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叫他高總,有點兒見外柳弄,他是我大姨家的兒子舶胀,按照禮數(shù),我應(yīng)該稱呼表哥碧注。但這個大表哥從小頑劣嚣伐,不喜讀書,整天跟紅樓夢里那個又傻又楞的薛蟠似的萍丐,中學(xué)沒讀幾天便炒了學(xué)校的魷魚轩端,投奔一個遠房親戚。
那個遠房親戚開車行逝变,我這個表哥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基茵,但腦子靈光,而且能說會道壳影,沒幾年居然又把遠房親戚炒魷魚拱层,自己做起老板了。害的那個遠房親戚—我母親的四叔的二女兒的大姑姐在親戚圈态贤,到處罵沒良心的舱呻,當然情到深處醋火,把姓高的連帶都罵了悠汽。大姨臉上掛不住箱吕,拿著三娘教子的范兒,找兒子興師問罪柿冲,結(jié)果變成子教三娘茬高。
原來大家都叫大表哥斌子,自從他做老板后假抄,我們都稱呼他高總怎栽,半開玩笑半認真。高總半尷尬半得意地接受了宿饱。家族聚會時熏瞄,三十多號人,男女老少谬以,高總一個人耀武揚威强饮,命令我妹妹去“監(jiān)督一下”飯菜進展;或者訓(xùn)導(dǎo)表姐家的大何瑁“呲牙笑臉的”邮丰。孩子們朝他扮個鬼臉,掉頭跑開铭乾,或者找大姨告狀剪廉,“你管管高總】婚荩”大姨氣得提著燒火棍斗蒋,在院子里吼“你想氣死你娘啊笛质!”
后來吹泡,高總的生意越做越順,買了三套樓经瓷,開上百萬的車爆哑,依然耀武揚威的。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找不到工作舆吮,大姨聽說后揭朝,跟我娘商量:“要不讓她去斌子那里幫忙?”我爹一口回絕“不行色冀!”再后來潭袱,小姨家的表弟大學(xué)畢業(yè)后也找不到工作,就去高總那里锋恬,聽說整天被罵成孫子屯换。表弟敢怒不敢言,回家給小姨訴苦,小姨找大姨訴苦彤悔,大姨找高總說情嘉抓,結(jié)果母子差點反目成仇。
大姨有一次召集我娘和小姨去她家嘮嗑晕窑,幾個老姐妹正嗨皮呢抑片,家里的電話響了,大姨笑著說:“可能是小輕杨赤!”小輕是我二表哥敞斋,一直在縣城做廚師,至今沒房沒車疾牲,但一直是我大姨的心頭肉植捎。當大姨接聽電話后,臉色馬上晴轉(zhuǎn)陰阳柔,不耐煩地說:“是鸥跟,是,沒事掛電話了盔沫!我正忙著呢医咨!你三姨、小姨來看我了架诞!”然后“撲通”一聲把話筒放座機上拟淮,解釋道:“是小斌的電話!”
幾個老姐妹沉悶了一會兒谴忧,接著聊起以前的生活很泊,姥姥姥爺在世的時候,最想吃玉米餅子燉小魚沾谓,但是以前生活非常不容易委造,兩位老人家臨終都沒吃上。大姨突然激憤起來均驶,一拍大腿昏兆,說道:“今天中午我們就做玉米餅子燉小魚!”
這頓飯?zhí)M周折了妇穴,三個老太太在村里到處找食材爬虱,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哪個節(jié)目組在拍奶奶去哪。好在終于湊齊食材腾它,總算把憶苦飯做成了跑筝。三人正要開吃,高總出現(xiàn)了瞒滴。原來他開著大越野曲梗,從北京一路狂飆,回到河北的老家,手里拎著高檔營養(yǎng)品和一個超級大榴蓮虏两,笑著招呼道:“三姨愧旦,小姨,你們來了碘举。我一聽說你們來了,便趕緊回來搁廓!走得太匆忙引颈,沒帶什么禮物!”大姨臉都綠了境蜕,一聲不吭蝙场!
吃完飯,大家坐著嘮嗑粱年,高總對著三個老太太高談闊論售滤。后來。我娘沒事便給我們模仿這段大咖秀台诗,做指點江山狀完箩,豪情萬丈地說“我白手起家呀!白手起家呀拉队!”
高總因為業(yè)務(wù)繁忙弊知,吃完飯坐了一會兒,便開車走了粱快,路上給家打電話秩彤,大姨死活不接,任憑電話叮鈴鈴地響個不停事哭。小姨因為高總剛才罵自己兒子“能力不強漫雷,癩狗扶不上墻!”而惱怒鳍咱,也不肯接電話降盹。最后,我娘接了谤辜,然后轉(zhuǎn)告大姨“小斌人挺好澎现,非常關(guān)心你!”每辟。大姨哼了一聲剑辫,然后征求大伙兒的意見:“咱們把榴蓮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