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永強是我一個遠門堂舅家的獨子,今年該五十歲了竖席。個子矮耘纱,面相丑,家里窮沒上幾年學(xué)毕荐,加上本身腦子不是太靈光束析,所以年輕時附近村里的適婚女青年沒一個瞧得上他,一直到二十好幾歲還沒有娶上老婆憎亚。
堂舅又托媒人撿那些殘疾的员寇、離婚的、喪偶的女人打聽第美,結(jié)果還是高不成低不就蝶锋。缺胳膊少腿的他倒嫌棄人家不能勞動是累贅,啞巴他嫌人家一輩子跟他說不上一句話什往,那些離婚或喪偶的正常女人呢扳缕,又嫌他家里窮,再加上人丑嘴不甜,窩囊還沒本事躯舔,死活看不上他驴剔。
后來,堂舅又打算從人販子手里“買”一個外地媳婦粥庄。那時的農(nóng)村丧失,打擊拐賣婦女兒童還沒有今天這么大的力度,人販子從外面拐騙來的婦女是農(nóng)村大齡光棍兒重要的婚配來源飒赃±ǎ基層的公安、民政等管理部門也是睜只眼閉只眼载佳,秉承著“民不告官不究”的宗旨。畢竟轄區(qū)內(nèi)單身漢太多的話臀栈,對本地的治安絕對不是什么利好的因素蔫慧。單身久了睡毒,那些正值盛年的男性什么事干不出來呢登馒?
那些被拐賣的婦女普遍都是從更落后的地區(qū)來的鸵赖,來到我們這里經(jīng)過最初的反抗大都也就認命了墩弯,大部分都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兒育女過日子溉卓。加上“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農(nóng)村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妓肢,而娶上媳婦又是這一切的前提條件严肪,所以那時的農(nóng)村人們在這件事上不以為恥键思,反以為榮屎开。至于是不是違法阐枣,還真沒有幾個人在乎,給兒子討不上媳婦才丟人呢奄抽。
但畢竟說是拐騙來的媳婦不太好聽蔼两,所以人們背地里對這些婦女有一個統(tǒng)一的的稱呼,叫“領(lǐng)來的媳婦”逞度。至今我老家村里還有十來個當年“領(lǐng)來的媳婦”额划,現(xiàn)在都五六十歲年紀了,早已融入了當?shù)氐纳畹翟螅兆舆^得倒也安穩(wěn)俊戳。
可堂舅托人一打聽又傻眼了,人販子報價能生育的女人最少也要兩萬元馆匿。而且只負責(zé)把人送到家拿錢了事抑胎,即便第二天女人跑了、想不開上吊投河了都跟人家沒一毛錢關(guān)系甜熔。算了算自己家的家底圆恤,拿不出來啊!也怕買來的媳婦留不住盆昙,堂舅泄了氣羽历。
我堂舅媽去世的早,堂舅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淡喜,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也沒見過什么世面秕磷,拿不出錢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天天在家愁的唉聲嘆氣炼团。
在永強整三十歲的那年澎嚣,堂舅他們家終于時來運轉(zhuǎn)了。鄰村的一個外地媳婦從娘家?guī)н^來一個表妹叫香花瘟芝,還不到二十歲易桃,想嫁到這邊來。陜西秦嶺大山里的人家锌俱,孩子多晤郑,住在大山深處沒什么好活路,家里也是窮得叮當亂響贸宏。老兩口為了給兒子討老婆造寝,所以托這個媳婦在這邊給女兒尋個婆家,除了女兒中意外吭练,還要能拿出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彩禮诫龙。
巧的是鄰村這家人往上查兩輩兒還跟堂舅這邊本族的堂兄有點拐彎兒親戚。堂舅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托本族的堂兄去說鲫咽,那邊也讓永強過去先見見面签赃。結(jié)果香花沒有相中比自己大十來歲的永強,不同意浑侥。堂舅不死心姊舵,又在堂兄的提醒下狠狠心晚上偷偷給那個外地媳婦送去了兩千塊錢。果然花錢好辦事寓落,那個外地媳婦笑瞇著眼滿口答應(yīng)說包在自己身上括丁。
那個女人接下來便開始給自己的表妹做思想工作。說妹妹你先看咱自己除了年輕伶选,臉盤身材有哪一樣能拿得出手史飞。永強是長的不算好看年齡也大點,可長得好看的人家也相不中咱啊仰税。你看你表姐夫构资,長得也丑,年齡也比我大點兒陨簇,可年齡大的他知道心疼人啊吐绵。我從嫁到他家來他就沒讓我干過重活兒,家里有點兒錢也緊著我吃穿用。咱女人圖個啥己单,不就是圖有個知道稀罕咱的男人跟咱一起過日子嘛唉窃。
永強看起來跟你姐夫是一類人,將來肯定對你錯不了纹笼。雖說跟這邊比他家里是窮點兒纹份,可咱在娘家過得是什么生活咱自己不清楚嗎,不比咱那里好多了么廷痘。另外又拍著胸脯保證說萬一將來永強對你不好蔓涧,我和你姐夫第一個出面給你撐腰。香花當時寄人籬下怕受白眼也因為年齡小拿不定主意笋额,在表姐的勸說下終于松了口元暴。
堂舅喜出望外,便毫不猶豫的拿出來家里全部的錢又找親戚借了債兄猩,湊夠了一萬五千塊的彩禮給送了過去昨寞。雖然那是他這輩子攢下的全部家當,但為了兒子這輩子不打光棍厦滤,自己死后有臉見先人,他什么都豁的出去歼狼。等媳婦接進門掏导,堂舅胸中這些年積攢的悶氣終于吐了出來。出門走到大街上也能抬起頭了羽峰,而且他覺得自己家的媳婦是正經(jīng)托媒人花彩禮說下的趟咆,他們家要比那些“領(lǐng)”媳婦的人家高明不少,所以頗得意了一段時間梅屉。
結(jié)婚以后值纱,第二年香花生下來一個女兒。永強本來覺得自己要打一輩子光棍兒了坯汤,誰知道三十了又討到了老婆虐唠,還是個二十來歲的黃花大閨女,所以他很知足惰聂,對香花也很好疆偿。香花也是窮人家出身,上了兩年小學(xué)便輟學(xué)回家搓幌,跟著老實巴交的爸媽種地砍柴杆故,挑水喂豬。山上的田用不了農(nóng)機只能用牲口或人力溉愁,也澆不上水处铛,都是看天收成,哪年雨水順了就能多打點糧食,遇見大旱天撤蟆,就只能依靠政府救濟生活奕塑,日子過得可想而知。
九十年代后期雖然我們豫北那里經(jīng)濟也不太好枫疆,但起碼處在平原地區(qū)爵川,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已經(jīng)達到一定的機械化程度,種起地來不像香花娘家那樣肩扛手提的勞累息楔,加上大部分都是水澆地寝贡,所以只要人不是太懶散溫飽總是不成問題的。即便我堂舅家在村里是數(shù)得著的困難戶值依,可在香花眼里這里已經(jīng)比娘家好太多了圃泡。永強對她也好,加上又有了孩子愿险,所以雖說起初相不中永強颇蜡,慢慢的也就認命了,安安心心的過起了日子辆亏。
又過了兩年风秤,香花產(chǎn)下了第二胎,這次是兒子扮叨。家里有了男孩就代表著祖宗的血脈沒在自己這輩兒斷了缤弦,這在我們農(nóng)村那里依然是人生中的頭等大事,所以永強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彻磁,唯一美中不足是大女兒先天是個啞巴碍沐,去了很多的醫(yī)院也沒能治好,沒少讓夫妻倆背后掉淚衷蜓。
轉(zhuǎn)眼到了2017年累提,日子在平靜中一天一天的過去,人與人的差距也在一天天的拉大磁浇。我們這里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基本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機械化斋陪,農(nóng)忙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因為種地的收入遠比不上在外打工所得扯夭,所以農(nóng)村青壯年勞動力主要的工作早已不是種地了鳍贾,而是出去到外邊工廠里、工地上去打工掙錢交洗。離家遠的索性連地也托給人家不要了骑科,一心一意的在外面掙錢。永強人慫手頭兒慢构拳,當不了大工咆爽,也沒膽子干那些危險但也很掙錢的工作梁棠,只能在我們縣城的建筑工地上打個小工,還不是經(jīng)常有活兒斗埂,收入自然不高符糊。香花在家雖說也到村里加工工作服的小工廠上班,一個月也只能掙個八九百塊呛凶,所以慢慢的他們家跟別人家的差距也越來越大男娄。
女兒幾年前就出門了,因為啞巴所以嫁了鄰村的一個大齡青年漾稀。兒子會鵬也十六歲了模闲,學(xué)習(xí)也不行,眼看初中就該畢業(yè)了崭捍,在農(nóng)村再過個兩三年也就到了說媳婦的年齡了尸折。家里三間老堂屋他們夫妻住著,堂舅前幾年因病去世了殷蛇,會鵬就住在爺爺以前的兩間西屋实夹。家里也沒攢下幾個錢,看著家里那日漸破舊的房子和逐漸長大的兒子粒梦,夫妻倆犯起了難亮航,誰家的閨女能相中自己的家呢?
我們那里屬于河南省“三山一灘”貧困區(qū)中的黃河灘區(qū)匀们,這幾年的政策是不許建新房塞赂。上面說是要搞扶貧搬遷,集中安置昼蛀,農(nóng)村各種言論滿天飛,卻也沒見有什么進展圆存,但房子卻是堅決不讓蓋的叼旋。有倔強的村民因為兒子結(jié)婚等著用房,硬著性子蓋起了兩層高的新樓房沦辙。結(jié)果被鄉(xiāng)政府派人用挖掘機強制執(zhí)法給推倒了事夫植,此后再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永強自然是沒這個膽量的油讯,夫妻兩人又悄悄的去縣城那些地段偏僻的樓盤打聽房價详民,可即便是最便宜的樓房也要四千元起,遠遠不是永強他們家所能負擔(dān)的陌兑。打扮入時的售樓小姐漫不經(jīng)心的給他們算了算總價沈跨、首付、月供兔综,嚇得夫妻面面相覷饿凛,逃也似的離開了狞玛。
夫妻二人回家生起了悶氣,香花埋怨永強這么多年也沒掙下錢涧窒,看將來兒子該結(jié)婚了怎么辦心肪,哪家父母舍得把女兒嫁給咱,并賭氣說自己也要出去打工纠吴,永強只是低下頭默不作聲任由她說硬鞍。正好本村的建國要招人到北京的小區(qū)里做保潔,一個月2500管吃管住戴已。香花馬上報了名固该,半個月后便到北京去了。永強也不敢管她(自從我堂舅去世恭陡,家里就開始由香花說了算)蹬音,再說家里也確實缺錢,只好由她去了休玩。
香花是收完麥子走的著淆,等到過年回家的時候,香花拿到了接近兩萬元的工資拴疤。而且永部,她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經(jīng)常能在垃圾里撿到一些舊書報呐矾、廢紙盒子苔埋、瓶瓶罐罐,甚至還有些業(yè)主家不要的舊電視舊電腦也懶得拿去賣蜒犯,施舍似的叫她上門來搬走组橄。她就積攢起來,到一定規(guī)模了就找收廢品的來拉走罚随,這樣下來每個月居然也能賣個幾百塊玉工,大半年下來這一項下來也收入了四五千塊。
香花以前在家總是素面朝天淘菩,穿著皺皺巴巴的衣服遵班,也沒條件也不喜歡打扮自己。現(xiàn)在經(jīng)過城市氣息的熏陶潮改,居然也開始在意起自己的穿衣搭配了狭郑,也學(xué)會每天涂脂抹粉了。這一切都讓永強對自己的老婆刮目相看汇在。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翰萨,香花躺在床上小聲的問永強有一個掙大錢的機會擺在面前你敢不敢干,永強一聽動了心糕殉,要香花說來聽聽缨历。香花說在她工作的小區(qū)里有一個獨居姓李的老頭兒以蕴,是個退休工人,八十出頭了辛孵。老伴兒早沒了丛肮,獨生的女兒早年去了美國在那邊找了個老外定居了下來,幾年也不回來一次魄缚。老李就靠著退休金生活宝与,住的那套房子是前些年通過拆遷置換的,房產(chǎn)證上只有他自己的名字冶匹。香花說到這里习劫,神神秘秘的笑著對永強說:“你知道那套房子值多少錢么?我打聽了嚼隘,那里一平方大概五萬诽里,老頭兒房子60多平,能賣三百多萬飞蛹!”
“三百多萬谤狡?”永強聽楞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打工最多的一年也就掙了三萬塊錢不到卧檐,三百萬夠自己掙一百年了墓懂。他又疑惑的問:“值得再多也是別人家的,那跟咱有啥關(guān)系霉囚?”
香花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的接著說道:“我起先看他一個人孤零零怪可憐的捕仔,身體也不好,整天吃藥盈罐,有時就跟他聊個天順便給他做頓飯榜跌。誰知老李竟然對我動了心,想讓我照顧他跟他結(jié)婚盅粪,說以后他死了房子歸我斜做,這些年攢下的退休金也全給我,還拿出房產(chǎn)證和存折讓我看湾揽。我是這么想的,咱倆先假離婚笼吟,我跟老李結(jié)婚库物,等他死了或者過段時間跟他鬧離婚分家,就算分不到房子贷帮,老李還有二十多萬的存款我肯定能給他哄過來戚揭。”
永強聽明白了香花掙大錢的辦法撵枢。他雖然不聰明民晒,可一尋思也覺得這個事兒不靠譜精居。這明顯是坑人家,騙人家那么多錢萬一事情敗露可是要吃官司的潜必,他沒這個膽子靴姿。再說永強雖然沒本事,可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去跟別的男人睡覺磁滚,還是個八十歲的老頭兒佛吓,他覺得太窩囊了,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垂攘。永強把自己的擔(dān)心說了出來并表示堅決不同意離婚维雇。
香花繼續(xù)連勸帶嚇唬永強:“不這么干你能掙錢蓋房子給會鵬娶媳婦嗎?你看村里哪家的房子不比咱強晒他?再這么下去幾年我看會鵬也該跟你當年一樣打光棍兒了吱型!”頓了頓又說道:“老李都八十了,走路都哆哆嗦嗦的陨仅,什么實事兒他也干不成津滞。他就是找個能照顧他的做個伴兒,省得死在家里臭了都沒人知道掂名。再說咱閨女都當媽了据沈,我都是當外婆的人了,哪還能真撇下你跟孩子去跟別人過饺蔑,我可丟不起這個人锌介。我是為了咱孩子』”可不管香花怎么說孔祸,永強就是打定主意死活不同意離婚,香花無奈只得翻身自顧自的睡去发皿,不再搭理永強崔慧。
在以后的日子里,香花繼續(xù)不厭其煩的做著永強的思想工作穴墅。反復(fù)的說著那套北京的房子值多少錢惶室,老李的存折上自己親眼看見有多少存款,只要永強同意假離婚這些都是咱們的玄货,等錢到手了馬上就能在縣城給孩子全款買房子皇钞、車子,撿著貴的買松捉,看誰敢瞧不起咱夹界,到那時候咱還要好好地挑挑姑娘呢!后來又寫了保證書保證跟永強復(fù)婚隘世,并按上自己的手印才終于打動了永強可柿。
春節(jié)假期一過鸠踪,兩人就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xù)。第一次去民政局的人看出永強好像不是真想離婚复斥,就以沒有離婚協(xié)議書為由沒給他們辦理营密,讓他們回家再考慮考慮。香花又到外面的復(fù)印店讓人幫忙起草了離婚協(xié)議書永票,雙方簽了字第二次拿到婚姻登記處卵贱。負責(zé)辦理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姐,大姐意味深長的對永強說侣集,你可想清楚了是不是真要離婚键俱,我這個章敲下去你就是單身了,現(xiàn)在的女人眼光可是很高的哦世分。永強對公權(quán)部門是充滿畏懼之心的编振,他害怕被人識破兩人的計劃而觸犯法律,甚至于被眼前這個大姐給抓進監(jiān)獄臭埋,他只想趕緊辦完回家遠離這個他畏懼的地方踪央,所以默默的點了點頭。無奈瓢阴,大姐嘆了口氣便給他們辦理了離婚手續(xù)畅蹂。
辦完了手續(xù),香花也該去北京上班了荣恐。臨走的前一夜液斜,永強要求香花到北京后趕緊把事辦完,回來復(fù)婚繼續(xù)跟他過日子叠穆。香花笑他沒一點出息少漆,自己保證書都寫了不會跑的。但是萬一永強不聽話把離婚的事講給別人聽呢硼被,自己就真不回來了示损。嚇得老實的永強趕緊認真的說自己保證到死都聽老婆的話,打死也不會對別人說兩人假離婚的事嚷硫,惹得香花哈哈大笑检访。
香花走后,永強繼續(xù)去縣城打零工仔掸,生活繼續(xù)平靜的過著脆贵。他憧憬著未來的美好日子,憧憬著老婆哪天給他打電話說事情搞好了嘉汰,房子和錢都到手了。兩人就再也不用為生活發(fā)愁啦状勤,兒子以后結(jié)婚買房子就都沒有絲毫困難了鞋怀,自己到時還要像有錢人那樣搬到縣城去住双泪。一想到三百萬能拿到手里,永強就禁不住一陣竊喜密似。有時又覺得那老頭兒可憐焙矛,孤零零的最后到死一切財產(chǎn)都歸了別人〔须纾可又一想自己剛剛四十歲的年輕老婆睡在他一個八十歲糟老頭子的身邊村斟,就算干不成實事兒毛手毛腳總是避免不了的,就又暗自咒那姓李的老頭兒趕緊病死或者失足從樓上摔下來抛猫。
農(nóng)歷二月中旬的一天蟆盹,當初招香花打工的本村老板建國讓家人給永強帶了一個壞消息過來。說現(xiàn)在你老婆正纏著我要結(jié)算工資闺金,讓我借口沒現(xiàn)錢拖住了逾滥。你趕緊過來吧,要再不把你老婆弄回家败匹,她這幾天就要跟河北邯鄲的一個男人走了寨昙。
永強一聽就傻眼了,他一直在想著以后的好日子掀亩,卻沒合算過萬一老婆騙自己怎么辦舔哪,以他的智商和閱歷也完全想不出任何辦法來。便趕緊跑去找在本村開門診的族兄永國槽棍、做村委秘書的遠門老表玉林商量捉蚤。
當他結(jié)結(jié)巴巴把事情的始末告訴兩位見過世面的親戚時,兩人大罵永強缺心眼刹泄,離婚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不跟大家說外里。永強囁嚅著,自己有她寫的保證書還按了手印特石,以為她不會跑盅蝗,還拿出貼身收藏的保證書讓他倆看。永國瞪著眼睛說道:“保證書有個屁用姆蘸?婚都離了墩莫,法律上你們已經(jīng)是兩家子人了,她不回來你能怎么樣逞敷,你以后就摟著保證書過吧狂秦。”
永強心里覺得窩囊推捐,又不敢爭辯裂问,竟然委屈的蹲在地上抱頭低聲哭了起來。永國與玉林不忍心再說他,便商定第二天他們?nèi)齻€加上兒子會鵬一起去北京把人弄回來再說堪簿。
第二天一大早四個人從縣城汽車站坐上了開往北京的長途班車痊乾。永國和玉林知道憑永強肯定勸不動香花,便把希望放在孩子身上椭更,對會鵬面授機宜哪审。見了你媽你什么也別干只管拽著你媽的手不放讓她跟你回家,走到哪就跟到哪虑瀑,直到你媽同意跟咱們走湿滓,不然以后你都見不到她了。會鵬雙眼含淚答應(yīng)著舌狗,他已經(jīng)十五六歲了叽奥,正是青春敏感的年紀,也大約懂得了男女之間的事把夸。雖然大人們并沒有告訴他媽媽怎么了而线,但他從父親痛苦無助的狀態(tài)里模糊的覺出大約是媽媽做了不光彩的事,所以不敢問也不想知道到底媽媽做了什么恋日,只是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fā)膀篮。
北京離我們那里大約四百多公里,下午四點多鐘就輾轉(zhuǎn)趕到了建國在北京的住處岂膳。見了面建國也顧不得寒暄誓竿,把會鵬支到一邊對三個大人直截了當?shù)恼f,香花打掃衛(wèi)生的那個小區(qū)有一個河北邯鄲的保安谈截,是個三四十歲的光棍筷屡。年前就聽其他人說兩人不對勁,我以為是娘們兒家亂嚼舌頭也沒當回事簸喂”兴溃可現(xiàn)在聽說兩個人都住在一起了,我就覺出嚴重了喻鳄。她這幾天也不好好上班正纏著自己要辭職結(jié)算工資扼倘,我就說等我招到人替她的崗以后再放她走,先把她拖住了除呵。估計等錢一到手她就跟那個人渣回老家了再菊,自己也沒權(quán)利管只能趕緊通知你們來弄人。
永國也把香花怎么騙永強離婚的事講給了建國颜曾。永強尷尬的站在一邊纠拔,建國聽了顧忌永強和會鵬的感受沒敢笑出聲來。只輕輕的說泛豪,在北京能有套房子那都是什么人呢稠诲,哪有那么好的事呢侦鹏。又看著周圍砸了咂嘴說道,這里每平米已經(jīng)七臀叙、八萬了种柑,他媽的哪是咱們農(nóng)村人住得起的地方。走匹耕,我?guī)銈內(nèi)フ宜?/p>
香花跟另外十來個婦女工作在一個小區(qū),負責(zé)小區(qū)內(nèi)路面和樓道的清掃荠雕,平時吃住在儲存雜物和清潔工具的地下室稳其。當香花看到永強他們幾個出現(xiàn)在面前的一刻,就已經(jīng)明白事情敗露了炸卑,但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有多么驚慌既鞠。
會鵬眼含著淚叫了一聲媽,上去抓住了媽媽的手說什么也不松開盖文,一個勁的央求媽媽跟他回去嘱蛋。香花給孩子擦了擦淚只是說媽媽要給你掙錢娶媳婦,不能回去五续。有永國洒敏、玉林、建國在身邊疙驾,永強壯著膽子小聲說她不該跟別人相好凶伙,不該騙自己離婚,不該丟下孩子不管它碎。香花說道當年是你們跟我那見錢眼開的表姐合伙先騙得我結(jié)婚函荣,現(xiàn)在我騙你一次離婚誰也不欠誰的了。你看咱過得啥日子扳肛,會鵬都該畢業(yè)找媳婦了傻挂,家里要房子沒房子,要錢沒錢挖息,你看你這些年都置下了啥金拒。
永國玉林也上前輕聲細語的勸香花,孩子都這么大了旋讹,別鬧了回去好好過日子殖蚕,過幾年咱那一搬遷就啥都有了。香花不聽繼續(xù)數(shù)落著永強種種沉迹,仿佛一切都是永強的錯睦疫。永強見香花情緒激動也不敢回嘴,只是任由她說鞭呕。后來會鵬實在不忍父親在這么多人面前丟人蛤育,流著淚惡狠狠地對香花說道:“你不回家,我現(xiàn)在就去馬路上讓車撞死⊥吒猓”說罷甩開母親的手扭頭便走底洗。
虎毒不食子。香花崩潰了咕娄,她知道自己這個孩子是個執(zhí)拗玩意兒亥揖,說的出做得到。馬上追上去拉他圣勒,又回頭對永強罵道:“你個死榆木疙瘩费变,還不快拉住兒子∈ッ常”永強也不防兒子能來這一出挚歧,反應(yīng)過來以后馬上也上前拽住了兒子。會鵬不依不饒依然堅持要往外走吁峻,終于逼得香花答應(yīng)跟他們回家滑负,才算作罷。
永國幾個人趁著香花跟會鵬回地下室去洗臉用含,跟永強合計矮慕。不行今晚就租車趕回去,省得夜長夢多她再變卦啄骇,也別怕花錢了凡傅,保住人再說吧。永強也狠狠心答應(yīng)了肠缔。建國立馬聯(lián)系熟識的司機夏跷,永強幾人回屋催促香花收拾行李。
香花被逼不得不收拾起來明未,又提出條件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要保守秘密槽华,不許傳出去。永國趟妥、玉林滿口答應(yīng)猫态,并表示讓香花放心,村里沒人知道這件事披摄,自己更不會置本族的臉面不顧去說這些亲雪。但是其實兩人都清楚,村里就屬這種風(fēng)流韻事傳播的快疚膊,當事者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义辕。香花這才不甘心的跟著幾人連夜趕回了家。
回到家按照永國與玉林的安排寓盗,香花與永強辦理了復(fù)婚手續(xù)灌砖,又收繳了香花的身份證和手機璧函。中間香花幾次要反悔,會鵬抓住了母親的軟肋動不動便以死相逼基显,香花眼見大勢已去蘸吓,總不能逼死自己的親兒子啊,也只好默默接受撩幽。此事才算暫時了結(jié)库继。
香花在我印象里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村婦女,出軌窜醉、婚外戀這些事怎么也想不到會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制跟。是什么改變了她,想來不外乎三點酱虎。
一是她當年本來就對永強不滿意,只不過礙于表姐的情面不得已嫁給了大自己十來歲的永強擂涛,后來有了孩子便也不得不慢慢習(xí)慣了這種生活读串。
二是永強這么些年也沒掙下錢,他們家日子過得算是比較差的撒妈。香花如果一直生活在村里也還罷了恢暖,可她偏偏去了北京打工≌遥看到北京城里那些精英階層的衣食住行杰捂,再想想自己過的日子,心里難免有落差棋蚌,心態(tài)擺不正的話自然會越發(fā)嫌棄自己窩囊的老公嫁佳。
三是她一個人在外難免會孤獨寂寞,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谷暮,再說她本身相貌身材都一般蒿往,但凡有個男人能對她稍獻殷勤,只怕她都會守不住底線湿弦。
永強在知道自己老婆出軌后時瓤漏,連大聲質(zhì)問的膽子都沒有,肯定有很多人理解不了颊埃。只能說蔬充,不生活在社會底層你永遠體會不到底層的人到底可以有多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