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唐媽
1.
再次見到田苗恃鞋,已經(jīng)是她和方笑然分手兩年后。
她穿了條墨綠色的針織裙子亦歉,剪了短發(fā)恤浪,很精神。
我笑她:“你這熟女打扮肴楷,確定能攪黃了他的婚禮水由?”
田苗抬了抬下巴:“怎么?老娘這天鵝般的脖子還不夠魅力四射的赛蔫?”
我想著她以前圓潤的樣子砂客,連忙點頭:“美若天仙直秆,無人能敵”廾耍”
她挑眉:“那不就成了?還等什么瑰剃,走唄齿诉?老娘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我Γ”
我一邊拉車門一邊批評她:“熟女淑女粤剧,基本一個發(fā)音,田女士您能把老娘那倆字兒省了不挥唠?”
“不能抵恋!我跟過去也就剩老娘這倆字兒還有點兒聯(lián)系了。不這么說宝磨,方笑然那孫子認不出我來怎么辦弧关?”
2.
說起來,其實我算是田苗和方笑然的媒人唤锉,呸呸呸世囊,紅娘。我嘞個去窿祥,總覺得哪里不對株憾。
哥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兒,怎么可以和紅娘這個娘炮搭上邊兒晒衩?
書歸正傳嗤瞎。
田苗是我家鄰居,對門兒听系,方笑然是我哥們兒贝奇,高中同桌。
我暗戀了田苗十七年跛锌,據(jù)我媽說弃秆,我滿月那會兒就知道朝著比我小一天的田苗露出猥瑣的笑容了。
可髓帽,架不住我抵不上方笑然身高八尺器宇軒昂菠赚,高二暑假我?guī)е锩绾头叫θ蝗ビ螒驈d打拳皇,兩個人就勾搭上了郑藏。
每次想起來衡查,我就忍不住罵一句:郎才女貌狗男女。
兩人也算是癡心不悔必盖,從高二一直談到了大學(xué)畢業(yè)拌牲,對俱饿,就前年,在我們一幫人等著喝兩人喜酒的時候塌忽,這二位爺掰了拍埠。
當(dāng)時我看著田苗喝得酩酊大醉,很是竊喜了一把土居,覺得自己機會來了枣购,但不過瞬間就打了個冷戰(zhàn):肖大寶,鎮(zhèn)定擦耀!
田苗喝醉了不能回家棉圈,我上學(xué)比田苗早,這會兒已經(jīng)畢業(yè)兩年眷蜓,在外面兒租了房子分瘾,只能把這個圓潤的丫頭扛回家,自己睡了一晚沙發(fā)吁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德召,身上捂了一床厚被子,茶幾上放了張參差不齊的紙條:大寶汽纤,我走了啊氏捞。
我翻個身繼續(xù)睡,心想冒版,走就走了唄液茎,還留個字條兒干嘛?矯情辞嗡!
誰知道捆等,這一別就是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啊续室。
這小騷蹄子也不知道浪到了哪里栋烤,手機停機QQ停用微信關(guān)閉,我愣是找不見人了我去挺狰。
3.
田苗在副駕駛上擺弄安全帶:“喂明郭,肖大寶,你這安全帶壞了不是丰泊?怎么扣不上薯定?”
我磨牙:哥剛換的車,牌照都沒上呢瞳购,就來馱你去前男友婚禮鬧場了话侄,你竟然還敢侮辱我的寶馬良駒?
我解開自己系好的安全帶,趴過去幫這老娘們兒系安全帶:“你有沒有文化年堆?帶子要這么拉吞杭!”
田苗安安靜靜坐在那兒,我抬頭的時候好像看見她眼眶有點兒紅变丧,不由得著了急:“別急別急芽狗,婚禮十二點才舉行呢,咱們趕得上鬧場痒蓬,耙氲佟!”
田苗盯著我:“肖志谊却,你為什么不交女朋友?”
我往鎖扣里摁的手一抖哑芹,嘟囔道:“老子喜歡男人行不行炎辨?”
心里卻抖得葉落滿地:田苗啊田苗,你特么好歹是學(xué)心理的聪姿,不知道往人心口上撒鹽是不道德滴嗎碴萧?
4.
我是田苗,今年26末购,應(yīng)用心理學(xué)博士在讀破喻,性別女,愛好男盟榴。我這專業(yè)屬于半路出家曹质,想當(dāng)年,我特么學(xué)的是美術(shù)啊擎场。老娘為了拯救某個失足青年可是下足了血本兒啊羽德。
說起來,這事兒還得感激我的前男友迅办。
我前男友叫方笑然宅静,用肖大寶的話說,那就是身高八尺的戰(zhàn)神在世站欺。其實姨夹,我覺得肖大寶比方笑然要耐看些:皮膚那么白,眼睛都近視了矾策,還那么大磷账。
當(dāng)然,我不會跟他講贾虽。他這人够颠,不能夸。
我媽說肖大寶小時候經(jīng)常被人當(dāng)做是小姑娘榄鉴,靦腆的跟個小媳婦兒似得履磨,每每被我欺負地眼淚汪汪蛉抓,但還是愿意跟在我屁股后頭跑。
說是比我大一天剃诅,哼巷送,其實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他。
愛哭包比我上學(xué)早矛辕,學(xué)得金融笑跛,就在我隔壁學(xué)校,每周過來蹭飯吃聊品。
美其名曰飞蹂,保持革命友誼。
噢翻屈,我好像跑題了陈哑,我前男友是方笑然來著,我干嘛老說那個愛哭包伸眶。
方笑然追得我惊窖,他每次吃飯都要對肖大寶同學(xué)為我倆牽線搭橋致辭,大寶每次都臉紅脖子粗厘贼,低著頭不吭氣兒界酒。
所以,最后一次和方笑然吃飯的時候嘴秸,我生氣了毁欣。
“你干嘛老提那茬兒?”
那會兒肖大寶已經(jīng)去了一家挺大的證券公司做分析岳掐,據(jù)說是禿頂最快的行業(yè)之一署辉,飯沒吃兩口,就被一個電話喊走了岩四。
方笑然戳著桌上的水煮魚:“怎么哭尝?終于不忍心了?”
“你什么意思剖煌?”那是肖大寶最愛吃的水煮魚材鹦,都沒顧上吃,哼耕姊。
“我什么意思桶唐?我還想問你什么意思呢?田苗啊田苗茉兰,來尤泽,你想想,你跟我在一起這么多年,你有哪天是不惦記肖志那小子的坯约?嗯熊咽?看看這一桌子菜,看看闹丐,就他么這個醋泡花生米是我愛吃的横殴,其他全他么是肖志喜歡的。你當(dāng)我瞎的扒渌衫仑?”
我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咦堕花?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文狱?
方笑然氣勢洶洶:“再看看肖志那樣兒,娘炮一個缘挽,每周都過來蹭飯吃算怎么回事兒瞄崇?啊到踏?還不是想挖老子墻角?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尚猿!肖志他么的都為你自殺過兩次了窝稿!”
自殺?什么自殺凿掂?
方笑然今兒氣場全開:“田苗伴榔,我方笑然也是個漢子,你們要喜歡對方庄萎,就麻溜兒地一邊兒玩去踪少!拖我這么電燈泡算怎么回事兒?我告訴……”
“方笑然糠涛,你剛說自殺是怎么回事兒援奢?”
5.
我覺得我挺慫的。
我是在高二那年被官方確診患有抑郁癥的忍捡,還是重度集漾。我一直記得當(dāng)時校醫(yī)院那個醫(yī)生看著我的眼神,他覺得我是個神經(jīng)病砸脊。雖然抑郁癥是精神病并不是神經(jīng)病具篇,但他那眼神兒,明顯把我當(dāng)成個神經(jīng)病了凌埂。
班主任叫來了我媽驱显,我媽直接就嚇傻了。
“我兒子怎么可能是神經(jīng)病埃疫?”我媽聲嘶力竭抱著我伏恐。
我已經(jīng)好幾天睡不著覺了,被我媽喊得頭疼熔恢,我推她:“媽脐湾,是精神病,不是神經(jīng)病叙淌〕诱疲”
我媽打小就跟我說我爸死了。直到有一年我聽見她給我那死去的爸打電話要贍養(yǎng)費鹰霍。后來在姥姥那里套出了真相闻鉴。原來我爸沒死,當(dāng)年他播的種在我媽肚子里發(fā)芽的時候茂洒,我媽就抑郁了孟岛,尋死覓活好不鬧騰,我那雖生猶死的爸直接給嚇跑了督勺,一跑就十好幾年渠羞。
得虧我生命力頑強,我媽也給力智哀,讓我來到了這個有田苗的世界次询。
可,為毛還要帶個遺傳病嘞瓷叫?
我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背了一大包的藥屯吊,然后去找了田苗,帶著田苗去找方笑然打拳皇摹菠。
萬一盒卸,我媽一個沒看住,我發(fā)神經(jīng)的樣子被田苗看見了次氨,她會討厭我的蔽介。要是再也不理我,那我估計離死都不遠了煮寡。
只是屉佳,我沒想到的是,田苗和方笑然在一塊兒洲押,我的病會更嚴重武花。
那兩次自殺,一次跳樓杈帐,一次吃藥体箕,都沒成功专钉。
我不愿意承認,是因為田苗累铅。我也沒法兒承認跃须,我特么都不知道我當(dāng)時在想什么。
我就是不能讓她知道娃兽,我是個神經(jīng)病菇民,不對,精神病投储。
6.
田苗側(cè)臉看我:“肖志第练,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嗯玛荞,好啊娇掏,好的不得了啊⊙校”我左拐再右拐婴梧,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走錯了路,只能再左拐客蹋。
“我回來不走了塞蹭。”
“那感情好啊讶坯,一會兒把方笑然從婚禮上搶出來番电,你們倆雙宿雙棲,要是家里不答應(yīng)闽巩,你們現(xiàn)住我那兒去钧舌,我那房子空著呢担汤∠芽纾”
我從后視鏡里看見自己的臉,笑得發(fā)苦崭歧。
“肖志隅很,你快別笑了,跟哭似得率碾∈逵”
“沒有,沒有所宰,我就是有點兒緊張绒尊。第一次干搶親的事兒……”
“肖志,你喜歡我對吧仔粥?”
方笑然舉行婚禮的地方到了婴谱,我熄火停車拉手剎蟹但,拔了鑰匙下車。田苗剛剛說什么谭羔?
還是來的晚了华糖。
門口的迎賓是認識的人,看見我朝我打招呼:“大寶兒瘟裸,來了啊客叉。呦呵,這不田苗嗎话告?”
田苗追了上來兼搏,拉住了我的胳膊:“肖志,我也喜歡你超棺。喜歡了二十六年了向族。”
婚禮已經(jīng)開始了棠绘,司儀問方笑然:“方笑然先生件相,你愿意娶這位女士為妻嗎?”
“我愿意氧苍∫勾#”
我著急的腦門冒汗:“田苗,快让虐,來不及了紊撕。”
田苗死死抓著我的胳膊:“肖志赡突,我現(xiàn)在是心理學(xué)博士对扶,我能治好你〔宴郑”
我聽見新娘說“我愿意”浪南,心想,真的來不及了漱受。我眼前發(fā)黑络凿,不知道田苗是怎么知道我有神經(jīng)病的。
“我昂羡,我不是神經(jīng)病絮记,田苗……田苗,快虐先,來不及了怨愤。”
周圍的人都在看我蛹批,我想我一定要出糗了撰洗,我想躲起來膀息。
田苗還抓地我死死的:“肖志,別怕了赵,有我在潜支。”
7.
我又夢見了小時候柿汛。
田苗在爬樹冗酿,我仰著頭看著她,使勁兒搖頭:“田苗络断,我不敢裁替,我上不去∶脖浚”
田苗從樹上滑下來弱判,使勁兒拍了拍我的肩:“肖大寶,別怕锥惋,有我在昌腰。”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田苗抓著,她趴著睡著了宪巨。
窗外老樹抽出新芽,我輕輕地回握住她小小的手劫流。
有你在,我還真不怕了丛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