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公和阿嫲,離開我們已經整整30年了昆庇,今天是我阿公的忌日歇万。
阿公生前是潮州城頗有名望的醫(yī)生揩晴,街坊四鄰都尊稱他丘老先生,出生于上個世紀初的潮州市鳳塘鎮(zhèn)東龍村一個書香之家贪磺,他是他那個年代少有的大學生硫兰,三十年代考到了上海東南醫(yī)學院,又在那里認識了阿嫲寒锚。他個子高高的劫映,戴眼鏡,操著一雙黑黑的關刀眉刹前,很有嚴氣泳赋。上海東南醫(yī)學院畢業(yè)后。在兄長的鼓勵下放棄了上海的優(yōu)越條件帶著我阿嫲一起回家行醫(yī)喇喉,在潮州共同開辦了“仁和醫(yī)院”祖今。他重醫(yī)德重操守,醫(yī)民之疾為己責拣技,為一方之良醫(yī)千诬。阿公在動蕩的時代里走過坎坷的一生。記得那年阿公走的時候膏斤,前來送他最后一站的人徐绑,長長的隊伍,從下水門外一直排到我家門口莫辨,今開元佛學院對面……
照片里站在我阿公旁邊的就是我阿嫲傲茄。阿嫲并不是潮州人,她出生于殷實的上海家庭衔掸,畢業(yè)于一所教會開辦的婦產醫(yī)學院烫幕。和人們對上海女人的慣常想象類似俺抽,阿嫲精明敞映、能干,腦子里有著使不完的各種生活小技能磷斧。嫲嫲愛干凈振愿,縫縫補補樣樣精通捷犹,還燒得一手好菜。
三十年代的上海和潮州冕末,比今天的差距恐怕還要更大一些萍歉。一個生于富裕家庭的上海女孩,為何愿意跟隨我阿公來到千里之外的潮州档桃,看起來像是一樁不解之謎枪孩。長大以后的我們很好奇阿公當年是怎樣追到阿嫲的,幾次詢問藻肄,阿公就是笑著不答蔑舞。而阿嫲就在旁邊一個勁地說,是被你公騙來的嘹屯。
「被騙來的」固然是已婚婦女的常用說辭攻询,但也未必全無道理。據說當時我阿嫲的媽媽就好不放心州弟,親自來到我阿公的家里轉了一圈钧栖,回去就置辦了好多嫁妝。阿嫲后來回憶婆翔,嫁妝里面的東西僅被子就有12套拯杠,全部都是綢緞面料的,包括衣柜啃奴、米柜阴挣、上海人專用的馬桶以及景德鎮(zhèn)的用餐瓷器。
其實纺腊,敏感又動蕩的年代畔咧,阿嫲對于自己的經歷也絕不多提,而少年時代的我們揖膜,也只是從這類細節(jié)才能略略窺探阿嫲當年的家境誓沸。
跟著阿公來到潮州以后,她學會了潮州話壹粟“菟恚混合著上海口音的潮州話趁仙,在那個尚屬封閉的小城洪添,成為一種強烈的個人標識。
她和阿公一起行醫(yī)雀费,并且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婦產醫(yī)生干奢。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職業(yè)雖然也和傳統(tǒng)的「接生婆」性質相近盏袄,但其手法完全是西洋式的忿峻,家中至今還保存著她的一套德國產的接生器械薄啥。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正是潮州西醫(yī)藥發(fā)展的黃金年代。在財力允許的情況下逛尚,有病看西醫(yī)是時人的共識垄惧。而私人辦診所也是當時的普遍實踐。阿公阿嫲在開元街開設「仁和醫(yī)院」绰寞,一時生意紅火到逊。沒有多久,阿公不僅在開元街買下兩處房產滤钱。也正是在開元街的店屋蕾管,阿公阿嫲有了爸爸和姑姑。而我們兄弟姐妹的整個童年菩暗,也都在這里度過掰曾。
冬天烘手用的銅火爐?
桑枝木糖果盒
阿嫲陪嫁的物品幾經文化大革命和老宅子拆遷搬家,所剩無幾停团,上圖就是現存阿嫲陪嫁的二件小資物品旷坦,一個冬天烘手的銅火爐,也稱碳爐佑稠,一個糖果盒秒梅。
阿嫲說這個糖果盒傳到她手上已經有幾代人了。每當過年舌胶,阿嫲就會拿出糖果盒盛上從上海婆家人寄過來的糖果捆蜀,用于招待客人,小時的我幔嫂,根本不懂得欣賞糖果盒的精致辆它,只關心里面的糖果還有多少,只盼著大人少留意履恩,可以抓幾顆放口袋獨饞锰茉。
這是阿嫲年輕時的照片
這是阿嫲的父親,我的外曾祖父切心。
這是父親年輕時的照片飒筑,時讀清華大學財經學院。
心目中的父親是一個什么事都會干的人绽昏,詩書畫樂樣樣都能隨時隨地來上幾個协屡,動手能力特別棒,家里木工電工都是他一手搞定全谤,最精彩的是逢年過節(jié)家里的鼠殼粿肤晓,那是一個絕字都無法形容的,做的又快又雅又好食。
這是父親的書法
長大的我材原,回想著童年沸久,總有那么多來自父親溫馨動人的回憶季眷,父親是一個表面急性又火爆的人余蟹,但他的內心卻又非常細膩,父親會在夏天時帶我們去當時潮州最好的消費場所~~大餐室吃雪糕子刮;在周末到新華書店買小人書威酒,在大雨來之前帶上哥哥趕到韓江邊釣上魚蝦,回家解饞挺峡;會在工作出差時葵孤,在寄回家的信里面放上兩顆糖,讓收信的我和哥哥喜出望外……
好多人都說我兒子長的像我父親橱赠,這句話我愛聽尤仍,兒子的優(yōu)秀,父親的基因占比很大狭姨!只可惜動手能力跟父親根本就無法相比的……
這是年輕時的父親和母親宰啦,懷抱的是表姐。
左邊是父親饼拍,右邊是我哥赡模。拍這張照片的第四個年頭父親就離開了我們,這是我能找到的父親留給我們他生前健康時的最后一張照片师抄。
1965年的哥和我漓柑,照片攝于外婆家
上圖是姑姑年輕時,下圖是姑姑和我表姐叨吮,照片攝于當時上海最著名的萬象相館辆布。
小時候每當收到右下角寫著華南理工學院無線電系東十204房寄的家信,就知道要馬上交給阿公阿嫲茶鉴,這來自廣州姑姑大概每月兩封的家書谚殊,是連接他們感情的紐帶,姑姑是他們的心頭肉蛤铜;是他們一輩子的牽掛嫩絮。
記憶中姑姑一直都是在華南理工大學執(zhí)教,直到10年前围肥,我兒子考上華中科技大學時剿干,才從我姑父哪里知道原來我姑姑大學也讀的這所學校,畢業(yè)時被留校任教穆刻,直到文化革命初才調到廣州華工的置尔。
1964年的全家照,我還未出生氢伟。
上個世紀70年代的公公嫲嫲父親和姑姑榜轿。
姑姑的小兒子幽歼,我的表弟,一個大器晚成的人谬盐,現從事房地產行業(yè)甸私,因當時姑姑懷上他時,是在五七干校學習的飞傀,因而起名干生皇型。
父親和姑姑年輕時,他們都是真正的帥哥和美女砸烦,我有時會想弃鸦,父親年輕時若換在今天,絕對可以秒殺所有的小鮮肉……
那一年阿嫲先走了幢痘,估計阿公是想念阿嫲了唬格,同年也走了。
又過了好多年颜说,父親和姑姑也在同一年先后走了购岗。
如今,我們也到了退休或快退休的年齡了脑沿。這是今年我們和媽媽的合影藕畔,八十歲的媽媽,身體還不錯庄拇,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注服,安享著晚年。
阿公阿嫲措近,咱們家的第四代溶弟,我們各自的兒女也都長大了,哥的女兒阿中是個公務員瞭郑,已經結婚了辜御,有了個可愛的兒子。
阿平的兒子超大學畢業(yè)后放著醫(yī)院的工作不干屈张,辭職開起了一家吉他工作室擒权,搞得有聲有色,還挺火的阁谆,他那個三歲的女兒有時會跟在他后面碳抄,屁顛屁顛的和著吉他的節(jié)奏跳舞,迷死人了场绿。
我呢剖效,兒子是在新加坡一家研發(fā)中心工作,也結婚了。說到兒子璧尸,我想告訴你們咒林,他應該是咱們家族第四個博士生吧,如我沒有記錯的話爷光,第一個應是阿公的二哥我的伯祖父垫竞,每當其考試取得好成績時,我就會想起阿公瞎颗,您老人家在生是多么希望我們能好好讀書件甥,可惜我們都不爭氣捌议,未能如您所愿哼拔,阿龍今天書讀的好,阿公知道了瓣颅,會很開心的倦逐;
還有阿北的女兒凡過兩年就要高考了,小姑娘聰明伶俐就是讀書不大用心宫补,希望到時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學校檬姥。
這是咱們家第四代兩個男生
咱們家的第五代,已經開始添丁進口了粉怕,右下的是姑姑的外曾孫女健民,出生于法國,跟著父母定居法國贫贝。
阿公 阿嫲 您們在天堂過得好嗎秉犹?……您們的兒孫時刻想念著…