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你虹,看電影少了。一來因為電影早已不是娛樂的唯一彤避,二來由于票價有點貴傅物,舍不得那幾十塊錢。
但遇有人氣爆棚的大片琉预,女兒就會在遙遠的杭州給我和她媽媽網購兩張電影票董饰,用微信發(fā)給我二微碼,我們去影城掃碼就行了圆米。那舒適的座位卒暂,高保真的音響,鮮艷的色彩娄帖,3D動感畫面幾近亂真也祠,真是一場很愉悅的視覺盛宴。
可坐在電影院里近速,總也找不到兒時追趕露天電影的感覺诈嘿,好像現在的電影堪旧,雖然拍攝技藝越來越高超,銀幕畫面越來越精美奖亚,但遠沒有少年時期對電影的那份期盼淳梦。
兒時的農村,精神生活幾近空白昔字,除了電影和公社偶爾組織的政治宣傳隊爆袍,幾乎就沒有其他文化娛樂了。追趕露天電影李滴,于是就成了我們這些少年最開心的事螃宙。
那時候是七十年代蛮瞄,我家下放在隨縣三里崗尚店火石沖所坯。
當時三里崗有專門的電影放映隊,按計劃到尚店這個級別的小公社挂捅,然后到每個大隊輪換著放映芹助,往往是一個晚上幾個大隊趕場輪映。那時每部電影一般分三四個膠片圈闲先,往往這個大隊放完一圈膠片状土,就換下來由專門等候的人立馬送往另一個大隊放映。這種模式稱為“輪片”或“跑片”伺糠。
當時的火石沖叫紅巖大隊蒙谓,尚店街上屬紅軍大隊,我看電影最多的地方一個是尚店街上训桶,一個就是紅巖大隊的隊部所在地馬家祠堂累驮,這兩個地方離家近。記得還去過紅英大隊和紅兵大隊看過電影舵揭,得約一群人谤专,因為要走很遠很遠的夜路。
放電影的日子午绳,對我們小孩來說置侍,是最開心不過的了。平時到晚上眼睛就會打迷糊拦焚,但一到電影場上蜡坊,整個人都會興奮起來,沒了瞌睡赎败,不堅持到電影放完算色,是決不回家的。
有電影到大隊放映螟够,最先知道的自然是大隊干部家的小孩灾梦。記得當時大隊書記叫劉傳永峡钓,他家就住在馬氏祠堂,放電影就在他家隔壁的紅巖小學操場上若河。我家下面住的大隊副書記朱遠慶能岩,他家兒子朱道兵和劉傳永的兒子傳出來的消息是最權威的,大家都信萧福。
紅巖放電影拉鹃,劉書記還要安排人去尚店挑回放映機和膠片圈,尚店放電影就不用挑了鲫忍。放電影都在場地開闊的曬場或操場上膏燕,場邊立起兩根大柱子,用繩子將銀幕布的四角牢牢地綁在柱子的兩端悟民。這也是判斷大隊是不是真有電影的標記坝辫。
得知有電影的消息后,大人小孩都會奔走相告射亏。天還沒黑下來近忙,人們就早早地吃了晚飯,把凳子椅子搬到曬場上占據最佳位置智润,家遠的就尋幾塊土磚當座位等候開映及舍。到尚店街上看電影時,我們兄妹幾個跟著母親窟绷,就去街上的李啟裕李老師家借椅子锯玛。
曬場中間的位置,安放一張從小學搬來的課桌兼蜈,放映機就擺放在課桌上攘残,放映員站在課桌旁操作機子,有時還會用話筒作幾句簡短講解饭尝。
我們小孩雖然看不太懂電影的劇情肯腕,卻是最開心的,跑前跑后搶占座位钥平,有時還摸摸放映機实撒,內心就奇怪:“這么多人,槍啊炮啊的涉瘾,怎么就能裝進這個小盒里呢知态?”放映員瞧見了便會大聲哈斥:“小心別碰到,碰壞了立叛,要你賠负敏!”便“呼”地一下逃之夭夭。
天漸漸黑了秘蛇,人們也從四面八方聚集到曬場上其做,上了年紀的老人顶考,坐在凳子椅子上,一般小伙子是坐不住的妖泄,喜歡往大姑娘多的地方扎堆驹沿,時不是還推擠兩下,引起一陣哄鬧蹈胡,然后又換一個角落繼續(xù)擠渊季。
我們這些小屁孩則在年輕人的屁股后面跟著瞎鬧,再不就是騎到院墻或爬到樹杈上等開映罚渐。先不占個好位置却汉,等開映了個子矮又夠不著看就慘了,弄不好只能繞到銀幕背后去看荷并,那畫面和配字都是反的合砂。
放映前,大隊干部一般先要“訓導”幾句璧坟,從國際形勢到大隊治安既穆,從階級斗爭新動向到勞動生產赎懦,大都是報紙上的一些話雀鹃,用電影機的話筒先“喂喂”幾聲,余音嗡嗡響励两,再“這個這個”地講起來黎茎,顯得特別威風。
大隊干部講完了当悔,接著就放政治色彩的紀錄片或科學種田的科技片傅瞻,這是放正片的前奏。在報紙電視都沒有普及的年代盲憎,人們對新聞和科技的來源除了開會和道聽途說幾乎就是這些科教片嗅骄,這是大人喜歡的內容。
而我們這些小孩子則認為饼疙,放這些東西純屬浪費時間溺森,巴望著早點放完“加映”,好走入正片窑眯。
過去的電影屏积,無非兩大主題,一類是階級斗爭的磅甩,一類是打仗片炊林。最愛看的,自然是打仗的卷要≡郏《渡江偵察記》《南征北戰(zhàn)》《鐵道游擊隊》《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英雄兒女》等等独榴,“槍炮一響、肅靜全場”奕枝。電影中的英雄人物括眠,就是我們無比崇拜的偶像。
那時候倍权,一部片子往往放許多年掷豺,并且還連著看。昨晚已在紅軍大隊看了薄声,今晚繼續(xù)在紅巖大隊看当船。反復地看,就記住了電影里的橋段默辨,也記住了電影里的臺詞德频,然后在某個場景下學著模仿《列寧在一九一八》,“面包會有的缩幸,一切都會有的壹置。”學著向《南征北戰(zhàn)》那樣喊“堅持最后5分鐘表谊!”“向我開炮钞护,向我開炮!”
電影放完了爆办,100支光的電燈泡亮起难咕,人們就作鳥獸散。農村的夜晚距辆,如果沒有月亮余佃,曠野一片黢黑,伸手不見五指跨算,機耕路隱約就是一道灰蒙蒙的印子爆土。那時候,手電筒是奢侈品诸蚕,點馬燈怕費煤油步势,人們走夜路就拿幾根干麻竿點燃,晃著麻竿火走路挫望,一不小心踩到坑里就會跌一個跟頭立润。
有一次,七八歲的我?guī)е奈鍤q的妹妹去馬家祠堂看電影媳板,回家時桑腮,妹妹太小走不快,同伴們故意跑在前面很遠學狼嚎蛉幸,還大喊“鬼來了破讨,鬼來了丛晦!”我的麻竿有風沒點燃,路邊的墳塋真的騰起了一團綠瑩瑩的鬼火提陶,還悠悠飄蕩烫沙,嚇得我三魂掉了兩魄。其實隙笆,鬼是沒有的锌蓄,但那個時候的火石沖,狼是真真實實的存在撑柔,每每月明星稀的夜晚瘸爽,“嗚嗚”的狼嚎就會從某個山頭隱隱地傳來,格外瘆人铅忿。
遇到過很多次“謊報軍情”剪决。一些愛多事的人謊稱別的大隊今晚放電影,片名叫《看不見的戰(zhàn)線》檀训,說銀幕都扯好了柑潦,落黑就開映。這是朝鮮諜戰(zhàn)片峻凫,徒步緊趕慢趕渗鬼,跑去才曉得被坑了。第二天質問他蔚晨,他說跟你們講過了啊乍钻,“看不見的戰(zhàn)線”肛循,你們還去铭腕?活該。
少年時的暑假多糠,大都在舅舅家度過累舷。舅舅家也下放了,下在城郊八一大隊夹孔,就是現在的文峰塔社區(qū)被盈。城郊看電影的機會多多了,六五四部隊搭伤、省改等大廠只怎、鐵路機務段、下農場怜俐,還有氣象站等國家單位隔三岔五地放電影身堡,我就時常跟著小舅舅和周邊的村民們趕著去看。
記得那時候氣象站還有臺電視機拍鲤,黑白的贴谎。只要不不雨汞扎,每天晚上都會在大院里放電視,音量開到最大擅这,黑壓壓一片人群站著看澈魄。氣象站在八一十四隊,離舅舅家很近仲翎,我就成了氣象站看電視的潮陨龋客。
那時候年齡小溯香,看電影實際上就是看熱鬧帘营,劇情什么的一知半解。記得有部片子叫《賣花姑娘》逐哈,朝鮮的芬迄,放到高潮處,場下的婦女們一片抽泣昂秃,心想真有那么慘嗎禀梳?就好奇地盯著她們的臉看。
那個時候趕場看電影肠骆,除了臨近的大隊會趕去算途,稍遠的十幾里之外也會趕去。我們小孩子看完電影回家蚀腿,路上也不閑著嘴瓤,摘根黃瓜,掰個玉米莉钙,挖個紅薯廓脆,如此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干〈庞瘢看一場電影停忿,飽了眼福,又飽了口福蚊伞,真是樂在其中席赂。
八十年代初,回城了时迫,我也長成了半大小伙子颅停。那時老隨縣有個電影院,有個戲院掠拳,還有個露天電影院癞揉。露天電影院就是后來的曾都電影院,當時的座位是一排排水泥墩子。開映前的電影票是最不好買的烧董,都不排隊毁靶,都拚命往窗口擠,有時幾個小年輕抬著舉起一個小伙子逊移,從擁擠的人頭爬向窗口预吆,就為買幾張票。
那時候的電影票分座位好壞胳泉,分彩色片和黑白片拐叉,還分寬銀幕和方銀幕,分別1角扇商、1角5分凤瘦、2角錢一張。那時候的電影院案铺,就是年青人談戀愛的最佳去處蔬芥。我們廠有個叫謝雄的,正和李燕談戀愛控汉,經常拿出厚厚的一匝電影票向我們炫耀笔诵,證明他們看的電影多。
情侶們看電影的時候姑子,再買1角錢的瓜子乎婿,這是標配。在昏暗的光影下街佑,學著銀幕上故事谢翎,模仿銀幕上的動作,青春的熱血在懵懂中騷動沐旨。
記得那年看《廬山戀》森逮,幾天買不到票,已經和女朋友約好了時間希俩,只能呆在電影院門口抓耳撓腮吊宋,不得以認貴找黃牛飛票⊙瘴洌《少林寺》放映的時候,在小十字街戲院門口買票拖吼,第一次被小偷光顧了鳞上,那天剛發(fā)了工資,約了女朋友吊档,買票的黑壓壓一堆人篙议,奮力擠進去,票買到了,口袋里的30多塊錢卻沒了鬼贱,那是一個月的工資呀移怯,好一陣懊惱。后來这难,女朋友成了我妻舟误,到現在憶起時還在笑我。
如今姻乓,受網絡傳播媒體的沖擊嵌溢,一只手機,已盡在掌握蹋岩。加上高檔影院影城的層出不窮赖草,記憶中的老隨縣電影院、戲院和露天電影院早已不見了蹤跡剪个;更遙遠的紅軍紅巖鄉(xiāng)村露天電影更是早就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秧骑,露天電影的年代一去不復返了。
前些天五一小長假扣囊,和妻駕車去故鄉(xiāng)三里崗尚店走了一遭腿堤,時隔四十多年,火石沖的紅巖小學被晏家灣的幾戶村民買了拆了如暖,重建了住房笆檀,原來放電影的操場不見了;尚店街上盒至,原來的老街已殘破不堪酗洒,新街搬到了老街下面,原來放電影曬場變成一片香菇大棚.....
滄海桑田枷遂,僅僅才過了四十多年樱衷,便已是物非人非。但六十年代出生的我們酒唉,對于露天電影的懷念矩桂,依然時時縈回在心底。
看露天電影痪伦,這種樂趣是現代的年輕人無法體會到的侄榴。那是一個時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