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月份回家符喝,我提著一個大行李箱進了屋。奶奶跟在我后面户辱,也不說話穷蛹。
過了一會兒,她說:“家里沒人迫吐,你來我屋給你開開暖氣。”我說沒事告丢,我現(xiàn)在也要出去。但是奶奶硬是拉著我损谦,進她屋暖和岖免。
我說:“奶奶,你知道我是誰嗎照捡?”
奶奶大笑颅湘,“我可不認識你呀±蹙”
“我是陽陽啊闯参,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哎呀悲立,真是糊涂了鹿寨。我咋說這個人這么像我孫女呢⌒较Γ”
這已經(jīng)是奶奶第五次把我忘記了脚草,每一次我都記得特別清晰。
媽媽說奶奶年輕的時候特別漂亮原献,身板挺得直直的馏慨,水靈靈的大眼睛。
如今九十歲的她姑隅,腰不彎写隶,背不駝,眼睛也依然明亮讲仰∧脚浚縫衣服的時候,奶奶總會一把拿過我手里的針線叮盘,她幫我縫秩贰。針鼻兒很小,我穿半天都穿不過去柔吼,奶奶倒是熟練毒费,一下子就穿好了。那時候愈魏,她總笑我說觅玻,我的眼睛還不如她的眼睛好使想际。
過完年回校,奶奶拿了一沓錢塞給我溪厘,還故意說給旁邊的弟弟聽胡本,“你不好好讀書我不給你,就給你姐姐畸悬〔喔Γ”
小學二年級以前的數(shù)學都是奶奶教的,那時候爸媽工作比較忙蹋宦,每次寫作業(yè)也沒空輔導我披粟,奶奶就教我用柴火棒算數(shù),后來學的數(shù)字大了冷冗,算法也復雜了守屉,奶奶就教我心算。
《三字經(jīng)》也是奶奶教的蒿辙,她不會說普通話拇泛,就是家鄉(xiāng)的方言念出來∷脊啵總是聽到狗啊俺叭,羊啊,我說怎么都是動物呀习瑰。有天媽媽買了本三字經(jīng)回來绪颖,我才發(fā)現(xiàn)是“茍”不是狗,是“養(yǎng)”不是羊甜奄。
童年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奶奶哄我姐弟倆睡。我和弟弟都很怕黑窃款,晚上睡覺從來不關燈课兄。奶奶就先把弟弟哄睡了關了燈,再來哄我睡晨继。我總是拉著奶奶給我講她小時候的故事烟阐。后來才知道奶奶從沒有上過學,算數(shù)是爺爺教的紊扬,三字經(jīng)是在廟里面燒香拜佛的時候聽的蜒茄。對,我小時候還特別喜歡跟奶奶去寺廟里餐屎,聽老人們念佛經(jīng)檀葛。
奶奶很少爬山了,以前總是跟著一群老太太們?nèi)ト珖鞯嘏郎桨莘稹?/p>
我出去找工作腹缩,跟奶奶道別屿聋。我說我一會兒就走了空扎,奶奶驚訝地看著我,沉默了好一陣润讥。只見她一直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東西转锈,不一會兒掏出來幾十塊錢,她數(shù)了好幾遍楚殿。喃喃自語撮慨,“還不夠一百塊哩。奶奶不會掙錢脆粥,一百塊錢都不夠甫煞。”
她一臉愁容冠绢,又開始數(shù)著手里的錢抚吠。
“奶奶,我有錢弟胀,你自己花吧楷力。”
她似乎沒有聽到我說話一樣孵户,推著自己的小車就出門了萧朝。
不一會兒,興沖沖地走到我面前夏哭,硬是要塞給我兩百塊錢检柬。我和媽媽一直說不要,奶奶卻執(zhí)意要給竖配『沃罚“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奶奶這一輩子也沒出過遠門进胯,這也是個心意用爪,不給我心里不舒服⌒哺洌”
其實偎血,在我回家之前奶奶生病住院,好在她的身體素質(zhì)比較好盯漂,恢復得也快颇玷。
出院前一天,媽媽領著奶奶逛商場就缆。奶奶驚奇地說道帖渠,“人家的房子可真大,都瞧不完违崇“⑵”
媽媽還跟我說了一件趣事:奶奶每天做檢查要坐電梯诊霹,電梯里面有個大鏡子。奶奶一直笑著對鏡子里的自己說渣淳,你看看你這個老婆子怎么一直笑我脾还?第二天又去,她感到奇怪入愧。這個人怎么老是在這里等她鄙漏。媽媽講的聲情并茂,奶奶在一旁聽也笑得合不攏嘴棺蛛。
奶奶已經(jīng)幾十年都沒有照過鏡子了怔蚌,有時候我拿手機給她拍照。她都不知道照片中的那個人就是她自己旁赊。
關于奶奶的故事還有好多好多桦踊,但就想自己埋在回憶里,時而想想時而偷偷樂终畅。
每一次的遺忘籍胯,就像是久別,每一次記憶的喚醒离福,就是重逢杖狼。
每次寫親人的故事總是寫不好,零零碎碎的妖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