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疲扎,我看見了天上的列車,那是銀河列車捷雕。
臺風(fēng)之后椒丧。
對于此時此刻的境遇,現(xiàn)在回想起救巷,自己都覺得是一個大大的笑話吧壶熏。
那一天,在廣州大劇院外的臺階上浦译,我一邊抱著筆記本處理客戶的問題棒假,一邊拿著三明治偶爾吃一小口,時不時抬起頭精盅,看著遠處江面上來來往往的游船帽哑,江對面的小蠻腰被燈光裝飾得五彩斑斕,我努力抬起頭叹俏,看見上面慢慢滑行的摩天輪在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下妻枕,起起伏伏。
“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去坐一下罢吵邸屡谐!”雖然這么說,也僅僅是是說說而已蝌数。依舊是漫不經(jīng)心敲擊著電腦康嘉。
夏日里的江風(fēng)也并沒有帶來涼爽,更多的是那種熟悉的潮濕感覺籽前,皮膚上一直是那種黏黏糊糊和讓人煩躁的感覺。可能是臺階太硬枝哄,稍微坐一會兒整個身體都有些僵硬肄梨,不得不站起來讓自己放松下。雙手扶腰用力往后撐挠锥,企圖能夠緩解一下那種酸疼的感覺众羡。
其實,我現(xiàn)在記得那晚的景色真的挺美蓖租。臺風(fēng)過后粱侣,深暗的天空滿是形狀奇怪的云朵,空氣中除了一股清新的泥土味蓖宦,還帶著一點點不知名的花香齐婴,周圍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是戀人或者是父母帶著子女稠茂,在江邊漫步柠偶。晚風(fēng)吹著頭發(fā),發(fā)絲不時騷動著臉頰睬关,讓人更加煩躁诱担。忙碌了一天,襯衣已經(jīng)帶著一點點淡淡的汗味电爹,感覺阿蒂仙那種味道已經(jīng)快遮擋不住了蔫仙。
“好像去吃點東西啊……好累……”那種渾身的無力感,我又一次做了下了丐箩,雙手抱著膝蓋摇邦,將整個腦袋都埋在雙腿間。
許久之后雏蛮,劇場里終于有人群走了出來涎嚼,散場了啊,我將電腦和文件裝好挑秉,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法梯。朝著人群望去。不多會兒犀概,我就陷入了散場的人流當(dāng)中立哑。
每個人似乎都沉浸在剛剛結(jié)束的演奏會當(dāng)中,不時激烈地交談姻灶。我就在人流中張望铛绰,不時有人撞到我手臂和胳膊,偶爾還有人向我投來厭惡的表情产喉∥骊可能是我站在這里太礙事了吧敢会。
終于,終于这嚣,在最上方的臺階鸥昏,看到了他的身影。此刻他一身得體的西裝姐帚,胸前帶著一個銀色的裝飾物吏垮,好像是一個燕子的胸針,偶爾見他戴過一兩次罐旗∩磐簦可能是燈光的原因,總結(jié)的粘在那個角度九秀,他整個人都是閃閃發(fā)亮遗嗽,各位吸引人。原本自己那種已經(jīng)要溢出的心情颤霎,這一瞬間突然緊張了起來媳谁,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非常的……挫……友酱,也許是自己萎靡不振的精神晴音,也許是自己身上的汗味,也許是此時此刻自己格格不入的衣著缔杉〈冈辏總之,原本期待與他見面的心情或详,在這一瞬間變成了恐懼系羞。
但即便如此,天生大條的神經(jīng)也驅(qū)使著我向臺階上走去霸琴。見到就好了椒振,他一定會開心的。
但是在一瞬間梧乘,我停下了腳步澎迎,好像是被惡魔施展了定身的法術(shù)讓,一步也不能動选调。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夹供,一襲烏黑的長發(fā)配合著那一身鮮紅的晚禮服,宛如午夜里怒放的玫瑰仁堪。兩個人在一起哮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如此般配。
我開始后退弦聂,一步鸟辅、兩步氛什,不小心踩到別人,對方的憤怒地對我吼著什么匪凉,也完全沒有聽清楚屉更。那時間,感覺都消失了洒缀。
之后一我感覺這個世界變的光怪陸離,最后我怎么回到公司的辦公室都不知道欺冀。在自己的位置上树绩,電腦屏幕將我的臉照的更加慘白,就呆呆坐在那里隐轩,一動不動饺饭。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響了起來职车,一個人走了進來瘫俊。我并直到是誰,也沒興趣知道悴灵。對方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我扛芽,但是并沒有任何的言語,在附近的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积瞒,好像在處理其他的事情川尖。此時此刻,兩個人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一般茫孔,只是在處理著各自的事情叮喳。
“你打算在辦公室過夜么,我的行軍床可以借給你缰贝♀晌颍”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從我身后傳來剩晴。
“你晚上不是去找你男朋友了么锣咒?怎么在辦公室?”
“晚上吃飯了么李破?你怎么看起來好像被人欺負了一樣宠哄?慘兮兮的?“
對方一直在詢問我問題嗤攻。
“花都的客戶你不是今天過去了毛嫉,怎么樣?”
“還好妇菱,需求整理完了承粤,基本上符合暴区,工作量不打,后續(xù)讓Dann跟進就行了辛臊∠闪唬”我機械地回答。
“我還以為你被人定身了彻舰,原來沒有胺ジ睢?”對方笑道刃唤「粜模”看來是今天晚上不順利了?說說尚胞,你那個神仙哥哥把你怎么了硬霍?“
“組長,你也覺得我胸和屁股都很小么笼裳?”我慘淡地問道唯卖。
“呃……你怎么這么說?”對方聲音尷尬了起來躬柬。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大胸妹拜轨?”
“你別亂說!我可以沒有楔脯?”
“是不是手感很好撩轰?”我感覺我都要哭了!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昧廷?他欺負你了堪嫂?”也許是感覺到不對,對方幾步來到我傍邊木柬,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對我說皆串,我慢慢扭過頭,看他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眉枕,那副半框眼鏡下的雙眼布滿血絲恶复,但依舊犀利有神,頭發(fā)也濕漉漉的速挑,硬朗的臉頰滿是胡須谤牡,讓人覺得更加剛毅。此時此刻姥宝,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翅萤,一下子哭了起來。
“他對那個女人說腊满,說我除了臉蛋好看點套么,沒胸沒屁股培己!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點也不懂情調(diào)胚泌,連帶我開房的興趣都沒省咨,說我就算跟他上床,肯定就只有一個姿勢玷室。感覺還不如初中生零蓉,簡直無聊透了!我有這么無聊差勁么穷缤?不知道跟初中生那啥是犯法么壁公?不滿14歲要重判的!”
“等會等會绅项,什么初中生,重刑的比肄?”話題慢慢朝著奇怪的方向發(fā)展快耿,對方及時打斷了我。
“你晚上去見Kevin芳绩,看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掀亥?”
“嗯……”我一邊哭一邊點頭。
“然后就說起你……說你壞話了妥色?”
“嗯……”
“那女人是搪花?”
“好像是……他們公司的模特吧……名字不記得了∴诤Γ”
“然后你都聽見了撮竿,就逃回公司了?你不是告訴他晚上要去見面么笔呀,他后來沒有聯(lián)系你么幢踏?”
“這個……”我拿出手機給他看,上面是Kevin給我的微信【晚上我還有別的安排许师,你不用來找我了】房蝉。
“你這……算是準(zhǔn)備給他驚喜,然后……變成驚嚇了么微渠?”對方無奈的笑到搭幻。
“組長,一點都不好笑逞盆!”我哭的更加厲害檀蹋,如果樓下的保安能聽到的話,還以為樓里鬧鬼了纳击。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续扔,一邊哭一邊把之前Kevin對我說的話絮絮叨叨說出來攻臀,什么覺得我可愛,什么一看見我就是初戀的味道纱昧,覺得我是他的天使刨啸。原來都是騙人的,原來早已對我厭煩了识脆。我一直在哭设联,在流淚,他也不在說話灼捂、詢問离例,就一直默默地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悉稠,我覺得我臉都要抽抽了宫蛆,原來哭也是很累的一件事兒,桌子上已經(jīng)堆滿了用過的紙巾的猛。情緒總算是穩(wěn)定了下來耀盗。
“不哭了?”
“組長你這么一直看人家哭真的好么卦尊?”
“啊叛拷,沒有,我只是覺得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啊岂却,你能哭那么久好神奇忿薇。”
“一點都不神奇躏哩!”
“哦哦署浩,還有精神對我大聲吼,看來還行扫尺,沒被打垮瑰抵。還有精神”
“才沒有……這時候還開玩笑,一點也不安慰人家器联《矗”
“你需要安慰么?”
“什么話拨拓!再怎么說肴颊,我也是女生好不好!偶爾也需要安慰下的渣磷⌒鲎牛”
“哦,但是我看到你從地鐵站沖出來,跟一個老爺們一樣風(fēng)馳電掣往前沖的樣子竟宋,一點都不像女生啊提完。”
"……你看到了丘侠?”我有些驚愕徒欣。
“你那樣子從地鐵站沖出來,還把人家水果攤撞翻了蜗字,賣水果的阿婆追你都追不上打肝,還是我給人家賠的錢。不知道的挪捕,還以為你在追小偷呢粗梭。”
“我把什么水果攤撞翻了级零,我怎么不知道断医?”
“你知道什么啊,我在后面一直叫你你都聽不見奏纪。我還以為你要干什么呢孩锡,不過看你跑回公司了,就感覺沒啥大事兒亥贸。反正窗戶最多半開,天臺你也沒鑰匙浇垦,想跳樓估計可能性不大炕置。所以我就先賠人家水果錢了∧腥停”
“……”我感覺自己深深的無力朴摊。
“ok,哭也哭了此虑,鬧也鬧了甚纲,走吧‰埃”說著介杆,他站起來,順手拿起外套韭寸。
“走春哨?去哪兒啊,這大晚上的恩伺?”
“我都陪了你這么半天赴背,就看你撒潑打滾,你也不問問我這么晚回來干啥?”
“對啊凰荚,你這么晚回公司干嘛燃观?不對,你說誰撒潑打滾便瑟?”見狀我舉起拳頭缆毁,沖他晃晃。
“哈哈胳徽,別別积锅。我這不是剛剛從新加坡回來么,剛下飛機养盗,本來準(zhǔn)備先回家的缚陷,結(jié)果老謝讓我把那邊項目的文件先送回來,這幾天我就在家宅著補交了往核,那個爛項目箫爷,總算是給人擦屁股擦干凈了∧羧澹”
“啊虎锚,你說XXX項目完事兒了?”我一邊說衩婚,一遍跟著他收拾衣服窜护,也不知道誰幾分鐘前還哭得梨花帶雨的。
對方看我這樣搖了搖頭非春,無奈的苦笑起來柱徙,“不怪Kevin說你是工作狂,剛剛還痛哭流涕的奇昙,說起工作你眼睛都冒藍光了护侮。”
“男人也不能當(dāng)飯吃储耐,還是工作實在羊初。”我攏起頭發(fā)什湘,用皮套隨便扎了個馬尾长赞。“你剛剛說要帶我去哪兒來著闽撤?”
“走涧卵,帶你去個好地方,請你吃宵夜腹尖×郑”
“順便跟我說說新加坡的事兒唄伐脖?”
“你好啰嗦!”
之后一起跟著他乐设,就看著他在在我前面慢慢走著讼庇,有一句沒一句跟我說著公司和其他工作的事情。偶爾看他想要拿出香煙近尚,但是又收了回去蠕啄。我就像是一只小貓,跟在他身后戈锻。
一起走到江邊附近歼跟,吃了潮汕砂鍋粥和牛肉丸,吃飽之后格遭,我才感覺到自己真正算是活了過了哈街,忙碌了一天加上晚上受到的打擊,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感覺到真正的饑餓拒迅。他就坐在我面前骚秦,看我一個人狼吞虎咽春瞬,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嗜湃,偶爾還無奈地搖頭苦笑。
吃完之后合武,我抹了抹嘴前硫,說到:“不是說好地方么胞得,這里也沒什么特別的么?”
“吃飽了屹电?跟我走吧阶剑?”
“你要帶我去哪里?不會是要趁天黑把我給那啥了吧`拖辍?”我下意識用雙手捂著胸口瓷炮。
“你能不能想點好的葱色。我對誰也不會對你下手……”
“你說什么?”也許是他聲音太小娘香,我沒聽清楚苍狰。
“沒什么,走吧烘绽×苷眩”說著,徑直走出餐館安接,向前走去翔忽。
這是一個江邊的公園,此時已經(jīng)要到午夜,外面已經(jīng)沒有多少行人歇式,不遠處是一座橫跨兩岸輕軌專用橋驶悟,整個大橋的在燈光的照射下,即便是在夜晚也能夠看的清清楚楚材失。時不時有一輛列車通過痕鳍,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響。而他就走在江邊附近龙巨,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笼呆,看我還傻傻地站在一邊,便沖我揮手旨别,示意我過去诗赌。
我坐在他身旁,不明白帶我來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昼榛。
“這里有什么特別的么境肾?”
“嗯,算是有吧胆屿,對了奥喻,我以前記得問過你,你看過銀河列車999么非迹?”
“嗯环鲤,在沙巴那次吧,我記得憎兽。好像你當(dāng)時挺無奈冷离。”
“嗯……后來有看么纯命?”
我搖了搖頭西剥,“不過聽名字的話,應(yīng)該是在銀河里行駛的列車亿汞?不是一個童話么瞭空?”
“差不多吧×莆遥”
“這個咆畏,跟你現(xiàn)在帶我來這里有什么關(guān)系么?”
“嗯吴裤,帶你看看銀河列車熬烧摇?”
“啥麦牺?”
“噓钮蛛!”他比劃出一個禁聲的收拾鞭缭。看了看手表愿卒,“稍等下缚去,馬上就開始了!”
我剛想再問什么琼开,突然之間易结,江兩岸突然黑了下來,原本兩岸大樓的燈光全都在同一時間熄滅柜候,鐵橋的燈光不多時也熄滅了搞动。整個江面上,一片漆黑渣刷。我被這一瞬間的場景給驚呆了鹦肿,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多了一會兒辅柴,也許是因為附近的燈光熄滅箩溃,原本的光污染效應(yīng)減弱的效果,夜空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碌嘀。也許是哪天我們運氣好涣旨,臺風(fēng)之后,到了夜里十分股冗,天空一片云也沒有了霹陡。就在我的驚愕之間,我看到了那無比燦爛的星空止状!我想要大喊烹棉,看啊,星空怯疤,星空敖础!但是卻一個字也喊不出集峦,因為伏社,此時此刻的我,看到了一輛列車少梁,一輛在銀河之中洛口!行駛的列車矫付!
我不知不覺凯沪,留下了眼淚,也許是驚喜买优,也許是感動妨马,也許是被此時此刻的場景所撼動挺举。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心都是空曠的烘跺,任何的煩惱湘纵、怨恨、不甘心滤淳、疲倦全都消失不見梧喷。唯獨看著那列車,在星空里慢慢的駛過脖咐。留下遠遠的轟轟聲铺敌。
許久之后,一張紙巾遞到我的面前屁擅,看他此時得意的表情偿凭,儼然就是一只驕傲的孔雀。
“這附近的供電局是我們最近的項目派歌,每個月12點5分之后弯囊,就會停電檢修設(shè)備,而最后一班的輕軌車輛胶果,也是在這個時候編組回車站匾嘱。我知道了以后就想帶著你來看看,誰讓你不知道銀河列車999呢稽物⊙僬保”
有好多話想說,為什么要帶我來贝或,為什么是我吼过,但是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我最后看著他溫柔的臉龐咪奖,只說出了一句謝謝盗忱。只有那句謝謝。
看著星空羊赵。
許多年之后趟佃,再也沒有人,沒有機會帶我去看銀河列車昧捷。即便是后來我找到了《銀河列車999》闲昭,也不再去看了。
又是一年溫暖的春夜靡挥,我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序矩,晚上下班下了輕軌后,我慢慢走回家跋破,晚風(fēng)的寒冷簸淀,不禁讓我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瓶蝴。突然一陣風(fēng),將我的圍巾吹了起來租幕,當(dāng)我轉(zhuǎn)過身想要抓住它的時候舷手,一輛列車從我頭頂?shù)牧⒔粯蛏像傔^,伴隨的轟轟的聲音劲绪,我又看到了男窟,看到那行駛在夜里、行駛在銀河的列車贾富。
銀河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