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鹽
1968年中旬伴奥,英子與文賢結(jié)婚了丰辣。他們一起坐著綠皮火車去了南京撒强,也就是文賢曾經(jīng)工作的地方。
第一次坐火車的英子眼神里寫滿了驚訝和欣喜笙什,她坐在窗戶邊飘哨,開著窗,頭倚著胳膊向外張望了一路琐凭,不放過沿途每一寸景色和土地芽隆。
到了南京,英子兩個鼻孔里塞滿了灰黑色的臟東西统屈。文賢笑得直不起腰來胚吁,英子抹了把鼻子,輕輕哼了一聲愁憔。
從南京回來之后腕扶,他倆也就過起了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英子主內(nèi)文賢主外吨掌,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務(wù)英子全部攬了過來半抱。
文賢老家在江蘇常州脓恕,自幼也是家境貧寒,家中還有六個兄弟姐妹窿侈,他排行老二炼幔。
他身上有股子江南氣息,同時也有一雙比英子還巧的手史简,那雙手打制了他們二人結(jié)婚時婚房里全部的家具乃秀,從床到衣櫥,桌子和沙發(fā)乘瓤;那雙手還會打毛衣环形,織出的花樣比英子還多策泣,包粽子包餛飩水餃都不在話下衙傀,就連做菜也十分美味。修個東西更是小菜一碟萨咕。英子常惩程В看著這雙手畫完工程圖之后再干家務(wù),她覺得這是一雙神奇的手危队。
文賢因為工作的原因常常要加班到深夜聪建,他點著燈,一個人靜靜地在燈光下卡著尺子測量茫陆,畫圖金麸,神情專注。
英子每次都陪著他簿盅,困了就在床上瞇一會眼睛挥下,等醒了去給他煨一碗湯圓或者面條,她對這個男人本來只是一面機緣桨醋,或許連愛情都談不上棚瘟,此刻卻獨獨喜歡他在燈下認真畫圖的樣子。
由于文賢工作的廠里給他們外來員工的住房分配還沒到位喜最,夫妻倆婚后仍然住在英子廠里分的職工宿舍里偎蘸。
我很佩服奶奶德英那個時代的婚姻,先結(jié)婚后戀愛瞬内。
兩個不了解的人在結(jié)婚之后才慢慢了解迷雪,在柴米油鹽和雞毛蒜皮的生活中摸清彼此的脾氣和秉性。
于是英子知道了文賢也有過苦難的童年虫蝶,父親早逝振乏,兒時穿著破爛衣服和自己縫補過無數(shù)次的書包去上學,放了學還得回家放羊給弟弟妹妹們做飯秉扑,但即使餓著肚子也阻止不了他求學的腳步慧邮。文賢靠著自己的努力終于進入了南京職業(yè)學院调限,那個時代的高職,含金量可以說是極高误澳。
當然耻矮,文賢最后用高級工程師這個職稱回報了母校和辛苦養(yǎng)育他的老母親。
英子久久注視著這個男人忆谓,他說話慢吞吞的裆装,性格也是慢吞吞的,而英子是個急性子暴脾氣倡缠。再者他是個頭腦工作者哨免,而自己是個體力工作者。她突然想到:這是不是也算夫妻兩人之間的互補呢昙沦?
她一直都相信琢唾,老天早已給每個人配好了對兒,文賢就是她的那個伴盾饮。
盛夏的晚上也熱極了采桃,天剛蒙蒙亮,英子就睡不著丘损,見文賢那頭呼嚕聲此起彼伏普办,她索性起來穿好衣服開始悄悄地收拾屋子,準備早飯徘钥。
兩人相處時間久了衔蹲,摩擦自然會有。英子嫌文賢做事兒慢呈础,不愛交朋友舆驶,不會來事兒。文賢呢猪落?受不了英子的暴脾氣和急性子贞远。
她是與生俱來的急脾氣,他是慢條斯理的迂磨性笨忌,倆人不打才怪蓝仲!
年底前,英子懷孕了官疲。她聽說素梅這年又得了個大胖小子袱结,劉素梅第一胎就是個兒子,這下子素梅一家又歡喜又愁悶途凫,喜的是這個年代的人們都喜歡大胖小子垢夹,愁的是捉襟見肘的經(jīng)濟條件和家里又即將添一張吃飯的小嘴。
懷孕后的英子仍然閑不住维费,做這做那忙里忙外果元,她工作慣了促王,根本閑不下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要操心而晒,缸里還剩多少米蝇狼,她和文賢的衣服褲子整理好了沒有,算計著家里這個月的花銷倡怎,對了迅耘,還得趕著給即將出世的孩子準備東西。
我看過德英奶奶的手掌紋路监署,密密麻麻的掌紋縱橫交錯颤专,她告訴我說:擁有這樣掌紋的女人,最易操心钠乏。
她笑著攤開我的手栖秕,用她粗糙的手掌摩挲我的手掌,跟它一樣爬滿細紋缓熟。她在那個靜悄悄的午后對我說:
“你啊累魔,以后可千萬不要走了我的路摔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