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臨下班膊毁,心浮氣躁,坐立不安描焰,別問我為什么栅螟,半個月一次雙休的人就是這么沒出息。從包里掏出早上出門前儲備的奶粉力图,聽著倒進杯子時簌簌的聲音,突然就想到小時候靡努,爺爺為我沖的橘子汁。
爺爺有兩個女兒惑朦,一個兒子,奶奶說我爸還有個妹妹病梢,餓死了梁肿。我爸上大學(xué)折騰了幾年,晚婚晚育钮热,所以家里那些表哥表姐烛芬,大我一輪多也不稀奇。大姑家老三老四是龍鳳胎赘娄,屬馬,和我一樣性置,只是比我早出生12年揍堰。小時候我跟著爺爺奶奶在張馬吳莊長大,表哥表姐去探望爺奶篡石,總要帶點吃的西采,最后都入了我的嘴。
有個表姐帶了一包顆粒的橘子沖劑械馆,爺奶嘗了說不好喝霹崎,讓我喝。大人就是愛撒謊尾菇。我每天出去撒歡回來囚枪,一進大門就喊:“爺爺劳淆,我渴得慌沛鸵!”“給你沖橘子汁兒,管不曲掰?”“管!”對于沒喝過啥飲料的小朋友乱豆,捧著臉大的碗吊趾,覺得真好喝。
每次趾徽,這么重復(fù)孵奶。
奶奶還沒做好飯蜡峰,我和爺爺坐在大門口,一人一邊湿颅。無聊,爺爺說:“我們比賽做鬼臉崭庸,看誰不重復(fù)谊囚,花樣最多!”“管函筋!”然后一老一小奠伪,歪嘴首懈,翻白眼谨敛,聳鼻子,學(xué)狐貍……后來某個男盆友說:“你表情比一般人豐富挎袜》什眩”丟他個大白眼。
吃飯的時候蜜葱,爺爺問我:“沒牙的老媽子怎么吃飯?”我立馬夸張地鼓動嘴巴牵囤,沒牙的人嚼東西,嘴一定是閉著的炕贵。然后爺爺奶奶哈哈大笑野崇。這樣的小游戲,我們玩了好幾年鳖轰。
爺爺用的假牙扶镀,聽說要常吃冰糖才好。大姑去看爺爺昆雀,每次都會買一大袋冰糖雕沿,放在床頭的柜子上。爺爺每次都從袋子里拿出兩個菱肖,我吃大的,他吃小的场仲。
每次,這么重復(fù)渠缕。
4歲的時候亦鳞,爺奶送我去小學(xué)校上半年級,發(fā)了新書燕差,爺爺牽著我去闖叔家找大姐姐給我在書皮上寫名字:趙燦徒探。我學(xué)名趙昕,在家還有個名字叫趙璨测暗,璨太復(fù)雜,很多人就當(dāng)成燦质和。有位表姐小時候問她爸:“妹妹的名字怎么寫?”她爸也就是我舅稚字,華麗麗地在紙上寫:趙爛饲宿。
去上學(xué)之前,跟爺爺要零花錢:“爺爺尉共,給我一毛錢褒傅!”“沒有一毛的弃锐,給你兩毛吧袄友!”“不!我霹菊!就剧蚣!要!一旋廷!毛!”“好吧饶碘,走目尖,去你嬸家換零錢去!”走西串東扎运,最后心滿意足攥著一毛錢去上學(xué)了瑟曲,估計是買的老鼠屎之類的東西吃了饮戳。
每次,這么重復(fù)洞拨。
放學(xué)和一個叫張方的一起回家扯罐,半道上看到一只壞了的拖拉機停在路邊,撲騰騰爬上去玩烦衣,還招呼張方:“快上來按鹾印!”人家是淑女花吟,死活不上車秸歧,堅持要回家。我說:“你要等我玩夠了再一起回去示辈!”然后她就走了寥茫。走了。走了矾麻。纱耻。。太不像話了险耀,氣得我坐在拖拉機車廂里不愿意回家弄喘。
爺爺見我很晚還沒回,去張方家問情況甩牺,然后從拖拉機里找到我蘑志,拎回去了,路上還逢人就說贬派,搞得我很沒面子急但。
到家,給爺奶跳老師教的《哈巴狗》:一只哈巴狗搞乏,坐在大門口波桩,尾巴搖一搖,想吃肉骨頭请敦。爺奶哈哈大笑镐躲,說這幾十塊錢的學(xué)費值,還會跳舞了侍筛。
每次萤皂,這么重復(fù)。
逢上趕集匣椰,會起個大早裆熙,爺爺拿笤帚把小三輪車的車廂掃干凈,再找個蛇皮袋子鋪在里面,再把我丟進去入录,吃完早飯就出發(fā)了齐媒,路上遇到人家開著大機動三輪車,馱著一車大娘大嬸纷跛,特別喜慶喻括。
每次,這么重復(fù)贫奠。
我二姑想讓我去她家住唬血,就騙我:“走,帶你去城里你爸媽那唤崭,你跟你表姐睡一個屋拷恨。”“管谢肾!”然后他們就開著拉風(fēng)的機動三輪車腕侄,把我騙到他們家去了。意識到上當(dāng)后芦疏,其實心里很慌張冕杠。因為去了一個沒有熟悉的人的地方。在二姑家酸茴,我撒謊分预,我哭,我想盡各種辦法薪捍,讓他們把我送回了爺奶家笼痹。
有一次,爺爺說:“我?guī)闳コ抢锬惆謰尲依掖凳干!薄肮埽 痹顼埡蟊患茫瑺敔斠皇至嘀揖却停皇至嘀咙S色、裝得鼓囊囊的包溉潭,坐汽車去城里了净响。吃過午飯少欺,我坐在椅子上發(fā)呆喳瓣,看到爺爺拿起包要走,都沒打算喊我赞别,立馬激靈了畏陕,這要是單飛啊》绿希“不;莼佟S糖邸!”他們要我留在城里鞠绰,我要跟爺爺回去腰埂,爭了半天,我還是跟爺爺走了蜈膨。這下放心了屿笼。但以后,都要時刻提防著大人又撒謊翁巍。
這在以后成了笑話驴一。比如,媽媽帶我去姥姥家灶壶,他們說要去看望我媽的干媽肝断,要我在姥姥家等著。我不驰凛,我要跟著去胸懈,不然你們不回來了怎么辦。比如恰响,媽媽去別人家打麻將箫荡,那邊的小朋友問他們的媽媽:“趙昕會一起過來玩嗎?”他們的媽媽們特別肯定地說:“放心吧渔隶,她媽到哪兒羔挡,她一定跟到哪兒〖浒Γ”是啊绞灼,這樣,我放心些呈野,免得你們又偷偷地走低矮。
后來,還是離開了爺爺奶奶被冒,到城里去上學(xué)军掂,寒暑假的時候回老家。有時候除夕夜昨悼,爸媽哥還在城里蝗锥,沒趕回老家,我和爺奶在堂屋吃年夜飯率触,一人一小杯白酒终议,我只有杯底一點點。我舉起杯子說:“祝爺爺奶奶以后不要吵架!”爺奶又是逢人就說穴张。
每次细燎,這么重復(fù)。
每年過年皂甘,爺爺都買好幾把竄天猴玻驻。小時候特別喜歡玩,找個空瓶子偿枕,頭朝上插進去击狮,點著了就跑得遠遠的,互相比誰的竄天猴飛得高益老。
每次彪蓬,這么重復(fù)。
后來有一年捺萌,因為我和我哥都長大了档冬,不愿意玩這東西,爺爺買的竄天猴剩了好多桃纯。爺爺有點不開心酷誓,說:“買了這么多,你們都不放态坦,明年不給你們買了盐数。”
說的明年還沒到伞梯,爺爺走了玫氢。
這一次,再沒有重復(fù)谜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