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生命太輕
? ? ? ? ? ? ? ? ? ? ? ? ? 文︱秦蒙
? ? ? ? 提筆的這一刻我的手是沉重的,因為筆下的生命實在太輕继榆、太脆弱。? ? ? ?
? ? ? ? 討論生與死屈暗、悟與悔似乎是人生到了知天命后需要面對的事情妨蛹,這對還不足而立之年的自己來講屏富,顯得為時尚早、格格不入蛙卤,但偏偏在這普世認同中就存在著幾朵異樣的花朵狠半,即使它全身帶刺,你也要忍痛采擷颤难,正如錢鐘書夫人楊絳先生《走到人生邊上》一書中寫到的“情感是很難控的神年,人是可憐的”。
? ? ? ? 今年的農(nóng)歷立秋依然應了時令更替行嗤,當日的天氣一下子就告別了前幾日的炙熱干燥已日,晨起的天空陰云密布,慵懶的微風慢條斯理的從胳膊上抹過栅屏,雖然還夾雜著夏日的熱度飘千,但這種溫度適宜的感覺還是讓我心肺清爽。自古逢秋多悲傷栈雳,從古至今描寫秋景的詩句多為悲情和釋懷占婉,這也許是大自然時令環(huán)境影響到了人類的心境吧,騎行共享單車的路上甫恩,我也不禁感慨起來。
? ? ? ? 和往常一樣酌予,當我打開微信后磺箕,許久沒有交流的“草原的路”群聊框突然占據(jù)了置頂位置,對話框里“去世”二字格外搶眼抛虫,當時腦海的第一反應就是驚愕松靡。這個群是當年在北疆草原工作的戰(zhàn)友們陸續(xù)回到家鄉(xiāng)后,為了留住草原的青春記憶而自發(fā)建立的建椰,平日里大家忙于工作生活只是偶爾聊聊天雕欺,今天突然蹦出70多條聊天記錄。帶著一絲緊張的情緒棉姐,我迅速打開對話框屠列,看到湖南懷化的閔帥發(fā)布的第一條消息,“今早7點戰(zhàn)友黃珽松肺部感染引發(fā)心臟病驟停伞矩,不幸去世”笛洛,這條讓人難以接受的信息在群里炸開了鍋,許多戰(zhàn)友紛紛留言乃坤,都認為這肯定是條假消息苛让,是閔帥為活躍群里氣氛開的玩笑話沟蔑,我當然也不會去相信,因為在潛意識里狱杰,死亡與我們這些年富力強的青年人根本不會有關聯(lián)的瘦材,閔帥的一句“這種事我敢開玩笑嗎?”仿畸,將我們一個個徹底拉到現(xiàn)實食棕,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事千真萬確。我癱軟的坐在椅子上颁湖,拿手機的右手已完全麻木宣蠕,頭腦瞬間放空,眼睛呆滯的盯著窗臺上那株常年青翠的非洲綠植甥捺,久久緩不過神來抢蚀。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此刻的我仿佛置身在深不見底的地洞里镰禾,恐懼無助皿曲,一個不到29歲的鮮活生命就此逝去,化身成湘西沅江里的朵朵浪花吴侦,一路歡歌奔向煙波浩渺的洞庭湖屋休。
? ? ? ? 2011年8月,來自全國24個省份的大學畢業(yè)生懷揣夢想备韧,從祖國四海匯集到一個被稱作“天堂草原”的錫林郭勒劫樟,130多個畢業(yè)生在這個地廣人稀但風景如畫的北疆草原上盡灑青春的汗水,一起接受了蒙古高原上凜冽寒風的侵襲织堂,冰雪極寒的錘煉叠艳,漫天黃沙的磨礪,經(jīng)過歲月的洗禮易阳,這群人逐漸從滿臉稚嫩的小斯楞成長為呼嘯草原的鐵警雛鷹附较。黃珽松,我眾多草原戰(zhàn)友中的一個潦俺,給人的印象總是面帶笑容拒课,侃侃而談,他遺傳了湖南人“吃得了苦事示、耐得住煩”的勁頭早像,個頭不低,身體健壯肖爵,兼任單位的特警隊員扎酷,還隨隊前往過新疆維穩(wěn)支援,不論工作還是為人處世都表現(xiàn)的很出色遏匆,這樣持穩(wěn)的一個小伙子怎么可能和疾病相聯(lián)系呢法挨?事后我才得知谁榜,黃珽松先是出現(xiàn)肺部感染進而影響到心臟功能,先進的醫(yī)療科技也未能挽留住這個鮮活的生命凡纳。我一直有這種觀念窃植,北疆草原的記憶是由黃珽松這樣很多單獨個體共同構成的,這張記憶的網(wǎng)缺誰都不算完整荐糜,回到家鄉(xiāng)工作后我全心呵護著這份難得的經(jīng)歷巷怜,它在我內(nèi)心深處是如此的圣潔。
? ? ? ? 黃珽松的離開讓人猝不及防暴氏,始料未及延塑,使我的草原記憶過早的出現(xiàn)了裂痕,這種殘缺讓人痛徹心扉答渔、悲慟萬分关带,讓我猛然的認識到生死居然離我們?nèi)绱酥H松锌傆幸恍┦滦枰悴坏靡训拿鎸φ铀海瑥慕褚院笏纬挥兴绖e,不再生離务豺。
? ? ? ? 前幾日地震余波依然在我腦耗プ埽回蕩,使我對生死的思考愈發(fā)強烈起來笼沥,對楊絳先生說的“剛開始假裝堅強蚪燕,后來就真的堅強了”這句話有了深層的釋解。當晚奔浅,當讀完新一期的《收獲》后邻薯,我合住書本躺在沙發(fā)上,這時頭腦出現(xiàn)眩暈乘凸,身體前后擺動起來,第一反應就是看書久了出現(xiàn)的生理反應吧累榜,但搖晃依然繼續(xù)营勤,我迅速站起來清醒的看到了整個房間都在晃動,這時我才確定發(fā)生了地震壹罚。大災大難面前人是渺小的葛作,即便這樣,出于最原始的逃跑本能猖凛,我選擇了迅速逃離赂蠢。打開房門后,平日安靜的樓道夾雜著各種聲音辨泳,急促的腳步像洪水一樣擠滿了整個樓道虱岂,人們拼了命的向樓梯最底部擁擠玖院,那時的樓道就像一個深不可測、不見天日的黑洞一樣第岖,冰冷而又單調(diào)难菌,漫長而又狹窄,隨時都會發(fā)生折斷封口的可能蔑滓。從16層往下逃離的路上郊酒,說來也奇怪,我并沒有產(chǎn)生對死亡的懼怕键袱,相反燎窘,腦海里一直是在干涸的黃土地上一顆生命頑強的老槐樹巋然不動的畫面。跑到大概七八層的時候蹄咖,前面的一名年輕媽媽拉著幼小的女兒急忙奔跑褐健,也許是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這名媽媽表現(xiàn)的不那么堅強比藻,一邊跑一邊放聲哭泣铝量,一旁的女兒眼神里幾乎都是迷茫,似乎不能理解此刻媽媽的哭泣银亲,母女二人很快就落在了人流的后面慢叨。當我跑到四層時我又逆反至六層,將剛才那名小女孩用右胳膊夾在腰間务蝠,迅速的沖向黑洞的最低端拍谐。跑出大樓門那刻,小區(qū)昏暗的路燈此時如此的明亮耀眼馏段,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轩拨,放下小女孩后她毫無征兆的說了句“叔叔的海軍短袖真好看”。不一會兒后院喜,女孩的媽媽也跟著人流跑了出來亡蓉,看到自己女兒,這名媽媽就地癱軟在了地上喷舀。人是渺小的砍濒,怎么能強過天地?
? ? ? ? 這樣的情景不禁讓我想起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硫麻,當晚我和大學室友在學校的操場過夜爸邢,地震的驚擾還未能讓人緩過神來,我看到了不遠處一名女學生聲嘶力竭的哭泣拿愧,后來得知她的家鄉(xiāng)就在震中北川縣杠河,六小時前的那場地震奪走了她一家五口中的三條生命,當時的我除了震驚就只有唏噓不已了。九年間我經(jīng)歷了兩次地震余波券敌,讓我逐漸對生命有了屬于自己的認知唾戚,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堅強陪白,于是我們在假裝堅強中就真的越來越堅強了颈走。
? ? ? ? 昨晚臨近睡覺時,朋友分享了一首老歌《花好月圓》咱士,初次聽到這首旋律大概是在小學立由,在那個年不經(jīng)事的時光里,喜歡這首歌完全是出于旋律的優(yōu)美序厉。而在這個夏秋之交的夜晚锐膜,萬物寂寥,放空頭腦弛房,我第一次用心聆了每一句歌詞道盏,“時光它永遠不停息,把我們年華都帶去文捶,天上的風云多變幻荷逞,唯有情義地久天長”。
? ? ? ? 人活著粹排,必定是一路悲情一路凱歌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