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塵間紅葉
01
前些日子帘瞭,回母親家淑掌,她悄悄對我說,老家的小丫姑姑打電話蝶念,要來城里探望兒子抛腕,順便來家里看看。姑姑媒殉?那個說笑特別響亮的女子兽埃。
母親問,你不會是記不得她了吧适袜。
怎么會呢,她還是為我起名的人舷夺。就是因為名字里那個“輝”字苦酱,被多少人誤會我是個男孩子。那時候给猾,奶奶爺爺是多么希望我是個男孩子疫萤,而這么多年,我也把自己活成了父母的“兒子”敢伸。
我是家里的長孫女扯饶,小丫姑姑不是我的親姑姑,她是我二爺爺?shù)拇笈畠骸6敔攺男”挥H戚抱養(yǎng)尾序,在離我們村幾十里遠的地方生活了一輩子钓丰。
小時候,我跟爺爺去過他家走親戚每币。二爺爺很和藹携丁,面目跟爺爺相似。當初爺爺分家兰怠,二叔選了父親結(jié)婚住的房子梦鉴,母親跟著父親領(lǐng)著剛剛會走路的我,搬到還未建好的房子里揭保。二爺爺聞訊趕來肥橙,把二叔叫到屋子里訓(xùn)了半個晚上。他是唯一一個幫父親說好話的人秸侣,替我們主持公道存筏。
他去世的時間比爺爺早,我至今記得他的音容笑貌塔次。
小丫姑姑比父親年齡小方篮,跟我家接觸的也少。我只記得励负,每年春節(jié)期間藕溅,她會帶著姑父和孩子們來爺爺家拜年。奶奶沒有女兒继榆,拿她當貼心小棉襖巾表。要不,也不會讓她給剛出生的我取名字略吨。
我記得她說笑聲音大集币,嗓子有點沙啞。眼睛大大的翠忠,精明能干鞠苟。在我出門工作后,她找過父親秽之,想要我的地址当娱,為了她的兒子也來到這里上學(xué),有個照應(yīng)考榨。
父親了解到他嬌生慣養(yǎng)跨细,經(jīng)常惹事生非,怕給我添麻煩河质,找了個理由冀惭,替我推脫了震叙。姑姑跟我們就生分了,再后來父母搬來這個城市散休,她們沒有來送行媒楼。那時候,父母與爺爺奶奶發(fā)生分歧溃槐,一幫親戚對于我們一家避恐不急匣砖,父母是孤立無援的。
如今昏滴,她既然主動提出要來家里看看猴鲫,也許是有什么事情尋求幫助吧。果不其然谣殊,她在電話里告訴母親拂共,他兒子的婚姻不順利,女方提出離婚的要求姻几,想要母親先抽空去做做說和工作宜狐。
對于她的要求,我不置可否蛇捌。跟女方素昧平生抚恒,怎能就這樣輕易參合其中。姑姑不以為然络拌,咱們不是親戚嗎俭驮?
是,親戚春贸。十幾年混萝,你不來,我不往萍恕。不聞不問逸嘀,再近的關(guān)系,也疏遠了允粤。
母親是不好意思拒絕的崭倘,即使覺得為難。我說类垫,不用擔心司光,只要她進了咱家門,她就是我的姑姑阔挠。
相對于她,我更擔心父親脑蠕。她這一來购撼,故人相見跪削。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舊事,又不可避免的一一重現(xiàn)迂求,勢必引起一家人的傷心碾盐。
我看得出父親的悶悶不樂,如果說當初是我的決絕揩局,將家連根拔起毫玖,以為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傷心地。一直耿耿于懷凌盯,深埋于心付枫。躲避著,不敢觸摸驰怎。
傷痕在阐滩,輕輕地碰觸,也會引起一串的疼痛反應(yīng)县忌〉嗬疲可是,我們已經(jīng)逃避了那么久症杏,也為之付出了慘疼的代價装获,難道要一輩子背著沉重的包袱,過一生厉颤?
眾人皆道我們的涼薄穴豫,誰知人后的我們捧著一顆火熱的心,一次次被冷遇走芋,直到?jīng)鐾噶思ɡ伞膩聿徽J為,自己要用一場隆重的儀式翁逞,擺在世人面前肋杖,以此證明內(nèi)心的愛與思念。我來過挖函,愛過状植。即使無人知,但求問心無愧怨喘。
02
一日午休津畸,跟老家的同學(xué)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經(jīng)意間必怜,他丟過來一張照片肉拓,注視著它,我久未言語梳庆。手指輕輕撫摸著暖途,那張照片上的人卑惜。
“他老了,只比我們大了九歲驻售÷毒茫”
“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他,心疼他如同自己欺栗『梁郏”
鼻子一酸,淚水模糊了視線迟几。
“懂你消请。”
兩個字瘤旨,令我的心如同決堤的海梯啤,那股被壓抑了太久的委屈,一泄而出存哲。淚因宇,流的又急又歡。
“你哭了吧祟偷,”他說察滑,“對不起,讓你傷心了修肠。正好趕上他來匯報工作贺辰,我拍了一張照片給你∏妒”
我好不容易擦干眼淚饲化,“其實,想看到的吗伤。謝謝你吃靠。”
照片里的人足淆,是我的四叔巢块。比我大了九歲的親叔叔,那個冷言冷語巧号,執(zhí)拗決絕的將我推出門外的親人族奢,可是即使如此,在看到他眼角的皺紋丹鸿,手掌虎口上的傷痕越走,我還是心疼了,流淚了靠欢。
什么是親人廊敌?打斷骨頭連著筋南片。傷筋動骨一百天,心缺了一塊庭敦,用多久能補上呢!
“我家里好嗎薪缆?”
“都好秧廉。”
我心中仍有疑問拣帽,卻也知情知趣疼电,即使他對我有所隱瞞,也是為了我好减拭。這么多年蔽豺,千里迢迢,兩地分隔拧粪。三代人的恩怨修陡,不是一朝一夕化解的了。
年少輕狂的我可霎,總以為世間的事非黑即白魄鸦,愛憎分明,哪知跌跌撞撞癣朗,一路走來拾因,曾深惡痛絕,耿耿于懷的人和事旷余,隨著歲月的流逝绢记,漸漸釋懷了。
心這么小正卧,怎么裝下那么多淚水蠢熄。
他在電話的那頭笑我,走了那么久穗酥,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护赊,是個愛哭鬼。我沒好意思告訴他砾跃,其實我已經(jīng)十幾年骏啰,沒有痛痛快快地流眼淚了。
只是為了那一句“懂你”抽高,我是多么希望這一句判耕,是那些曾怨我恨我的親人們說出來的。那樣我就可以緊緊抱住他們翘骂,感受到溫暖的氣息壁熄。
03
晚上歸家的路上帚豪,遇見有人在十字路口,焚香燒紙草丧,祭祀逝去的祖先狸臣。我知道,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昌执,父母也在跪拜離去的親人烛亦。
有過傷,有過痛懂拾,三言兩語說不清煤禽。當我快步經(jīng)過那一團團火時,心中不可避免回想起熟悉的身影岖赋。用一個儀式檬果,寄托哀思,令自己心安也好唐断。
我只是習(xí)慣了选脊,把一切放在心里。
風雨沙沙脸甘,腳步輕輕知牌,似是故人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