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忽然想起,要是有人問我谴忧,十多年基本不見你很泊,你在干什么,我該怎么回答呢沾谓?
哦委造,我在淡而無味的度日子嗎?盼太陽出來均驶,看日月星辰昏兆?
倒不如說,我在為疼痛活著妇穴,品嘗疼痛的快樂爬虱。
掐指一算,成為廢人已經(jīng)快八年了腾它;八年來跑筝,有一半的時間,我不知所措瞒滴;再有一半的時間曲梗,把時間都浪費在打字上。說浪費妓忍,是因為這四年大概打出三百萬字了吧虏两?但幾乎都是無效勞動。
自從我變?yōu)閺U人世剖,不再是一個自得其樂的小工頭定罢,就有某別有用心的人,或者是幸災(zāi)樂禍的人搁廓,背后戳我脊梁引颈;我分明聽見這樣的聲音:廢物耕皮,不如死了的好境蜕!
當(dāng)然更多的人真心關(guān)心我蝙场,但往往好心辦壞事,不斷地往我傷口上撒鹽粱年,把我的傷疤揭的鮮血淋漓售滤;我想把自己看作正常人,但我也知道台诗,這可能嗎完箩?我不得不裝聾作啞,權(quán)作不知疼痛的傻子拉队。
? ? 還是不往別處想了吧弊知,因為想起這些,我會撕心裂肺的痛粱快,絕不是隱隱作痛秩彤。
? ? 早晨六點半,我就不能再睡懶覺了事哭。掛著廢人的牌子漫雷,我卻覺得很忙;用剩余的半邊人疊起被子穿衣服鳍咱,就要用十幾分鐘的時間降盹;這幾年我穿衣服不用妻子幫忙了,心里有些得意谤辜。
有一條蓄坏,兒子要上學(xué),妻子要為他做飯丑念,同時要照顧我涡戳,所以我不能再拖妻子的后腿。
七點多一點渠欺,妻子就去送孩子妹蔽,然后順便做一點不計時間的零工;一家人都在啃她的骨頭挠将,包括讀高中的女兒胳岂,所以妻子不得不拼命。
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舔稀,突然感覺很奇怪:我想起了原蘇聯(lián)那個偉大作家乳丰,在我小的時候就是學(xué)習(xí)的榜樣;那時候我有沒有想過内贮,假如我換成他的遭遇产园,我會怎么做汞斧?
到了女兒讀初中,保爾還是學(xué)習(xí)的榜樣什燕,而且她還買了英雄的書粘勒;不幸的是我竟然真的“夢想成真”,成了和藥罐子打交道的人屎即。不知道讀二年級的兒子以后是不是也讀這本書庙睡?至少,他能做我不幸生命的見證者吧技俐?
他八歲了乘陪,在他出生不到五十天的時候,我病倒了雕擂。妻子對我說啡邑,兒子印象里,會認(rèn)為他爸爸一直是個殘廢井赌。如今谤逼,我和奧斯特洛夫斯基成了同類,但我卻不敢保證族展,我能不能像他一樣走下去森缠?
我承認(rèn),我不能和他一樣有偉大的理想仪缸;我只想老老實實賣文字換點錢贵涵;而賣出去的也不過是一些故事,和高尚難以掛鉤恰画。
除了想把自己的書多賣點錢宾茂,再就是想更努力一點,把自己的書變?yōu)槌霭嫖铮哼@樣就能多賣點錢拴还,把妻子從疲于奔命中解脫出來跨晴;再者,我想在世上留下點什么片林,證明我來過端盆。
? ? 春節(jié)前的六點半,外面還是朦朦朧朧的光線费封。兒子很聽話焕妙,五點多就起床,而我照例在被窩里等待六點半:起來得太早了弓摘,暖氣燒不熱焚鹊,我的身體經(jīng)受不住寒冷的摧殘。
然后便是泡手韧献,洗臉末患,刷牙研叫,服藥等一系列手續(xù);燙手燙腳看似不起什么作用璧针,但這的確是保健行之有效的方法嚷炉;在熱水里燙一下手腳,最起碼覺得全身舒暢陈莽,這是再便宜不過的“保健用品”渤昌。
在別人虽抄,這可以很快就完成走搁,但我就羅羅嗦嗦了,關(guān)鍵就是泡手泡腳迈窟。為了沉睡的右半身不至于萎縮私植,我一直在堅持。
? ? 妻子總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车酣,看看實在是來不及了曲稼,她就會把我的早餐放在我的跟前,然后匆匆叮囑:飯菜都扣著湖员!我要走了贫悄,你吃完飯不要動,等我回家了再收拾娘摔。走出幾步窄坦,又再說一句:灌滿小暖壺了,小心不要燙著凳寺!
? ? 就是爐子上一壺開水鸭津,也無法幫妻子提下來,這是我的悲哀肠缨。
七點逆趋,兒子照例把燈關(guān)上,他從小就知道不要浪費晒奕,這一點要比他姐姐強(qiáng)闻书;女兒小的時候,還是一個公主待遇脑慧,在我面前為所欲為魄眉。
屋子里靜下來,只剩下我咀嚼溫度適宜的早餐漾橙,不緊不慢杆融。大概一刻鐘,我就能完成任務(wù)霜运。
? 前幾年脾歇,我還昏昏噩噩的時候蒋腮,除了渾身的疼痛,根本吃不出食物的味道藕各,覺得上帝造人為什么要讓人吃飯池摧?因為我沒有饑餓感,也不愿意吃東西激况,所以吃飯就是一種負(fù)擔(dān)作彤。
萬幸,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乌逐,最起碼吃東西能吃出點香味竭讳,或者酸甜苦辣;我覺得這是我重生后的一大改變浙踢。雖然仍然食欲不振绢慢,但確確實實愿意吃飯了。
這就像我的走路洛波,雖然很困難胰舆,而且隨時都有跌倒的可能,但我一定要走蹬挤,而且學(xué)會了拄著拐杖歪歪扭扭的走路了缚窿。
? ? 電視里正在播放《星光大道》。我的生命的軌跡焰扳,大致分作兩段:重生以前和重生以后倦零。我的性格也肯定有大的變化,比如原來不看的《星光大道》蓝翰、《我是大明星》等光绕,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得有滋有味。
妻子一針見血:這都是老百姓的舞臺畜份,你這樣著迷的寫東西诞帐,不就是想和他們一樣,自己也能夠一夜成名嗎爆雹?
妻子基本是個文盲停蕉,能夠這樣的解析我,我無法反駁钙态。其實我對于一夜成名不抱什么幻想慧起,我只是想自己的書能多賣一點錢,來緩解家庭的重壓册倒。
大約八點半蚓挤,最晚這個時候,我必須上班了。當(dāng)然沒有人監(jiān)督我灿意,這只是自己給自己的死命令估灿。
我非常渴望自己不再被別人看扁了缤剧,我想告訴這個世界:瞧馅袁,這個人原來和我們一樣!
? ? 我知道自己還相差太遠(yuǎn)荒辕,想出書難上加難汗销!幾次投稿,出版社都說沒有大的亮點抵窒,出版就有很大風(fēng)險弛针。他們要求我和出版社合作出書,風(fēng)險共擔(dān)估脆,我只好婉絕钦奋。我已是負(fù)債累累,用什么合作疙赠?
上午差不多就這樣過去了,妻子回家做飯朦拖,是為了我圃阳。這該死的病魔,讓我似乎一下子變成一個挑挑揀揀的人璧帝;冷了不行捍岳,熱了燙嘴,吃雞蛋不吃雞蛋黃睬隶,吃油不能吃動物油锣夹。
因為我的緣故,也因經(jīng)濟(jì)問題苏潜,我們家就舍不得買豬油银萍;我的兒子也習(xí)慣了,從來不吃豬油恤左。這是我愧對家人了贴唇,就算偶爾買點豬肉,我們家也不能要一星半點的肥肉飞袋,否則只能退貨戳气。
一周前,《長河文叢》的主編馬啟代先生打來電話巧鸭,說我的詩集出版終于有了眉目瓶您,一家公益事業(yè)單位愿意為我出書,讓我趕緊把詩稿整理一下發(fā)過去。
我著實高興呀袱。因為是第一次出書芯肤,我這個笨得嚇人的人不得不求救于巖峰老師。親不親压鉴,一家人崖咨,在網(wǎng)上認(rèn)識了認(rèn)識了詩壇幾位老師文友,他們不好意思不幫助我油吭。
巖峰老師是泰安人击蹲,從事多年編輯工作,所以我就聯(lián)系他幫忙婉宰。在我的心里歌豺,都是山東人,能在網(wǎng)上這個無限大的世界相識心包,說明我們真的有緣类咧。
我在新浪博客聯(lián)系了他,結(jié)果非常的痛快蟹腾,巖峰老師一口答應(yīng)下來痕惋,幫我整理詩稿,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氣娃殖。
最近一段時間值戳,余秀華一夜躥紅:余秀華何許人也?我需要查一下炉爆,這是我的性格所致堕虹,太好奇了!
詩歌是我的愛好芬首,我沒有想到赴捞,自己寫的詩竟然會出版;我覺得就像余秀華一首“穿過半個中國去睡你”紅遍中國一樣神奇郁稍。
一個下午我都在看余秀華赦政;從照片上說,這個女人似乎是很正常的鄉(xiāng)下女人艺晴,說她腦癱我?guī)缀醪幌嘈胖缱辍K艹鍪〈蚬ぃ鴮嵶屛遗宸饽N业奶斓刂辉谠谏綎|然评,從來沒有越雷池一步。
在我打工的歲月狈究,幾乎每一次打工碗淌,都是空手而歸。簽約的《愛在春天》這本書,就是說了我的打工愛情故事亿眠,有虛構(gòu)碎罚,更多的是真實。在我最后結(jié)束這本書的時候纳像,我讓工頭變得善良荆烈,我們的工錢可以拿回來,讓我痛快的意淫了一把竟趾。
實際上憔购,九零左右打工,我?guī)缀鯖]有拿錢回來岔帽。就是因為屢屢受騙玫鸟,剛剛興起出國打工熱的時候,我對天發(fā)誓:讓逼我外出打工我就罵娘犀勒!
一直看到頭昏腦漲屎飘,發(fā)覺余秀華毀譽參半。余秀華雖然熱起來了贾费,但總有鳳姐一樣的感覺钦购。不是因為她的詩,她的很多詩寫得不錯铸本,但她的罵人詩肮雨,怎么這么象鄰家潑婦?這是人品問題箱玷。
發(fā)覺不能看下去了,不如繼續(xù)寫我的書陌宿。
我清醒地知道锡足,拼字正好是我的弱項,我只剩下左半身壳坪,這種力氣活舶得,自己也想去分一杯羹,這不是找死嗎爽蝴?我用以后的時間沐批,讓自己轉(zhuǎn)型,加油吧蝎亚!
真的沒有可說的九孩,想來只有我的妻子可圈可點。兒子下午四點放學(xué)发框,她從加工廠去迎接躺彬,然后回家為我們服務(wù)。
捉襟見肘的日子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包括時間宪拥;苦中作樂是她唯一高興的事仿野。一直到八點左右,妻子才從忙忙碌碌中走出來她君,然后做最輕松的工作:給躺在床上的我拔罐脚作!
似乎所有的時間,都是這樣過來的:說說話缔刹,拔完罐球涛,也就正式睡了。
哭也是一天桨螺,笑也是一天宾符,為什么不笑?就像隨時長在我身上的痛苦灭翔,當(dāng)變成一種習(xí)慣時魏烫,就權(quán)當(dāng)幸福使用。
有詩為證:
痛苦也是一種幸福
從泥潭里爬起來肝箱,
并不簡單哄褒;
從爬起的地方掉進(jìn)深淵,
無法想象煌张,但我做到了呐赡。
一條腿和另一條垂死的腿成為伴侶,
支離破碎的舞步骏融,取名偏癱链嘀;
但腳下的路還是這么泥濘,
沒有判刑档玻,刑期無限怀泊。
大街小巷,
到處都有痛苦的呻吟误趴;
我沒有哭霹琼,對著熒屏奮力擊打,
妄想敲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凉当。
我有了一個可愛的名字:半邊人枣申;
痛苦也是一種幸福,在我的心里看杭。
(2015年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