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畢業(yè)那陣子谅猾,在北京漂的日子不好過,遂蝸居于一地下室鳍悠。
所謂酒足暢人生税娜、飽暖思淫欲,工作穩(wěn)定下來后藏研,就對同住地下室的其他住客好奇無比敬矩,想著興許能交上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整不好還能鬧出個艷遇什么的來蠢挡。舍近求遠這種事太麻煩弧岳,所以我決定首先問候一下對面的住戶,男的看著順眼的話就做兄弟业踏,女的看著順眼的話就備著將來談人生禽炬、說理想用。
李在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成為我兄弟堡称,并讓我今生今世估計都難以忘懷的瞎抛。
那個艷陽高照的周末午后,地下室一如既往的陰暗潮濕却紧,李在睡眼惺忪的打開了門桐臊,自我介紹一番后我把洗好的蘋果遞給他。他道謝后并沒有馬上接晓殊,而是問我?guī)c了断凶,這讓我略微有些尷尬。要不是看在他和我年紀相仿巫俺,屋子里的桌子上還擺著不少的書认烁,我想就不會有后面的故事了。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李在是一個快遞小哥却嗡,起早貪黑舶沛,難得周末可以休息一天,想想還挺心疼他的窗价。為此如庭,熟絡后我還給他介紹過一個相對輕松一些的工作,但是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撼港。
后來的后來坪它,我才了解對于李在來說自己辛苦一些是沒什么大礙的——只要妹妹能像別的大學生一樣,化上美美的妝帝牡、穿上漂亮的裙子往毡,學習之余可以去盡情享受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活就很好。
好吧靶溜,他有一個需要他供讀書的妹妹开瞭。我見過一次他和妹妹視頻,他很生氣的樣子罩息,讓妹妹不要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惩阶,好好上學便是,錢都不是問題扣汪!做快遞小哥,送得多就能拿得多锨匆,而我介紹的工作工資雖然也不低崭别,但畢竟是八百年不漲一回的死工資。但是當時我真不能理解為什么妹妹上學讓他供養(yǎng)恐锣,他爸媽就不管的嗎茅主?
那是三個月后的事情了,快要發(fā)霉的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土榴,要搬出地下室去接受光合作用诀姚。
請李在吃飯道別,酒足飯飽后玷禽,有些醉意的我倆走在北京霓虹閃爍的夜幕下赫段。為了掩飾微微的傷感,我盡力說笑矢赁,但他始終一言不發(fā)糯笙,終于我發(fā)現(xiàn)了他眼中閃著的晶瑩的光——他告訴我,我是他在北京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撩银,沒想到別離來得這么快给涕。
父親病逝后,母親說要出門打工養(yǎng)活他們兄妹倆,結果一去無影蹤够庙、音訊全無恭应,這么些年就李在和妹妹相依為命。那時耘眨,李在已經(jīng)高二昼榛,妹妹還在讀初中,兄妹倆感情很好毅桃、成績也都很優(yōu)異褒纲。一下子沒了經(jīng)濟來源,都慌了神钥飞,最終莺掠,為了讓妹妹能夠好好上學,少年老成的李在放棄學業(yè)去了工地读宙。
前年彻秆,妹妹不負期望,考上了北京的大學结闸,為了能夠減輕李在的負擔唇兑,寒暑假都去做兼職了沒有回過家。李在打電話說過好幾次讓妹妹不要擔心的錢的事情桦锄,好好上學便是扎附,但是并沒有什么作用。
去年结耀,實在放心不下的李在留夜,也來到北京干起了快遞小哥的活兒,雖然也是起早貪黑图甜,但是他覺得在北京既能照顧到妹妹又比在工地上要好得多碍粥,還是很滿意的。前陣子黑毅,妹妹不好好上學做起了微商嚼摩,他覺得那很耽誤學習,何況做微商能賺幾個錢矿瘦,自己一天多跑幾趟就掙回來了枕面,妹妹完全沒有必要。
不成想匪凡,最近妹妹又告訴他不用給她生活費了膊畴,她應聘了一個電商平臺的校園店長職位,一點兒也不耽誤學習病游,店鋪的所有商品什么的都由公司提供唇跨,她也不用花錢買下來稠通,因為獨有的競價模式,她店鋪的生意很不錯买猖,下單量很大改橘,還申請到了公司“大學生創(chuàng)業(yè)計劃”里的5000元的免息免手續(xù)費的助學金,哥哥應該攢些錢給她找個嫂子了..... 李在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玉控,但還是想讓我勸勸妹妹飞主,畢竟我也是大學生應該能夠勸得動她。
不知道為什么高诺,那一刻我的眼眶有些濕潤碌识。因為這份兄妹情深,又或者住了三個月地下室的我就覺得自己品嘗到了生活的艱辛虱而,之前和他談天的時候還嘻嘻哈哈筏餐、吊兒郎當,甚至還不止一次的調侃他要自考北大本科的事.....我緊緊地攬著他的肩牡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魁瞪。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走回住處的惠呼,只是第二天醒來看到微信上他發(fā)過來的妹妹的聯(lián)系方式导俘。老實說,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勸妹妹剔蹋,李在心疼妹妹但是妹妹也心疼哥哥呀旅薄,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怎么可能勸得住泣崩?何況還是相依為命的兄妹倆赋秀。但我還是決定和她聊聊,起碼讓她知道哥哥的心意律想,當然后來我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但這是后話绍弟。
我查了妹妹供職的那家電商平臺技即,所有證件手續(xù)一應俱全,最近還在大搞特搞優(yōu)惠的活動樟遣。至于妹妹所說的獨有的競價模式而叼,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在相應的時間內,商品單價隨下單人數(shù)的持續(xù)上升而不斷下降豹悬,而無論顧客何時下單都享受最終價格葵陵,差價原路返還。好吧瞻佛,確實挺獨到的脱篙,那么我到底該怎么和妹妹開口呢娇钱?這都挺好的呀。
思來想去绊困,我決定讓妹妹把眼光放長遠一些文搂,想想詩和遠方。顯然我忽視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秤朗,太過天真了煤蹭,這道理很簡單,要想獲得現(xiàn)實的快樂取视,總要有物質基礎硝皂,嘴是說不出來的:哪怕你想找個干凈的廁所享受排泄的樂趣,還要付幾毛錢呢作谭。所以最后的結局是稽物,我沒有勸下妹妹什么,反倒是又專門去和李在喝了一頓大酒丢早。
至于現(xiàn)在姨裸,李在也搬出了地下室也能接受光合作用了,整個人也是越發(fā)有精氣神了怨酝。雖然還沒有考完全部的科目(北大的這個自考本科項目傀缩,不是一次性考完的),但是我已經(jīng)可以在電話里調侃李在:“我跟你說北大高材生农猬,你今天多跑的那幾趟里指不定就有依然的好幾個單子呢赡艰。”
沒錯斤葱,我和妹妹李依然也成了很好的朋友慷垮,北漂不容易,逮住機會我們仨還要聚一下呢揍堕。什么料身?為什么不追求妹妹?滾犢子衩茸,我是要西天取經(jīng)的悟空芹血,豈能沉迷于仙子而不能自拔?故事當然還在繼續(xù)楞慈,期望無論是于李在兄妹倆還是我自己幔烛,這都已是柳暗過后的花明,未來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吧囊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