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加【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征稿活動脖母,本人承諾瑟曲,文章內(nèi)容為原創(chuàng)饮戳。
01
每當休息的時候,方沫就會靜靜地看著窗外洞拨,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扯罐。
仿佛是知道自己是被囚禁著,瘦小的身軀烦衣,在冬日的黃昏中投成一道剪影歹河,如泡沫般虛幻,又像床頭那支細嫩的百合一樣花吟,似乎隨時都會凋零秸歧。
“好了,我們繼續(xù)衅澈〖猓”我拿起一張卡片,用筆指著上面的字今布,“來经备,跟我念,東部默、方侵蒙。”
“東傅蹂、方纷闺。”方沫很輕松地讀了出來份蝴。
我又指著下面一行的詞犁功,“泡、沫搞乏〔ㄗ”
“泡戒努、沫请敦。”她也很容易就念了出來储玫。
我把“東”和“泡”遮住侍筛,“方、沫撒穷∠灰”
“夫、夫端礼、昂禽笑、夫……”她好像突然就不會說話了一樣入录,不停地嘗試,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佳镜。
“別著急僚稿,慢慢來。方蟀伸、沫蚀同。”我像一位父親一樣耐心地重復著啊掏。
“……抱歉蠢络,不行〕倜郏”她嘗試了快兩分鐘刹孔,但還是念不出自己的名字。
事情要從五天前說起娜睛。我接到何教授的電話芦疏,讓我?guī)兔θソo一個患者做個治療。何教授很少讓我們這些學生幫忙微姊,而一旦開口酸茴,就說明真的是遇到麻煩了。雖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兢交,可我沒想到這個麻煩竟然是這么的麻煩薪捍。
患者就是方沫,是C大二年級的學生配喳,外省人酪穿。三個月前,她交了一個男朋友晴裹,叫張睿哲被济,是她的學長。一周前的一個晚上涧团,兩人從酒吧出來只磷,張睿哲突然沖到大街上,被一輛SUV碾了過去泌绣,當場死亡钮追。雖然現(xiàn)場慘不忍睹,但是線索很清晰——SUV上的行車記錄儀記下了全過程阿迈。年輕人發(fā)酒瘋引發(fā)交通事故元媚,案件定性、解決都不應(yīng)該有太大麻煩,如果張睿哲不是某位大領(lǐng)導的獨子的話刊棕。
因為記錄儀只拍到了張睿哲沖到車前的畫面炭晒,所以張睿哲的父母認為,兒子未必是沖過去甥角,也可能是被旁邊的方沫推過去的腰埂。即便方沫沒有動手,也有她用語言慫恿的可能性蜈膨∮炝總之,就是覺得兒子死的蹊蹺翁巍。倒不是大領(lǐng)導仗勢欺人驴一,也不是指著方沫家能給多少賠償,只是想求個真相灶壶。找到一個證據(jù)十足的真相肝断,比單純的結(jié)案難得多。但領(lǐng)導有命驰凛,警方只能嘗試去挖掘胸懈。
然而案件的調(diào)查很快就出了問題,在訊問方沫的過程中發(fā)生了一件事:方沫無法說出張睿哲的名字恰响,不僅是張睿哲的趣钱,而是她無法用任何方式表達任何人的名字,包括她自己的胚宦。何教授作為公安局的特聘顧問被請了過來首有,經(jīng)他初步診斷,方沫應(yīng)是患上了命名性失語癥枢劝。
命名性失語癥井联,通常由大腦語言中樞病變或受損引起,患者稱呼物品及人名的能力喪失您旁,但能敘述某個物品的功能作用烙常,某個人的外部特征。
方沫的這種狀態(tài)讓訊問工作進展變得無比緩慢鹤盒,一切涉及到人的地方蚕脏,都要靠各種側(cè)面描述來表達。語言治療并非何教授所長昨悼,所以把我叫了過來蝗锥。真正接觸方沫之后跃洛,我發(fā)現(xiàn)她的情況更為特殊率触。其一,方沫的腦部CT顯示她的腦組織一切正常汇竭;其二葱蝗,方沫只是針對人名失語穴张,物品還能正常叫出名字。所以準確地說两曼,方沫患上的應(yīng)被稱為人名失語癥。
這種狀況悼凑,很難不讓警方懷疑方沫是在為了拖延調(diào)查進度裝病偿枕。于是我做了一個實驗,對方沫進行了淺度催眠户辫,結(jié)果在恍惚狀態(tài)下渐夸,方沫依然無法說出任何一個人名。作為對照渔欢,我還對一位老刑警進行了同樣的催眠墓塌,雖然他自認有較強的心理防御能力,但估計是最近比較注重學習奥额,稍微引導了一下苫幢,一串以革命偉人命名的政治理論就像貫口一樣脫口而出。
有何教授和我做背書垫挨,警方也只好承認方沫患病韩肝,并接受很難直接從她身上獲得線索的事實,轉(zhuǎn)而其他地方尋找突破九榔。不過方沫作為重要證人——也許說嫌疑人更確切伞梯,不能就這么讓她回去上學,所以警方和學校協(xié)商帚屉,給方沫安排了一個內(nèi)部的招待所谜诫,對她進行治療,實際上是軟禁攻旦。
結(jié)束了今天的治療喻旷,走出房間。門口牢屋,老梁和小馬正在小聲說笑著且预。老梁全名梁國棟,他就是之前配合我做實驗的老刑警烙无,也是這起案件調(diào)查工作的主要負責人锋谐。馬靜是他的徒弟,是個年輕的女警截酷,主要負責的是在這里照顧涮拗,或者說是看守方沫。
“看樣子不怎么順利啊三热?”老梁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什么進展了鼓择。
“還是老樣子【脱”
“今兒我看到一句話呐能,挺有意思∫直ぃ‘不要嘗試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摆出。’”
“怎么首妖,你還是覺得方沫是裝的懊蒸?”當初就是老梁先提出方沫裝病的可能的。
“老刑警的直覺悯搔∑锿瑁”
“那你是覺得她做過這方面的特訓?比你這個老刑警都強妒貌?”
“總有這種可能不是通危?”
“現(xiàn)在的小姑娘,閑的的時候要么逛街要么追劇要么談戀愛灌曙,可再怎么閑也不會去訓練這個吧菊碟?”
“沒準她就是這么個奇葩呢?”
閑聊了幾句在刺,和小馬道了別逆害,我們走出了招待所。正要上車蚣驼,老梁的手機響了魄幕,我知趣地先上車等著。約莫過了五分鐘老梁才打完電話颖杏,上車后一言不發(fā)地坐了好一會兒才說話纯陨。
“孟醫(yī)生,方沫的這個病留储,會不會……傳染翼抠?”
02
警方在方沫身上碰壁之后,開始著手調(diào)查張方二人的社交圈获讳,主要想了解兩人之間是否有矛盾阴颖,來推測方沫有沒有殺害張睿哲的動機。一開始查驗了兩人的手機和社交工具丐膝,張睿哲和方沫聊天記錄雖然量很大量愧,但主要都是些小時候的經(jīng)歷和家庭瑣事之類的钾菊,有時還談?wù)勅松牧睦硐胧裁吹模瑳]有看到任何可能存在的沖突點侠畔。之后又去詢問與兩人親近的同學朋友结缚,也普遍表示沒聽說過兩人發(fā)生過什么矛盾损晤。直到最后软棺,一位警員提到了方沫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一個學生說了一句:“好像最近一段時間尤勋,也沒聽過張睿哲喊過別人的名字唉喘落。”
“所以最冰,我們現(xiàn)在是要去C大和一群孩子聊天瘦棋,來確定一個死人是否得過失語癥?”我感覺腦仁兒發(fā)疼暖哨,不停地揉著眉頭,“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失語癥的成因,然后我們再來討論這種病會不會傳染的問題帅刀〕郴ぃ”
“算了算了,我知道我問了一個外行問題达布。但你也不能否認团甲,如果張睿哲也得過失語癥的話,那么方沫變成現(xiàn)在這樣黍聂,被傳染倒是最簡單的一種解釋躺苦。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一條線索产还,勞駕和我跑一趟吧匹厘。”
到了C大脐区,跟著老梁進了辦公樓集乔,一個老師帶著幾個學生在一間會議室等我們。老師介紹坡椒,這些都是學校里和張睿哲走的比較近的同學扰路。我和老梁向他們仔細地確認了一些細節(jié),雖然半個月前的記憶不甚可靠倔叼,但在眾人相互印證之下汗唱,我們認為張睿哲有很大可能也曾患過人名失語癥。不過他本身似乎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困擾丈攒,加上在學校朋友之間稱呼外號較多哩罪,所以并不引人注目授霸。此外,還有人反映了一個情況际插,最近幾個月張睿哲舉止有些奇怪碘耳,健忘,丟三落四框弛,性子也突然悶了很多辛辨。特別是他和方沫在一起讓很多人吃驚,因為張睿哲以前的女朋友都是特別時尚的那種瑟枫,而非方沫這樣柔柔弱弱的樸素姑娘斗搞。
對各種線索進行了整合,最后基本確定張睿哲應(yīng)該是半年前發(fā)生變化的慷妙。我們問半年前張睿哲是否遇到過什么事僻焚,幾個學生支支吾吾,偷偷看著老師膝擂÷瞧。看到這個場面,老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架馋,和老師道了聲謝狞山,就帶我離開了。
出來以后绩蜻,我忍不住問他到底怎么了铣墨。老梁說:“大概半年前,C大發(fā)生了一起學生跳樓事件办绝。雖然案子不是我經(jīng)手的伊约,但是聽說有個大領(lǐng)導的孩子當時嚇得不輕,所以局里挺重視孕蝉÷怕桑看來說的應(yīng)該就是張睿哲了〗祷矗”
我們又一路趕到公安局超埋,老梁調(diào)出了C大學生跳樓事件的卷宗。
跳樓的是一個大四的女生佳鳖,名叫錢芳霍殴,人長得漂亮,在學校很受男生歡迎系吩。錢芳平時很注重打扮来庭,特別是去世前一段時間,購置了大量了奢侈品穿挨,她的舍友一度認為她被哪個富豪保養(yǎng)了月弛。但是事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肴盏,這些錢是錢芳憑借姣好的外貌,在某借貸平臺上用裸照換來的帽衙,也就是所謂的“裸貸”菜皂。沖動消費,無力還債厉萝,又不愿肉償恍飘,于是選擇了最激烈的反抗方式。
讓我們在意的是冀泻,張睿哲并非是我們原先想象的那樣常侣,只是路過受到驚嚇蜡饵,實際上錢芳和張睿哲關(guān)系很不錯弹渔。檢查錢芳的手機時,除了放貸人發(fā)的恐嚇信息溯祸,還在微信里找到她和張睿哲繁多的聊天信息肢专。雖然聊天內(nèi)容上從校園瑣事到個人成長無所不包,但是字里行間并沒有情侶的親密感焦辅。不過錢芳去世前幾天博杖,兩人每天都聊到深夜,而且錢芳在語言中已經(jīng)顯示出自殺的苗頭筷登。所以錢芳跳樓的時候剃根,張睿哲第一時間趕到了現(xiàn)場進行勸阻,可惜最后失敗了前方。卷宗里還有一張光盤狈醉,是當時一個在附近的學生用手機拍的視頻,還發(fā)到了網(wǎng)上惠险,但很快就被校方動用關(guān)系刪除了苗傅,只有警方這里拷貝了一份備案用。
拍攝視頻的人是住在側(cè)樓上同一層宿舍的學生班巩,所以角度很正渣慕,距離也不遠,聲音錄得很清楚抱慌。視頻里逊桦,錢芳坐在窗臺上,張睿哲從隔壁宿舍的窗戶探出身子(卷宗里注明抑进,當時錢芳把自己宿舍的門反鎖并堵死强经,別人進不去),不停地勸說著单匣。錢芳一直沉默著夕凝,最后只說了一句:“我活著已經(jīng)沒什么意思了宝穗,永別了,張睿哲码秉!”話還沒喊完逮矛,人已經(jīng)跳了下去。
老梁把最后這幾秒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转砖。
“總覺得錢芳最后這句話不太對勁啊须鼎。”
“怎么了府蔗?”
“在這種場合晋控,語氣還有用詞,總覺得哪里有點問題姓赤。而且最后張睿哲的表情也不太自然赡译。”
“看到好朋友跳樓不铆,誰的表情都會不自然吧蝌焚?我覺得你多心了∈某猓”
“但愿如此吧只洒。”老梁抬起頭看著我劳坑,“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的問題么毕谴,這種病有沒有傳染的可能?張睿哲患上了人名失語癥距芬,之后方沫也得了同樣的病涝开。兩個人先后患上這么奇怪的病,你覺得是巧合么蔑穴?”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病可以傳染忠寻,無論是哪一種失語癥,都沒聽說過存和。退一步說奕剃,就算真的可以傳染,為什么他們周圍其他人都沒有事捐腿?”
“也許是出現(xiàn)了一種新的病毒纵朋,沒有傳染也可能是傳播途徑比較特殊,就像艾滋茄袖,不是拉拉手就能染上的操软。”
“艾滋宪祥?”我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聂薪,“畢竟張睿哲和方沫也算是情侶家乘,跳出醫(yī)學角度,僅從邏輯來看的話藏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不僅僅是他倆仁锯,如果這真是一種傳染病的話,張睿哲的病原又是什么翔悠?”
這次我愣的時間更長业崖,“你是說……”
“還記得今天見的那些學生說過的話么?錢芳這樣的姑娘蓄愁,正合張睿哲的口味啊双炕。”老梁敲了敲屏幕撮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不像咱們妇斤,有些事情可不是成了情侶才能做≌凸觯”
03
雖說方沫是嫌疑人趟济,但是另一方面乱投,她也是剛剛目睹了男友死亡的小女生咽笼。出于照顧情緒考慮,一些隱私的問題沒有直接問她戚炫,所以警方直接去了C大周圍的小旅館剑刑。也幸虧他們這么做了,不僅找到了張睿哲和方沫的開房記錄双肤,也找到了張睿哲和錢芳的施掏,都是在案件發(fā)生的前幾天。
雖然并不是直接證據(jù)茅糜,但也基本可以認為張睿哲和兩個女生先后發(fā)生過性關(guān)系七芭。如果錢芳也曾患過人名失語癥,那么這兩個案件就被一條線索串到了一起蔑赘。雖說有些不可思議狸驳,可就像福爾摩斯所說的那樣,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缩赛,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耙箍,那也是真相。
錢芳生前的同學早已畢業(yè)酥馍,關(guān)系近的幾個舍友分散全國各地辩昆,聯(lián)系她們需要一定的時間≈继唬可即便聯(lián)系到了汁针,她們對于半年前的生活术辐,特別是和一個死去的舍友的生活,還能記得多少呢施无?
警方有他們的思維方式和辦案手法术吗,但作為一個醫(yī)生,我也有自己的考慮帆精。我的主要任務(wù)是對方沫的治療较屿,對于張睿哲和方沫身上發(fā)生的事,比之于“傳染”卓练,我更傾向于尋找其他的可能隘蝎。
我查了不少資料,又聯(lián)系了一些老同學襟企,最后得出了一些猜測嘱么。
如果現(xiàn)有的證據(jù)無誤的話,張睿哲和方沫患上人名失語癥都有同樣的契機:目睹一個親密關(guān)系者的死亡顽悼。人在受到強烈刺激時曼振,心理自我保護機制會自行發(fā)揮作用,對相關(guān)的記憶進行美化或者遺忘蔚龙。張方二人在目睹死亡現(xiàn)場時受到強烈刺激冰评,因此下意識地回避與死者有關(guān)的記憶,而人識別其他人最主要的方式木羹,就是相貌和名字甲雅。張睿哲和方沫的人名失語癥也許并非一開始就是現(xiàn)在這種程度的,更有可能是由針對錢芳和張睿哲這兩個名字的失語發(fā)展而來的坑填。
雖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抛人,但也為我接下來的治療找到了另一個方向。既然方沫是為了回避男友的相關(guān)信息才引發(fā)了人名失語癥脐瑰,那么我就讓她從零開始建立對一個陌生人的認知妖枚,在認知足夠充分的情況下,也許可以說出這個人的名字苍在,繼而逐漸恢復說出人名的能力绝页。
“我的名字,孟星松忌穿∈慵牛”我指著紙上的字,一個一個地向方沫解釋掠剑,“孟屈芜,祖姓,我老家祠堂里的族譜上能看到的已經(jīng)有20多代了;星井佑,按照我們孟家的規(guī)矩属铁,我這一代是星字輩;松……我出生后躬翁,我父親出門焦蘑,看見了院門口的一棵松樹『蟹ⅲ”
“噗……”聽到這里例嘱,方沫忍不住笑出聲來。
也許是受何教授的影響宁舰,我也是個怕麻煩別人的性格拼卵。想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由我自己來充當這個“陌生人”蛮艰。
我從包里拿出一疊照片腋腮,在方沫詫異的眼光下鋪滿了桌子,然后坐到她的身邊壤蚜。
“這是我8歲那年生日即寡,我父親帶著我去動物園……”
“這是我大學畢業(yè)時候……”
“這是何教授帶著我們?nèi)ハ愀蹍⒓訉W術(shù)論壇……”
這些照片記錄了我從小到大各個時期的影像,我打算用這種方式讓方沫建立起對我的認知袜刷。也許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聪富,方沫壓抑了許久,現(xiàn)在聽我講述每張照片背后的事水泉,和我每個階段的人生善涨,就像小孩子聽睡前故事一樣放松了下來,但又非常的投入草则。
“今天我們先到這里吧,明天再給你講蟹漓】缓幔”
“好的。辛苦您了葡粒,孟……”
“怎么了份殿?”我聽到她欲言又止,但是馬上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嗽交,“你剛才說‘孟’卿嘲?你叫了我的名字?”
“孟……孟……孟夫壁!孟拾枣!”方沫越來越激動,不斷重復著我的姓氏。
“放輕松梅肤,放輕松司蔬。”我趕緊翻出寫著我的名字的卡片姨蝴,用筆一個一個地指著俊啼,”來,跟我念左医,孟授帕、星、松浮梢『朗”
“孟……孟……”她不斷嘗試著,然而還是止步于第一個字黔寇。
“好了好了偶器,”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停下缝裤,“今天已經(jīng)有很大的突破了屏轰,看來我的新方法還是有效的,再進行幾天可能會繼續(xù)改善憋飞。不要著急霎苗,我們慢慢來¢蛔觯”
“謝謝你唁盏,孟……醫(yī)生〖烀校”她神情非常高興厘擂,一掃近幾日的陰霾。
“相信我锰瘸,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刽严。”
“但是……”突然避凝,她的表情又沉了下去舞萄,“就算我病好了,也不一定能離開這里是么管削?”
雖然一開始告訴她是為了幫她治病才讓她暫住在這里倒脓,但是畢竟之前發(fā)生過一起血案,還有警方的頻繁介入含思,很容易還是能猜到自己是被變相軟禁的事實崎弃,倒不如說直到現(xiàn)在方沫還沒有吵著要離開,已經(jīng)是神經(jīng)大條了。當然吊履,也可能是她早就認清了現(xiàn)實安皱。
不過現(xiàn)在,方沫的病情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好轉(zhuǎn)的跡象艇炎,我猶豫了一下酌伊,決定向她稍微透個底。
“實話告訴你缀踪,之前警方確實是把你當做殺害張睿哲的嫌疑人的居砖。”雖然早有預(yù)感驴娃,但是聽到這里她的身體還是微微抽動了一下奏候。
“但是隨著調(diào)查的進展,你的嫌疑正在不斷變小……”我把和老梁一起查到的關(guān)于張睿哲和錢芳的信息唇敞,有選擇地和方沫說了一下蔗草。
“也就是說,因為人名失語癥的存在疆柔,張睿哲的死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孤立的案件咒精。如果最后能夠找到錢芳也曾患過同樣病癥的證據(jù),那么也許張睿哲和錢芳的案件就能合并成一個案件旷档。雖然不知道最后案件會如何解決模叙,不過至少你會從嫌疑人的身份中擺脫出來⌒”
有些事情我并沒有告訴她范咨,比如說我對人名失語癥的猜測。雖然我對“傳染”的說法不甚認同厂庇,但毫無疑問的是渠啊,若這種解釋真的成立,對于方沫的處境是最有利的宋列≌咽悖可如果警方真的把兩起案件合并,那么有一條線索就會由暗轉(zhuǎn)明:得了人名失語癥的患者最終都會非自然死亡炼杖。這種更像是詛咒的關(guān)聯(lián),對方沫來講是一個更殘酷的噩耗盗迟,所以我向她隱瞞了坤邪。治療不像做數(shù)學題,按照既定的方法按部就班就能得到正確的結(jié)果罚缕。人類對自身奧秘的探索還遠未到頭艇纺,但不管用什么治療方法,有一個原則都是要堅持的——不能剝奪患者的希望,無論是痊愈的希望黔衡,還是生存的希望蚓聘。
聽完我說的話,方沫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盟劫,不過又皺了皺眉頭夜牡,說:“孟醫(yī)生,能不能……先不要告訴他們我病情好轉(zhuǎn)的事情侣签?至少在我的病完全治好之前塘装。”
我明白她是不想那么早再被警方訊問影所,就答應(yīng)了下來蹦肴。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猴娩,準備起身離開阴幌,沒想到衣角被什么勾住了,身子起了一半又被拉了下來卷中,一下子沒保持住平衡矛双,又摔在了沙發(fā)上。沙發(fā)是軟的仓坞,不至于受什么傷背零,但問題是這里還有一個人。我壓在方沫的身上无埃,動也不是徙瓶,不動也不是。她沒有尖叫嫉称,也沒有掙扎侦镇,只是看著我,眼波流轉(zhuǎn)织阅。她微微張開的唇間壳繁,齊整的牙齒映著粉嫩的舌頭,我不禁心跳快了幾分荔棉,趕緊低下頭去闹炉。大概是因為屋里暖氣開得比較足,方沫穿的比較單薄润樱,我一低頭就看到她領(lǐng)口間擠出的一抹雪白渣触,晃得我一陣目眩。上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接觸異性是在什么時候來著壹若?我一邊回憶著嗅钻,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皂冰,可是平日里誰都不會注意到吞咽聲,此時卻是如此的響亮养篓。方沫大概是聽到了秃流,一下紅了臉,微微扭過頭去柳弄,不再看我舶胀。
我咬了咬舌頭,總算回過神來语御,慌亂著起來收拾東西峻贮,一著急幾張卡片和筆都散落到沙發(fā)下面,也顧不上撿应闯,草草道了聲別就離開了纤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我走出門的時候碉纺,似乎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嘆息船万。
04
新的治療方法又進行了幾天,可是方沫的病情卻沒再出現(xiàn)好轉(zhuǎn)的跡象骨田。因為有之前的治療效果擺在那耿导,所以我認為只是治療時間不夠,從未懷疑自己的猜想态贤,直到老梁告訴我一個消息:錢芳的舍友找到了舱呻。
當初有三個女生和錢芳住在一個宿舍,雖然時間有些久悠汽,但是她們還是能回想起當時錢芳的異常箱吕。因為那段時間里錢芳不叫人名而總是“喂喂”地喊人,致使某個舍友為此和她大吵了一架柿冲,所以印象比較深茬高。雖然老梁的猜測得到了印證,但如果能夠找到錢芳的“病原”假抄,無疑更有說服力怎栽。可是由于畢業(yè)前夕幾個女生都在四處實習找工作宿饱,所以很難確認錢芳的異常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熏瞄。如果“傳染”假設(shè)真的成立的話,那么根據(jù)多方證據(jù)推算谬以,錢芳可能接觸“病原”的時間段長達四個月巴刻。要調(diào)查她四個月內(nèi)接觸的人群,雖然不是一條死路蛉签,卻是一條比死路更難的九曲十八彎的盤山道胡陪。為了盡快給大領(lǐng)導一個交代,老梁他們只好同時尋找其他的線索碍舍。
另一方面柠座,我和方沫之間也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之前的曖昧意外后片橡,我們都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妈经,但每次再見到她,我都會感到心中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捧书。并不僅僅是性方面的吸引吹泡,而是某種更深層的聯(lián)系。我想可能是因為這幾天進行的新的治療经瓷,我向她坦露了太多關(guān)于我的事情的緣故吧爆哑。我的童年,我的成長舆吮,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揭朝。就像很多友誼是從交換彼此秘密開始的一樣,如果一個人了解你的所有色冀,特別是你親口告訴對方關(guān)于你的一切潭袱,那么這個人一定會在你心中留下一個深刻的烙印。我明白我對方沫產(chǎn)生這種特別的親密感是不合適的锋恬,不過既然知道了原因屯换,總是有辦法引導消除的。但是情感畢竟是難以控制的与学,大概因為這種特殊的感情存在彤悔,所以我現(xiàn)在才會和老梁爭吵起來。
“你知道我用了多少精力才讓她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么癣防?你現(xiàn)在再去和她談案子蜗巧,一定會刺激到她,一定會耽誤治療進度的蕾盯∧灰伲”
“孟醫(yī)生,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级遭⊥希”老梁的語氣有些不耐,“是我們在支付方沫的治療費用挫鸽,請你來做治療是為了破案子说敏,所以破案才是第一位的,懂嗎丢郊?”
“我愿在我的判斷力所及的范圍內(nèi)盔沫,盡我的能力医咨,遵守為病人謀利益的道德原則,并杜絕一切墮落及害人的行為架诞∧饣矗”
“什么?”
“這是希波克拉底誓言的一句谴忧,在我走進醫(yī)學院的第一天起就這樣宣誓過很泊。你們有你們的工作準則,我們也有我們的底線沾谓,我相信如果是何教授在這里委造,他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唬”
不知是我的堅持打動了他昏兆,還是何教授的名頭發(fā)揮了作用,最后老梁和我各退一步辣恋。老梁可以對方沫進行訊問亮垫,但是語氣務(wù)必溫和,不能給她太大壓力伟骨,訊問時我全程跟隨饮潦,并且可以在我覺得不合適的時候隨時提出終止。
方沫見到老梁有些緊張携狭,我坐到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继蜡,告訴她不要有壓力,盡量配合就好逛腿∠〔ⅲ看到我的動作,老梁挑了挑眉頭单默,但并沒有說什么碘举。
“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啊。方沫……同學搁廓,我們之前曾問過你引颈,張睿哲他……出意外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什么話境蜕,對吧蝙场?”
“嗯×荒辏”
“當時你和我們說的是售滤,你們從酒吧出來,一路上他扶著你晃晃悠悠地走,什么話都沒說完箩,然后突然沖到馬路上赐俗,然后被……然后發(fā)生了意外,沒錯吧嗜憔?”
“對秃励。”
“既然這樣吉捶,我這里有個東西希望你能看一下〗远”
老梁從包里拿出一臺筆記本呐舔,把屏幕轉(zhuǎn)到我們都能看到的角度,然后打開了一個視頻慷蠕。
視頻開頭是一段街道的畫面珊拼,拍攝的角度是在街道中間,路兩邊的街景不斷向后退去流炕,然后畫面右側(cè)突然跑進來一個年輕的男性澎现。雖然從沒見過他的照片,但是我立刻明白了這個視頻究竟是什么每辟。
“老梁剑辫!”我怒喊了一聲,上前想要合上筆記本渠欺,但是手剛伸過去妹蔽,畫面就停了。
“放心吧挠将,最后那段畫面已經(jīng)切掉了胳岂。”
“你之前可沒和我說過你要讓她看這個舔稀!你到底想干什么乳丰!”
“自然是有用∧谥”老梁對我擺了擺手产园,又對方沫說,“我想讓你看的是這個贺归,注意看他的動作淆两。”
老梁在筆記本上把播放到頭的視頻后退了幾秒拂酣,然后放大秋冰,慢放。張睿哲從右側(cè)進入到畫面中間婶熬,似乎完全沒有被正面沖過來的車嚇到剑勾,扭頭看向右面埃撵,張了兩下嘴,視頻停止虽另。
“幸虧這個車主裝的行車記錄儀是超清分辨率的暂刘,所以很多細節(jié)能看的很清楚,特別是最后這里捂刺,張睿哲嘴部的兩個動作谣拣。第一個動作,上牙咬下嘴唇族展;第二個動作森缠,上下嘴唇輕觸一下然后分開。我讓唇語專家研究了一下仪缸,你知道他說什么嗎贵涵?”老梁向前傾了傾身子,眼神一下變得銳利無比恰画,“他說宾茂,張睿哲說的是‘方沫’,是你的名字拴还。他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叫你的名字跨晴?你們之前真的沒有做任何交談么?你真的沒有向我們隱瞞什么嗎自沧?坟奥!”
“夠了!”看著被老梁逼問得幾乎要縮成一團的方沫拇厢,我終于忍不住站出來阻止他爱谁,“到此為止吧!”
“孟醫(yī)生孝偎,你是在妨礙我的工作访敌!”
“是你在傷害我的病人!”
我和老梁像兩只公牛一樣對峙著衣盾,誰也不退讓寺旺。
“那個……”方沫細弱的聲音打破了僵持的氛圍,“當時势决,我看到他沖過去阻塑,然后看到車開過來,腦子里一片空白果复。也許他真的叫了我的名字陈莽,可我真的沒有注意到塞绿。除此之外坪蚁,我們路上真的什么都沒有說畏纲,請你相信我筛武,警官,請你相信我……”說到最后私植,她嗚咽了起來忌栅。
“這個答案,你滿意么曲稼?”不知為何索绪,我的語氣里夾了幾分嘲諷,“你覺得她還會有什么陰謀藏著掖著沒有向你交代嗎躯肌?”
“那就這樣吧者春。”老梁的語氣也軟了下來清女,“還記得我們之前看的錢芳的那個視頻么?后來我想明白當時為什么會覺得奇怪了晰筛。如果她真的如我們猜測的那樣患上了人名失語癥嫡丙,那為什么她最后能叫出張睿哲的名字?同樣读第,為什么張睿哲在最后的時刻可以叫出方沫的名字曙博?這個異常一定有著什么特別的意義×鳎”
冷靜下來后父泳,我有些理解了老梁的做法。乍看之下簡單明了的案件吴汪,不停地浮現(xiàn)出難以解釋的線索惠窄。在上級的注視下,不僅不能糊弄過去漾橙,還要從一堆不合理中翻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杆融。這不僅是老梁的壓力,也是整個公安部門的壓力霜运,所以任何疑點都不能放過脾歇。
雖然明白,但是之前畢竟發(fā)生了沖突淘捡,之后他送我回家的路上藕各,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這個案件最后會如何收尾呢焦除?方沫結(jié)局又會怎樣激况?想著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我在床上躺下,等待明天的到來誉碴。
不知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多長時間宦棺,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的凄厲黔帕。我迷迷糊糊地拿起電話代咸,來電顯示名字是“梁國棟”,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讓我頓時醒了一半成黄。
“孟醫(yī)生呐芥,非常抱歉這個時間打擾你。方沫她……瘋了奋岁∷嘉粒”
05
趕到招待所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老梁在電話里只是說了個大概闻伶,到了這里才詳細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滨攻。
昨天晚上,小馬在值守的時候聽到方沫房間里有奇怪的動靜蓝翰,開門一看光绕,發(fā)現(xiàn)方沫正一臉慌張地在房間里到處跑動,看見小馬進來畜份,她大喊了一聲“小心”诞帐,然后把小馬一把推倒在地。小馬以為方沫想逃跑爆雹,起來后剛想追她停蕉,卻發(fā)現(xiàn)她癱坐在門后瑟瑟發(fā)抖,腳不停地蹬著地板钙态,嘴里不停念著“不要慧起、不要……”好像在躲著什么,最后一聲尖叫驯绎,昏迷過去完慧。
小馬叫來了醫(yī)護人員,前后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剩失,方沫才醒了過來屈尼。她告訴小馬,她看到有一輛大車在后面追她拴孤,她只能不停地跑脾歧,不然就會被撞死。小馬以為她只是做噩夢演熟,安撫了一會兒就讓她繼續(xù)休息了鞭执∷径伲可是一關(guān)上燈,方沫又尖叫著開始跑了起來兄纺。
“也就是說大溜,她現(xiàn)在必須待在明亮的房間里?”
“比那個更糟估脆,”老梁嘆了口氣钦奋,“她恐懼的是黑暗,比起關(guān)燈疙赠,還有一種方法會更快地讓她進入黑暗的環(huán)境付材。”
“……閉眼圃阳,是么厌衔?”
“嗯,只要一閉眼捍岳,她就會看到那輛車富寿。根本沒法正常入睡,我們給她打了鎮(zhèn)靜劑她才能稍微休息一會兒锣夹∽鞔”
“呵呵,”我輕笑了兩聲晕城,“昨天剛給她看了視頻,晚上就變成這樣窖贤,你們不會覺得她這是在裝瘋么砖顷?”
“你不用這么擠兌我,雖然有些時候赃梧,我們?yōu)榱似瓢笗扇∫恍荒敲粗v究的滤蝠、有風險的手段,但并不意味著悲劇發(fā)生的時候我們還能心安理得授嘀∥锟龋”老梁的臉上難得見到一絲歉意,“當初我們確定這條線索的時候蹄皱,也想到過方沫有可能出現(xiàn)意外览闰。雖然有些事沒法用科學解釋,但是謹慎起見巷折,為了保護方沫压鉴,我們還給小馬配了槍。沒想到千防萬防锻拘,她最后還是出事了油吭』鞫祝”
方沫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很像是精神分裂的癥狀,這方面不是我擅長的領(lǐng)域婉宰,于是警方又把何教授請了過來歌豺。經(jīng)過一番診斷,方沫被確診為了精神分裂癥心包。也許之前就有一些早期征兆类咧,但是我們都把那些當做她遭遇意外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沒放在心上谴咸。
我問老梁最后警方會怎么處理方沫轮听,調(diào)查還會不會繼續(xù)下去,他說何教授已經(jīng)在和局里溝通岭佳,希望方沫可以盡快得到治療血巍。但是由于一開始警方就給校方施壓,方沫最近的遭遇都沒有和她家里說明∩核妫現(xiàn)在方沫變成這樣述寡,一旦她家里追究起來,無論是警方還是校方叶洞,都會有不少麻煩鲫凶,最后會是共同承擔,還是互相推諉衩辟,都仍未可知螟炫。不過這些都不是決定性的原因,最重要的還是看大領(lǐng)導的意思艺晴。
世間的事總是不會遂人心意的昼钻。我投入了這么多的時間和精力,方沫的病沒有治好封寞,反而惡化成現(xiàn)在這樣然评。雖然主要責任不在我,任何人追究起來我都有足夠的說辭可以推脫狈究,但心中的失落和自責始終揮之不去碗淌,同樣揮之不去的還有一份難以言明的情愫。
可能是方沫對自己的未來有所預(yù)感抖锥,提出想見見我和老梁亿眠。大約警方自知理虧,并沒做阻攔宁改。
雖然只是幾日沒見缕探,但是方沫好像變了個人。她坐在床上还蹲,消瘦的身體爹耗,蒼白的面色耙考,比我初次見到她的那種感覺還要強烈,仿佛和整個世界若即若離潭兽,連床頭那支半蔫的百合都比她精神倦始。
小馬還有醫(yī)護人員知道我們有話說,離開了房間山卦。關(guān)上門鞋邑,我們?nèi)齻€在房間里,百感交集又不知該說些什么账蓉。
“方沫同學枚碗,我要向你道歉!”老梁走到床前對她鞠了一個躬铸本,“事已至此肮雨,我們有無法推脫的責任。我無法代表組織向你保證什么箱玷,可我個人向你承諾怨规,只要有什么我能為你做到的,絕不推辭锡足!”
“警官波丰,你不用說了〔暗茫”方沫拉著老梁掰烟,示意他坐在床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沐批,我知道很多事情很難說清誰對誰錯媚赖。如果可以的話……媽媽?”
我和老梁循著她的目光看向門口珠插,卻看到門還是關(guān)的好好的。我聽到一聲悶響颖对,再回過頭捻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理解眼前的畫面。
老梁被方沫壓在床上缤底,他的一只眼睛里插著一支筆顾患,方沫用腿鎖著老梁的身子,一手捂著他的嘴个唧,一手使勁將筆向深處推江解。
她這是在……做什么?
老梁的身體猛抽了幾下徙歼,然后不再動彈犁河。
我看到的……是幻覺么鳖枕?
“你看,只要用合適的方法桨螺,像我這種弱女子宾符,也可以一下干掉一個老刑警哦~”
她的語氣輕松而俏皮,可是……她到底在說什么灭翔?
“你的反應(yīng)也和我預(yù)料中的差不多啊魏烫,呆呆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肝箱。不過以防萬一……”
我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疼痛哄褒,腹肌像是抽筋了一樣,呼吸都很困難煌张,一下癱倒在地呐赡。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一陣一陣的涌上來,卻始終保持著意識唱矛。
“放心吧罚舱,我下手很有分寸的。你就會難受一會兒绎谦,你要是真的昏過去了管闷,我可是會很頭疼的∏猿Γ”她從我的腹部收回拳頭包个,邁著小步子輕松在房間里走著,似乎和之前那個憔悴的人是兩個人冤留,“孟醫(yī)生啊碧囊,不知道你平常看不看小說纤怒。你知道嗎糯而,在一些西方的傳說里,‘真名’是有特殊力量的泊窘。惡魔也好熄驼,吸血鬼也好,被人知道了真名烘豹,就是被人掌控了一切啊瓜贾。雖然只是傳說,但是‘名字’其實真的有超出大多數(shù)人理解的意義呢携悯。最近你也感受到了吧祭芦,我們之間的那種特別的聯(lián)系°竟恚”
“這幾天裝精神分裂可是辛苦得很呢龟劲,好在我各種各樣的經(jīng)驗都很豐富胃夏,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就算運氣好能混出去咸灿,可如果我的秘密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构订,就得不償失了”苁福”她蹲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悼瘾,“如果能和你來一發(fā)的話才比較保險,可惜時間不夠我慢慢撩你啊审胸。要怪就怪你們追得太緊了亥宿,特別是這位刑警小哥,這么多年來能把我逼到這個程度的他還是頭一個呢砂沛。不過幸好有你烫扼,最近給我講了那么多你的故事,對你的了解程度估計也夠用了碍庵。對了映企,告訴你個秘密,門外那個小女警啊静浴,偷偷喜歡她師傅呢堰氓。你說,如果她看到這個場面苹享,會把我怎么樣呢双絮?”
“好了,該說再見了得问。其實囤攀,你真的是個好醫(yī)生呢……”她站起身來,拿起床頭的裝著百合的花瓶宫纬,恨恨地砸在老梁的頭上焚挠,說出了最后一句話,“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孟漓骚,星宣蔚,松∪暇常”
一陣眩暈襲來,仿佛一下穿越了幾千公里的距離挟鸠。腹部的不適突然消失了叉信,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而且不知什么時候我站了起來艘希。我低頭看了看硼身,老梁的身體在我身旁硅急,頭頂還不斷向外滲著血。腳邊還有一個男人躺在地上佳遂,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看著我营袜。再仔細看去,這個衣服丑罪,還有這個面孔荚板,這不是……我么?
我又低頭看看自己吩屹,瘦小的身體套著一身寬松的病號服跪另,胸前還多出了兩團本不應(yīng)該存在的東西。再扭頭看看墻上的鏡子煤搜,那張一臉茫然的免绿,是方沫的臉。
張睿哲和錢芳死之前一段時間的異巢炼埽……兩人臨死之時喊出的名字……張睿哲和兩個女生之間極其寬泛的聊天內(nèi)容……“真名”是有特殊力量的……
一條條線索像一張張拼圖在腦中不斷組合嘲驾,最后拼成的圖案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師傅迹卢,怎么了辽故?我剛才聽到……”小馬似乎是聽到剛才花瓶破碎的聲音,沖了進來婶希。我抬頭看去榕暇,她看到老梁的慘狀一臉的茫然,繼而轉(zhuǎn)變?yōu)榱梭@怒喻杈,“師傅M唷!筒饰!”
“等一下缴啡,小……”那個“馬”字就在嘴邊,卻像是被人用拳頭打回去一樣瓷们,根本說不出口业栅,我趕緊抬手想阻止她,卻發(fā)現(xiàn)手中還握著半個破碎的花瓶谬晕,老梁的血從玻璃尖上一滴一滴往下落碘裕。
然后我看見小馬掏出了手槍,指向了我攒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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