頭不語玄妈。過了一會兒,他抬頭道:“你是咋知道我這有大貨的髓梅?”

“榮貴臨死前曾說出趙把頭的名字措近,榮善人也不解其意,后來抓住了襲擊榮貴的一個馬賊女淑,從他口中得知那日截殺榮貴是獲知了線報瞭郑,說是榮貴剛買了一只大貨,他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品級鸭你,善人就猜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凡物屈张。既然馬賊也沒拿到,說明東西還沒出手袱巨,就猜大貨還在你這里......”

“榮善人說過趙把頭是個守信之人阁谆,相信有一天他自會送上門來......”大順深深看了一眼趙把頭,“榮善人一直沒來找你愉老,就是相信你的為人......”

趙把頭停頓了片刻场绿,“算你小子精明,昨天你就把我實話詐出來了......那天榮貴已經付了我一半定金嫉入,發(fā)現(xiàn)榮貴死了后焰盗,我就想自個兒留著......也罷,誰讓我欠他們的呢咒林,再加上欠你的命熬拒,我要再不給,就太不仁義了垫竞∨焖冢”

“不過,咱們的事千萬不能讓朝廷的人知道....”

說完,他去了屋外活烙,好大一會徐裸,拿來一個匣子,里面是用黃稠包裹的一顆六品葉啸盏。只見它紋深皺密倦逐,通體淡黃,參須最長的有2米多宫补。大順也是開了眼,半天眼都沒眨一下曾我。

“這些錢如果你覺得不夠粉怕,日后可以到榮善人錢莊來取∈愠玻”大順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贫贝。


大順坐上一輛馬車,匆匆往回趕去蛉谜,一路上想著很快榮先生就可以服上這棵靈參稚晚,心中不免興奮起來。他又回憶起認識榮善人那年型诚,洋人作亂土匪橫行客燕,百姓流離失所。父母因被抓去做勞工而死于戰(zhàn)火狰贯,從此他成了孤兒四處乞討也搓,那日他來到吉水縣城,聽人說有個榮大善人正在施舍粥湯涵紊,就隨著人群來到榮府傍妒。當時門前排滿了衣衫襤褸的窮苦百姓,裝粥的大鍋有幾十口摸柄,他足足喝了兩大碗颤练。一個穿著長袍馬褂的大人走到他跟前,摸摸他的頭問他多大驱负,當?shù)弥聝旱纳矸輹r候嗦玖,這個自稱榮先生的善人將他帶到了自己開設的孤兒院。后來他又在榮善人開設的義學念書跃脊,不止四書五經踏揣,還有西學。長大后匾乓,榮善人看他聰明伶俐捞稿,就把他帶在身邊做生意,木材、山貨娱局、糧食的里面的門道被他摸得門兒清彰亥。一天,他正在榮善人松花江畔的大車店幫忙衰齐,一個身材魁梧的木把頭走進來任斋,說是為了感謝榮善人的救命之恩,送他一批長白山紅松木耻涛。那個人就是趙把頭废酷。趕上那年吉河縣遭了火災,為幫助百姓重建家園抹缕,榮善人將那些木頭都捐給了受災百姓澈蟆。后來榮善人設立了同善會,救濟的貧苦百姓數(shù)也數(shù)不清卓研,從此榮善人在他的心里成了一尊活菩薩趴俘。

再次回到靠山鎮(zhèn)的時候已是晚上,他又住進了徐三娘的客棧奏赘。老板娘見到大順寥闪,臉上像開了朵花兒,眼睛緊緊盯著他磨淌∑1铮“大兄弟,你咋這么快回來了梁只?怕不是被那老家伙趕出來了吧......我就說嘛柜某,你看著白凈,那活不適合你敛纲!”

大順心里得意喂击,臉上掛著笑,“哈哈淤翔,不管啦翰绊,反正老子高興,今天還得喝兩盅旁壮,讓表姐費心了监嗜!”

“該不是拿到大貨了吧?”徐三娘往大順身上瞟了一下抡谐。大順連忙搖搖頭裁奇。

屋里熱得很,大順坐上炕頭脫下棉襖麦撵,把參盒塞到貼身的上衣里刽肠。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溃肪,徐三娘過來掌上燈,又跟變戲法似的音五,一會兒就張羅好了一桌酒菜惫撰。她回身插好門坐到桌邊,拿過酒壺自己倒上一杯躺涝,“來厨钻,三娘陪你喝一個!”

一杯下肚坚嗜,三娘說道:“咱姐倆也是有緣夯膀,看著對眼,日后還要常聯(lián)系著苍蔬∮战ǎ”

大順點頭稱是,和徐三娘連干了幾杯银室。不一會大順覺得渾身燥得不行,就松開了領口励翼。抬頭看見三娘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褪去了外衣蜈敢,只穿著一件紅肚兜,隨著里面的撩人春色一起一伏汽抚。三娘伸手過來抓狭,脫去大順的上衣,身子一下貼住他結實的胸膛造烁。此刻否过,她那被關外的風熏紅了的臉愈發(fā)顯得紅亮,猶如兩團跳動的火焰惭蟋,進而燒遍全身苗桂,變成明亮的大火燭。大順雙目通紅告组,整個身子像被磁鐵吸住一般鉆進那團火煤伟,火越燒越旺,仿佛整個關外的雪都融化了木缝。

等他醒來的時候便锨,天剛露曙色,三娘不知什么時候離開的我碟。還有點暈放案,他晃了晃頭,昨夜的事情仿佛一場春夢矫俺。他突然想到那盒參吱殉,伸手抓過上衣掸冤,匣子還在,他打開匣子考婴,看了一眼贩虾,他的頭突然嗡的一聲,這不是那苗六品葉沥阱,只是三品的缎罢。他出屋喊老板娘,半天也沒人答應考杉。

他又來到后院策精,徐三娘正在晾衣服,見他過來崇棠,就沖他眨眨眼咽袜。大順紅著臉,問:“三......老板娘......昨晚......是不是有其他人進過我的房間枕稀⊙玻”

“哎呀,大順哥萎坷,我昨晚光顧快活了凹联,可能啊——走的時候忘記插門了《叩担”說完蔽挠,徐三娘轉身向屋里走去。

“三娘瓜浸,你——”大順追了過去澳淑,跟到徐三娘的房間〔宸穑“喲杠巡,怎么大順哥,沒玩夠嗎雇寇?”三娘把臉貼上來忽孽。

大順突然抓住三娘的一只胳膊,“是不是你拿了參谢床!”徐三娘“哎呦”一聲兄一,大順下意識一松手,電光火石間识腿,三娘另一只手亮出一把剪刀抵住大順的咽喉出革。

“你......你到底什么人?”

“我也不難為你......其實我挺稀罕你這個小白臉的渡讼,你拿那個三品的走吧骂束!”

“你知道那苗參是給誰的嗎——是榮善人耳璧,他現(xiàn)在病得很重,急需這個展箱!”

“原來是榮大善人......可惜旨枯,可惜呀,這參只能救更重要的人了混驰!”

“榮大善人可是咱們關東百姓的活菩薩攀隔,是咱們的大恩人啊栖榨!”

“我當然也很敬重他......跟你說實話吧昆汹,皇上老師裕德齡公主前些日子派人求購六品葉,要給皇上治病婴栽,據(jù)說光緒已經病入膏肓了满粗。公主說皇上可是主張變法維新的人,是為了國家好愚争,他要是能活著映皆,我們的大清就還有希望!”

“你一個婦人懂啥轰枝?”

“你小子懂個屁捅彻!老娘當年跟毛子打仗時,你還穿開襠褲呢狸膏!‘紅燈照’里也是有一號的沟饥,‘忠義軍’里面我是唯一的女將添怔!”

三娘頓了頓湾戳,嘆了口氣,“只是后來都散了......我要被問斬的時候广料,裕德齡公主說我是巾幗須眉砾脑,求提督大人放了我......后來我就在這里謀個營生......公主留過洋,見過世面艾杏,說的話準沒錯韧衣!”

“皇上都被軟禁了,你還能指望他啥购桑?善人常跟我講畅铭,我們太窮了,啥都缺勃蜘,打仗也打不起硕噩!現(xiàn)在重要的是開民智、辦學校缭贡、建工廠炉擅,實業(yè)才能救國辉懒!”

三娘手上勁一松,大順反手奪過剪刀谍失,頂在三娘心口眶俩,“三娘,快把參還我快鱼!”

三娘閉上眼颠印,不發(fā)一語。

“等等......‘徐三娘’——讓我想起一個人攒巍,當年我聽善人說過嗽仪,他的孤兒院里曾收留了一個小姑娘,她父親被老毛子殺害柒莉,母親參加忠義軍做了個頭領闻坚,她就跟在姑姑身邊,后來吉水縣遭水災兢孝,姑姑被水沖走窿凤,再后來她要飯到了榮府......對了,她母親也姓徐跨蟹■ㄊ猓”

三娘睜大眼,突然抓住大順的衣領窗轩,“你沒騙我夯秃?!”

“那個小姑娘叫李紅珠痢艺〔滞荩”

三娘拿出紅手帕,捏在手心里堤舒,反復撫摸著上面的“紅珠”二字色建。淚水慢慢滑落,進而嚎啕大哭起來舌缤。


大順和徐三娘坐的馬車停在了吉水縣城的孤兒院門口箕戳,安排好她們母女相認后,大順獨自去見榮善人国撵。

當大順站在榮善人病床旁的時候陵吸,郎中正在一旁把脈,他搖了搖頭介牙,“大羅神仙也不行嘍......”

“都怪我壮虫,來晚一步啊耻瑟!”大順撲通跪下旨指。

“怪不得你啊赏酥,這本來就是沒得治的病,這人參啊,也只能補一時,頂多能讓他多活幾日......”

“趁他現(xiàn)在還能開口叶骨,跟他說會兒話吧『浅浚”

榮善人慢慢睜開眼,“大順啊熬尺,咳咳......什么參也治不了我這個病......這參就不要浪費了摸屠。”說著他用眼睛瞥了瞥枕邊粱哼。大順湊過去季二,是一本革命黨人的地下刊物。封面上的人沒有留辮子揭措,戴著眼鏡胯舷,板正的寸頭,目光銳利绊含。

“這位張先生近年跟我私交甚厚桑嘶,曾經留過洋,也是咱關東人躬充,起先逃顶,我不大認同他的革命思想,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他的很多觀點挺有道理充甚,大清亡了以政,不代表國家就亡了,我們還有希望......”咳咳津坑,榮善人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妙蔗,“我聽說他最近也病了傲霸,你快跑趟長春疆瑰,這苗參務必轉交給他......”


“嘚嘚嘚”的馬蹄聲在官道上響起,大順快馬加鞭向長春駛去昙啄,身后騰起的煙塵被關外的寒風吹到空中穆役,在晚霞的余暉里跳動。血色殘陽正向山后墜去梳凛,霧茫茫的群山的巨大陰影投在大地上耿币,仿佛一個王朝垂暮的背影。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lián)系作者
禁止轉載韧拒,如需轉載請通過簡信或評論聯(lián)系作者淹接。
  • 序言:七十年代末十性,一起剝皮案震驚了整個濱河市,隨后出現(xiàn)的幾起案子塑悼,更是在濱河造成了極大的恐慌劲适,老刑警劉巖,帶你破解...
    沈念sama閱讀 211,123評論 6 490
  • 序言:濱河連續(xù)發(fā)生了三起死亡事件厢蒜,死亡現(xiàn)場離奇詭異霞势,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過查閱死者的電腦和手機斑鸦,發(fā)現(xiàn)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閱讀 90,031評論 2 384
  • 文/潘曉璐 我一進店門愕贡,熙熙樓的掌柜王于貴愁眉苦臉地迎上來,“玉大人巷屿,你說我怎么就攤上這事固以。” “怎么了嘱巾?”我有些...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156,723評論 0 345
  • 文/不壞的土叔 我叫張陵嘴纺,是天一觀的道長。 經常有香客問我浓冒,道長栽渴,這世上最難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56,357評論 1 283
  • 正文 為了忘掉前任稳懒,我火速辦了婚禮闲擦,結果婚禮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還像新娘场梆。我一直安慰自己墅冷,他們只是感情好,可當我...
    茶點故事閱讀 65,412評論 5 384
  • 文/花漫 我一把揭開白布或油。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寞忿,像睡著了一般。 火紅的嫁衣襯著肌膚如雪顶岸。 梳的紋絲不亂的頭發(fā)上腔彰,一...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49,760評論 1 289
  • 那天,我揣著相機與錄音辖佣,去河邊找鬼霹抛。 笑死,一個胖子當著我的面吹牛卷谈,可吹牛的內容都是我干的杯拐。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決...
    沈念sama閱讀 38,904評論 3 405
  • 文/蒼蘭香墨 我猛地睜開眼,長吁一口氣:“原來是場噩夢啊……” “哼端逼!你這毒婦竟也來了朗兵?” 一聲冷哼從身側響起,我...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7,672評論 0 266
  • 序言:老撾萬榮一對情侶失蹤顶滩,失蹤者是張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劉穎矛市,沒想到半個月后,有當?shù)厝嗽跇淞掷锇l(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诲祸,經...
    沈念sama閱讀 44,118評論 1 303
  • 正文 獨居荒郊野嶺守林人離奇死亡浊吏,尸身上長有42處帶血的膿包…… 初始之章·張勛 以下內容為張勛視角 年9月15日...
    茶點故事閱讀 36,456評論 2 325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戀三年,在試婚紗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綠了救氯。 大學時的朋友給我發(fā)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飯的照片找田。...
    茶點故事閱讀 38,599評論 1 340
  • 序言:一個原本活蹦亂跳的男人離奇死亡,死狀恐怖着憨,靈堂內的尸體忽然破棺而出墩衙,到底是詐尸還是另有隱情,我是刑警寧澤甲抖,帶...
    沈念sama閱讀 34,264評論 4 328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漆改,位于F島的核電站,受9級特大地震影響准谚,放射性物質發(fā)生泄漏挫剑。R本人自食惡果不足惜,卻給世界環(huán)境...
    茶點故事閱讀 39,857評論 3 312
  • 文/蒙蒙 一柱衔、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處隱蔽的房頂上張望樊破。 院中可真熱鬧,春花似錦唆铐、人聲如沸哲戚。這莊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0,731評論 0 21
  • 文/蒼蘭香墨 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顺少。三九已至,卻和暖如春王浴,著一層夾襖步出監(jiān)牢的瞬間脆炎,已是汗流浹背。 一陣腳步聲響...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1,956評論 1 264
  • 我被黑心中介騙來泰國打工叼耙, 沒想到剛下飛機就差點兒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腕窥,地道東北人粒没。 一個月前我還...
    沈念sama閱讀 46,286評論 2 360
  • 正文 我出身青樓筛婉,卻偏偏與公主長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敵國和親。 傳聞我的和親對象是個殘疾皇子爽撒,可洞房花燭夜當晚...
    茶點故事閱讀 43,465評論 2 348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