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释涛,所以忘記了這種尷尬情景出現(xiàn)的可能,當(dāng)我拿起那本《金閣寺》?時哥力,她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蔗怠,僅僅隔著到我胸口高的書架,她低著頭在讀手里的那本《月亮與六便士》?吩跋。
我有一種奇特的能力寞射,總是可以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她,縱使不經(jīng)意之間目光也一定會落在她身上锌钮,所以我先發(fā)現(xiàn)了她桥温,她也發(fā)現(xiàn)了我,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我意外的平靜梁丘,對她自然的微笑侵浸,輕輕點頭示意旺韭,她也向我微笑,然后我們背對著對方坐在不遠處的長條椅上掏觉,都重新回到自己的閱讀中区端,可能有二十分鐘,或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履腋,我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個天生口吃的和尚溝口的故事吸引走了珊燎,把我拖回現(xiàn)實的是饑餓感。
肚子的悲鳴讓她聽到了遵湖,她笑了出來悔政,一邊嘲笑我一邊拽著我的左袖口,將我?guī)У搅四硞€小餐館延旧,門口已然褪色的招牌上寫著十分簡單的“炸醬面”三個字谋国,墻上貼著的菜單更是簡單,只有大碗迁沫、小碗和小菜芦瘾,本就不大的屋子里擠滿了人,我們兩個在角落里和另外兩個食客共用一張桌子集畅,要了一大一小兩碗面和一份小菜近弟,桌上的大水壺里是面湯,我了兩個空的白色小瓷碗挺智,先給她倒了一碗祷愉,然后給自己倒上。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赦颇,我本以為和她單獨待在一起會十分尷尬二鳄,實際上并沒有,同摯友般的自然媒怯。
雖然小時候也看過《鐵臂阿童木》订讼、《聰明的一休》之類的日本動漫,也是在中島美雪的旋律中長大的扇苞,但出于某種心理欺殿,對這些東西也僅僅是聽聽、看看而已的態(tài)度杨拐,和對加西亞·馬爾克斯祈餐、阿道司·赫胥黎這些西方作家的喜愛是截然不同的,相反我有些抵觸哄陶,她和我截然不同帆阳,無論是發(fā)卡、頭繩還是身上的小裝飾上面都有著櫻花瓣的圖案,對于什么明治蜒谤、大正時期的作家如數(shù)家珍山宾,我不太喜歡和她聊這些話題,因為當(dāng)她說“我也想成為與謝野晶子那樣作家”時鳍徽,我根本不知道她說的是誰资锰。
她拿出一包手帕紙,遞給我一張自己拿一張阶祭,然后在擦拭過嘴角后說:“你還是去看了绷杜,我跟你說的那本書”裟迹”
“什么鞭盟?”我的思路一時沒有被拽回來。
“《金閣寺》呀瑰剃,三島由紀夫的齿诉,沒想到你還是聽了我的建議∩我Γ”她笑了笑粤剧,起身要付賬,我馬上搶著把賬付掉了挥唠〉至担“就當(dāng)是對之前的事道歉吧,雖然這并不足以彌補什么宝磨〔黾牵”
“那件事,我很生氣懊烤,不過并不是生你的氣】矶眩”我們在街上漫步腌紧,夏日的日落很晚,即使已經(jīng)快要七點也沒露出一絲遲暮之色畜隶”诶撸“是社團的那些人,本來就是個荒誕的劇本籽慢,還一定要一本正經(jīng)浸遗,最可氣的是他們還欺負人,把唯一一個小丑似的角色按到你身上箱亿,你沒看到他們最后的那個看笑話似的表情……”她很生氣跛锌,真的很生氣,不過我也不知道她生氣的點在哪届惋。
“總之髓帽,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菠赚,以后不要躲著我了≈2兀”她如是說衡查,雖然最后幾個字像是從嗓子眼里哼出來的,我卻聽的一清二楚必盖“枭“我還是躲著你比較好,和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吃飯總讓丑陋的我壓力很大歌粥∷觯”
“什么呀……”她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然后便加快了步伐阁吝,我稍稍邁大了步子跟上她砚婆。
“你為什么對日本的文化這么感興趣?”
“其實最初接觸這些是還沒上幼兒園的時候突勇,媽媽工作太忙了装盯,每天很晚才回來,又怕我著急甲馋,就給我租了很多光盤埂奈,那些光盤都是日本動漫的,所以從小就對這些比較感興趣定躏≌嘶牵”
“可是你和那些‘二次元’還不太一樣吧,你好像只是單純的喜歡日本文學(xué)痊远】蹇梗”
“也不算是,對動漫之類的東西也有一些興趣碧聪,不過還是更喜歡文字性的東西吧冒版,或許喜歡日本文學(xué)是從爸爸留給我的那本《源氏物語》開始的,我沒有見過他逞姿,媽媽無論如何也不提他的事辞嗡,只有這本書連接著我和他≈驮欤”她的淚水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续室,我是最害怕女孩子哭的,這種時候總是手足無措谒养,又想安慰又怕火上澆油挺狰,這種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掌握幾種語言都無濟于事。
忘記之后聊了什么她渴,不過她后來笑了达址。我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聊了很久,這期間趁耗,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落在她裸露在裙擺邊的膝蓋上沉唠,準確的說是左膝的那塊傷痕上,好在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這個看起來非常下流的行為苛败,雖然也值青春期满葛,但我自認為自己姑且算得上是個正人君子,我好奇的只是那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罢屈,因為我也曾在差不多的位置有過差不多的傷口嘀韧。
那次純屬倒霉,在一個光線很暗的小巷里右腳踩到了不知道誰丟的西瓜皮缠捌,失去平衡后左膝下意識的支撐锄贷,結(jié)果磕到一塊有棱角的石頭上,偏偏那天父母都加班曼月,我只好滿腿是血的走回家谊却,拿出急救箱,用碘酒消毒后撒上了止血的白色藥末哑芹,然后尋著記憶中在書里看過的知識作了包扎處理炎辨,很疼,疼得記憶深刻聪姿。所以我很好奇碴萧,她那個看起來并不淺的傷口總不能也是摔倒的時候磕到有棱角的石頭上了吧。
盡管非常好奇末购,我還是什么都沒有問破喻。我們聊了很多,關(guān)于她是如何發(fā)現(xiàn)那家很好吃的面館盟榴,關(guān)于《金閣寺》低缩,關(guān)于《月亮與六便士》,唯獨沒有聊她的傷曹货,本來想順著她的某句話打開這個話題,但自始至終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切入點讳推,便放棄了顶籽,天仍未見暮色,我們分別自夏日微涼的晚風(fēng)中银觅,回家的途中順便買了杯冷飲礼饱,應(yīng)該給她也買一杯的,可是她已然在漫步的人群中匿去了蹤影。
誰知道為什么我會在冬日回想起盛夏發(fā)生的事镊绪。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匀伏,窗外冰天雪地的景象總讓我聯(lián)想到哈爾濱的冰雕或是挪威的極光,可惜這里沒有冰雕也沒有極光蝴韭,甚至連雪人都沒有够颠,如果征得允許,我就去院子里堆個大雪人榄鉴。
?《金閣寺》是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履磨。
?《月亮和六便士》是英國小說家威廉· 薩默賽特·毛姆的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成書于1919年庆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