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大年三十的晚上缆镣,媽媽會把新買的衣服準(zhǔn)備為我備好。雖然新年并不屬于回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犹赖,但我們也不會錯過融入這歡樂的氣氛队他。
早上穿好新衣,等待媽媽把糯米飯和燴菜做好峻村。按照我們家里自己的規(guī)矩麸折,我需要把盛好的飯菜分別用兩個碗端到爺爺那里,以表孝義粘昨。這時垢啼,大伯家的堂哥、堂姐同樣會送來一份這樣的飯菜张肾。爺爺把我們?nèi)私械礁耙来畏职l(fā)壓歲錢芭析,堂姐馬琳的是20元,堂哥馬柏然和我分別是10元吞瞪,這讓我們兩人感到有些不公馁启,按爺爺?shù)恼f法是我們還小,等到有大姐這樣的年齡也會有20元芍秆。
初一吃過早飯惯疙,大伯一家會來到爺爺家拜年,我們歡聚一堂浪听,大媽和媽媽會互相給我和堂哥堂姐發(fā)壓歲錢螟碎,但回頭我還要把這些得來的壓歲錢再交給媽媽眉菱,媽媽只會象征性的給我?guī)自Kǎ驗樵谒麄冄劾镄『⑹遣荒軌蚰媚敲炊噱X的。這時媽媽會和大媽聊起今年的新衣是在哪里買的俭缓,時不時的拉拉對方的衣服看看布料克伊,看看對方的鞋子酥郭。爺爺這時會和大伯、爸爸聊起年底家里賣了多少牛肉愿吹,哪只牛宰了多少斤不从,年后哪里的牛客將會再次過來買牛犁跪。
而這時椿息,大姐會帶上我和哥哥去大路上的代銷點,我和馬柏然一人買把玩具手槍坷衍,鞭炮和零食寝优。回去后我們和隔壁的馬懷成和對門的盧豪碰頭枫耳,炫耀彼此的手槍乏矾,他們兩人也不甘示弱,朝天空中開上一槍迁杨,等待著子彈落下钻心。然后,馬柏然會帶著我們在村巷里尋找新鮮的牛糞铅协,把買來的鞭炮插在上面捷沸,用打火機點燃,我們尖叫著一哄而散警医,跑向十米開外的地方看著那坨牛糞四處飛濺亿胸,接著又跑回事發(fā)地看那盛開的慘狀。我們拿著手槍像游擊隊一樣在村里掃蕩预皇,尋找有效距離內(nèi)的一切可擊目標(biāo)侈玄,有時我們會把子彈打向別人家的窗戶,聽到屋內(nèi)咒罵撒腿就跑吟温。過后序仙,我們分吃買來的辣條和唐僧肉,忽而開懷大笑鲁豪,忽而吃吃逗樂潘悼。
馬柏然有時候會把槍口瞄準(zhǔn)家門旁的路燈,對于這一惡作劇我只能望而卻步爬橡,因為他打的都是我家附近的路燈治唤,以至于村里的電工多次更換燈泡,并因此懷疑我并向爺爺告狀糙申,而那個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宾添。
大年初二是人們走親拜年的日子,這一禮數(shù)在正月十五之前會一直進(jìn)行下去,和漢族一樣我們也少不了走親串友缕陕,致以新年的祝賀粱锐。除了近一些的親戚以外,爸爸會特意指定我去本族的一位伯伯家拜年扛邑。他叫馬前正怜浅,生于六八年比爸爸大5歲,他不僅在鎮(zhèn)政府里擔(dān)任著某一職位蔬崩,還做有很多生意恶座,從我記事以來只聽說他在山里伐木和開采礦石,村里唯一開得起奔馳豪車的就是他沥阳,雖然我們都是同姓奥裸,但若論起親戚關(guān)系的話也只能扯上埋葬于地下的老爺了,盡管爸爸的爺爺和他的爺爺是親兄弟沪袭,可依然讓我感到詫異湾宙,因為舅舅家在春節(jié)時我都不曾特意去過,為何專門去他的家呢冈绊?也許他和父親的關(guān)系好侠鳄!但誰知道呢!畢竟我沒有看到他和爸爸有過頻繁的來往死宣。對于這件事只有父親心里明白伟恶,我也只好謹(jǐn)遵父命,畢竟去一趟可以領(lǐng)到壓歲錢毅该。
那天博秫,我掂著爸爸為我準(zhǔn)備好的露露飲品和水果,就算是只有5分鐘的路程也讓那個年齡的我氣喘吁吁眶掌,當(dāng)我看到那座兩層洋樓的時候心里卻在打鼓挡育。因為我的心思,讓我感到不安朴爬,雖然只是為了得到壓歲錢即寒,但我總是覺得是帶著目的而來。
“三伯召噩,三媽母赵。”我走進(jìn)院子向他們問好具滴。
“晨勝來了凹嘲。”他的老婆走出來接過禮品构韵。
馬前正個頭不高周蹭,三七分的發(fā)型溯革,小肚微挺,他的老婆還要比他矮一些谷醉。他們笑著迎接了我,我膽怯的坐在客廳冈闭,擔(dān)心自己的心思被他們看穿俱尼,越這樣想我越顯得拘謹(jǐn)。馬前正漫不經(jīng)心的詢問著家里的近況萎攒,問爸爸近來如何遇八,問爺爺奶奶的身體是否還好,我一一作答耍休。他們不問時我就安靜的坐在那里刃永,等待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而這每秒和每秒之間似乎隔著永恒羊精,讓我無所適從斯够。
終于,三媽從沙發(fā)上起身喧锦,從衣兜里掏出一張20元面值的鈔票遞在我面前读规。
“過年了,拿著去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燃少∈鳎”我記得她這樣說。
我沒有去接阵具,她強行塞到我的口袋碍遍,但也沒做反抗,內(nèi)心卻帶著一絲竊喜阳液。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怕敬,在這里多停留一分鐘都讓我難受。又過了一會帘皿,我故作鎮(zhèn)定的向他們告辭赖捌,雖然他們一再挽留,但我知道他們并非真心矮烹,我向他們再見越庇,走了出去。當(dāng)我離開他們的視線時奉狈,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卤唉,飛快的跑回家。每一年都是如此仁期,每一次都是一種煎熬桑驱,直到我上初中以后竭恬,才真正明白來這里的意義。
我的爺爺在縣里是出了名的牛經(jīng)紀(jì)熬的,在牛市上人人都知道馬久明的名字痊硕,凡是跟爺爺合作過的牛客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押框,他們大多都是市區(qū)和外地的老板岔绸,他們熱衷于一個牛經(jīng)紀(jì)的原因在于這位掌握天枰的人。任何一頭牛只要爺爺看一看橡伞,用手拍一拍盒揉,要是有些牛臥在地上他就干脆用腳蹬一蹬,經(jīng)過他這樣一估兑徘,這頭牛在爺爺心里就有了數(shù)刚盈。
經(jīng)過他的交涉,賣牛的人不會吃虧挂脑,買牛的人能夠賺錢藕漱,這是有利于雙方的買賣,最后他們還會給爺爺伸出個大拇指崭闲。
不僅在倒賣牲口上谴分,就算是養(yǎng)牛爺爺也是出了名的專家,我的印象中他總是買一些半大的哦浦或很瘦的黃牛來養(yǎng)牺蹄,幾個月后就會發(fā)現(xiàn)那些買回來的牛就像氣球一樣圓,這些牛在他手里就像泥塑薄翅,把他們捏成什么樣子爺爺說了算沙兰。有時候,我會跟著爺爺去地里施肥翘魄,他會找來一輛時風(fēng)牌三輪車鼎天,去拉來一車車的羊糞,用鐵锨灑向田間暑竟。長年累月下來黃色的土地變成了黑色斋射,路過的人總會指著爺爺?shù)哪菈K地說“你看人家的地,顏色都不一樣但荤,這樣的地能不多打糧食罗岖!”在爺爺?shù)母拍罾铮瑳]人要的東西都是稀罕的腹躁,他用地里的草換來了牛肉的好價錢桑包,用羊糞換來糧食的好收成。
到了噴灑農(nóng)藥的季節(jié)纺非,我依然會蹲在田埂看著他和奶奶哑了,還有爸爸媽媽干活赘方。有次我問他,“爺爺弱左,為啥要天天來地里干活呀窄陡?這樣多辛苦?這草不除也應(yīng)該沒事吧拆火!”
“不除草可不行跳夭。”他停下來榜掌,“你看看別人家的地,那么多的草如果不除乘综,還怎么打糧食憎账,養(yǎng)分都被草吸收了莊稼就長不好了。人也一樣卡辰,就像小樹苗胞皱,如果不為它修剪是會長歪掉的【怕瑁”他總是這樣給我講道理反砌。那時我一直不明白,眼前這個黑黝黝的老頭為什么有那么多用不完的力氣萌朱。
爸爸沒有上完高中就接過了爺爺?shù)倪@些活宴树,來回在牛市和田地里忙碌。在我沒上學(xué)之前他經(jīng)常教我寫字晶疼,教我算數(shù)酒贬。夏天的晚上我們會躺在房頂上,看天空中的星星翠霍,他會指給我看北斗七星和講張衡的故事锭吨。如果我要開口,要求他做寒匙,做那個倒立的絕活零如,他會用強壯的雙臂繞著平房走上一圈。不僅這些锄弱,爸爸還寫有一手好字考蕾,不管是用毛筆還是鋼筆。對于這樣的爸爸会宪,我敬若神明辕翰。有時候在白天,他還會拿起那本故事書狈谊,讓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喜命,就像坐在一棵樹干上一樣,我永遠(yuǎn)記得那個故事壁榕。
在古代,有一個三口之家牌里。這家的小孩整日和門口的伙伴們玩耍,父親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很是苦惱牡辽,他很擔(dān)憂這樣長大的孩子將來以后會是什么樣子喳篇。他和老婆決定,離開這個地方換一個環(huán)境生活麸澜,這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新家在一個集市旁邊炊邦,這里有很多做生意的人。很快熟史,兒子有樣學(xué)樣馁害,和附近的小伙伴學(xué)起了做生意,他們用石頭充當(dāng)貨物蹂匹,有人當(dāng)買家,有人演老板限寞,父親看到之后大皺眉頭,這仍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樣子昆烁。最后他們決定再次搬遷,這次的地方有一個私塾白粉,兒子白天沒事就會趴在窗口看別人學(xué)習(xí)鼠渺,父親看到后就把兒子也送了進(jìn)去鸭巴。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一天天長大拦盹,小孩努力學(xué)習(xí),刻苦奮進(jìn)恬口,最后成為了一名有學(xué)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