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是一個自我意識很強的孩子,五歲就開始白日做夢,經常重溫夢境蕾额。有一段時間一直重復做同一個噩夢,夢見一個白發(fā)的蒼老的婆婆彼城,拿著一根針在后面追我诅蝶。到后來我在夢中已經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夢,但還是很害怕募壕,拼命逃调炬,找到高臺,跳下去舱馅,我就知道自己會醒來缰泡,我找到了逃離噩夢的方法。七八歲住在北方鄉(xiāng)下代嗤,夏夜漫長棘钞,就在場院上帶小孩們給大人們編演節(jié)目。上小學有了自己的日記本干毅,我仍然在白日陷入回憶宜猜,在日記本上記敘事件。初中二年級硝逢,讀自己過去的日記姨拥,覺得很不堪,不是記敘自己的鼻涕眼淚趴捅,就是記敘對老師和男同學的春心萌動垫毙,毅然把日記撕去半本,重新來過拱绑。這時我成了自己人生的主人公综芥,記日記時也帶上了角色的人設,不復當初的野蠻和生猛猎拨。
成為你自己膀藐,是現今很熱門的話題屠阻,也被大多數人認同。我從小知道我要完成自己的人生额各,但我也很清楚国觉,無論自己有再多的幻想,我往往只能接受生活的饋贈虾啦,品味屬于自己的人生經歷麻诀。
人生不過3萬多天,時間管理如此重要傲醉,但人不能生活在時間匱乏的焦慮中蝇闭。我很早發(fā)現自己不是一個自律的孩子,有小聰明硬毕,沒有大智慧呻引。所以我對自己的要求往往不高,降低到最低的限度吐咳,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進步一點逻悠,半年一年的長時間尺度當中完成一件任務,這樣讓自己覺得年華沒有虛度韭脊,也就萬事大吉童谒。
十八歲我就發(fā)現自己對物質有一定的要求,不是那種為了理想可以過清貧的生活的人乾蓬,我往往為了一種生活體驗可以一擲千金惠啄,以前是為了進入一家菜品一流環(huán)境優(yōu)雅的餐廳,今天可能是為了去巴黎住個一年半載任内。所以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收集人生閱歷的人,愿意用自己的時間和頭腦換取金錢融柬,然后買到通往各種體驗的門票死嗦。
妹妹和我都算文藝,我有時看著她書架上的書覺得汗顏粒氧,隨手記錄幾本:井上靖的《孔子》越除,傅雷翻譯的丹納的《藝術哲學》,《醒世恒言》外盯,《契訶夫文集》摘盆,梁思成的《中國雕塑史》,卡夫卡的《城堡》和《變形記》饱苟,魯迅的《彷徨》孩擂,福柯的《瘋癲與文明》箱熬,《胡適文集》类垦。但她的生活閱歷很簡單狈邑,小時候學習成績不好,高中畢業(yè)上了電大全日制的財會大專蚤认。因為她耳朵不好米苹,性格內向,就業(yè)也很困難砰琢。賣過鞋子蘸嘶,擺過地攤,最后進了一家顯像管廠做了檢驗員陪汽。每天要搬起30多斤重的電視機屏幕训唱,放在檢驗臺上檢查噴涂是否均勻,一天要搬上搬下檢驗幾十臺掩缓。工廠離家也遠雪情,單趟騎自行車1個多小時,還要上夜班你辣。這樣工作了不到3年巡通,她就病了,精神分裂舍哄。生病有感情的因素宴凉,人際交往的困境,也有童年性格的影響表悬。她是我從小的玩伴弥锄,我欺負過她,也保護過她蟆沫,陪伴過她籽暇,也冷淡過她。后來父親為她在農村找了一個男朋友饭庞,嫁了戒悠。再然后冒著生育的各種風險,生了個女兒≈凵剑現在她恢復得不錯绸狐,能夠承擔家務和撫養(yǎng)教育女兒的重擔。但社會上的事情她還是采取躲避態(tài)度累盗,常常說自己沒有朋友寒矿,被人們和世界遺忘。
她有時也寫點小文章若债,我為了鼓勵她符相,讓她寫了一篇隨筆發(fā)在我的公眾號上,相對于我喧囂的朋友圈拆座,她顯得默默無言主巍,落落寡歡冠息。
無論怎樣的人生,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成孕索,不論得失成敗逛艰,只需顧住自己的心。這兩年陪伴父母治病搞旭,輾轉各大醫(yī)院腫瘤病房散怖,看到很多人的一生短暫而簡單,看上去像是白白來世上走一遭肄渗,還偏要受盡折磨才能離開镇眷。在病房里打卡讀《傳習錄》和《道德經》,特別有一種寧靜深摯的力量翎嫡,人人生而有其本心欠动,只需體驗和守住心之體,則自然能遠離喜怒憂懼惑申。生命的始終如道之恒常具伍,紛紛開且落。守住一顆平常心圈驼,順應世間的變化人芽。
當然平常心,并不是說所有萬事萬物都統(tǒng)統(tǒng)放棄绩脆。無論什么年齡什么境遇萤厅,都不放棄求知明理的心,這是生而為人的尊嚴靴迫。就像弗蘭克在《活出生命的意義》書中所說惕味,即便人們在集中營,所有的權利都被剝奪殆盡的時候玉锌,人們還是可以有自由選擇自己如何面對絕境的權利赦拘,有人痛哭崩潰,有人跪地哀求芬沉,有人出賣和犧牲同伴,也有人坦然從容地面對阁猜,保持著最低限度的整潔和體面丸逸。這兩天我在病房陪護,隔壁病床一個四十八歲的男人剃袍,肺癌4年了黄刚,已經骨轉移,腦轉移民效。他終日躺在病床上不說話憔维,不做事涛救,偶爾罵老婆打老婆,常常呻吟业扒。我理解人在極度難受的時候也許都是這個反應检吆,我只是想是否有其他的選擇?如果是我程储,我該如何面對蹭沛?人是否有選擇不走到那個絕境的機會?人沒有最終離世章鲤,就在完成著自己摊灭,哪怕沒有做成什么豐功偉業(yè),也在影響身邊的人败徊。比如父母如何面對生老病死帚呼,直接影響著孩子。我常常鼓勵對生活失去信心的爸爸皱蹦,希望他給后輩做出榜樣煤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